第三章 圖謀京兆

“好,彩雲果然沒有辜負本王的期望!”放下手中的情報,我望向吳武和尚懿,臉上已經滿是笑容。

吳武也微笑着應和道:“公主機謀善斷,指揮若定,比之古今名將也無遜色,山東可以無憂矣!”

尚懿也點頭道:“是啊,公主這次重挫蒙古,並擊殺了蒙古大將軍博魯,使山東局勢轉危爲安,其大將之才毋庸置疑。只是蒙古人經過此敗,實力大衰,金人有可能趁機進攻蒙古,以圖收復失地。如果此事發生,則金人甚有可能又從中獲取巨利,到時對我大宋只怕有所阻礙,殿下還需趁早提防。”

我微微一笑,也不說話,徑直的看向吳武,想聽聽他的意見。

吳武沉吟一下,也開口說道:“屬下也認爲金人如今甚有可能攻擊蒙古,不過屬下認爲,如果金人不得我大宋之首肯,就算其想有所作爲也十分困難,這樣一來,我方到可以從中獲得好處。

反到是西夏之事有些異常,屬下最近聞得西夏王遵頊如今年老多病,而且其附蒙攻金以來,雖得一些好處,但其西夏國內卻災荒不斷,民不聊生,可謂得不償失,百姓臣民多有不滿,皆認爲是遵頊聯蒙所造成,其國臣民多次要求其和蒙絕交。

西夏太子德旺,年輕氣盛,頗想有番作爲,如今也多有一些不尋常之舉動,特別是其和金國多次互派使節,雙方交談內容尚不得知,但觀金國和西夏的舉動可以斷言,其一定是在和談,甚有可能德旺如今想要和金國和解。

如果此事發生,以西夏此國一向反覆的心態,金夏和解之後,西夏如果不攻蒙古就必來對我大宋挑釁。屬下認爲,殿下應該趁早防範西夏,以免到時被西夏所趁。”

我再次看看手中的情報,心中肯定金夏一定會和解,西夏甚有可能成爲金國另外一個盟友,只要其守望相助,蒙古的攻勢將會受到嚴重的限制。但同時,大宋卻成了影響他們這個同盟的一個最大因素,在其聯盟的事態中舉足輕重。

但很奇怪的是,完顏雲花卻沒有半點談及此事,而西夏的表現更是古怪,到如今我還沒有接到他們到底派什麼人過來慶賀我的登基,這種舉動非常不正常。

況且蒙古如今也並不好對付,拖雷既然在山東出現,也就是說,成吉思汗甚有可能已經回返大漠,聞得中原的事情後,我幾可肯定其一定會發兵攻打西夏,就是不知他會否派出使節到大宋來。

以西夏和金國對蒙古的注重程度,其不可能不瞭解這個消息,而且其和蒙古交戰多年,對於蒙古本部的情報工作比我做的要好的多,他們得到的應該是非常確切的消息。如果是這樣,那爲什麼金國和西夏還要表現的如此曖昧,難道這個其中還有一些我還不知道的利益糾葛?

難道他們的條件還未談妥,如今還需要進一步的商談不成嗎?所以雙方就對此事不露風聲,意圖在這盤四**棋上佔得更多的位置?

越想越覺得可能,金夏打了這麼多年,雙方几乎都沒了信任度,就算西夏一方有誠意,金國一方明白形勢,但要想一下將條件談好,只怕很困難,畢竟西夏如今還佔了金人兩路,並且有重兵佈防,金人不能不防備他們一手。

如果是這樣,那問題就簡單多了,西夏可能是想和金國談好之後再來大宋,要對抗蒙古,單靠西夏和金國都是不夠的。德旺太子雖然心氣高,但也不是蠢人,如果不得大宋的保證,那他也未必有膽和蒙古交惡。

想及此處,我將我的看法告訴吳尚二人,二人沉思了一會兒,也認同我的推斷,吳武還認爲西夏還有可能抱有隔岸觀火,兩面討好之心,對其絕對不能深信。

我也深以爲然,西夏一貫的反覆無常,毫無立場。這樣的國家可以相信,母豬都可以上樹了。

站起身來,走了兩步,我斷然說道:“你們二人連同楊利,速將一些軍糧物資分別運往利州行省和山東兩路,並讓嶽雨將軍和彩雲做好迎戰之事,並設法讓其對面之敵知道我方之意圖。另外,還給彩雲分派一些人員過去,如今山東的情況已經明朗,做事不用那麼顧忌了。”

吳武尚懿答應之後,我就讓他們離去。

山東這場勝利已經使得局面發生了悄悄的改變,如果蒙古沒有有力的應對措施,這次我一定不會吝惜糧草的,而且還要從中獲得我希望的東西。

想及此處,我看着河北等路的地圖,嘴角露出微微笑意:“通知完顏公主,請她來皇宮,本王有事要和她商談一下!”

回去換了一身便衣之後,我正要前往御花園,修紫暄面帶微笑的走來說道:“殿下,紫暄接到家師的來信,聽說家師請得全真教李志常道長前來建康,不日即將到達,不知殿下可否抽空一見?”

我精神一震,寒聲說道:“丘處機的弟子李志常?”

修紫暄淡然點頭道:“正是此人,不過全真教在道教中聲望卓著,而且對於蒙古一事也多有不同意見,還望殿下能夠明辯其非。”

我微微一笑:“本王知道該如何做了,不管如何道教也有不少愛國志士,本王不會再不分青紅皁白的亂殺一氣了。”

修紫暄柔聲說道:“殿下能如此想,真是蒼生之福氣!”

我看了她一眼:“是嗎?你先跟本王來,完顏雲花估計也要到了。”說完,我就向門外走去。

***

完顏雲花的臉上看不出半點異色,見到我後,先平靜的問好,然後淡然自若的輕聲說道:“得蒙淮王殿下招見,雲花深感慶幸,不知淮王殿下是否願意就貴我兩國共同關心之事進行更深一步的探討,以利貴我兩國之大業。”

我不置可否的說道:“公主如此說,似乎是胸有成竹,看來本王今日就是不想商談也不成,公主以爲了?”

完顏雲花有種明瞭的神色閃過,再次輕聲說道:“在殿下面前,雲花何敢如此託大,雲花只是說出心中所想,難道淮王殿下對此不感興趣嗎?還是雲花說錯話了?”

我笑了笑,擺擺手道:“公主多慮了,請坐下再說!”

完顏雲花坐下之後,我突然下令所有人員退出十丈之外,涼亭周圍很快一空,只剩下我和完顏雲花等幾人。

看到我的目光落在其後面隨從的身上,完顏雲花連忙說道:“他們都是雲花之侍從,對我大金忠心無二,還請殿下不要見疑!”

我淡然收回目光,裝做漫不經意的問道:“哦,是這樣,敢問公主,之前跟隨公主的那個金正村不知如今怎樣了?”

完顏雲花坦然的說道:“因爲雲花要出訪貴國,所以正村就代雲花在國內處理一些事情,有勞殿下掛念!”

我知道她說的是真話,金正村如今確實是在金國完顏雲花的府上代行其職權。她既然沒有隱瞞,說明她對和我談話還是有些誠意的。

點點頭,我再次說道:“不知公主身邊的那位小紅如何了?以前本王對她多有一些失禮,公主不會見怪吧?”

完顏雲花面色不變的說道:“當時雲花也多有不是之處,豈能獨怪殿下?況且兩國交鋒,各施奇謀,勝勝敗敗雲花的心裡早看淡了!”

“好一句‘看淡了’”我灼灼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雖然公主和本王多有過節,但本王始終非常佩服公主的手段和計謀,也相信公主有能力可以遵守你我雙方約定之事,因此本王有一些話希望私下和公主說。”

完顏雲花面色嚴肅的道:“請殿下儘管直言,雲花能說的就不會讓殿下失望!”

我微微提高語調道:“好,只有相互信任,彼此才能各得所求。請問公主一聲,金國如今是否正在和西夏和談?”

