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三位,本王敬你們一杯,這次能夠和你們三位相見,本王真是感到十分的高興,願以此杯酒祝願大宋和琉球永爲脣齒,互相扶持!”我端着酒杯,望着琉球三國的使節熱情的說道。
這次琉球三國的特使中,南山王哈里木是親自來的,中山和北山是派了代表前來道賀。爲了拉攏他們,我弄出了非常高的規格來接待他們,在他們抵達的當天晚上,我就在皇宮中設宴款待他們,這是很少有的特別待遇,特別是哈里木,更是費了我不少心思。
哈里木端着酒杯站了起來,其餘兩人也跟着他站了起來,使得大堂中的衆人側目,不知他們要幹什麼。
哈里木環視了一眼,雄聲道:“宋國殿下,我哈里木代表琉球的子民謝謝殿下的熱情款待。”說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也含笑飲盡杯中的酒水之後,纔對哈里木說道:“原來哈里木王是如此豪爽之人,本王雖然有心和琉球結成更親密的夥伴,但不知其餘二王是否也是如此?”
中山和北山的兩個代表慌忙的開口道:“宋國殿下,我們的王雖然沒有親自來道賀殿下,但他們對宋國殿下也是非常欽佩的,這次讓我們隨同哈里木王一起來,就是表示我們的王認可哈里木王可以代表我們琉球,殿下有什麼要求,哈里木王完全可以做主!”
聽到二人的表態之後,哈里木也適時開口道:“是啊,宋國殿下,察西巴因爲家中出現叛匪,所以沒來,尚加利也因爲要幫助宋國殿下的軍隊征服該死的倭國強盜,因此不能成行。但請宋國殿下相信,我們琉球三國對於宋國都很仰慕,宋國殿下如果有要求,只要能做到,我們一定會照辦的!”
察西巴是中山王,尚加利是北山王,琉球三國中除了中山外,其餘兩國都答應成爲宋國的屬國。他們會這麼爽快,主要原因還是看到了遠征軍那龐大的陣容後,選擇了對他們最有利的方案。
老實說,我對這個哈里木到是非常的讚賞,在我第一印象中就感覺到此人十分的能幹,上次派使臣去收服琉球的時候,這個哈里木的表現也讓人看到他務實的一面。
掃了這幾人一眼,我笑着開口道:“既然如此,本王就放心了。對了,這次幾位來我大宋,可有什麼感受?今天是宴會,不用如此拘束,坐下說話!”
哈里木等人又重新坐下,哈里木恭敬的開口道:“大宋的繁華比我琉球勝過千百倍,特別是大宋的海船,又快又穩,讓哈里木羨慕不已,聽說殿下已經同意在我們琉球建造船廠,不知是否有此事?”
我笑了笑,這些人最關心的還是這個,也不正面作答,望向司馬風。
司馬風呵呵一笑:“諸位,此事我們已經有所協議,我大宋一向遵守約定,當然不會食言,但造船涉及的範圍很廣,況且中山一國並未答應成爲我大宋的屬國,因此此事還需要商討商討!”
中山的使臣連忙開口道:“尊敬的總理大人,我們中山並不是不答應,而是現在國中有叛匪作亂,我們的王正爲此憂煩不已,上次請過路的宋國戰艦幫忙,他們又沒有答應,所以我們的王纔會親自去出征,錯過了這次機會。其實小使這次來的時候,我們的王就讓小使轉告宋國殿下,只要宋國能夠幫助我們中山剿滅這些叛匪,中山一定會世世代代遵奉宋國爲宗主,還請殿下能夠應允!”
此事我知道,當初就是爲了給有些不順服的中山以壓力,這纔沒答應察西巴的要求,看樣子察西巴似乎是奈何不了那些人了。
司馬風淡然接口道:“如果中山真的願意成爲我大宋的屬國,那我大宋當然會好好的保護好中山國。我大宋有心遷移沿海會造船的工匠一千人進入琉球,到時這個人選分配問題,文貴大人會和你們好好的商議的。”
坐在一邊的文貴也說道:“我大宋對於敵人雖然不留情,但對於屬國一向是慷慨的,一定會讓你們滿意的!”
琉球國的三人眼神一亮,互相看了看,然後一起對我舉杯道:“多謝宋國殿下!”
我趁熱打鐵的說道:“不用如此,既然琉球是大宋的屬國,那大家就是榮辱與共,是一家人了嘛!聽說你們那裡有不少人都非常想學習我們大宋的文化,本王看,你們可以派一部分人來我大宋,我們也可以派一些人去你們那裡,雙方多交流交流,會有不小的補益的。”
“多謝殿下!”
我笑着點點頭,姿兒看到已經有了結果,也開聲說道:“諸位的國事還是留到以後再談吧,今日是酒宴,大家還是不要如此嚴肅纔好,先欣賞欣賞歌舞!”
一羣宮女應聲走了出來,在大堂中翩翩起舞。
我也沒有再談論任何事情,隨意說了一些建康的景色,並讓文貴明天帶他們去遊玩一番。哈里木有幾次試圖引導話題,都被我或幾位大臣給打斷,讓他根本就無法暢所欲言。
宴席結束之後,我說了幾句客氣話,率先離去,讓琉球三國的來人措手不及,沒機會攔住我說話。
我的目的是控制琉球,有些事情讓屬下去說,比自己去要有利的多。
回到宮中,我讓姿兒先走,然後自己前往文清殿中處理一些事情。
不久,司馬風,吳武,尚懿,梅,文貴五人聯袂而來,聲稱有事情對我稟報。
讓他們進來後,文貴首先開言道:“啓稟殿下,屬下這裡接到金人新送來的文牒,金國的左丞相完顏仲德不日即將前來建康,名義上是來商討如今宋金兩國的局勢。”
這個消息已經有情報送達,聞言我沒露出半點異樣,直接問道:“你們覺得完顏仲德來的目的爲何?”
梅首先開言道:“依屬下的看法,完顏仲德是金人中的主和派,完顏守緒派他來,十有**是來求和的。”
吳武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也贊同道:“屬下也這樣想,如今金人情況並不容樂觀,龍成將軍在南京路取得的勝利已經使得金人處於非常不利的情況,以完顏守緒的務實,他一定會爭取我大宋的諒解,派出完顏仲德,更能顯出金人對此次和談的誠意。如今我大宋對金作戰的目的已經達到,京兆府成了大宋的囊中之物,此時應該休養生息,以備後來。”
尚懿猶豫了一下,才緩緩說道:“屬下雖然覺得二位大人說的不錯,但也需防備金人是用緩兵之計,如果其借和談之機秘密調回其主力,我軍甚有可能再次吃虧。徐州之失,不可不防!”
司馬風目光突然變的深邃,肯定的說道:“雖然不排除尚懿大人說的可能,但金人現在確實非常渴望能夠和我大宋和解,屬下認爲,這是一個機會,如果能夠把握的話,我大宋的北面邊防可以暫時無事。我大宋就可趁此機會全力推進改革,使得我大宋國力更上一層樓。”
我微微一笑:“諸位說的不錯,看來你們都是主張此時和金人達成和解。本王也傾向於如此,可是對於金人還是不能太過放鬆,本王覺得龍成的大軍還是可以多停留一段時間,讓金國感受感受壓力也好。”
司馬風等人對此也無別的異議,反到是文貴問道:“不知殿下對於和金的會談有什麼底案?是否還是按照以前的方案進行?”
我沉思了一會兒:“差不多,最主要的是讓金國承認京兆府路是屬於大宋的領地,關於那些俘虜,如果他們願意回到金國,就讓金國拿白銀來將他們贖回去,另外,提高金國補償我們大宋的犒師銀以及賠償銀的數目,就增加一百萬兩好了!”
梅的臉上露出一種豐富的表情,擡眼望了過來,輕聲道:“殿下這個條件金國只怕很爲難!”
司馬風看到我笑而不答,開言道:“如果金國有誠意,他們當然會同意,反之,就可以認爲他們對於和談並無多少誠意,到時我大宋如何做,就輪不到金國說話了。”
“看來這次完顏守緒的國庫又會被我大宋搬去一部分,不知他這次會拿什麼東西來抵債!”吳武微笑着調侃起來。
頓時一衆大臣都露出會心的微笑,整個大堂的氣氛爲之一鬆,大有出了一口惡氣的感覺。金國欺壓了大宋上百年,此時才終於有了報復的機會。
過了一會兒,吳武突然道:“啓稟殿下,屬下覺得如今雖然宋金有望和解,但青龍軍團仍需回防南京路,以免金人有所反覆,而且黃龍軍團肩負衛護京畿的重任,並不適宜常久駐紮於外,因此屬下提議組建兩個新的野戰軍團,接替黃龍青龍二軍團的任務,駐紮於南方,防護邊疆!”此事是我和軍部商議好的,借用如今財政還算寬裕的情況,趁機增加兩個野戰軍團,以備南方戰事所用。
尚懿見到吳武開口,也大聲說道:“自古唯有兵強,國才能安。南方自從太祖立國之後,就多有不服王化之徒,悍匪暴徒比比皆是,更有不少仇視朝廷,心懷反意之徒。摩尼教雖被平復,但那些不顧國家禁令,私自倒賣茶鹽的強寇如今仍有不少嘯聚山林,那些異族豪酋也大有割據一方,自成天地之勢。
對於此等之人,僅憑教化,極難奏效,唯有兵戈文事並重纔能有所成效。南方各地駐軍一向戰力不強,軍紀敗壞,風評甚差,而且多數敗於摩尼教之手,剿匪平叛此等重任,他們根本無法承擔,如今唯有組建新軍才能保證我大宋南方不失,此乃關乎我大宋百年基業,萬萬不可忽視!”
梅見我連連點頭,眉頭蹙了起來,清冷的說道:“殿下,屬下到不這樣認爲。南方如今情況雖然有些複雜,但很大的原因是當地官吏有令不行,有法不依,欺上瞞下,勾結豪強,魚肉百姓造成的。只要我們能修明政治,確定法令,嚴肅官吏,重整軍紀,改革現狀以讓百姓可以獲得好處。
屬下認爲這樣完全可以收攏南方百姓之心,使其不生二志,如果一味武力彈壓,雖然可以奏一時之效,但殺戮一起,就會綿綿無期,到時甚有可能越演越烈,就算擁有強將雄兵,也會疲於奔命,難於招架。因此,屬下認爲當務之急,是儘快改變南方百姓的現狀,與其將財貨用於組建軍旅,不如使用其收買人心,這樣纔是長久之計!”
見到梅反對,我並不意外,雖然如今建康的財政情況良好,但需要用錢的地方也非常多,特別是各地內政,更是需要投入大量的金錢,更何況我還有幾個宏偉的建設計劃。
組建軍團的耗費極大,而且依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暫時這兩個軍團只會不斷的吞噬金錢,在相當長的時間內,他們都不會有所行動,這種情況梅也預見到了,所以她對於現在另外組建兩個軍團並不贊同,主張先整頓地方部隊,等以後情況好轉之後再談此事。
我沒直接反駁她,而是看向司馬風,希望聽聽他的意見。
司馬風微微沉吟了一下,才道:“屬下覺得組建新的軍團代替黃龍青龍二軍團,對於如今的情況確實有所補益,只是南方的叛亂已經平定,短時間內也不會有大規模的戰事發生,一次組建兩個軍團似乎有所缺失,殿下完全可以暫時先組建一個軍團,等以後視情況再決定是否組建另外一個軍團!”
這是一個居中妥協的方案,雖然很實用,但並不和我意,只是如果完全按照我的意思來,那對於整個國家也是有害的,對此,我也有心裡準備。
沉默了一會兒,我才淡然開口道:“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先組建一個軍團再說,司馬風,你們也要加緊整合路府,儘快的劃分出新的行政規劃,而且各個行省的總督人選至少要提兩個,將他們的簡歷和政績一併報來。吳武尚懿,你們兩人會同軍部各部門將南方地方軍隊重新整編,本王不想看到有不能打仗的士兵在軍中混飯吃,沒用的部隊要堅決給本王裁撤掉,每個行省的部隊都要能夠獨擋一面!”
“屬下領命!”
我點點頭,然後話鋒一轉的問道:“你們對於新軍團的軍團長人選有沒有什麼好的提議?”
吳武和尚懿互相看了一眼,吳武開言道:“屬下覺得嶽雨大將軍是最佳人選,如今北方戰事有望平定,餘介和師夢龍將軍足以應付京兆府路的情況,讓嶽雨大將軍此時到南方,更易發揮其才能!”尚懿也贊同吳武的提議。
司馬風沉默不語,似乎不想在此事上發表意見,反到是梅輕輕說道:“其實最近青龍軍團的孟珙將軍表現非常不錯,在幾次剿滅摩尼教的殘匪中,都表現出很強的大局和戰略意識,其才能不在軍團長雲鋒之下。”
嶽雨是我早就想好的,但沒想到梅似乎更看好孟珙,這個在後世歷史中被評價爲“至少將南宋滅亡時間推遲了二十年”的名將,如今也開始綻露他的頭角。
其實,就我現在對孟珙的觀察,他的軍事才能還在其次,他最讓我稱道的就是他十分善於團結和培養軍官,他不僅可以將來自不同部隊的軍官扭成一條繩,一些原本不怎麼樣的軍官在他的鼓勵和提點下,都有不小的進步,他是那種可以把懶散的部隊凝聚成精銳部隊的優秀將官。
在這點上,我認爲嶽雨比他都要差一些,但嶽雨練兵的本事卻在我這邊的將領中無出其右,他一向和士卒同甘共苦,而且知人善用,就算將他放到一羣陌生的士卒中,他也可以很快的融入他們之中,然後獲得他們信任和愛戴,這種本領很少有將領可以做到。
在上次軍校培訓中,我曾經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那些高級將領和孟珙十分談的來,而且多次一起活動,但嶽雨卻和那些低層的軍官十分投緣,在他身邊經常會圍着一羣從普通士卒提拔起來軍官,雖然他們來自的部隊不同,但嶽雨的權威性他們都非常注意維護。
如果要我評價這兩個人,孟珙是一個可以力挽狂瀾,守土開疆的盛世之將,而嶽雨卻是可以從亂世中殺出一片天地的英雄。特別是嶽雨的心胸,在我看來,這麼多將領中,就他最能容人,特別對於那些傑出的人才,他總是不遺餘力的進行推薦,而且平日也謙虛謹慎,很少聽到他有什麼不好的傳聞。在這方面,孟珙就差了一些。
仔細的考慮了二人的得失,我覺得將他們放到一起,在優勢互補下,也許可以獲得更大的成績,而且就我今後對西南的打算來說,嶽雨也需要一個非常能幹的幫手來協助他。
想了想,我斷然說道:“吳武,你去發封命令,對於在平定內亂,剿滅摩尼教,掃平史秘遠,以及和金人作戰中立有功勳的軍團和個人進行嘉獎和獎勵,封賞一事,等戰事結束之後,一併進行。
另外,免去嶽雨紅龍軍團軍團長的職務,軍銜再進一級,封爲驃騎大將軍,接令後即日進京,紅龍軍團軍團長由余介接任,軍銜進一級,封爲冠軍大將軍,調青龍軍團孟珙進京,其現在任務由雲鋒接手,接令後,三日內必需起程!”
吳武記錄命令之後,我又給前線的龍成發去暫停進攻,並防止金人反擊的命令,並讓彩雲也多留意一下這邊的戰事,隨時留意金人主力的調動情況。
下達完這些命令後,我又給文貴說了一些接待各國使臣的不同之處,讓他根據實際情況進行自由發揮。
處理完這些事情後,我留下梅,然後讓其餘人離去。
“你等會兒和我去見個人!”不等梅發問,我首先開了口。
“不知殿下可否透露一點?”梅顯然不知道我這麼晚了要去見什麼人。
我整整衣冠,無可奈何的說道:“當然是本王的前任太傅,現在的百家院長墨雲墨大宗師!”
梅先是不解,隨既很快的就明白到我的打算,嘴角露出好笑的表情,淡然說道:“殿下是想讓我們的驃騎大將軍無後顧之憂了?”
我理所當然的說道:“嶽風不久就要回來,聽說我登基之後他的好事也快了,既然如此,何不好事做到底?這次難得大家有這個機會可以聚在一起,如果下次要等這個機會不知又要多長時間。”
梅也露出和藹的笑容,調笑道:“那要不要屬下爲你準備禮物?”
我摸摸鼻子,無奈的說道:“這個,暫時還用不着,墨雲大院長現在可很忙,希望他今晚不是又失蹤了纔好!”
梅沒有再說什麼,跟隨我的腳步離開這裡。
***
微風輕吹,樹影婆娑,碧空如洗,一輪明月高掛天際,漫天的繁星有若鑽石一般的閃爍,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個明朗的夜晚。
如此良宵,一般都是情人之間花前月下的最好時光,如果此時又得到一個心儀佳人的邀約,確實是一件讓人十分激動的事情。
嶽雨就是如此,雖然他已經貴爲大將軍,是大宋這邊有數的重臣,但面對此事,他仍然感到心頭一陣發跳,充滿着一種罕見的緊張。
再次確認一下自己的裝束沒有問題後,嶽雨才離開自己巍峨的府邸,飛身上馬,前往預定的地方會佳人。
佔領京兆府路之後,嶽雨除了和郭風見過一面,然後就一直埋首於戰後的收尾工作,因爲缺糧,所以他就讓後方送來五十萬石的糧草,沒想到,隨同這批糧草到達的還有利州行省的總督墨如蘭,據說她是來救助那些因爲戰亂而陷入流離失所的百姓的。
軍中的教導官就是專門負責軍隊和百姓協調的,而且紅龍軍團的教導官也做的十分好,對於墨如蘭的到來,軍中多有一些疑惑的聲音,更何況京兆府路的軍管還沒有結束,有些人甚至懷疑是否是文臣這邊有奪佔軍功的企圖,幸好這樣的聲音很微弱。
和這些人不同,嶽雨對墨如蘭的到來是極爲歡迎的,甚至是一種熱切的期盼,說不出是爲什麼,反正,嶽雨很想在這個時候見見她。
也許是感受到嶽雨這份情懷,墨如蘭在抵達長安之後,竟然破天荒的邀約嶽雨晚上到長安的一處名叫普安寺的寺廟中相見,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如果不是約見地是寺廟,到是很容易的讓人聯想起‘暗通款曲’這四個字。
嶽雨開始以爲普安寺是一座有名的寺廟,可經過打聽,才知道這座寺廟極爲普通,聽說已經破敗很久了。
雖然不明白對方爲什麼會約自己到這種地方相見,但嶽雨的興致仍然沒有半分低落,心中已經猜測到或許是墨如蘭對這個地方很熟悉,不然爲什麼一來就約了自己到那裡?
心情興奮下,嶽雨不禁連連催馬,有種飛過去的衝動。
在這種心情下,嶽雨很快的來到目的地,發現這裡已經有不少人了,嶽雨一眼就認出他們是墨如蘭的護衛。
報上名字之後,墨如蘭的護衛長很恭敬的將嶽雨請到普安寺門口低聲道:“大將軍,總督大人就在裡面!”
嶽雨點點頭,按照以前的慣例,吩咐身邊的護衛全都留下之後,才舉步向裡面走去,邊走邊打量,發現這裡的確是一間非常普通的寺廟,除了普通,還非常小,沒走上十步,他就看見了自己想見的人。
一個無限美好的身影靜靜的站在一尊佛像前,在飄忽的火把映照下,顯得有些迷離,更增添一種無形的虔誠,使得原本很普通的寺廟也有了一種深山名寺的莊嚴和寧靜。
“詩酒琴棋消永日,流年似水匆匆。春花爭似舞裙紅,繁華如夢幻,惆悵怨東風。
恍惚之間雙鬢白,卻嗟壯志成空。倚欄看到劍如虹,豪恬難自譴,高唱大江東。”
聽到身前佳人動人的吟誦,嶽雨明顯的感到一種感傷,似乎面前的佳人並不若自己想的那樣。
雖然有些失望,但這種情況嶽雨經歷了多次,心頭並沒有多少遺憾,反到有了一種好奇:她這次找我到底是幹什麼?
原本還有些坎坷期望的心情,在見到佳人之後竟然重新恢復那種空明。
“墨大人似乎滿懷心事,不知嶽雨是否能夠幫上忙?”恢復清明的嶽雨很快就想到打破目前尷尬局面的方法。
墨如蘭在心底暗暗嘆息一聲,然後緩緩的轉過身,看着嶽雨,淡雅秀氣的臉上浮現出真心的笑容:“大將軍別來無恙!”
嶽雨呆了一下,才下意識的道:“還好,墨大人一向可好?”
墨如蘭微微頷首,淡然自若的說道:“如蘭一切都好,其實如蘭這次來長安,主要還是想和大將軍見一面,如蘭覺得有些問題已經不能再拖了!”
嶽雨沒來由的心頭一跳,明顯的有種不好的預感,語氣微微有些緩慢的問道:“墨大人如此說,是否嶽雨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到,給墨大人造成困惑,如果是這樣的話,還請墨大人指出來,嶽雨定然有所答覆!”
墨如蘭平靜的眼神起了一陣陣的漣漪,閃爍了好一會兒才輕嘆道:“大將軍爲人光明磊落,淡薄自守,是世間少有的謙謙君子,如果如蘭的話有所冒犯,還請大將軍不要因此失了和如蘭的一番交情。”
嶽雨沉默下來,好一會兒才說道:“如蘭姑娘想說什麼,儘管直說,嶽雨自問不會做那無禮之事!”
墨如蘭看到嶽雨嚴肅的表情,原本堅定的心意竟然閃過剎那的猶豫,有種改變初衷的衝動。
遲疑了一會兒,墨如蘭想到了父親那張密函,想到了如果自己改變主意將會面臨的問題,想到了自己心中的那個人……
一瞬間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只想清楚了一件事情,墨如蘭又轉過身,面對着身前有些殘破的佛像緩緩的開口道:“大將軍是否知道?殿下已經和朝臣決定加封殿下爲驃騎大將軍,並且會任命大將軍新的軍職!”
嶽雨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老實說,他雖然猜到這次朝廷肯定會嘉獎他,但他還不知道自己將被加封爲驃騎大將軍,這個職位距離元帥也只有一步之遙,已經是大宋如今最高的武職。
墨如蘭不會對自己開這個玩笑,也就是說,墨如蘭有別的渠道提前知道了朝廷中的消息。
微微一想,嶽雨就明白過來,墨如蘭肯定是利用了他們墨門自己的傳信方法——信鴿,才如此快的知道消息。軍方雖然也有這種快捷的傳遞方法,但對於嘉獎一類的公報肯定不會用,因爲這是要所有人都知道的,沒必要隱藏。
只是新的軍職,這個是什麼?軍銜已經加了,自己也已經是軍團長了,還能任命自己什麼軍職?難道是調回軍部嗎?
“墨大人,嶽雨並不知此事,可否詳細言明?”想不明白下,嶽雨採取了最簡單的方法。
墨如蘭語氣平靜的說道:“如蘭也只是知道大將軍會有新的任命,至於到底是什麼任命,如蘭也不清楚,不過殿下對大將軍器重無比,一定不會委屈大將軍的,更何況殿下已經在爲大將軍考慮許多的事情!”說這話的時候,墨如蘭還是忍不住感到心中一種酸酸的感覺,有種難於表述的委屈。
嶽雨此刻已經認定朝廷中一定出了什麼事情,而且這個事情和墨如蘭,和自己都有關,看樣子,墨如蘭十分不滿這個事情,所以纔會這麼着急的約見自己,看來是想和自己商量出應對的方法。
不過,墨如蘭的語氣和神情都不對,有種,怎麼說了,讓人感到她似乎很傷感,但又無法言明,難道是因爲自己而對她造成什麼影響?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墨如蘭的爲人一向很堅強,做事也喜歡爭取主動,今晚大出常規的約見自己,肯定是因爲此事已經到了不得不解決的地步,而自己就是解決此事的一個關鍵。
想到這裡,嶽雨的思路很快就清晰了,漸漸的猜測到墨如蘭想說什麼。
“墨大人,你是否想告訴嶽雨,墨大人已經有心儀之人,讓嶽雨不要再糾纏於你?”嶽雨說這話的時候,心中竟然是一片平靜,連他都不知道爲什麼。
墨如蘭迅即的轉身,有些惶急的目光落到嶽雨臉上,停了一下,終於還是恢復平靜的說道:“大將軍原諒,如蘭不想欺騙自己,也不想欺騙大將軍,如蘭自己雖然努過力,但如蘭的心中真的不能容納別人!”