完顏雲花的面色微微露出一點猶豫,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殿下的情報確實讓人無話可說。只是皇兄雖然有意和西夏和好,但西夏似乎顧慮重重。”

她這話就是告訴我,金國和西夏並無任何實質上的結交,這話雖然有些水分,但總算沒有胡說,讓我心中頓時有數。

直直的看着她,我語氣微微放緩的說道:“還問公主一句,蒙古大汗成吉思汗是否已經回到草原?”

完顏雲花的面色上掠過一陣不自然,更有一種驚悸在內,好半晌才反問道:“難道殿下得到什麼確切的消息嗎?如果果真如此,還請殿下明告,也好讓我大金能夠有所防備。”

我定定的看着她,心中並不能肯定她是否真的不知這個消息,好半晌之後我才神秘的一笑:“現在還沒有,不過很快就會有!”

完顏雲花見我如此回答,微微露出沉吟之色,很快她就說道:“殿下是否見疑雲花沒有說實話?其實雲花也只得知蒙古本部如今派出一些部隊前往西方,隨行的還有一些蒙古家眷,其餘並無任何確實消息。”

我平靜的說道:“那蒙古四王子拖雷如今爲何出現在山東?本王可是知道他是隨同成吉思汗出征的四個兒子之一。”

完顏雲花沒有半分遲疑,同樣反問道:“對於貴國彩雲公主,我大金同樣很意外,不知殿下可否詳細解釋一番?”

“哈哈哈!”

我聞言大笑出聲,過了一會兒才驀然收住笑聲,臉色一變爲深沉的說道:“現在你我雙方還爾虞我詐,難道不知大禍將至嗎?如果公主不拿出點誠意,只怕金國比我大宋要危險的多。”

完顏雲花平靜如常的說道:“金國和宋,如今已成脣齒之邦,脣亡齒必寒。金若有失,宋也未必能獨善其身,殿下明見萬里,難道竟然還看不穿此點嗎?”

我盯着她秀美堅強的容顏看了好一會兒,才猛然一點頭道:“聖興公主誠然女中豪傑是也。不錯,火鳳將軍就是本王的表妹彩雲公主,如果公主能夠拿出誠意,宋金兩國甚有可能再次聯手伐蒙,到時對宋金兩國都是一件莫大的好事,不知公主以爲何如?”

完顏雲花眼中閃過一道明亮的光彩,語氣肯定的說道:“只要殿下能夠支援大金國驅逐蒙古,大金必世代爲宋之屏藩,抵禦蒙古,護守江南。”

空口白話,這樣的話我豈能相信?

我呵呵一笑:“公主說笑了,我大宋如今兵強國富,豈需要他國守護?反到是貴國,早已外強中乾,民不聊生。公主難道以爲本王會爲公主這麼一句話,而不顧舉國之反對而援助金國,公主是否太小看本王了?宋金兩國互相仇視上百年,難道就憑公主這樣一句話就可以解決嗎?公主是否將問題想的過於簡單了?”

完顏雲花微微一笑:“殿下說的雲花明白,不知殿下想要大金如何做?”

我語氣堅定的說道:“我大宋和金國連兵攻打蒙古,幫助金國收回中都,但你金國要將南京路全境先還於我大宋,並於收復中都的一月內,將都城遷回中都。只有如此,本王才能說服羣臣,使之明白我軍出兵之意圖,也使得本王可以對大宋子民有所交代。這件事情,公主能做主嗎?”

完顏雲花面色變的十分深沉,好半晌才語氣苦澀的說道:“殿下這次是強人所難,我大金決不會答應如此條件!”

我冷笑道:“那你金國就等着亡國好了,只要本王答應和蒙古夾擊金國,你認爲金國能支撐幾天?”

完顏雲花不甘示弱的回望着我道:“殿下是威脅雲花嗎?我大金雖然有所損失,但也決沒有淪落爲任人宰割之地,殿下如果以此來和雲花商談,只怕對於殿下所圖也無半點益處!”

看着對方並無半點退縮的目光,我也挺佩服其勇氣,但如今金國早已糜爛不堪,就憑她一人又如何可以迴天?

我微微一笑,也不回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裝做品嚐的咂了幾下,纔不緊不慢的說道:“公主的雄心本王佩服,那這樣好了,本王不對金國做任何要求,你金國自行和蒙古去爭鬥好了,而且本王還可以擔保,山東一地,決不加入其中,靜觀爾等勝敗。公主看這樣可好?”

完顏雲花眼中閃過憤怒和無奈,沉默了一會兒才語氣微微變軟的說道:“殿下到底有什麼要求,只要不是太過讓我大金爲難,想必皇兄也不會讓殿下失望的。”

我見到目的達到,才放下茶杯,肯定的說道:“既然南京路公主不能做主,那這樣好了,金國如能將京兆府路歸還我大宋,那本王可以保證,金國攻蒙之糧草物資,我大宋完全可以負擔,並且本王還可從山東出兵,協助金國。如果公主能夠答應這個條件,就請速答,如果不能還請公主和你皇兄商討一下,本王這個條件是不會變的。”

京兆府路是金人西北的要地,潼關長安是爲其西北屏障,如果我能得到京兆府路,那麼金人之開封將被我三面包圍,到時金人之存亡也在我的一念之間。先前所謂歸還南京路只不過是試探之言,論及實際用處,京兆府路比之南京路可大多了。

如果平時金人一定不可能考慮此等條件,但蒙古如今實力大損,如果金國能於此時出兵,而且得到剛打敗蒙人的彩雲幫助,至少有七成把握可以收復失地,到時金國的局面又將不同,甚有可能一舉驅逐蒙古。但如果我不同意,金國根本就無力長期出兵攻打蒙古,如果蒙人退守,金人也只得撤退,重演長安之戰後的局面。

這點我相信金人看的很清楚,權衡利害之下,我相信金人也有所選擇,畢竟坐着等死,不如行險一搏,完顏守緒的膽子氣魄並不小。

完顏雲花的面色忽明忽暗的閃爍了一會兒,纔有些爲難的說道:“殿下這個條件似乎也太讓我大金爲難。京兆府對我大金至關重要,如何能輕言捨棄?殿下是否可以改改條件?”

我面色不動的說道:“可以,我大宋支援你金國的糧草物資,你金國都要按照市價給予金銀做爲購買,如果金國想要我大宋出兵,那我大宋的糧草物資以及軍費開銷全都由金國用金銀折現負擔。一個士兵就算十兩銀子好了,傷亡一人,金人必需賠償五百兩銀子做爲撫卹。

但我宋兵攻打之府縣皆歸我大宋所有,你金國不得插手,也不得向我大宋索要。至於戰場之上的配合,如果你能同意本王的條件,那你我雙方就可以繼續商談,反之,也沒有談的必要了。公主,這個條件你看如何?”

完顏雲花面色之上有種怒容隱現,好一會兒才聽其放緩語氣的說道:“殿下難道就是如此來對待我大金之誠意?”

我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說道:“所謂誠意,不過是雙方都想達成某個共同願望。但達成共同願望之先就必需先滿足雙方的各自願望,本王只是說了我大宋對於金國要求之態度,公主爲何說我大宋沒有誠意?

說起來,本王一直覺得公主閃爍其詞,一直不肯正面回答本王之建議,到讓本王覺得公主是在敷衍本王。既然如此,本王覺得如今我們也不需要再多談下去,等公主想好本王的要求後再來談吧!送公主離開!”

聽到我的逐客,完顏雲花的臉色變了變,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語氣低落的說道:“殿下既然如此,雲花告辭!”說完有些無奈的看看我,然後起身離開,背影充滿着一種蕭索無奈的味道。

我靜靜的喝完面前的清茶之後纔對身後的修紫暄說道:“你說完顏雲花會答應本王的條件嗎?”

修紫暄平靜的語調傳了過來:“不會,紫暄認爲完顏公主對殿下的心思看的很清楚,她不可能會答應這個條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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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贊同的說道:“不錯,完顏雲花確實不會答應,但金國卻有可能答應。你去將菊叫來,本王有些事情需要吩咐她!”