聽到這個答案,嶽雨心頭泛起一陣刺痛,渾身突然有種無力的感覺,腦海中還有陣陣眩暈襲來。
心痛,難過,傷心,懊悔,憤怒,悲傷,嫉妒,仇恨,各種情緒猶如走馬燈的一樣從心頭流過,直到此刻,嶽雨才明白到,墨如蘭竟然已經在他心中如此重要,甚至讓他有了不惜一切也要得到她的強烈佔有**。
“大將軍,你沒事吧!”墨如蘭有些落急的喊聲在耳邊響起。
嶽雨畢竟是嶽雨,在聽到對方的喊聲之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又站直了身軀,語氣平淡如故的說道:“原來如此,嶽雨以前真是太過自以爲是,如果對墨大人造成什麼困惑,請墨大人原諒,嶽雨今後不會再如此了!如果墨大人沒有別的事情要告訴嶽雨,嶽雨想走了!”
墨如蘭歉然的看向嶽雨,無可否認,嶽雨是一個無可挑剔的好男人,對自己比自己心中的那人要好十倍,他對自己是真正的那種男女之間的關懷,而非別的什麼。
但自己就是接受不了他,或許真是自己欠了那個人,今生是來償還的。
“大將軍,在你離開之前,你可否先聽如蘭講一個故事,也許,你聽完這個故事就會知道,如蘭沒你想的那麼好,她其實也是非常普通的女人!”墨如蘭一邊說,一邊又轉過身,靜靜的對着面前的大佛像合起了雙手,雖然她並不信佛,但此刻,她十分需要獲得一種心裡的平靜,一種可以將事情說出來的勇氣。
墨如蘭虔誠的雙手合十了好一會兒,才又擡起頭看向佛像,緩慢的,一種如同夢幻的清脆聲音緩緩傳了出來:“有一個女孩,她很小的時候就沒有了媽媽,她的父親是一個非常有名的人。可是就是因爲他太有名了,爲了維護這種名望,他沒有多少時間陪這個小女孩,只是拜託一些長輩照顧她。
從小,這個小女孩就很孤獨,但她很堅強,學會了自己去尋找快樂。她幫助別人,並從別人善意的笑容中獲得滿足,她對所有人都好,因爲她堅信,快樂是可以從別人那裡借來的。
這個小女孩就在這種快樂中慢慢的長大,後來,她才知道,她的父親不僅非常有名,而且還是一個江湖幫派的掌門。在這個小女孩十五歲的時候,她的父親將她帶到這個江湖幫派中,然後告訴她:
‘你身爲我的女兒,是你的不幸,因爲你從來到這個世界上,就註定了你有很多的敵人,也有許多需要你去保護的人。從今天開始,你要學會保護你自己,只有你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你才能去保護別人’
這個小女孩開始不懂,可是後來她懂了,在她親眼看到之後,她真正懂得如何才能保護自己,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小女孩明白這點後,她就拼命的努力,她的努力沒有白費,所有人都稱讚她做的好,連她的父親也十分放心的將幫派交給她打理,自己去了別處。
直到很久之後,這個小女孩接到父親的來信,說他找到一個可以幫助幫派實現理想的人,但這個人很不好惹,讓小女孩小心和他接觸。剛開始,這個小女孩將這個人看的和以前見過的那些人一樣,頂多就是開明一些。可後來,當這個小女孩見到這個人之後,她才發現這個人是如何的與衆不同,他的思想,他的行爲,他的作風,都給了這個小女孩很大震撼。
特別是他竟然能夠包容小女孩幫派所信奉的思想,並且給予了從來沒有過的肯定時,小女孩知道了他的確是當代一個絕對不同的人。當他知道小女孩的一些心願後,他不顧別人的反對,強行的讓小女孩實現了自己的願望。當時小女孩以爲他對自己有什麼企圖,可是後來小女孩發現不是的,他是真心實意的幫助小女孩。
以後,這個小女孩在他的幫助下,實現了許多以前的夢想,並且還給了小女孩更多的夢想,本來小女孩以爲一切就會這樣慢慢的發生,然後慢慢的過去。直到有一天,這個人打算在登上權力的巔峰之後,把這個小女孩做爲一個禮物,一個恩賜,一個自以爲是的獎賞之後。小女孩才悲哀的發現,在他心中,根本就沒有小女孩,而且從來也沒有真正的去了解小女孩。
他或許認爲,小女孩和別的女人並無不同,都只是一種工具。可小女孩不甘心這樣,但她如果反抗,不僅是她,還會連累到許多的人,所以,她選擇了另外一條路,她希望能通過另外一個人來解決此事,雖然她無心去傷害這個人,可是她卻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
其實這個小女孩此時非常想對這個人說聲對不起,請他能夠理解,就算要怪,也請怪這個小女孩,不要連累別人!”
墨如蘭的語氣充滿了回憶,充滿了感傷,充滿了歉然,猶如夢囈一般,充滿着一種難於言明的感染力,使人心頭髮酸。
甲愛上乙,乙卻喜歡丙,但丙卻要撮合甲和乙,乙不想這樣,但她無法拒絕丙,只有找來甲說清楚,希望甲能夠拒絕丙。
嶽雨沉默不語,靜靜的看着墨如蘭的背影,感到這個如同蘭花一樣的女子同樣有着無盡的煩惱,更可悲的是,這個煩惱竟然是自己帶給她的。
或許是她掩飾的太好了,或許是自己太苯了,竟然要到此刻才能明白,幸好一切還來得及。
“請墨大人放心,嶽雨今後不會再給墨大人添麻煩!但是墨大人如果不自己去面對,有些事情還是會不斷的發生。”
再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嶽雨轉身大步離去。
嶽雨的話似乎正說中墨如蘭心中的隱痛,墨如蘭的身軀微微顫動一下,雙肩開始抖動起來,好久方纔平復下來,然後再次擡頭望着面相威嚴的佛像,喃喃祈禱起來。
一線月光落到她的臉上,在虔誠的臉上正有兩行清晰的淚痕。
***
倭國,神戶港中。
在引導船的帶領下,一艘超巨大的樓船緩緩的駛入港口中。這艘船就是大宋海軍中的絕對主力戰艦——戰列艦,擁有三層甲板,配備了八十六門大小火炮,擁有六百多名戰士,可以對海岸十里內的目標進行炮火攻擊。
整個大宋投入使用的就這麼一艘戰列艦,這次派它隨遠征軍一起行動,主要是試驗它的威力到底如何,以及研究出更好使用這種戰艦的方法。
在上次攻擊神戶港中,其炮火之威猛,連丁善成都感到心驚肉跳,將它喻爲海上炮壘。這次派它出航,主要就是接應從九州趕過來的成大繼。
自從上次一把火燒了六甲山之後,倭人就又縮了回去,丁善成攻下魚住城之後,因爲不瞭解此時倭國的情況,擔心又被倭人伏擊,就暫時按兵不動,一邊派出的大量的探子去偵察情況,一邊派人飛報成大繼。
成大繼接到報告之後,判斷此時神戶這邊的戰場已經成了決定遠征軍勝敗的一個關鍵戰場,於是決定率領剩下的部隊趕來匯合,因爲沿途搶佔了一些重要的港口和要地,所以到達神戶港的時間就晚了些。
不過也因爲這樣,雲雄聯繫上了宋國在這邊的情報人員,並且和聞訊趕來的吉田利家碰了面,使得他們對倭國如今的情況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
看到船靠岸之後,丁善成和南弋兩人走了出來,當看到成大繼等人走下甲板之後,丁善成和他們寒暄了幾句之後,有些慚愧的對成大繼說道:“大將軍,善成無能,竟然誤中倭人的埋伏,導致我軍損失慘重,還請大將軍懲罰!”
成大繼古銅般堅毅的面容沒有露出半點變化,粗聲說道:“此事不能完全怪你,現在當務之急是設法擊敗倭國的叛逆之臣,其他的以後再說!善成,這位就是吉田利家先生,是倭皇派來和我們聯絡的。”
看到成大繼的目光轉過來,吉田利家連忙走上前去,討好的說道:“吉田利家見過丁將軍,這次要不是將軍在這裡重挫了那些叛逆,京都就危險了,天皇讓我向將軍表達誠摯的感謝,並希望將軍能就任我國‘神佑將軍’一職,並讓小使帶來一些禮物送給將軍,請將軍應允!”
丁善成的目光突然一凝,看了看成大繼,見他微微頷首後就道:“能夠得到貴國皇上如此禮遇,善成十分感謝,‘神佑將軍’一職善成卻之不恭,至於這些禮物,還是給那些將士吧,是他們的浴血搏殺才擊敗對方!”
吉田利家只管對方能收下,至於如何處理他卻不太關心,聞言也笑道:“如此甚好,這是我皇給予將軍的任命文書,請將軍收下!”
丁善成接過這份有些像聖旨的東西后,就開聲說道:“請諸位到港中去休息,善成已經準備好一切!”
成大繼點點頭,然後就跟隨着丁善成一起來到一處軍營中。
進入主帥大帳之後,成大繼坐於主位上,劈頭就問道:“善成,如今你這邊情況如何?”
丁善成看了南弋一眼,沉聲說道:“此事還是讓南弋參謀長來告訴大將軍,陸地上的有些情況他比較清楚!”
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過來,南弋從容自若的說道:“回稟大將軍,如今我軍已經佔領神戶港和附近的魚住城,獨孤將軍正帶着一萬人駐防於城中,與神戶港成犄角之勢。自從我軍上次火燒了六甲山後,除了發現少許火後餘生的倭人士兵外,並沒有再發現任何倭人的大部隊,最近的偵察也無發現。
末將懷疑,如果倭人的部隊沒有毀於六甲山的大火中,那就極有可能在策劃新的行動,只是情報缺少,末將無法做出正確判斷,只能下令加強部隊的火力配置,整個大軍在陸上都處於被動的局面。”
成大繼聽後,點點頭,讚賞道:“你們做的不錯,如果你們當初輕率的進軍,只怕又會中了那些叛逆的埋伏。吉田先生,請你告訴他們,如今那些叛逆的情況如何?”
吉田利家連忙站了起來,高聲說道:“將軍言重了,這是利家分內的事情,說起來,我還要向丁將軍道歉,上次利家疏忽,導致讓叛逆混入使者中,給貴軍造成損失,真是十分慚愧!”
雖然丁善成和南弋對上次那個倭國使者的事情十分惱火,但此時爲了大局,也不得不說幾句寬慰的話,使得氣氛變的融洽起來。
客氣了一番之後,吉田利家才緩緩開口道:“自從貴軍在神戶港登陸之後,叛逆北條義時就停止了向京都進軍,將部隊進駐到宇治川一帶,似乎是想將貴軍誘入此地之後再行攻擊。在小使來的時候,他們除了不斷的增兵外,並無其他別的行動,這是京都一帶的地圖,叛逆的位置我已經畫出來了,請將軍過目!”
丁善成和南弋兩人眼前一亮,南弋迅即上前一步的將地圖接了過來,看了看,雖然覺得很粗糙,但卻足以讓他心中狂喜,有了這份地圖,就不再會是盲人瞎馬的動彈不得了。
仔細的比對了一下,又問了一些疑惑的地方,丁善成和南弋對京都地形已經了一個大致的瞭解,特別是知道京都和神戶港之間的一些地形情況之後,丁善成和南弋兩人心中就已經在考慮如何利用這個,來改善目前的局面。
成大繼等二人看了好一會兒之後,纔開言道:“善成,你們先不要看了,還是先來討論一下,如何應對這些叛逆的事情吧!”
丁善成和南弋有些不捨的從地圖上收回目光,然後看着成大繼,想先聽他的意見。
成大繼也沒有廢話,直接問吉田利家道:“按照先生估計,現在這些叛逆的總兵力不知有多少?爾國倭皇可以動用的兵力又有多少?”
吉田利家考慮了一會兒,才道:“按照小使預計,叛逆北條義時經過這段時間的準備,其麾下的總兵力可能已經達到二十萬,至於天皇的兵力,除去防守的,大約可以動用二萬左右!”
聽到這個數字,除了一直默不作聲的雲雄看了成大繼一眼外,其餘人都有些倒抽一口涼氣的感覺。
本來以爲倭皇至少可以爲自己分擔一點壓力,但現在看來,能不連累自己一方就算萬幸了。
看到大帳中的氣氛有些異樣,成大繼開口道:“淮王殿下派我等來倭國,就是知道倭皇實力未足,如今叛逆雖然人多,但我軍兵精甲銳,並不懼它。今日就商議到這裡,善成,給吉田先生安排一處地方,讓吉田先生歇息!”
吉田利家有些愕然的看着成大繼,正想說話的時候,南弋已經含笑走到他身邊,做出請的表示。
無奈中,吉田利家只好謝了一聲,然後跟着南弋走了出去。
吉田利家一出去,成大繼的面容就有些變化,先看了丁善成一眼,然後看着雲雄道:“雲特使,請你來說說如今倭國的情況!”
雲雄站起身來,臉上不動聲色的說道:“尊大將軍命,其實剛纔吉田利家所說,雖然並非謊言,但根據我方間諜的情報,這次在宇治川的倭人大軍其實已經接近三十萬,只是因爲莫名原因,有大約十萬的部隊不知去向,很有可能就是前來神戶港偷襲我軍的這支倭人。
至於這次倭國叛亂的主謀幕府,根據調查,其主導人物並非現在的幕府執政北條義時,而是一個叫北條正子的女人,她據說是幕府的創始人源賴朝的遺孀,爲人精明善變,現在掌握幕府的北條家就是因爲這個女人才能夠驅逐了源家,掌握了幕府。
在這次叛逆起兵反抗倭皇的行動中,也是她鼓勵起那些幕府的勇士,擁護北條義時起兵,可以說,她是幕府中的靈魂人物,倭皇最想殺的也是此人。這是雲雄整理出來的倭國現在狀況的情報,請大家過目!”
隨着資料傳了一圈之後,大家心中開始有了點底,負責外交的房遺此時開口道:“殿下的意思並非讓我們幫助倭皇完全消滅幕府,不如我們現在設法和幕府進行一些聯繫,然後讓他們答應不攻擊倭皇,依照我軍現在的軍威,甚有可能使的這些倭人屈服,到時不費刀兵就可以達成殿下目的,豈非更好?”
成大繼在他說完之後,突然開口道:“房大人雖然說的不錯,但此事卻非三言兩語可定,而且殿下雖然不想消滅幕府,但殿下也並不想幕府太過強大,如今就算幕府答應,但若我軍一退,難保它不再次興兵,如今唯有先擊敗宇治川的倭人大軍,方可和其展開和談。”
丁善成有些猶豫的說道:“這些倭人人數衆多,就算我軍精銳於他,但人數上差距太多,如果不好好謀劃一番,只怕勝算不大!如果深入對方內地,我軍戰艦火炮不能發揮作用,我軍的戰力也將會減低不少,勝敗難說啊!”
這個問題顯然也讓成大繼有些爲難,好一會兒纔開口道:“如今我軍可以用以陸上作戰的部隊還有多少?”
丁善成馬上說道:“我這邊有二萬多人,不知大將軍這邊還有多少?”
成大繼的眉頭皺了上來:“我這邊也只有一萬多人,就算湊夠四萬之數,也只及對方五分之一,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房大人,你等會兒去和吉田利家再說說,看看能不能讓倭皇多出一點兵力,從側翼牽制出叛逆一些兵力。”
房遺點頭之後,成大繼就讓大家離開,然後和丁善成,雲雄等幾人走出大帳,前往軍營巡視了一番。
黃昏時分,成大繼讓丁善成留在神戶港中,然後找來南弋雲雄等人一起去魚住城,想看看獨孤勝那邊的情況。
原本爲了保證安全,丁善成打算動用三千人做衛隊,保護他們前往魚住城,但卻被成大繼拒絕了,認爲魚住城和神戶港並不遠,而且雙方有道路可通,並不需要動用如此多的士兵。
爭執下,成大繼最後還是帶了一個五百人衛隊,浩浩蕩蕩的開向魚住城。
一路上十分平安,當看到獨孤勝已經帶人在魚住城下等候之後,護衛成大繼的士兵和將領很自然的鬆了一口氣。
“嗖嗖嗖”,
就在此時,一陣泥翻土飛,數十個渾身黑衣的蒙面人從地上竄了出來,擡手就是一大串的四角暗器,帶着一溜溜寒光的劃過空中,尖銳的破空銳嘯使人耳目發麻,氣血爲之一沉。
走在前列的士兵措手不及,一些士兵臉上被一連插中好幾只飛鏢,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倒在地上,臉色迅速變黑,讓人一看就知暗器上有毒。
而一些機警的士兵適時的將頭低了下來,這些飛鏢打在鋼盔上,發出“鐺鐺”的一陣猛響,但已經無法傷害他們。
“有刺客,保護大將軍!”一聲厲喝,一部分士兵趕緊圍在成大繼身邊,另外一部分士兵手中的弓弩已經對着敵人發射出去。
一時之間,“颼颼”之聲不絕的響起,那些刺客同樣也被對方果斷的反擊弄的手忙腳亂,一些人頓時被插成刺蝟。
但更多的黑影從空中急躍而下,手中的長刀劃出一片片的光華,奮不顧身的殺入護衛之中,使得前方的士兵陷入混戰之後。一時之間鮮血狂撒,斷肢肉屑滿空亂舞,使得原本平靜的荒野頓時成了一片修羅場。臨死前的慘叫聲,兵刃相撞的金鐵聲,憤怒雄壯的喝罵聲,聲嘶力竭的喊殺聲,滿腹怨恨的詛咒聲,真是驚天動地,慘烈非凡。
雖然這批護衛士兵都是精選出來,但論及個人武力卻還是不如這些刺客,在他們的攻擊下,百餘人的隊伍竟然被他們殺的死傷狼籍,連陣型都有些鬆散起來。帶隊的將領一看不好,趕緊下令收攏隊伍,只顧防守不顧其他,這才穩住了陣腳,攔住了對方。
很快,察覺到此地有變的獨孤勝也帶人趕了過來,對這些刺客採取了合圍,並讓一些善射者站在外圍,只要一看到機會就開射,一連殺死了七八人。
其餘刺客看到情況不好,就想突圍,但剛一脫離接觸,鋪天蓋地的弓箭就向他們射了過來,瞬間,這些人的身上至少被插了三十支的弩箭,在連聲的哀號中一一斃命。
消滅這羣刺客之後,獨孤勝進入內圍防護圈,正要問候成大繼的時候,突然一聲斷喝傳來:“當心!”
伴隨着這陣聲音的還有一道破空而來的森森冷芒,如同驚電天瀑,倒懸而下,更爲古怪的是,如此強烈的一招刀勢竟然沒有破空聲,連刀風都感覺不到,只是覺得這刀亮的出奇,使人連背後的人影都看不清。
刀光的速度迅快無比,在大多數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刀尖已經離成大繼不到一人的距離。
最快反應過來的還是出聲示警的雲雄,他一把抓過一個士兵的盾牌,運足功力的甩了上去,相差一線的攔截住這道刀光。
“砰”的一聲巨響,盾牌被劈成了兩半,但刀光也出現剎那的停頓。
成大繼身邊的高手護衛趁着這個機會,兵刃出鞘,劃成一道羅網的向着刺客迎去,堪堪攔截住他。
雖然這些護衛個人武功略微遜色一點,但他們合力之下,卻成功的攔截住這名刺客,使得這名刺客怒吼連連之餘卻又衝不開他們的攔截。
就在此時,這名刺客突然刀鋒一變,竟然捨棄自己的防護,在血光飛濺中,硬捱了對方一劍之後強行突破對方的攔截,來到成大繼的頭部上空。雲雄微微一笑,雙手化成漫天的掌影,帶着沉悶的破空聲迎了上去,一下就封死了他所有的進攻路線。
這名刺客大吼一聲,然後人刀合一的兇猛劈了過來,一陣讓人眼花繚亂的刀光人閃中,怒吼和低喝不斷的響起。
“砰砰!”幾聲之後,兩道人影交錯而過,其中一道人影突然雙手一陣揮舞,飛射出幾點寒星,也使得自己空門大露。另外一人顯然沒防到對方這招,大怒下一腳踹在此人的胸膛上,將其踢的老遠,整個胸膛都凹陷了進去,看樣子是活不了了。
偷襲,破盾,硬攻,拼死,這名刺客在不到短短數息之間完成這一切,快的甚至讓絕大多數人連反應都來不及。
當雲雄落在地上的時候,一掃之下竟然大驚失色,成大繼此時面色慘白,一道四角形的暗器正中其肩膀。
還沒等所有人有所動作,成大繼身體突然一陣搖晃,然後猛然的跌倒下來。這個變故讓所有人一下都呆住了,怔了一下,才猛然撲了過去,高聲呼喊起來。
***
日薄西山,夕陽餘輝反襯着江水,呈現出萬道霞光,紅豔迷人,有種豔麗刺眼的美態。
寬闊的江面上,不少船隻或上或下的穿梭其上,因爲看到天色將黑,這些船老大都顯得有些着急,掛帆直行,速度顯得頗快,其中一艘從上游下來的三桅大船尤爲引人注目,特別是船舷兩邊不時可見一些人對兩岸指指點點,使得此船在江面上頗爲異類。
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這船是江面上跑運輸的船隻,一般下艙裝貨,上艙裝人,客貨兩用。
而嶽雨此時就站在船上右舷欄杆處,望着天邊的落日默然出神,似乎沉醉其中一般,直到身邊傳來一陣腳步聲,嶽雨才轉過頭去微笑着說道:“楊大哥身體不適,爲什麼不在船艙中多休息休息!”
臉色有些差的楊沃衍搖頭道:“多謝嶽老弟關心,爲兄現在已經不礙事了,難得乘一次船,如果不看看江上的風景,那才讓人遺憾!”
郭風在說服楊沃衍去見淮王之後,就將他引薦給嶽雨,讓嶽雨帶他去見淮王,直到見到嶽雨的那一刻,楊沃衍才明白到自己敗的其實並不冤。
在嶽雨接到建康的任命之後,嶽雨就和餘介進行了交接儀式,卸任了紅龍軍團的軍團長,並將建康的任命通報整個紅龍軍團,然後收拾好行裝回建康。雖然此時嶽雨已經貴爲宋國武將第一人,但他此時卻沒有了任何軍職在身,再加上時間也不是很趕,嶽雨就換穿成便裝,秘密的抵達川中,搭乘客船前往建康。
爲了更好的說服楊沃衍,嶽雨也帶上他一起動身,加上兩個貼身護衛,一共四人前往建康。一路上,嶽雨和楊沃衍暢論兵法,互相交流帶兵心得,嶽雨還教了楊沃衍沙盤推演,兩人多次擺沙爲戰。
經過多次模擬交鋒,楊沃衍始終無法佔到嶽雨的上風,幾次落的全軍覆沒的局面,在其開始信服之後,嶽雨也打鐵趁熱的將一些淮王主張的用兵方法教導於他,並對他談及現在宋軍中推廣的新式練兵方法,使得楊沃衍驚訝之餘又佩服的五體投地。
在聽到這些都是淮王一力主張之後,楊沃衍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經歷了冷漠,好奇,不服,信服直到如今的敬服,特別是知道郭風竟然是淮王一手調教出來的後,楊沃衍對於淮王已經出現一種熱切的期盼,有些從心底想去了解,這個一手創造了大宋奇蹟的太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做爲一個將領,楊沃衍和其他將領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是那種肯爲自己守護之人付出一切,甚至生命的優秀將領,如果能夠獲得其心,其定然是一位忠臣良將。
在和嶽雨的交往中,他們兩人發現對方有許多地方和自己相同,不同的是,嶽雨的運氣要比楊沃衍好,因爲他效忠的對象十分信任他,使得他可以盡展手腳,取得讓人矚目的成績,比之楊沃衍來說,可謂天壤之別。
就在這種將心比心的交往中,楊沃衍的態度也出現明顯的變化,到達川中的時候,在嶽雨的強烈要求下,兩人就開始兄弟相稱,最爲值得一提的是,楊沃衍的思想也出現了轉變,已經隱約的接受了嶽雨的招攬,雖然沒有明說,但他的心情已經有了微妙的轉變,畢竟宋國纔是和其同根同源,在感情上更容易接受一些。
經過幾天的適應,楊沃衍此時對於乘船的反應已經不是那麼大了,因此才走出來找嶽雨聊聊天。
嶽雨聽到對方的回答,臉上露出誠摯的笑容,一指天邊的落日道:“楊大哥這麼說,小弟也覺得心有同感。楊大哥請看,江中看落日,的確又是另外一番感受,能夠見此奇景,也算人生一大快事!”
楊沃衍也點頭讚許,不再開口,和嶽雨一樣,靜靜的看着落日,用心去感受蘊涵其中的動人之處。
等天邊只剩下一片紅之後,嶽雨和楊沃衍兩人才心滿意足的出了一口氣,大嘆過癮。
楊沃衍更說道:“如果不是嶽老弟乘船,何能看到如此景象!”
嶽雨搖搖頭道:“此景象還非絕佳,等楊大哥看過三峽之後,才知人間勝地實在數不勝數!”
楊沃衍有些嚮往的說道:“早年曾經聽人說過,長江三峽一帶險峻雄偉,一水劈山,爲天下一絕,不想如今到有機會見識見識!”
嶽雨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大宋土地繁華興盛,定然不會使的楊大哥失望而歸!”