菊很快就過來了,我低聲問道:“郭風最近情況如何了?”

菊迅速的回答道:“郭風將軍如今正在京兆府,鳳翔路,慶元路三路交界的乾州一帶。借金人主力撤移之際,郭風將軍已經大量招募流民義軍,並剷除不少當地風評極壞的豪強,此舉獲得不少百姓的支持和擁戴。前些日子郭風將軍一直在整頓部隊,並且從嶽雨將軍那裡要走一大批的軍械物資,估計郭風將軍是想有所行動了。”

我沉默了一下,繼續問道:“這麼說,郭風的部隊已經很壯大了。具體有多少人你們清楚嗎?”

菊搖搖頭:“郭風將軍一直沒有回報他現在部隊的數量,不過據嶽雨將軍三個月前估計,郭風將軍的部隊人數已經有二萬左右,加上這幾個月的增長,就不知有多少了。”

我沉思了一會兒,突然笑道:“郭風看來是想給本王驚喜了,這樣也好,你用八百里加急給嶽雨去一封命令,讓他秘密進軍,佔領京兆府路靠近利州之府縣,做圍攻長安之勢。

同時讓他轉告郭風,本王希望郭風在京兆府路能夠取得乾州,雲陽,涇陽,咸陽,興平,如果同時完成不了,則一定要獲得咸陽,並擾亂金人之部署,使其龜縮於長安潼關兩地。完成這些任務之後就可以暫時按兵不動,但要防備金人反擊,以後就等本王的命令行事!”

菊記錄下命令之後,我又讓她給南京路的龍成,山東的彩雲分別去了命令,讓他們將部隊多方調動,最好能讓金人以爲他們有出兵之企圖,同時,我還下令讓五萬剛剛訓練出來的新兵星夜奔赴南京路,並對外詐稱十萬大軍駐防南京路,並且還散佈青龍軍團不日也將回返南京路的消息。

爲了取得逼真的效果,我還招來軍部的吳武尚懿楊利等人,讓他們配合這個計劃做出相應的部署,同時還讓吳武負責散佈一些謠言,讓金國皇帝知道我和完顏雲花談判的內容,讓金國皇帝明白我必得京兆府路的決心。

總之就是要讓金國皇帝相信,如果他不答應我的條件,我有可能再次出兵,讓他在權衡利害之下有所取捨。

如今金國的主力大軍都用在防備蒙古之上,如果我軍這樣一動,金國必然震動,除非金國完全放棄抵禦蒙古,否則就不得不忍受我的敲詐。兩面受敵,金國不日既亡,完顏守緒對這看的應該十分清楚。

和衆人商議計劃已定之後,我就授權吳武和尚懿全權處理此事,務必要使得金人相信,如果一旦和議不成,我軍將再次北伐。至於能否騙過完顏雲花,我到不是很在意,金國朝廷現在比以前的臨安朝廷還要貪安求全,更何況答應之後似乎還有非常大的好處,只要索無常能夠發揮作用,再加上形勢逼人,相信讓完顏守緒答應不是多大的問題。

商定這個計劃之後,我就起身前去找姿兒,想找她商議我登基之後對於全國商業稅收的擬定規範。

未到姿樓我就得到姿兒剛好去了官署的消息,無奈中我只好回到自己的小樓,翻閱起一些關於各地的情報來。

當我放下手中一份關於說及四川三路的情況之後,一聲溫柔的問候傳來:“殿下,你如今神色倦怠,多有疲勞之態,雖說國務爲重,但殿下你也不能太過勞累!”一邊說着,一邊有一雙溫柔的小手摸上我的雙肩輕輕的揉捏起來,力道輕柔適度,手法巧妙,讓我有種沉進心扉的舒服。

是竹,這個一直默默照顧着我的忠心侍女,她沒有梅的才華決斷,沒有蘭的精明愛財,沒有菊的武功高強,但她卻有着她們所不具備的溫柔細心,以及對我的全心全意。

那種全身心對我的信賴讓我得到一個男人最大的成就,雖然她不是我最美麗的女人,有時候我甚至忽略了她的存在,但她一直佔有我心中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她是我心中最深處的一個牽掛。

輕輕的撫上她柔嫩的小手,我溫和的說道:“看到你,我就覺得很舒服了。”

竹語氣帶着笑意的說道:“殿下就愛哄人,對了,殿下,楊林護衛的二兒子今天擺滿月酒,許多的護衛都去祝賀了,不知殿下決定送什麼禮物啊?”

我被她一提醒,猛然想起這件事情。一般我的近身護衛家中有喜事,我都會送份禮物去祝賀,前些日子我就知道楊林又得了個兒子,不過因爲事忙一時沒決定送什麼東西。

想了一會兒,我說道:“楊林是開國功臣楊家將的後人,其祖上對國家社稷多有貢獻,其祖父楊再興將軍更是岳飛元帥帳下的猛將,豪勇當世,所立功勞足以光耀後世。這個禮物確實不能輕,你認爲我該送什麼?”

竹微笑出聲道:“殿下,奴婢那裡知道這些事情,不過奴婢有一次進入圖書房中,無意看到楊林護衛寫的一首詩的前兩句,殿下要不要聽聽!”

我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最細心,說吧,讓我也知道楊林在想些什麼!”

竹語氣溫和的道:“奴婢看到上面寫的是‘夜視太白收光芒,報國欲死無戰場;’奴婢看到這裡的時候,楊林護衛就慌忙進來將東西收走了,所以奴婢不知道後面兩句到底是什麼。”

我沉吟一下,然後點點頭,心裡有些明白了。跟隨李明全投靠來的幾人,呼延義慶,秦火,徐遠都在軍中效力,而且已經開始出頭。至於花勝,已經成爲冷牙的得力助手,只有楊林一人如今還是掛着一個貼身護衛的頭銜,再加上我最近身邊護衛實力強勁,宵小都不能近身,這就難免讓其生出無用武之地的心思。

也許是該放他出去闖闖了。

沉思有刻,我輕輕說道:“你去通知一聲,今天晚上我要去楊林家中,一般之事就不要通告於我了。”

竹溫和的應承之後,越發細緻的幫我揉捏起來,讓我舒服的閉上眼睛,慢慢的享受體會起來。

***

楊林的家就在皇宮旁邊,那裡住的都是宮中的護衛和在皇宮當值的士兵,因爲居室寬敞,獨立成屋,不少人的家屬也住在裡面。

當我帶着一羣人浩浩蕩蕩的來到楊林家中的時候,正是華燈初上之時,聞訊而來的楊林和前來祝賀的賓客都恭敬的站在楊林家門前,神色中,興奮好奇兼有之,不少人都在偷偷的望我。

我掃視了這些賓客一眼,發現多人都是皇宮中未當值的護衛,還有幾名是平日裡跟隨我進進出出的貼身護衛,微笑着對他們點點頭,我的目光落在楊林旁邊一人身上,此人竟然是我五千親衛軍的統領戰天豪。

因爲最近我並沒有參與什麼戰事,所以戰天豪所帶領的親衛軍也無用武之地,現在多是做一些訓練,以及熟悉一些新式的優良裝備。平日裡戰天豪和我見面的時間就不多,不想會在這裡撞見他。

對他點點頭,然後對楊林說道:“本王聽聞楊護衛今日爲子擺滿月酒,故過來看看,沒有打擾楊護衛吧!”

楊林語氣興奮的說道:“能得殿下親臨,楊林已是滿心歡喜,只怕家居簡陋,慢待了殿下!”

我呵呵一笑:“這到無妨,我們進去說話吧,戰統領,你和本王一起進去吧!”

戰天豪應諾一聲,然後站到我身後,楊林也於此時微微側身請我進入屋內。

我淡然一笑,也不推辭,擡步進入大堂。

一跨過門檻就看見大堂之上已擺下多張酒席,酒菜都已經擺上了,估計我到來的時刻正是他們準備開席的前一刻。

楊林恭敬的將我請入上席之後,我就哄聲說道:“諸位可以自便,不需要太過拘束!”