楊沃衍若有所思的看看嶽雨,沉默了一會兒才突然說道:“嶽老弟,蒙你不棄,稱呼我爲一聲大哥,既然如此,大哥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嶽雨頷首道:“大哥但問無妨,嶽雨定然竭盡所能的回答大哥!”
楊沃衍擺擺手道:“老弟誤會了,爲兄不是想問你兵法計謀,而是自從和老弟結伴同行之後,爲兄經常發現老弟神情中帶着一種落寞,似乎有一件事情讓老弟十分傷神。照道理說,老弟出身名門,少年得意,深得上者信任,可以盡情施展才華,其成就也是讓人難望項背,絕對可說事業有成。如果爲兄沒有猜錯的話,老弟當不是爲這些事情憂心,是否是爲了感情之事?”
嶽雨有些詫異的看了對方一眼,對對方的判斷能力又增加了一點認識,看來對方對於人情世故之事也有自己獨到的觀察方法。
只是自己的這個事情卻不好開口!
正在猶豫間,楊沃衍再次開口道:“如果老弟不方便說,就當爲兄我沒問過,不用往心裡去!”
嶽雨嘆了一口氣:“不是小弟不想說,而是小弟不知該如何說,等會兒就要到夔州,到時船會在那裡進行過三峽前的補給,聽船老大說,此船會停靠二夜一天,到時小弟和大哥一起上岸玩玩,找個安靜的地方和大哥說說小弟的一些事情,老實說,小弟對於這些事情實在是感到心如亂麻,無從下手,很想聽聽大哥有什麼意見!”
楊沃衍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如此甚好,少年人對於情是最難把握住,希望老弟不要重蹈爲兄的老路!”
嶽雨有些意外的道:“難道大哥也有一些傷心往事?”
楊沃衍看着遠處的天邊,似乎回憶的說道:“好多年了,那個時候爲兄和你差不多大,喜歡上了一個富家女子,但又不敢對她有所表示,只好每天等她出來的時候偷偷的跟着她,希望能多看她兩眼。直到有一天,她一個人偷偷的獨自出來,幾個無賴想調戲她,我衝上前去解圍,但無意中打死了對方一人。
不久,我就被官府抓住判刑,發配到邊疆充軍屯田。臨走前,這個女子竟然來給我送行,那個時候她對我說,‘你既然有勇氣救我,爲什麼沒有勇氣將話對我說清楚!’。我當時瞠目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一直到最後我還是一言未發的被官差給帶走,成了一名戍邊的兵卒。”
楊沃衍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淡淡的傷感,充滿一種往事不堪回首的寂寥。
“那大哥後來有沒有回去找她?”
“去了,她的家已經成了一座廢墟,聽人說她也被蒙古人給殺了!”話語很平靜,是那種絕望後麻木的平靜。
嶽雨沉默了一會兒:“走,楊大哥,小弟陪你去喝一杯!”
楊沃衍哈哈大笑起來,連聲說道:“這可是你老弟說的,可不能反悔,走,快走!”說完,楊沃衍就似乎十分高興的拉着嶽雨去飯堂,但嶽雨還是從他的笑容底下感受到那種無奈的哀傷。
同病相憐下,嶽雨也一把反抓住楊沃衍,大聲道:“當然,小弟說話可算話,不過今天喝輸的人要答應喝贏人的一個條件,大哥敢賭嗎?”
楊沃衍不甘示弱的道:“打仗老哥不如你,但說起喝酒,老哥還沒怕過人,到時老哥非要你知道老哥的厲害不可!”
嶽雨滿臉笑容的連聲應和着,兩人就這樣你拉我扯的進入飯堂之中。
***
驚電閃動,滾雷隆隆,狂亂的暴雨猶如千萬支利劍直插入翻騰的海面,連半點漣漪都沒激起的融入了大海。
就在這種劇烈的暴雨之中,一隊影影綽綽的艦隊從遠處艱難的航行過來,大大小小的船隻接近上百艘,其中高桅大帆的巨大戰艦也有十多艘,如果是天氣晴朗,其一定是比較壯觀的一支船隊,但此時這個艦隊在此出現,情況就不是那麼樂觀了。
雖然此時只有暴雨,但入夜之後,海面上極有可能還會出現狂風,到時這支艦隊如果還找不到港口停歇的話,天知道它們會如何!
而此時天上不斷轟鳴的雷響,猶如惡魔展現的微笑,使得戰艦上的士兵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壓力,全賴平時嚴格訓練養成的慣性在執行着指揮官的命令,但如果情況這樣持續惡化下去的話,很難說最後會如何。
做爲這支艦隊的提督,任天笑此時心中也是沉甸甸的,站在旗艦上不斷藉着天邊微弱的光線搜尋着可供停靠避風的港口。
水師軍團總共有十個編隊,編隊指揮官的官職就是提督,相當於陸戰部隊的萬人長,是軍中三品的高級將領。
任天笑此時才三十剛出頭,是旭日軍團第七編隊的提督,按照他的年紀來說,可算是水師軍團中少有的年輕提督,但他卻至少已經有了十年的水上戰鬥經歷,可說是水師軍團中的一員悍將。
這次本來是接到丁善成的命令,前往一處海域和另外一支艦隊匯合後,準備對倭國沿岸一些地方進行軍事偵察的,但是無巧不巧的碰上這場暴雨。
雖然幸運的沒有碰上狂風,但這場暴雨還是使得艦隊航線偏離,不僅沒有碰到友軍艦隊,反而使得艦隊不知到了什麼地方,只好一邊蹣跚前進,一邊試圖找到可以避風的港口。
就在任天笑心急如焚的時刻,在望遠鏡的視野中,前方出現了一個黑糊糊的東西,憑直覺,任天笑覺得那應該是一個海島。
看看天色,任天笑微微一沉吟,然後就果斷的下令艦隊前往這個海島處,畢竟此時已經沒有更好的方法,拼死賭一把就是。
當天色終於落幕的時候,任天笑的船隊抵達了那個海島,似乎真是天無絕人之路,當十艘輕型艦船進行偵察之後,發現這個海島竟然是有幾座小島組成,而且在幾個海島之中還有一大片的海域,可謂絕佳的避風之所。
任天笑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高興之下就下令艦隊駛入海島中,拋錨落帆的停泊在海島之中。
當夜,果然颳起了狂風,在暴雷狂電中,狂風推着三四丈的海水兇猛的在海面上肆虐,不時發出如同鬼哭般的號叫,攝人心魄。
停泊在無名小島中的戰艦,雖然有海島可擋風浪,但涌進來的波濤還是使得戰船上下顛簸,有一些船隻因爲碰撞和纜繩斷裂,出現了種種險情,使得戰艦上的士兵提心吊膽,想盡各種方法的挽救險情,整整一夜都沒休息。
等到第二天風平浪靜後,整個編隊的士兵都疲倦欲死,不少人就躺在甲板上睡着了。
看到這種情況,任天笑就下令部隊暫時停留在此地休息一天,並開始清理和修復損壞的戰艦,還另外從海島上找到一處淡水源,補充了戰艦上的存水。
因爲損壞的戰艦不少,休整的時間比預期的長了一天,一直等到第三日的午時,整隊艦隊才大致休整完畢。
就在任天笑要下令起航的時候,海島外突然隱隱傳來炮火的轟鳴聲,接着在外面巡邏的戰艦返回報告,說是在海面西南方向出現了大量不明來歷的船隻,看其航向,似乎是向東北方向。
任天笑接到報告後,一面下令戰艦準備戰鬥,一面親自乘坐一艘戰船前去觀察,畢竟火炮是自己一方的獨門武器,來船甚有可能是自己一方的戰友。
隨着對方的開近,打頭戰船的熟悉樣式,畫着旭日的軍旗,都讓任天笑肯定了對方的身份,但後面一大羣的戰船卻讓任天笑的面色嚴肅起來。
“前面的是自己人,後面是倭人的戰船,準備迎戰!”第七艦隊的士兵馬上開始忙碌起來,全隊上下都有種遇到敵人後的興奮,一時之間戰意高昂。
做爲旭日軍團第三艦隊一艘主力戰艦的艦長,王世宇此時有種說不出來的窩囊。自從遠征軍到達倭國之後,雖然在陸上吃了點虧,但論及海戰,那真是要多威風就有多威風,對方那些戰艦連填牙縫的資格都沒有。
在大炮的轟鳴中,對方那些不入流的戰艦往往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就連人帶船的成了海龍王的女婿,勝的極爲輕鬆。
雖然軍團的高層一再說明他們遇到的那些戰艦不是倭國的主力,但在他們這些將士心中,倭國的戰艦幾乎可以忽略爲不計,完全沒有將他們放到心上。
這次王世宇所在的第三艦隊本來是要和第七艦隊匯合的,可是第三艦隊在目的地一連多等了兩天,都沒有見到第七艦隊前來匯合。
後來更是接到第七艦隊失蹤了的消息,在水師軍團的上層和第三艦隊的猜測中,他們幾乎都認爲第七艦隊是遇到了前幾天的那場暴風雨,但他們不能肯定第七艦隊的情況如何。
無奈中,水師軍團的高層就中止了軍事偵察的命令,讓第三艦隊前去尋找第七艦隊,接到命令的第三艦隊提督立時下令部下去尋找第七艦隊的下落,爲了擴大搜索麪,第三艦隊以一艘主力艦搭配數艘中型輕型戰艦的戰鬥編隊,分成五個方向的去尋找。
不知是王世宇的運氣太好,還是太壞,他帶的這個編隊十分偶然的發現了倭國戰船的蹤跡,跟蹤之下,竟然連帶知道了倭國戰艦的一個集結地,對方在那片水域竟然有二三百艘的戰艦。
王世宇大喜之下,一邊派戰艦回去報告情況,一邊遠遠的監視着對方的動靜。本來一切還算正常,但王世宇一時有些想貪功,再加上對倭國戰艦的輕視,他就下令逼近偵察對方的情況。
很不幸,他被倭國人發現了,結果倭國出動了上百艘的戰艦來追殺他,雖然他這邊的火器犀利,但對方數量多,而且不計犧牲的狂攻,如同猛獅鬥不過羣狼,幾艘護航的戰艦一一的被對方給吞噬掉。
王世宇察覺到不妙之後,就連忙下令撤退,但此時風向對撤退一方不利,一番搏殺之下,除了王世宇的主力戰船外,剩餘幾艘護航艦船都因爲要掩護其撤退,被倭人給追上。
到了後來,連王世宇的戰船也被對方的拋石機給擊中,如果不是靠着戰船上的炮火,估計他也逃不出來。
但這種局面也維持不了多久,在數量的絕對差距下,王世宇能做的僅僅是延緩被消滅的時間。
“瞄準前方三十度,放!”
“四十度,放!”
“五十度,放!”
在一聲聲的命令中,震天的呼嘯逐漸遠去,或是海浪飛濺,或是彈落船傷,如同負傷的野獸,這艘孤零零的戰艦正在做着垂死的掙扎。
“給老子聽着,就算要死,也要死的像個人樣,給老子狠狠的轟!”王世宇厲聲的大喝中,充滿着不屈的剛強。
手下的戰士也不是孬種,將所有的憤怒都化成火炮的轟鳴,給予敵人於重創,對方一連幾艘戰船起火燃燒起來。
雖然如此,倭國還是有不少的戰船逼了過來,站在頂樓上的王世宇甚至可以看到不少倭人正興奮無比的站在甲板上,揮舞着手中的長刀,一邊大聲的吼叫,一邊光着腳板的跳躍着,很顯然,對方是想和自己進行一場白刃戰,或許還想俘虜自己這艘戰艦。
“來吧,讓你們這些倭豬知道我大宋水師的厲害!”王世宇冷冷的自語着,“傳令下去,必要時,戰船可以實行自毀!”
“是!”傳令兵很堅決的執行了王世宇的命令。
當下達完這個命令之後,王世宇的心中也是一陣慘痛,抓着船舷的手不自覺的握緊,眼中射出無比的痛恨之情。
“轟隆隆!”
就在王世宇決意與船共存亡之時,一陣意外的炮火傳來,而且炮火相當猛烈,一陣趕一陣,猶如要把長久積壓在內心中的戰意一次釋放一般,在震耳欲聾的炮聲中,無數的炮彈猶如惡魔的禮物,盡情的落在倭國人的戰艦上。
在大片的海浪飛揚中,頃刻之間就有數艘倭國戰艦打橫翻覆,更有多艘起火燃燒,倭國整個戰船隊形一陣混亂。
“七艦隊的旗號?那是七艦隊的兄弟,艦長,他們是七艦隊啊!”瞭望臺上的瞭望員突然大聲吼叫起來。
“吼什麼,老子看的見,給老子架好炮狠狠的打,不要讓七艦隊瞧扁了咱們!”