其餘人也紛紛落座,雖然人影紛紛,但卻無一人敢高聲喧譁,許多的人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全都正襟危坐,連一些小孩子也被其大人死死的拽住,似乎生怕他們做出什麼不好的舉動一樣,此舉反到引得小孩子對我更好奇,無邪疑惑的目光都投到身上,更有幾個膽大的毫無顧忌的上下看着我,似乎在猜測我有什麼地方讓那些大人害怕的。

收回打量的目光,我對身邊的楊林道:“既然今日是滿月酒,不知楊護衛可否將小兒抱出來給本王瞧瞧!”

楊林連聲答應,並讓身邊一婦人進去說一聲。

不到一刻,一個穿着樸素的年輕少婦就抱着一個嬰兒出現在我眼前,在她身後正有一個約莫二三歲的孩子抓着她的衣衫下襬,正用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楊林,突然對楊林張開手,咿呀喊道:“抱,抱!”

年輕的少婦連忙恭身說道:“楊劉氏見過淮王殿下千歲,小兒無知,還請殿下勿怪!”

我溫和的一笑,安慰的拍拍尷尬的楊林,站起身來走到楊劉氏身邊,一把抱起這個孩子問道:“這就是你的大兒子吧,叫什麼名字?”這個小孩並不怕生,見我抱他,他咯咯的笑起來,小手一陣亂揮,十分興奮。

楊林兩夫婦有些緊張的看着我手中的小孩,好半晌楊林才說道:“他叫楊繼祖,年方二歲半。小兒無狀,打擾殿下了,不如由屬下來照顧小兒!”

我看看懷中的小孩,微笑着說道:“楊護衛不用擔心,小孩子就應該如此。楊繼祖,這個名字不錯。對了,這位小公子可否有取名?”

楊林搖搖頭道:“只有一個乳名,還未取名!”

楊劉氏非常乖巧的說道:“既然殿下在此,不如由殿下賜小兒一個名字吧!”

我看看兩人,微微一笑,平和的說道:“不如就叫楊繼志,希望這兩個孩子可以繼承你們楊家的祖志,忠心衛國,光耀千秋!”

“多謝殿下!”楊林夫婦連忙謝恩,語氣中已經是一片興奮!

我抱着懷中的小孩走到楊劉氏前,看看那個酣睡正甜的嬰孩,覺得此孩眉目清晰,臉部輪廓依稀有楊林的影子,極爲惹人喜愛。

擡起頭看着楊劉氏說道:“本王這次來的匆忙,也沒準備什麼禮物給這兩個孩子。這對玉佩是本王平日佩帶之物,雖非什麼傳世寶玉,但用以清心安神卻是佳品。今日既然能夠和這兩個孩子見面,也算有緣,這兩塊玉佩本王就送與他們,做個留念好了。你們不要拒絕,這並非送與你們的!”

楊劉氏看看楊林,眼中閃過一陣感激:“多謝殿下!”

我灑脫一笑,將玉佩遞給楊林,楊林雙手接過之後,語氣有些顫抖的說道:“殿下對屬下的恩典,屬下粉身難報!”

我故做不悅的說道:“今日是大喜事,何必說這些話?來,你們夫婦且隨本王坐下,平日裡雖然常見面,但說話的時間也不多,今日既然有此良機,不如大家好好聊聊。大家都坐,不要這麼拘束!”

聽到我說,大家又重新坐下,我抱着楊繼祖坐在上席之上,隨意的問了楊林夫婦一些平日生活裡的小事,他們的回答如同平日當值一般,讓我覺得很是無趣。雖然我刻意想營造出輕鬆的氛圍,可是看到楊林和那些客人戰戰兢兢的表情,我不得不承認失敗。

就在我尋思是不是藉詞離開的時候,坐在一邊的戰天豪突然問道:“殿下,屬下這些日子在宮中一直無聊的很,今日聽一些人說殿下有意從金人手中收回京兆府路,不知此事是否屬實?”

戰天豪爲人一向比較粗疏,我也沒有刻意的去規範他什麼,所以在很多的時候,他和我說話都少一種顧忌,我也很喜歡他這麼做,久而久之,一些別人不敢說的話往往就是他代爲說出。

我聽到他問出這麼敏感的問題,不動聲色的掃視了周圍賓客一眼,發現大多數的目光都悄悄的盯在我這邊,而且屏息靜氣的樣子表示出他們的關心。

裝做考慮了一下,我才緩緩的說道:“近日蒙古在山東兵敗,所以司令省有意趁金人主力北移的時候出兵京兆府,本王也認爲這是一個良機,但此事還沒有定下來,大家不用多費心思,等以後定下來再說!”

雖然沒有說的那麼明白,可這些人多是在皇宮中混的,言外之意都聽的出來,有些人低頭在考慮什麼,有些人互相對視,似乎在商量什麼,還有些人望着戰天豪,似乎想讓他再次出言。酒席上的氣氛一時變的有些怪!

還是戰天豪打破悶局,猛然站了起來對我恭身說道:“天豪得蒙殿下擡愛,一直無寸功以報,懇請殿下這次能夠讓天豪隨軍出征,以報殿下賞識之恩!”

我掃了一眼,發現大多數人的目光都望向我,特別是親衛軍中的人,更是從眼神中透着一種熱烈,顯然也是和戰天豪一個心思。

沉吟了一會兒,我才低聲說道:“戰統領是本王親衛軍的統領,如何能輕言出征?”

戰天豪先是一怔,然後才肯定的說道:“殿下在親衛軍成立之初就論及親衛軍是爲戰場而存在,而且親衛軍之前之戰績更是讓屬下向往。可自屬下接管親衛軍以來,未經一仗,不僅親衛軍士卒不服,此事更幾乎成爲軍中笑柄。天豪不才,但也不願意揹負如此辱名,還請殿下成全!”

戰天豪一直想上戰場,但苦無機會,這次看來他是不想放過了。但這次出兵只是一個計劃,就算我答應,他也並無機會,難道讓我食言嗎?

就在我考慮如何措詞的時候,菊風風火火的闖進大堂,看到我之後就直奔而來,遞給我一份標示着緊急的公文說道:“龍成將軍有急報!”

我將手中的楊繼祖交給楊林,接過公文一看,先是一怔,繼而又是一喜,面露怒容的說道:“金人竟然膽大如此,當我大宋真的好欺負嗎?戰天豪何在!”

戰天豪猛然拱手低首道:“屬下在!”

我大聲命令道:“你在三個時辰之內召集親衛軍出發,十日內一定要趕到潁州,然後聽從龍成將軍的調遣,本王會知會各地官府沿途照應,此乃軍令,不得有誤。”

戰天豪雄聲說道:“屬下遵命!屬下這就去召集部屬,屬下告退!”隨着戰天豪的起身,酒席上也有多人站了起來,對我行禮之後就跟隨戰天豪匆匆而去,觀其神色已經是一片興奮。

回望那些愕然看着我的賓客,我淡然說道:“金人趁我青龍軍團平叛之時,竟然敢偷襲我椎場,掠殺我客商多人,可惡之極。本王本來還想和諸君暢談一番,如今只得先行離席,諸君可自便!”

就在我起身想離開的時候,楊林猛然對我跪俯於地,高聲說道:“殿下慢走,楊林有事懇請殿下!”

我眉頭皺了皺,語氣不悅的說道:“給本王站起來,本王說過,跪拜之禮節已然廢除,難道你當本王的話是胡說嗎?”

楊林有些惶恐的站了起來,連聲說道:“屬下不敢,屬下只是一時情急,還請殿下恕罪!”

我有些明白他要說什麼,語氣放緩的說道:“這樣說話就好,萬不可再向剛纔那樣,有什麼話就說吧!”

楊林語氣懇切的說道:“屬下是想懇請殿下恩准屬下隨同戰統領一同出發,還望殿下允准!”

我看了看楊劉氏,語氣委婉的說道:“此次只是邊界的一些小糾紛,並非什麼大仗,本王覺得不必大動干戈,這次就算了吧!”

楊林也聽出我拒絕的隱語,正不知該如何再請求的時候,楊劉氏突然對我一福,柔聲說道:“殿下,請恕賤妾插口,公公在世之時就常言報國無門,如今殿下理政,天下安康。外子更蒙殿下賞識,委以軍職,殿下更是對我楊家恩惠有加,世人所見。

賤妾雖是一介女流,但也知國在家在的道理,我楊家平日深受國恩,如今國中有事,我楊家理當報效。賤妾雖然愚魯,但也知家務,絕不致影響外子,還請殿下看在楊家歷代忠孝的份上,允准外子所請!”說完,又是對我深深一福,而且此時她懷中的小孩突然將眼睛睜開,直愣愣的看着我,好像也在懇求一般。

“請殿下千歲恩准楊護衛之所請!”一聲異口同聲的請求讓我的注意力又發生轉移,那些賓客竟然也在幫楊林懇請。

沉默了半晌,我緩緩說道:“既然如此,你去找戰統領報到,作爲一個士卒加入親衛軍中,你家中一切本王一力承擔!”

楊林的眼睛中閃過感激和激動,語氣微微有些發哽道:“屬下必誓死報答殿下!”

我一把將他拉過來,看着他的眼睛輕聲說道:“本王不希望你以死來報答,只希望你能活着讓本王給你加官進爵,好好記住本王的話!”

楊林低頭道:“屬下一定牢牢記住殿下的話!”

我微微一笑:“不用如此,好好的和你夫人說幾句話吧,你有一個非常明理的妻子,不要欺負她哦!”

楊林先是一呆,然後喃喃不知該說什麼好。

我淡淡一笑,然後對着楊劉氏點點頭,然後高聲說道:“本王先走,大家抓緊時間和楊林護衛話別吧,不過要給人家兩夫妻多點時間。”

在衆人善意的笑容中,我起身離開這裡。

剛回皇宮,我就接到完顏雲花求見的消息,毫不猶豫的拒絕之後,就召集吳武,尚懿,楊利幾人進宮。

我又召來數人,詳細的詢問了金人朝廷中的動向,和金人偷襲椎場客商的情況,最後肯定這次金人舉動並非是金人朝廷的唆使,更多的可能是一些金人見財起心,進而做出此等之事。這樣的事情在以前是經常發生的,只是我和金人簽訂新的條約之後才稍微平息了些,但也時有摩擦,可都沒有這次的規模大。

合計我方商人共計三十七人被金人所害,所損失的貨物也當在三萬神州幣之數,可謂最近以來少有的大事。

雖然事件只是一件普通的糾紛,但於此時發生卻讓我有了更多的藉口,本來有些背理的事情就變的理直氣壯,這次就不愁金人不給個交代。

很快,吳武等人就過來了。

和他們通報了金人偷襲椎場這個最新情報後,大家都認爲如此一來就更是師出有名,補充了幾點計劃之後,大家又去分頭準備。

親衛軍是我這邊的快速反應部隊,他們可以在幾個時辰內出發,別的部隊至少還需要幾天,特別那些部隊還是由新兵組成的。

一時之間,整個建康都在傳聞宋金即將再次開戰的消息,特別是有人知道親衛軍已經提前出發之後,甚至斷言我這次還想親自出徵。不少人已經在猜測我是否會將登基的日子提前或者退後,各種傳言一時喧囂於上,建康的各種勢力都在爲這個消息進行着一些悄悄的動作。

翌日早朝的時候,我等那些羣臣高呼完畢之後,就掃視了下面那些朝臣一眼,發現他們有些人在互相做着眼色,心中頓時明白,也不遲疑,我直接說道:“諸位臣工,今日不知有何事需要上奏?”

文臣這邊閃出一人,我一掃,發現是葉謙。

葉謙先是恭敬的一舉手,然後問道:“啓稟殿下,近日建康流傳着殿下即將再次和金開戰之消息,甚至還傳言戰統領已經帶殿下之親衛軍出發。屬下和諸位同僚不知真假,特懇請殿下能否予以證實,以證視聽,也免於奸邪小人從中造謠生事!”

我望了望武將這邊,發現他們對葉謙的問題多流露出不以爲然的表情,顯然認爲他們是多此一舉。

如今嶽風不在,武將這邊爲首的就是鄭天,看到我沒有說話,他就站了出來高聲說道:“啓稟殿下,殿下曾經頒佈律令,文臣不得干預戰事,武將不得干預政事。葉謙大人竟然在朝堂之上公然問及殿下出兵一事,此乃是對殿下律令之莫大違背,出兵與否,只需殿下和司令行省商議之後即可決定,勿需旁人多言。還請殿下明斷!”

鄭天和葉謙一向不和,據我調查的結果好像是因爲葉謙在臨安任工部尚書的時候,在一次軍事行動中干預了鄭天的指揮,結果導致鄭天的部下傷亡極重,兩人從此之後就一直有矛盾,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現在。

葉謙聽到鄭天如此說,臉色一變,高聲說道:“兵者,國之大事,爲人臣者豈能不問?鄭將軍處處針對葉謙,無非就是私心作祟,還請殿下能夠明察秋毫,不讓奸邪之徒奸計得逞!”

鄭天眉頭動了動,正要說話的時候,司馬風站了出來道:“二位不用爭論,葉謙大人是以至公之心前來詢問殿下,而鄭天將軍也是爲維護殿下之法紀律令,都是就事論事,並無其餘用心,還請殿下明斷!”

見到司馬風打圓場,鄭天冷冷的看了葉謙一眼,站回朝班。

我滿意的看了司馬風一眼,人與人之間有矛盾很正常,朝堂之上互相針對也是平常,但能和司馬風這樣的卻絕不多見。

“兩位臣工所言都在理,無所謂誰對誰錯,其實關於出兵一事大家也都清楚,金國不顧盟約竟然敢派軍掠劫我椎場,殺我大宋子民,如此行徑豈能容忍?故本王才決意出兵。

軍部的計劃已經出來,準備先派親衛軍增援潁州,然後讓十萬士卒進駐潁,蔡,唐,鄧四州防備金人,隨即青龍軍團將回建康,然後合黃龍青龍二軍團共計二十萬重兵,並以西路紅龍軍團爲翼護,分兵二路進攻開封,爭取一舉匡復舊土,恢復中原,以遂我大宋歷代先皇百姓之心願。”

我語氣興奮的說完,然後掃視了下面那些文臣武將一眼,發現文臣多是目瞪口呆,武將多是神情興奮,讓我心中好笑!

好半晌,葉謙纔再次說道:“啓稟殿下,殿下匡復中原之心,屬下等盡知,但於此時出兵攻金似乎有所不妥。江南數路剛遭兵劫,正宜休養生息,以聚民力。況且嶺南等地多有不服之蠻夷,此次青龍軍團進兵,正可一舉蕩滅,鼎定千秋基業。

如以此時撤兵,不僅前功盡棄,而且江南數路懷有異心之輩極有可能趁機而起,到時恐重演摩尼教之禍矣。殿下明鑑,萬不可因一時之氣而毀百代之基業,還請殿下慎重!”

我看向司馬風和梅這兩個知情人,司馬風也站出來道:“屬下也以爲,如今並非出兵之良機,還請殿下慎重!”

梅也出班道:“啓稟殿下,屬下認爲如今應當內修民政,外息兵戈,等國富民強之時出兵就可事半功倍,比之如今孤注一擲可謂絕然不同。還請殿下暫忍一時之怒,謀圖千秋之業!”