絕處逢生之下,王世宇此時的心中也充滿着一種喜悅,一邊呼喝着手下,一邊讓瞭望員打出聯絡的旗號。
對方很快就給了迴應,表示自己的指揮官任天笑正在指揮戰艦,按照規定,此時起,王世宇也要編入對方的隊列中,聽從對方的指揮。
王世宇打出遵從對方調遣的旗號之後,對方的戰船也和王世宇很接近了,看到對方戰艦上那面巨大的旭日戰旗,王世宇的臉上不禁露出複雜的笑容。
“沒想到,竟然是被他們救了!”
王世宇自嘲的說了一句,然後又指揮手下對倭人再次進行炮火打擊,又擊中對方一艘戰船。
而原本勝利在望的倭人在經歷瞭如此一番突然的打擊之後,整隊的戰船竟然混亂起來,那些原本在甲板上又蹦又跳的倭人,也紛紛找地方躲避,舵手也急忙轉漿,意圖逃走。
可惜,此時的戰局主動已經完全易手,在一隊基本完好的戰艦編隊攻擊下,這些倭人船隻連抵抗的力量都缺乏。
十艘主力戰船縱行排列開來,一次炮火齊射就讓倭人上十艘戰船起火,更有數艘沉沒,那些中型和輕型的戰艦更是逼近攻擊,連連得手。在火炮的尖利吼叫中,在海浪激烈的翻騰中,倭國戰船接二連三的翻覆,海面上到處都是碎裂的木板和燃燒的船帆,原本藍色的海水此時也泛起一片片的豔紅,不時還可以見到一些殘肢斷臂漂浮起上,更有一些落水的倭人在狂呼亂叫,呼喚着同伴的救援。
接連幾次齊射之後,倭國人終於崩潰,這些一直將戰船近身接戰做爲海戰必然的倭人,根本就無法面對這種遠程打擊,無論弓箭還是拋石機,根本就無法傷到對方,相反的是,對方只要一炮打中,就可對自己一方的戰艦造成巨大傷害。
就算這些倭人擁有野獸一般的求戰意志,但連發揮的機會都沒有,在這種情況下,勇敢的人同樣也會膽怯,除非他是白癡,更何況倭人水師本來就是一支如同海盜一般的隊伍,打勝不打敗。在加上這是場遭遇戰,倭人一方根本就沒什麼準備,雙重心理壓力下,倭人的指揮官終於下了撤退的命令。
一時之間,海面上都是倭人爭相逃竄的戰船,而任天笑也將編隊散開,對倭人進行了追殲,頓時戰鬥出現戲劇性的轉變,原本氣焰囂張的倭人戰艦如同喪家之犬的惶惶逃竄,而原本落荒而逃的遠征軍戰艦卻在進行窮追猛打,而且收穫豐厚,讓人感嘆不已。
當這些倭人戰艦惶急的逃到己方基地的時候,竟然驚訝的發現了一件事情,自己的老巢,竟然也被飄揚着旭日戰旗的戰船在攻擊,當這支攻擊艦隊發現他們後,還派出十多艘戰艦對他們進行攔截。
這個情況讓倭人的指揮官徹底絕望,然後不顧一切的下令艦隊突圍,而此時已經慌了神的倭人根本就沒有認真執行他的命令,不少戰艦脫離了編隊,獨自逃去,一些意圖進攻對方的戰艦還沒有靠近,就被對方几炮給打到海底喂鱉去了。
後面跟進的第七艦隊也適時對倭人進行了最後的攻擊,使得整個海面出現一片驚濤駭浪,不少倭船甚至被海浪給掀翻了過來,情況讓人慘不忍睹。
戰到最後,除了少數倭船逃竄外,其餘絕大多數倭船不是被擊沉就是被俘虜,還有一些是投降了。
在發現有些倭船是詐降之後,任天笑大怒之下,下令艦隊毫不留情的對包圍中的倭國戰艦進行猛烈的打擊,直到確認對方無法進行抵抗爲止。
不久,攻擊倭人基地的艦隊也派人過來聯繫,任天笑了解到對方是第三艦隊之後,就下令自己的旗艦和對方的旗艦靠近。
雙方指揮官見面之後,簡短的互相詢問了一下情況,很快,兩支艦隊合成一個指揮,第三艦隊的提督成了聯合艦隊的指揮官。
在他的指揮下,第三艦隊部分和第七艦隊對剩餘的倭船進行了最後的清剿,並且佔領了對方的水師基地,獲得大量的補給品之餘,還獲得了一個優良的隱蔽港口。
此戰中,第三和第七聯合艦隊除了耗費了大量的彈藥外,有五艘主力艦受損,其中王世宇那艘最嚴重,還有三艘中型艦被擊沉,七艘被擊傷,其中有兩艘傷勢比較嚴重。因爲要抵擋倭人對戰船的接近,輕型艦算是損失最厲害,一共有十三艘被弄沉,二十多艘被弄傷,有數條船身都開始傾斜。
而倭人損失的戰艦不下二百艘,還被俘獲了六十多艘,連帶喪失了水師基地,絕對可說慘敗。
至於雙方的傷亡人員,遠征軍這邊只有四百多人的傷亡,而倭人這邊包括水師基地內的倭人,估計共有上萬的損失,其中遠征軍光俘虜就達到三千多人,那些被拋棄在海洋中的倭人,也只能算傷亡,就算他們不被淹死凍死,也要能躲過因爲聞到血腥味,而開始聚集過來的鯊魚。
當燦爛的落日餘霞在海面上浮現的時候,整個戰鬥終於結束了,聯合艦隊的戰士們一邊驅趕着俘虜,牽引着繳獲的戰船,一邊對己方受傷的戰士進行治療。
這場因爲意外遭遇而贏得的海上大捷,也在逐漸黯淡下來的黃昏中落下帷幕。此時不論敵我,都不清楚這場戰鬥對今後的影響,大家更多的都只是將這次勝利當成一次普通的戰術勝利。
就在第三艦隊和第七艦隊士氣高漲,積極向神戶港內的軍團長要求繼續對倭國戰艦進行追殲的時候,一條從神戶港傳來的消息讓兩個提督愕然不已:接令後,第七艦隊立即返回神戶港,第三艦隊加強戒備,提防倭人的反擊。
雖然後來又來了一封嘉獎令,但這兩位提督還是感到心中不解,直覺感到有些問題,任天笑於是接令返回。
剛入神戶港不久,就接到一條如同五雷轟頂的消息:
大宋倭國遠征軍總指揮,平倭大將軍,揚威軍團軍團長成大繼在視察魚住城途中遭遇刺客襲擊,不治身亡。副總指揮,平倭副將軍,旭日軍團軍團長丁善成接任總指揮一職,並以保護不利爲由,將平倭先鋒將,黃龍軍團萬人長獨孤勝問罪關押,黃龍軍團有多名高級將領被連累。
之後,丁善成以爲成大將軍復仇爲名,集合了陸戰隊和黃龍軍團的將士,合計四萬人,不顧參謀長南弋的阻攔,執意前往倭國京都,尋找倭國叛軍決戰。在任天笑回到港口的前一天,大軍就已經出發了。
以軍心不穩之軍強攻佔據地利人和之敵,其後果真是讓任天笑感到毛骨悚然。剛一下船,任天笑就匆忙的去見南弋,請求他儘快的釋放出獨孤勝,意圖彌補軍中的不和。
沒想到,南弋無奈的告訴他,獨孤勝已經被丁善成帶走,據說要在交戰之前殺了他祭旗,讓任天笑空自悲嘆不已,連聲要求去追趕丁善成他們。
將他的表情盡數收於眼中的南弋卻在這個時候交給他一個秘密任務,並說此事關係到丁善成將軍的成敗,讓他務必要完成。
聞歌知意,任天笑頓時明白到什麼,但他沒有多問什麼,接了任務之後就帶着第七艦隊匆匆出發,途中又匯合了旭日軍團第二和第六兩支艦隊,然後通過瀨戶內海,直往九州而去,沿途一度攻佔了數個港口,聲勢極爲浩大。
夔州,不僅是一路府城,也是出川水路必經之地,因此市面上極爲繁華,雖然不能比建康,臨安這樣的大都會,但也算川中少數幾個大城市之一。
商業繁華之後,就必然帶動飲食業的發展,夔州的火鍋也因此名揚四方,引得不少人品嚐。
嶽雨和楊沃衍兩人此時就在夔州一座酒樓中,看着面前的火鍋出神。
雖然火鍋中的香氣撲鼻,但兩人似乎都沒有什麼食慾,只是沉默不語。
過了許久,楊沃衍纔開言打破沉默道:“老弟的煩惱看來不光在那位姑娘身上,如何面對那一個人,老弟也要想好!”
嶽雨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嘆了一口氣道:“其實,小弟我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此事,拒絕此事似乎不是那麼簡單!”
楊沃衍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閃爍了幾下,輕輕的說道:“其實老弟也可以不拒絕,這樣或許更好!”
嶽雨想都沒想的說道:“此事斷不可能,嶽雨已經答應那位姑娘,如果食言,其結果也非雙方願意看到!”
聽到對方的語氣斬釘截鐵,楊沃衍心中也涌起佩服的感覺,停了一下才說道:“既然如此,爲兄也不勸你了,老弟一向有急智,不如到時再說,或許此事不是你我想像的那樣也不一定!”
嶽雨知道對方是安慰自己,也沒點破,順着話語說道:“也對,今日難得和大哥一起出來遊玩,竟說這些話幹什麼?來,大哥,吃菜!”楊沃衍微微一笑,和嶽雨兩人一起動筷。
“啊,辣,啊……”
“大哥,喝一口!”
“啊,謝謝老弟了,沒想到這個火鍋如此辣!”楊沃衍有些餘悸的看着面前的火鍋輕聲道。
嶽雨一邊又給他遞了一杯水,一邊微笑着說道:“大哥是北方人,所以有些不習慣,其實我們這個火鍋已經不算特別正宗了,如果是他們本地人吃的火鍋,那種味道更勝我們這個。”
楊沃衍再喝一口水,才苦笑道:“老弟又不早說,害我吃了這麼大一個虧!”
嶽雨露出善意的微笑,正要說話的時候,突然從樓梯口傳來一陣爭執聲:“這位姑娘,你這個東西太過嚇人,如果帶上去的話,可能會驚嚇到別的客人,如果你不方便交給小店保管,那就請姑娘去別家店吧,小店真的不敢招待姑娘,還請姑娘不要爲難小店了!”
“哼,你們這些漢人開的飯店都是這麼說,難道以爲我不知道嗎?你們就是看上了我們這個寶物,所以想從我們手中將寶物騙走,我纔不會上你的當。告訴你,今天我們一定要在這裡吃飯,如果你不讓我們上去,我就放蛇咬死你!”
“啊,救命啊,救命啊!”
“哈哈哈!”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響了起來,“真是膽小鬼,苗姑姑,我們上去吧!”