看到幾位重臣都出頭表示反對,一時之間多位文臣站出來齊聲反對出兵,讓個朝堂好不熱鬧。

“啓稟殿下,先皇在世之時就是因爲對金人多番忍讓,結果金人就得寸進尺,貪得無厭,對我大宋盤剝無度。當時也有人說要忍一時之怒,結果徒讓金人氣焰囂張。屬下和金對戰多年,知其異類只服刀兵,不服教化,諸位大臣所言,雖言之有理,但卻以實際不通,所以屬下以爲,此時應當進軍,以不墜國威!”這話說的鏗鏘有力,有若洪鐘,一下就壓住那些文臣的聲音。

我看看此人,認得他是軍中的宿將冉天時,現爲黃龍軍團萬人長,是僅次於嶽風鄭天等人之下的將軍。

冉天時的話讓我神情一震,輕咳了兩聲讓那些大臣安靜下來,我才緩緩的開口道:“金國之貪婪,諸位臣工心中有數。今日我若退一尺,明日他就進一丈,觀歷代歷史,對敵之忍讓只能導致亡國敗家。

大宋和金國本有和約在手,結果金國仍然無所顧忌,如果此次不予以金人教訓,試問國養兵何用?諸位勿需多言,本王計議已定,登基之日就是再次發兵北伐之時,一定要讓金國知我如今大宋不是好欺的。”

“殿下且慢,屬下有本奏!”

我一看此人,竟然是總理行省參政知事喬行簡,他是趙範舉薦的人才,平日處理政事極爲勤勉老到,是我非常看好的一個官員,有心讓他接替上官天南。

看到是他,我沉聲說道:“喬知事有何本奏?”

喬行簡將一份奏摺高舉過頂道:“屬下昨夜聞得殿下之親衛軍已經開赴潁州,而多路大軍即將集結建康,出征金國,屬下憂思一夜,深以殿下此舉爲憂,故連夜寫此一書,還請殿下過目!”

見他公開上折,我眉頭皺了皺,高聲說道:“司馬總理,你代本王將喬知事的奏摺念出來!”

司馬風拱手之後接過喬行簡的奏摺,輕輕打開朗讀起來:“殿下千歲容稟,金陵有通四方之路,中原有可復之機,以大有爲之資,當大有爲之會,則事之有成,固可坐而策也。如今金國式微,我軍雄壯,故屬下不憂師出無功,而憂事力之不可繼,有功而至於不可繼,則其憂深矣!

夫自古英君,必先內治而後治外。如今天下大亂方平,殿下觀今日之內治,其以無憂乎?叛亂之前,其弊凡幾?平叛之後,其更新者凡幾?欲用志士,則其志不得盡,欲去小人,則其心未盡革。上有勵精圖治之意,而士大夫仍苟且不務職責,朝廷有禁貪罷昏之令,而州縣仍黷貨而不知盈厭。紀綱法度,多有玩忽未張,賞刑號令,皆玩而不肅。

此等之人如今皆爲殿下之屬,不日即將成陛下之臣,但仍然有令而不從,作之而不用,何況欲匡復中原,制宿敵而折戎狄,其能盡如殿下之意乎?此屬下憂思其一也!

自古帝王,欲用其民,必先得其心以爲根本。但惜數十年來,上下皆懷利以相接,而不知有所謂大義。雖得殿下圖強改制,但時日太短,難以盡除弊端,更因邪教鼓動,民心已然不穩,緩急豈有願死而不屈之人?士卒不愛其將校,臨陣豈有奮勇直前之士?蓄怒含憤,積於平日,有難則避,遇敵則奔。惟利是顧,難及其他。

人心如此,殿下未有以厚恩教化接納轉移之,此時突欲驅之北向,從事於鋒鏑刃端,奔波於血肉戰場,忠義之心,從何而來?況乎境內之民,久困於朝廷之課稅,身受豪強之兼併,故才釀至摩尼之亂。今叛亂方平,摩尼餘黨,嘗欲乘時而報怨,茶鹽之寇,嘗欲伺間而竊發,彼知殿下有事於北方,其勢不能相及,寧不動其奸心,釀成蕭牆之禍?此時若國內空虛,何以應對?此乃屬下憂思其二也!

自古仁皇,收疆復土,必先選將練兵,豐財足食,然後舉事!如今邊面遼闊,出師非止一途,殿下之將帥,足當一面者幾人?非二三十位,恐不足以備殿下之驅使。殿下之兵,守建康者幾萬,留駐江淮者幾萬,駐於荊襄者幾萬,防於利州者幾萬?非二十萬之衆,恐不足以進取。防禦四方之後,殿下可用北伐之兵有幾?

或以殿下之英名,將帥之威望即可招將納兵,日夕成軍,但屬下實未知錢糧之所出也。興師十萬,日費千金,千里饋餉,士有飢色。令之饋運,累日不已,至於累月,累月不已,至於累歲,不知累幾千金而後可以供其費也。今大亂方平,百姓居無定所,士紳居室盡廢,田地荒蕪,道路破敗,州縣多有赤立之地,大軍一動,耗費無盡,其將何以供給?

殿下不愛華衣美食,不愛金銀玉帛,聚集天下商力以應軍事,但此舉可一不可再,可再不可三,再三之後,兵事未息,欲中綴則棄前功,欲勉強則無多力,國既不足,民亦不堪,屬下擔憂北方未平,南方已亂矣!

中原飽經蹂躪,百姓流離失所,田地無人耕種,所在空曠,縱使江南有糧,然道路遼遠,能保無失矣?由淮而進,縱有河渠可通,寧無盜賊劫取之患?由襄而進,須負載五石而致一石,亦恐未必能達。由川而進,則道路崎嶇,所運更是費時。千里之外,糧道不繼,當是之時,孫吳爲謀,韓彭爲帥,亦恐也無能爲力也!他日糧運不繼,進退不能,必害殿下之英名也!此屬下憂思其三也!

願殿下體察民情,明瞭實況,不可被一時激憤所矇蔽,堅持公論,定爲國策,斷絕紛紛之議,毋以一時之喜怒而毀千秋之計,如此國家幸甚,百姓幸甚,叩首上言,無任待命!”

司馬風唸完之後,朝堂之上一片安靜,無論文臣武將都不再言語,更有多人露出深思之表情,不時還會無意識的點點頭表示認可。

我此時也對喬行簡十分欣賞,他的這篇文章可謂當今大宋形勢之寫照,政治未修,民心未穩,軍力未足,三項中的一項不到就有可能釀成大變,何況現在三項齊來?如果真於此時出兵北伐,最終只能讓宋金兩國兩敗俱傷,空讓蒙古得利。但此時我卻不能不有所表示。

沉默了一陣,我冷哼一聲:“好你個喬行簡,本王不日即將興師,你竟然敢如此詛咒本王之北伐之師,本王看你居心叵測,有助敵之嫌隙。大理寺卿何在?”

韓清站出來道:“屬下在!”

我一指喬行簡,大聲說道:“將喬行簡打入天牢,派人查明此是否有通敵之行爲。”

“殿下開恩,喬知事只是秉公而論,絕無二心,還請殿下開恩!”

“殿下不可,喬知事一片忠心,所言皆句句在理,殿下如此做,豈不讓天下忠臣義士寒心,還望殿下三思!”

“殿下……”

“夠了,本王出兵心意已決,爾等竟然和喬行簡同聲相合,那就是同黨了,殿前武士何在,將這些人統統打入天牢!”

在我怒聲喝罵中,殿前守衛就上前來將多名開聲之官員抓走,不少官員在被抓走前還聲嘶力竭的讓我三思,讓我暗自點頭不已。

喬行簡看到護衛來到身邊,對我長長一拱手:“殿下,屬下所言句句屬實,還望殿下能夠明察,如此,屬下死而無憾!”說完轉身而去。

朝堂之上一下又安靜下來,我掃視了此時不再開口的葉謙等人一眼,冷哼一聲,大袖一擺:“退朝!”

回到文清殿不久,司馬風,梅兩人就前來求見。

讓他們進來之後,不等他們開言,我突然大笑道:“本王今日終於發現一監察御使的上佳人選,你們如何看?”

司馬風肯定的說道:“喬行簡爲人剛正,但又明辯世事,知進退明所爲,確實是一人才,但其資歷太低,如以御使院付之,恐有官員不服!”

我淡淡的說道:“你說是葉謙那幫人吧。這個葉謙整天和那些臨安舊臣混在一起,沾染不少壞毛病,早晚本王會整治整治他。還有那個上官天南,其人雖然刑事精通,但爲人卻有些不知變通,往往一頭撞到底,讓本王也無可奈何!

本王早就有心將巡察和御使兩院合併,另外成立一個監察院,負責監督百官,倡言時弊,並有起訴官員之權。但葉謙和上官天南都非適合之人選,本王看就讓這個喬行簡接任比較好,至於資歷,本王看重的是其才,如果他不能應對此等局面,那本王還真看錯人了。”

梅也上言道:“屬下也察覺到以前殿下設立的諸多部門,職權有重複之現象,不如趁殿下此次登基,進行新的改進,以適應如今時局之變化!”

我贊同道:“不錯,本王也正有此意,今日我們就來商議一番。本王覺得總理行省的權利還可以增加一些,使其真正成爲掌握國之內政的部門,並對君王一人負責,而且部局也可以增加合併一些,使其規劃更加合理。至於軍方的改革,本王想等以後再來推進,你們看如何?”

司馬風頷首道:“殿下所言甚是,不過喬行簡和多位大臣被殿下囚於天牢,不知殿下打算如何?”

我微微一笑:“梅,你等會兒過去一下,給那個喬行簡講講本王的計劃,想必他能理解本王的用心,至於其他人,就讓他們修養修養好了,他們這些日子也夠累的了。另外,司馬風,你要多注意一下葉謙,本王發現他最近變化有些異常,也許他過多的考慮那些豪強利益以至有些忘記本王的初衷,必要時,你可以提醒提醒他!”

司馬風應承之後,我們三人就對現今的政治架構進行了再次的商討。

當天晚上,我又和吳武商量了如何借喬行簡的事情將出兵一事做的更逼真,包括動用那些部隊,如何假裝運送軍糧等等。

很快,我將要再次出兵北伐金國的事情就成建康街頭巷尾的新聞,連莫心媛主持的賭場都開出了賠率,賭大宋勝的竟然被擡高到十賠一,讓我都覺得有趣。

完顏雲花在一天之內連續六次請見都被我拒絕之後,竟然長久等於我皇宮之外,聲言我不見她,她決不離開。

接到這個消息後,我讓人給她搭了一個棚子做爲回答,整個建康開始瀰漫着一種戰爭的氛圍。

不久,隱谷的白天雪就將李志常送到建康,在菊的安排下,我在建康城中一處密室中見到這位在歷史中留名的道人。

靜靜的盯了好一會兒面前這個陷入昏睡的道人,然後我對身邊的白天雪說道:“有勞谷主解開他的穴道!”

白天雪微微頷首,也沒見他有所明顯動作,李志常的身體突然一陣抖動,然後他就緩緩的睜開眼睛。

他的目光先散後聚,先是露出疑惑,然後落到白天雪身上的時候突然出現一種憤恨,好半晌才嘶啞着聲音說道:“以白谷主如此人物,竟然也會做出擄人勾當,真是讓人不齒!”

白天雪看看我,然後才淡然回答道:“事急從權,道長一身關係道教興衰甚大,天雪不得不爲爾!”

看到李志常還想再說,我冷哼一聲道:“李志常,你不要給臉不要臉,白谷主請你還算客氣,要是依着本王,早就派出大軍將爾等盡數捉來,讓世人看看你這等賣國忘祖之人的嘴臉!”

李志常被我說的一怔,眼中猛然閃過疑惑和憤怒,語氣有些不服的道:“施主是何人?爲何敢如此對貧道說話?”

我冷冷的說道:“區區一個道士還敢在本王面前放肆,來人,將這個雜毛給本王架起來,讓他看看本王到底敢不敢!”

幾個護衛迅即上前,三下兩下就制服了李志常,然後將他捆於刑架之上,並將他的髮鬢抓起,讓他的臉朝着我。

白天雪似乎有些遺憾的看了我一眼,然後纔出聲道:“李道長,這位就是當今大宋之主,淮王千歲,道長還是不要圖那無用的意氣之爭,畢竟大家同屬一族,同根同源,難道還不如那些異族嗎?”

李志常的目光落到我身上,眼中有種恍然閃過,嘴角動了動:“原來是淮王殿下親臨,貧道失禮,聽說殿下多次擊敗金人,並且迫使金人重新修訂了和約,還聯和金國擊敗了蒙古大軍,使得大宋威名大振,世人都稱殿下爲中興之主,不想殿下竟然如此年輕!”

我不爲所動的說道:“道長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成吉思汗可將花刺子模征服?扎蘭丁如今何在?”

李志常眼中露出一種驚異,好一會兒才說道:“殿下竟然知道萬里之外的事情,不知殿下從何得知?”

我冷笑着不答,李志常才發現說錯了話,沉默了一下,然後才說道:“不知殿下如此對待貧道,到底貧道有什麼過錯?”

“幫助蒙古異族圖謀我中原故地,數典忘宗,難道這還不算錯嗎?”

“殿下難道不知如今中原故地盡爲女真異族佔據,重陽祖師創立全真教派也是爲驅逐金人,光復河山,但一直不得成功,如今本教只不過藉助蒙人打擊金人,如何算的上數典忘宗?”

“狡辯的好,金人是狼,蒙人就是虎,全真教驅虎吞狼之後可有滅虎之策?滅一垂危之敵,豎一強壯之敵,試問道長,你想過其間的利害沒有?”

“殿下所言甚是,所以家師才數次北遊萬里,面見成吉思汗,向其傳達我教之真義,以使其少其殺戮,多生慈悲。難道我教如此做法,不是正道至理嗎?”

我微微頷首,看來是將全真教想簡單了,丘處機這個人並不愚笨,他極有可能看出蒙古即將興起,其勢不可阻擋,所以纔想用思想上的影響儘儘自己的心力,並不能就此就認定他已經背族棄國,看來也是該拉攏拉攏他,至少可以讓我這邊有個知道蒙古內部情況的人,而且還可以互相通通消息。

站了起來,我走到李志常身邊,親手將他的繩子解了下來,然後和聲說道:“看來是本王誤會道長了,本王當初聽說道長有幫助蒙古四王子拖雷收集中原情報之心,故才認爲道長有叛國意圖。

如今聽得道長一席話,本王才明白是對道長有所誤解,還請道長勿怪!來人,帶道長下去更衣洗澡,並讓御醫給道長瞧瞧傷勢,等一切弄妥當之後再讓道長過來,本王好好和道長談一談。”

李志常被我這前倨後恭弄的有些緊張,等確認我確實是想善待他之後,他才露出放鬆的表情,謙虛推辭道:“淮王殿下不用如此,既然是一場誤會,還請淮王殿下不用放在心上!”

暗自讚歎這個李志常明白時務,輕輕一笑:“道長那裡話,本王有錯於先,豈能如此就算了?道長且跟他們去,等會兒本王才和道長詳談!”

李志常見我說的懇切,也不再推辭,對我微微一稽首道:“多謝殿下,貧道去去就來!”

看着護衛將李志常帶走之後,我才走回座位,對白天雪說道:“這次能得白谷主協助,本王真是省力不少,賢師徒如此忠心爲國,本王必不會忘記!”

白天雪微露笑容,雍容自若的說道:“殿下過獎,衛國保家,人所共責,天雪只是做了應爲之事,比之殿下實在慚愧。不知殿下是否相信李志常道長所言?”

我不答反問的道:“白谷主認爲本王應該相信嗎?”

白天雪看了我一眼,轉頭一笑,轉移話題的問道:“最近一直未聽聞龍兄的消息,不知殿下可否告知?”

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淡然說道:“龍師收復快劍門之後就一直在閉關,連本王都不能輕易得到其消息!”

白天雪露出思索的表情,好一會兒才說道:“龍兄做事往往出人意表,天雪一直十分欽佩其爲人行事,就像殿下,不時突出奇兵,讓人防不勝防,但又回味無窮。”

我放下茶杯,謙虛的說道:“白谷主過獎,令徒紫暄自從在本王身邊任職以來,一直忠於國事,本王對其甚爲滿意,看來白谷主真是教導有方。”

白天雪露出一種欣慰的笑容:“紫暄能得殿下稱讚,天雪真是心生寬慰。天雪有一事一直想問殿下,不知山東那位火鳳將軍和殿下是何關係?”