“烏爾瑪,你又頑皮了,不是給你說過很多次嗎?漢人的地方不比我們那裡,這些東西他們很少見的!”語氣中充滿着一種關懷的責備,一聽就是一個長輩在訓斥晚輩,不過她的語氣卻是慈愛多過嚴厲,看樣子,效果不會很顯著。
果然,那個銀鈴般的聲音又響起:“苗姑姑,爾瑪知道了,我們快上去吧,爾瑪的肚子餓了,好想吃東西哦!”聽聲音,這個烏爾瑪就沒將苗姑姑的話放到心上去。
“好吧,你先上去,我來和這個掌櫃的好好說說!”這個苗姑姑顯然對烏爾瑪無可奈何。
“爾瑪就知道苗姑姑對爾瑪最好了,爾瑪上去了!”在愉快的喊聲之中,一陣急速的腳步聲帶着清脆的鈴聲傳了上來,很快,一個人影就出現在樓上。
嶽雨坐的位置剛好面對着樓梯口,在人影上來之後,出於習慣,嶽雨的目光轉了過去,一掃之間,眉頭就皺了起來。
來人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少女,穿着深藍色布織的苗服,短袖短裙,潔白的胳膊和大腿直接暴露在外,和漢家女子的衣服截然不同,左腰上還掛着一把半月形的小彎刀。她頭上帶着孔雀毛插頂的繡花布頭,嬌柔俏挺的小胸脯上有一圈銀質的,半月牙形的飾物,柔嫩潔白的脖頸處還垂掛着一串似乎是用紅寶石打磨成的項鍊,被彎成兩道圈的掛在脖子上,走動間,有種熠熠的淺光閃動。
柔亮光滑的青絲垂肩,彎彎的眉毛下有一雙精靈活潑的月牙眼,小巧的鼻子,紅潤的小嘴微微上翹,似乎隨時保持着一種頑皮的笑容。小巧的腳上穿着一雙似乎是用絲線織就的鞋子,上面被巧妙的開了幾個樣子新異的小洞,可以看到裡面可愛的腳趾。在她左邊的腳踝上還戴着一圈閃閃生輝的銀色小鈴鐺,小腿上還包裹着兩塊繡有長蛇的布套,顯得頗爲另類。
雖然此女長的可愛動人,但這卻不是她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最特別的是在她的左臂上還盤有一條渾身通紅的小蛇,此時正旁若無人的在她的肩頭處吐着蛇信,一雙泛着綠光的小眼讓人有些不寒而慄,膽小的人估計連看都不敢多看。
這名少女上來之後,月牙眼一掃,很快就看中了嶽雨旁邊的那張桌子,徑直的走了過去坐下。
旁邊桌子上的幾個食客看了她一眼,然後低聲嘀咕了幾句,然後起身離去。這個舉動引起膽小之人的效仿,一時多桌客人離去,使得樓上的桌子空了不少。
當夥計愁眉苦臉的前來收拾桌子的時候,這名叫烏爾瑪的苗族女子仍然毫無自覺的高聲呵呼道:“喂,怎麼連茶都沒有?你們這裡就這麼招呼客人的嗎?”
看了她肩上的小蛇一眼,一個夥計大着膽子給她倒了一杯茶,然後逃也似的離開,讓人覺得好笑。
烏爾瑪並沒有馬上喝茶,一直望着樓梯口,當看到一個也是苗族裝扮的中年女子緩步走上來後,才興奮的高聲喊道:“苗姑姑,這裡,這裡!”
苗姑姑聞聲看了過來,然後一邊走近,一邊輕聲的責備道:“還是喜歡大呼小叫的,不是告訴你了嗎?這次我們是有重任在身,你要穩重一點!”
烏爾瑪撅撅嘴道:“苗姑姑就愛這麼羅嗦,不就是去對付那個漢人皇帝嗎?有什麼了不起,難道他比爹爹還難弄?”
苗姑姑聞聲變色,連忙四處看了看,在嶽雨楊沃衍和跟隨嶽雨而來的兩個護衛處微微停頓了一下,才快步走到烏爾瑪的身邊,低聲喝道:“越說越不像話,你難道要我趕你回去嗎?”
一聽這話,烏爾瑪的臉上馬上黯淡下來,可憐兮兮的哀求道:“苗姑姑,不要嘛,爾瑪以後不敢了!”
明明知道她是想博取同情,但苗姑姑威嚴的面容還是保存不下來,只好搖頭苦笑道:“你這個鬼靈精,這次帶你出來,真不知是好還是壞!”
烏爾瑪一聽這話,臉上立即多雲轉晴,月牙眼彎成一條縫的說道:“當然是好事,如果不是紅紅,上次寶貝就被別人搶去了!”一邊說,一邊還用手點點肩頭的小蛇,以炫耀一下自己的本事。
苗姑姑看到她還是如此口沒遮擋,無奈的搖搖頭,一邊將背上的一個包袱小心的放到桌上,一邊輕聲道:“如果不是你還有這點本事,我早就趕你回去了。快吃飯吧,我們等會兒還要去江邊問問,看看有沒有到建康的船!”苗姑姑說完,就起身去找到一個夥計,好言安撫了他幾句之後,還給了他一錠小銀子,使得這個夥計滿臉笑容的下去準備飯菜。
楊沃衍看到嶽雨擡起頭,才低聲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嶽雨看了烏爾瑪那一桌,然後以手沾酒在桌上寫道:川境異族,殿下正有意收服之!
楊沃衍看後,神情微微動容,也回寫道:她們兩人是去建康,難道?
嶽雨又寫到:還很難說,但不可不防,她們注意我們了!
若無其事的將手指收回,然後嶽雨和楊沃衍高聲談論起江上的一些風景,並且有意無意的將自己的客船將要到建康的事情說出來,然後再談論起等會兒到什麼地方玩等一些過場話。
苗姑姑暗自聽了一會兒,沒發現對方有什麼問題,更何況對方看樣子也是路過此地,並非有意和自己相遇。
下了這個判斷之後,苗姑姑就放下心來,然後一邊和烏爾瑪說一些閒話,一邊告訴烏爾瑪一些漢族的生活習慣,讓她不要動不動就用小蛇嚇人。
烏爾瑪表面上垂首聽教,但眼睛卻滴溜溜的到處亂轉,一看就知道她是有聽沒有記。雖然如此,苗姑姑還是不厭其煩的輕聲講述着一些事情,耐心之好,確實讓人歎爲觀止。
嶽雨和楊沃衍也在她的講述中,發現這個苗姑姑對漢人的一些情況雖然很瞭解,但顯然並不太清楚如今宋朝發生的一些事情,一連幾次都聽到這個苗姑姑說到金國如何的厲害,宋國被金人打的如何如何,多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但她又知道淮王即將在建康登基,似乎又不算很陌生,讓人聽來怪怪的。
楊沃衍聽了一會兒,忍不住的低聲說道:“看來此女已經有幾年沒有關注過宋國的事情了!”
嶽雨小心的看了對方一眼,才低聲回道:“此人可能一直呆在消息不便的地方,所以對外部變化知道的比較少。”
楊沃衍正想說話,突然看到那位苗姑姑的目光轉了過來,微微一笑,輕輕點點頭,表示打招呼。
看到他友好的表示,苗姑姑也禮貌的回點了一下,然後轉過頭去和烏爾瑪低聲說着一些什麼。
見到對方有提防自己之心,嶽雨和楊沃衍互相看了一眼,正打算離開的時候。樓梯口又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幾個身形粗壯的漢子走了上來。
這幾個人一上來,先左右看了看,然後徑直走向苗姑姑那一桌,爲首的那人也許是見過世面,看到烏爾瑪的時候並無半分害怕,反到死死的盯着烏爾瑪脖子上的紅項鍊,有種羨慕貪婪閃動。
烏爾瑪的臉上露出生氣的表情,還沒等她說話,苗姑姑首先開口道:“諸位有什麼事情嗎?”
爲首一人聞聲轉過頭來,看着苗姑姑,粗聲大氣的說道:“是你做主的嗎?那好,我是巴山幫的管事,名叫巴圖,有筆生意想和你們談談!”
苗姑姑看了他一眼,淡然自若的說道:“哦,原來是川中四幫之一的巴山幫好漢,真是失敬!”
巴圖一聽對方話語很客氣,似乎越發得意的說道:“你聽說過就好,我了,也是個爽快人,最近我們幫主的母親大壽,我想送一件禮物給她,現在相中了這位姑娘的項鍊,你開個價吧,我想買下!”話語說的天經地義,似乎他想買,別人就要賣一樣。
苗姑姑還沒來得及說話,烏爾瑪就大聲吵嚷起來:“你是誰啊?你竟然敢打我的主意,你真是不想活了,告訴你,不賣,你給我滾到一邊去!”語氣尖利,整個大堂都聽的清清楚楚。
巴圖一怔,還沒說話,他身後跟着的幾個人就大聲喊了起來:“好你個小丫頭,我們管事和你好好商量,你還蹬鼻子上臉了,難道以爲我們巴山幫的人是好欺負的嗎?”一邊說,一邊就有用武力威脅對方的意思。
苗姑姑眉頭微微動了動,然後站了起來輕聲說道:“孩子年輕,不懂事,諸位巴山幫的英雄不要和她一番計較了,至於這個項鍊,是這孩子的母親留給她的,睹物思人,也是這孩子的一片孝心。巴圖管事,還請你不要強人所難!”
臉色剛開始好轉的巴圖,臉又馬上拉長了起下來,眼珠一轉,冷哼一聲道:“看你們的樣子,應該是十八峒的人,聽說你們十八峒最近陰謀自立,還驅趕了朝廷派駐的官員。朝廷已經有令,對於任何不遵王化的異族,可以酌情處理。我現在懷疑你們意圖不軌,不利於朝廷,請你們和我到官府去一趟!”
聽到對方的威脅,烏爾瑪一下就跳了起來,大聲喝罵道:“你算什麼東西?你說要我們去就要我們去?告訴你,我們十八峒根本就沒反對過朝廷,是那個狗官欺人太甚,我爹才響應諸位峒主的要求,趕走了他,你休想誣衊我們!”也許是因爲氣憤,烏爾瑪的話清脆響亮,吐詞迅速,使得整個大堂側目,連她肩頭的小蛇,也突然昂起頭,更增此女的聲威。
巴圖聽了這話,又看了看正浮現出冷笑的苗姑姑,惱羞成怒的吼道:“給臉不要臉,那就不要怪我了。你們這些人聽着,巴山幫今天要在這裡辦事,你們自己請便吧!”
話語剛落,原本正看熱鬧的幾桌人馬上站了起來,然後迅速的走下樓去,顯示出巴山幫在這些人心中的分量。
巴圖看到這一幕,臉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當看到嶽雨這桌的人毫無起身的表示,巴圖笑容一收,轉過目光,有些陰陽怪氣的說道:“這幾位如何稱呼,看來是外地來的吧!”
苗姑姑拉住了烏爾瑪,然後冷冷的說道:“既然你們是衝着我們來的,就不要連累旁人,有什麼事情對着我們說好了!”
巴圖嘿嘿一笑:“看不出你這個娘們還有幾分仗義,本來我也不是想爲難你們,只是你們太不識好歹,那就不要怪我了!”
“強買別人之物,已經違反大宋的律令,現在又想仗勢欺人。你巴山幫就算是川境中的大幫,只怕也難逃法令之嚴懲。”沒等苗姑姑說話,嶽雨突然站了起來,目光朗朗的看着巴圖,毫無膽怯之意。
巴圖臉上露出狐疑的表情,有些不確定的看看嶽雨,謹慎的問道:“閣下是那路的?”
嶽雨朗笑道:“過路的,看不慣你們而已!”
巴圖一聽,臉上竟然猶豫起來,再次仔細的看看嶽雨,眼中有種驚疑不定閃過,好半晌才試探的問道:“閣下是軍旅中人?”
嶽雨和楊沃衍互相看了一眼,也有些佩服對方的眼光,看來此人也不完全是魯莽無能之輩。
不置可否的一笑,嶽雨淡然說道:“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如今的作爲已經違反了建康的法令,以當今淮王的賢明,如果聞得此事,勢必不會聽之任之,到時就算你巴山幫如何的勢力龐大,只怕也難逃分崩離析之命運。或許巴圖管事認爲以巴山幫的實力,已經可以和淮王抗衡了嗎?早就聽說川境之中多有一些心懷異心的地方勢力,看來巴山幫也算其中一支了!”
這話可嚴重了,巴圖心中頓時七上八下,有些拿捏不定此人到底是什麼來頭,似乎像來頭不小,但也可能是詐唬自己,如果就這麼虎頭蛇尾的回去只怕又會被幫中的兄弟恥笑,到時臉可丟大了。
巴圖的幾個手下一看巴圖這樣,就知道巴圖已經怯場了,立馬配合默契的連聲說道:“管事,其實這只是一件小事,實在沒必要小題大做,不如回去商議一下,如果執事也認可的話,我們再來也不遲!”
聽到這話,巴圖馬上借坡下驢的說道:“不錯,你們這兩個苗族女子聽着,現在衙門裡已經傳下話來,說你們十八峒的人心懷不軌,讓我們提防着點。我這就去衙門去報告,你們給我等着!這位兄弟如果有時間,不妨也在這裡等等!”
嶽雨知道對方不懷好意,但他想用此地官府來壓自己,那真是自己找死。
看都沒看他,徑直的對楊沃衍說道:“大哥見笑了,剛來夔州,竟然就讓大哥看到如此不堪一幕,真是慚愧!”
楊沃衍不以爲意的說道:“此地已經算是好了!”
巴圖見對方如此輕視於他,眼中的憤怒一閃而過,然後重重哼了一聲,然後大步離去,幾個手下也跟着離去。
一直冷眼旁觀的苗姑姑此時開口道:“多謝這位公子仗義直言!”
嶽雨微微一笑:“不用如此,兩位還是快走吧,如果等會兒驚動官府,那就又是一場麻煩了!”
“怕什麼,我們又沒做什麼?”烏爾瑪高聲的反駁起來,但臉上卻露出笑容,“看不出來,你這個漢人膽子到是挺大的,你叫什麼名字,烏爾瑪等會兒請你喝酒!”