我有些奇怪的說道:“白谷主是憑什麼認爲本王和她有關係?”

白天雪迅速的回答道:“天雪曾經見過火鳳將軍帳下的士兵,發現不論其行軍,兵刃,火器都和殿下之軍相似,故才認定其和殿下有關!”

我沉思了一會兒,點點頭道:“不錯,本王過於對山東注重,所以反到着了痕跡,只要有心人一看就能明白其和本王的關係不淺。火鳳將軍就是本王的表妹彩雲公主!”

白天雪眼中的驚色一閃而過,點點頭:“原來是彩雲公主,當初天雪初見彩雲公主,還以爲她只是一不愛紅妝之女子,如今方纔知道,彩雲公主竟然是當今一兵法大家,真是慚愧!”

我被他的話勾起了心思,以白天雪的眼力當然不會差的如此遠,既然連他都表示驚異,那就說明如今的彩雲變化應該是相當大的,算算時間彩雲的歲數應該到了,甚有可能她如今的意識已經覺醒,如果不和她說清楚這件事情,不知她會如何對待此事?

想到這裡,我突然有種不安心的感覺,近段時間一直太忙,對於彩雲在山東的勝利只顧高興,竟然忘了這件重要的事情,看來等此事一了,應該去找她談談,要是出了什麼變故就不好了。

“殿下,殿下……”

幾聲輕輕的喊聲讓我回過神,看看白天雪,有些歉然說道:“剛纔本王想到一件事情,所以走神了,不知白谷主剛纔說什麼?”

白天雪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沒有追問什麼,只是淡淡說道:“能讓殿下走神的事情一定不小,天雪能理解。剛纔天雪只是問殿下,最近建康盛傳殿下登基之後將領軍北伐,不知此事真僞如何?”

我微微一笑:“難道連谷主如此人物,也認爲以如今大宋的情況,還有能力進行如此大規模的北伐嗎?”

白天雪聞言,明白的一笑:“原來如此,殿下成竹在胸,看來是天雪多慮了。”

我有些感嘆的說道:“世間能和谷主一般關心國事者有幾人?如今大宋大亂方平,百廢待興,問題多多,就是本王也常常有有心無力之感覺,如果能有如同白谷主一般的人物輔佐本王,本王就會輕鬆不少,白谷主以爲了?”

白天雪微微一笑:“天雪在江湖上游蕩慣了,只怕受不得一些陳規舊俗,天雪可承諾殿下,只要真是有事,天雪絕不袖手就是!”

我讚賞的說道:“能得谷主如此一諾,趙昀感激不盡!”

“殿下過言,李志常道長似乎回來了!”

在他說後,我也聽到外面傳來的腳步聲,不禁暗自讚歎對方的修爲。

將目光轉向門口,當換了一身新衣,顯得容光煥發的李志常走進來後,我站了起來,微笑着說道:“道長有禮,給道長看座!”

李志常謙虛了幾句,就坐了下來,但他有意無意的將白天雪給忽略過去,白天雪溫和一笑,也不說話,徑直的在一邊坐下。

先和李志常聊了幾句家常,輕鬆一下氣氛之後,我才淡然一轉話題:“道長這次回返中原,不知是否知道蒙古成吉思汗如今到了何處?”

李志常看了我一眼,坦然說道:“貧道這次回返中原,主要是因爲成吉思汗知道中原木華黎戰死,博魯又兵敗長安之後,故才讓其四王子拖雷帶軍前來增援其軍,家師也因爲掛念觀中情況,所以才讓貧道先行回返中原。貧道從西域回來的時候,成吉思汗還在花刺子模,不知如今其已到了何處!”

我考慮了一下,認爲他沒有說謊,看樣子成吉思汗此時應該還在回返蒙古的路上,也許還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

點點頭,我問起另外一個問題道:“道長既然是才從蒙古軍營中回返中原,就你所見,蒙古軍隊比之我漢人軍伍有何不同?有那些地方是其特有之處?”

李志常微微沉吟了一下,才語氣緩慢的說道:“家師長春真人曾經和貧道談過此事,就家師所言以及貧道所見,歸納蒙人如今興盛有六;

一是蒙人大汗成吉思汗英明果敢,深知兵法,而且任人爲才,不以種族出身爲見,武如木華黎哲別,文如耶律楚材都任用得當,故才使得蒙人上下一心,進而威加海內;

二是蒙人自幼就臨狩獵,習騎射,所以論及騎兵之精銳,天下難擋其鋒。而且其騎兵和別部騎兵不同,一人往往有乘馬數頭,可彼此互代,終日馳騁而不慮馬乏,對敵之際就可窮追猛打,使敵未有喘息之機;

三是蒙人生活簡樸刻苦,騎兵遠行,遇緊急軍情或後勤不繼,只用馬奶,乾酪,精肉爲食;甚或刺馬出血,吞食充飢,如此還可支數日,故其前行之速甚急,能敵所不能;

四是蒙人編訂軍隊,以十遞進,每十人爲一隊,隊長叫十戶,又稱十夫長;十戶上有百戶,統十戶百人,百戶上有千戶,統百戶千人,千戶上有萬戶,萬戶統歸蒙古大汗直管。此等戶長,皆對其部下有無限權力,部下無論何事都需稟明而行,一經驅譴,不得推諉,否則無論貴賤,必加以懲罰;故上令下行,如臂使指,軍令暢通矣;

五是蒙人男丁雖然出戰,但仍然需要完稅,所以蒙人往往使其妻子守家,歲完其稅;因之蒙人年年興兵,軍餉仍然不缺,而且掠奪所得財物也分其士卒將領,並不以首領將領獨佔,故人人效命,爭上戰場;

六是蒙人將人口視爲牲畜貨物一般,每次攻國除去殺戮之外還俘獲大量男女奴隸分配給有功部族,將領,士兵,使之人口不致因征戰而有所缺損,反到有越加壯大之勢;戰場之上,凡耗損之戰皆是這些奴隸承擔,故也減少蒙人甚多損失,使其可以以戰養戰,他國越弱,而己越強矣!

以上就是家師和貧道綜合蒙人優勢而成,不知殿下以爲如何?”

我沉思有刻,纔對李志常道:“道長說的如此詳細,本王深感震撼,今日所言本王還需要多想想,還請道長在此多盤桓幾日,等本王對蒙古情況有所瞭解後必派人以隆重之禮節恭送道長回山東,並且可以重修全真教之故地,終南山上的道觀,使得全真教可以成爲道教之主流,還請道長不要推辭!”

李志常聽出我語氣中也沒有讓其拒絕的意思,很識趣的一稽首道:“多謝殿下款待,貧道願意在此盤桓些日子,以讓殿下明瞭我全真教之真義!”

我呵呵一笑:“那就有勞道長了,來人,將道長請入國賓館中的天字樓中,好好招待,不得怠慢。道長有什麼要求儘管直說!”

李志常再一稽首,道謝後就跟隨護衛離去。

良久之後白天雪纔有些擔心的問道:“殿下如今有什麼想法?”

我長嘆一聲:“論及心狠手辣,本王實在不如成吉思汗。其動輒屠城以削弱敵國之做法,本王效仿不了!”

白天雪沉默了一會兒道:“這麼說,殿下其實並不懼蒙古?”

我冷哼一聲:“蒙古如今多是一些只識彎弓射鵰的蠻子,只要本王軍略得宜,將士用命,何懼之有?反到是另外一些事情讓本王爲難,不以殺戮弱其民,又如何能行以少駑多之策?”

白天雪默然半刻,突然明瞭的看了我一眼,似乎猶豫了一下,才緩緩說道:“不想以力服人,不若以文服人,只要殿下能以我神州博大之文化爲兵戈,想必更能伸殿下之志!”

我心情頓時大好,一掃白天雪,高聲說道:“難得和谷主見面,不如谷主隨本王回宮,也好讓本王和谷主暢談一番。谷主且來!”說完,我一把抓住白天雪,大笑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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