率直的語言讓嶽雨感到一陣會心的微笑,並不回答對方的邀請,轉過話題的說道:“我只是生性如此而已,兩位,既然你們不願意離去,我和這位友人不願意招惹官府,所以請恕我們先走一步!”
烏爾瑪一聽,頓時臉色又變了,大聲說道:“剛誇你們幾句,你們就想走,真是的,幹嘛這麼膽小,我們又沒做什麼壞事,是那幾個人不對嘛!”
苗姑姑嗔怪的看了烏爾瑪一眼,然後柔聲說道:“如此,公子但走無妨,不過巴山幫在此地的勢力很大,估計他們此時已經派人監視了這座酒樓,公子還是需要當心!”
嶽雨淡然自若的說道:“此事好說,兩位是否想去建康?”
苗姑姑微微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頭道:“不錯,剛纔無意聽到公子也是去建康,可否確實?”
嶽雨點頭道:“不錯,我和這位友人的確要趕往建康,客船此時就停靠在碼頭。此地不宜久留,我就不多和兩位說了,告辭!”
苗姑姑也微笑着說道:“好走!”
嶽雨和楊沃衍兩人轉身就走,隱隱聽到烏爾瑪罵他們是“膽小鬼”,惹的兩人相視一笑。
剛走下樓梯,就看到酒樓的掌櫃氣急敗壞的跑上樓來,和嶽雨幾人撞上後,匆匆打了個招呼,然後就讓一個夥計給他們結帳,自己徑直走上樓,不久,就聽到掌櫃哀求對方離去的聲音。
這種情況讓嶽雨動了心思,出了酒樓之後,招來一個護衛,低聲吩咐了他幾句之後就讓他離去,然後拉着楊沃衍旁若無人的邊說邊看,帶着身後的探子一直暢遊了大半個夔州城,接着又在另外一個酒樓吃了晚飯,才轉道回船,此時天色已經接近黃昏。
回到船艙中,楊沃衍首先說道:“聽老弟曾經說及貴國淮王殿下有心整頓川中三路,是否會對川中的異族進行武力征服?”
嶽雨沉吟了一會兒,搖搖頭道:“此事並非我所經管,而且殿下的心思很難猜測。比如最近雖然任命了四川總督,但三路路政並沒有撤除,職權多有重複之處,和以往並不一樣,我估計,殿下是想讓川中有個過渡適應階段,不過……”
“老弟話中藏話,有什麼不方便說嗎?”楊沃衍目光中閃過奇怪!
嶽雨搖頭道:“並非不方便,只是我的一點懷疑。在安丙被除之後,殿下曾經對川中大動干戈,雖然剿滅不少地方割據豪強,但仍然有不少不服王化的異族豪強互相勾結,使得殿下的政令在川中難於推行。
後來因爲外部戰事頻繁,殿下就停止了對川中用兵,但卻沒有將川中的部隊撤回建康,此時留在川中的軍隊已經接近六萬之數,比之利州行省都要多,而且聽說這些軍隊如今都在進行一些特別的訓練,我雖然不知詳情,但估計是針對川中這些分裂勢力。”
楊沃衍沉默了下來,良久之後才輕聲說道:“如果我沒猜錯,川中不久就要掀起一場風暴!”
嶽雨點頭道:“也許吧,不過這也是形勢使然,川中對於大宋實在是太重要了,殿下絕對不會容許建康的政令不能在川中通行。”
楊沃衍突然笑了起來:“其實這也非壞事。對了,老弟剛纔將行蹤告訴那兩個苗族女子,是否想幫她們一把?”
嶽雨爽快的說道:“看來瞞不過大哥,小弟有個感覺,總認爲這兩個女子也許會對川中的形勢有所幫助。苗族十八峒,也是川境異族中的一大勢力!”
楊沃衍道:“原來如此,不談了,今天玩了一天,我想去休息了!”
“大哥好走!”
“明天見!”
第二日早上,嶽雨和楊沃衍兩人在船上用罷早飯,正在船舷邊隨意觀看岸上情況的時候,就聽見船頭傳來一陣爭吵聲,熟悉的聲音讓嶽楊兩人相視而笑。
走出船艙一看,果然是烏爾瑪和苗姑姑兩人正在和幾個船工爭吵,雖然聲音很大,但雙方並沒有什麼惡言。
當嶽雨兩人走過去之後,烏爾瑪眼尖,一下就看到他們,然後就高聲喊道:“咦,你們也在,正好,你們快過來評評理,我們買了船票,他們竟然不讓我們登船,難道以爲我們是苗人就好欺負的嗎?”
嶽雨和楊沃衍看到烏爾瑪肩膀上的小蛇,搖搖頭,也不開言。
看到嶽楊兩人不說話,那些船工以爲雙方並不認識,頓時又大着嗓子說道:“我說這位姑娘怎麼不講理,我們船上有規定,不允許客人帶一些危險的物品上船,你這條蛇一看就是條毒蛇,如果讓你帶上船,嚇到咬到了別的客人怎麼辦?如果姑娘不將這條小蛇留到岸上,那就請你們下船吧!船票錢我們可以退還給你們,這樣總行了吧!”
烏爾瑪似乎還想再爭,苗姑姑已經說話了:“幾位,並非是我們有意爲難你們,只是因爲此蛇關係重大,還請幾位行個方便,我可以保證此蛇不會隨便咬人,如果你們還不放心,我們可以呆在船艙中不出來。”話語說的非常柔和客氣,讓人聽了覺得很舒服。
這幾個船工正在猶豫的時候,楊沃衍突然說道:“我看這位姑娘,你是否可以將這條小蛇用籠子或者布袋等物收起來,這樣以免大家爲難?”
苗姑姑還沒有說話,烏爾瑪就高聲說道:“不行,紅紅是不能被關起來的。”
嶽雨看到幾個客人也向這邊走過來,連忙開聲道:“既然這位姑娘堅持,我看幾位是否可以讓她們只呆在自己的船艙中,這樣也可以免於驚嚇到別的客人。如果幾位還不放心,我做個擔保如何?”
這幾個船工顯然是知道嶽雨不能惹,聞得他這麼說,猶豫了一下,其中一個爲首的才說道:“既然這位大人如此說了,那就如此吧,趁沒什麼人,我帶你們去船艙。”
苗姑姑感激的看了嶽雨一眼,點頭稱謝之後,然後跟隨那個船工離去,烏爾瑪卻笑着走過來,高興的說道:“看不出你這個漢人的心腸挺好,謝謝你了,紅紅,打個招呼!”
看到那條小蛇看着自己半直起身來,嶽雨渾身覺得一陣不自然,連聲說道:“不用客氣,姑娘快去吧!”
烏爾瑪呵呵的笑起來,然後對嶽雨做了個鬼臉後就迅速的跑開,顯得頗爲頑皮。
楊沃衍在兩人離去之後,一拉嶽雨道:“走吧,我們到船尾去看看,路上的時間還多着了!”
嶽雨也淡然一笑:“也是,大哥請!”
楊沃衍也不客氣,當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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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國賓館處,完顏仲德一下馬車就看到完顏雲花已經在等他了,連忙下了馬車,迅速的走過去,行禮道:“微臣見過公主!”
完顏雲花臉色不動的淡然說道:“完顏丞相免禮,進來說話吧!”說完轉身而去,表現的非常冷淡。
完顏仲德愕了愕,眼中的疑惑一閃而過,什麼也沒說的跟了進去。
一路上,完顏雲花一直沒有說話,直到進了一座偏房,完顏雲花才露出歉然的微笑道:“剛纔爲免一些有心人留意,多有怠慢丞相了!”
完顏仲德恍然大悟,低聲問道:“不敢,難道公主被人所監視嗎?”
完顏雲花搖搖頭:“趙昀還不致如此小肚雞腸,但宋國的細作探子極爲難防,小心一點沒錯!皇兄有什麼新的指示嗎”
完顏仲德沒有再多問,轉口說道:“公主高明!微臣這次來之前,皇上曾經說過,如今我大金勢窮力弱,已經無法獨力應對蒙古和大宋的夾擊,皇上希望公主能夠做到兩件事情,一是讓宋停止和大金的敵對,並且增援我大金抗蒙,二來就是請公主設法攪亂宋的內政,使其君臣不和陷入內亂,最少使得宋在三到五年內無力北伐!具體行事之處,公主可以自行決斷!”
完顏雲花聽後,沉默不語,好一會兒纔開口道:“不知皇兄對於第一件事情的底線是如何?”
完顏仲德迅速的說道:“皇上認爲可以放棄京兆府路,但宋國的軍隊必須撤到歸德府以南,並且保證不再侵犯大金。至於賠款方面,皇上認爲不宜超過二百萬兩白銀,但同時要宋國答應釋放我被俘的將士。皇上還說及,如果能夠說動趙昀殺了投敵叛國的武仙,則我大金的賠款還可以增加一百萬兩!”
完顏雲花微微蹙了眉頭,寒聲說道:“我大金財政本就不寬裕,如此一來,豈不是要讓我大金更陷入困境?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完顏仲德臉上露出黯然的表情,好一會兒才說道:“前線將士的軍糧已經不濟,而開封城內的糧草也只夠三個月之用,如果不能在最快時間內和宋國達成和解,到時,就只有撤回前線將士,以應付當前危局!”
完顏雲花反覆思量了好一會兒,才嘆了一口氣:“我大金確實再經不起如此折騰了。經過這幾次和趙昀的見面,我覺得趙昀對於如今取得的成績已經心滿意足,並不希望和大金弄的勢不兩立,或許真的能取得理想的成績!”
完顏仲德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纔開口問道:“公主難道不看好如今的和談?”
完顏雲花的眼中閃過一種無奈,苦笑着說道:“趙昀這個人信奉的是實力至上,如果你沒有相應的實力,要想在他手上獲得好處只怕很難。”
完顏仲德聽後,臉色反到恢復了平靜,只是眼中忽暗忽明的好一會兒,才暗自一咬牙,沉聲說道:“其實微臣這次要求和公主單獨相見,主因就是因爲微臣有一件對大金極爲有利的事情,希望和公主商議!”
聽到完顏仲德將‘大金’二字說的很重,完顏雲花心頭也閃過一陣感傷,終於還是要面對此事了。
平靜自若的看着完顏仲德,臉上一片安寧的說道:“完顏丞相是我大金少有的智者,說出來的方法一定可行。只要對大金有利,雲花萬無不從的道理。”
完顏仲德面色上也露出欽佩,讚賞的說道:“公主明白大義所在,微臣佩服!如今宋國經過趙昀的幾番改制,絕對可說是兵強將智,現今我大金北有強敵蒙古,此時絕不可力敵宋國,唯有暫時屈服纔是上策!”
完顏雲花明瞭的眼神掃過完顏仲德,接口道:“屈服事敵,所行方法有三,一是獻地送民,以增敵國之勢,此爲下策,二是送與金帛,以增敵國之富,是爲中策,三是送與女子玩物,以消敵志,以弱敵軀,以惑敵智,使其上下不和,將帥離心,後而間中取利,是爲上策。丞相是否想告訴雲花這些?”
完顏仲德點頭道:“公主既然也想到了,看來是老臣多慮!”
完顏雲花此時憂苦之色一收,又呈現出如花般的淺笑:“其實在丞相抵達之前,雲花也曾經和趙昀說過聯姻之事。當時趙昀雖然沒有答應,但其似乎對雲花有所圖謀,或許丞相可以從此設謀,說動趙昀!”
完顏仲德心頭的大石雖然落下,但同時也對完顏雲花充滿了敬佩之情,恭敬無比的說道:“公主一心爲我大金,老臣不及也!”
完顏雲花不置可否的淡然說道:“此事以後說,只是到時希望丞相能夠說服皇兄,不要過於吝惜一些無用之物!”
完顏仲德點了點頭,問起另外一件事情:“皇上還想讓微臣問公主一件事情,臨安來的那批大臣,如今在建康情況如何?”
完顏雲花神秘的一笑:“請丞相轉告皇兄,一切都在雲花的掌握中!”
完顏仲德識趣的沒有再問下去,告辭的說道:“如此,微臣就告退,明日會談,公主是否出席?”
完顏雲花馬上回答道:“明日不會有什麼結果,去與不去都一樣!”
完顏仲德微微一頷首:“如此,老臣走了!”
“丞相好走!”
“公主留步!”
完顏仲德離去後不久,完顏雲花馬上又駕車出去,在城中轉了一圈之後,又回到了國賓館,似乎她就是在城中逛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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