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附近的街道一般都比較冷清,而且來往人員多多少少和皇宮拉的上點關係,各部高官重臣更是絡繹不絕。我甚至和司馬風等幾個官員迎面撞上,幸虧紫暄機靈,將我拉到一邊,司馬風他們好像也有什麼事情,沒注意到我們,才讓我們勉強過關。
提心吊膽的走出這段危險路程後,建康的繁華撲面而來。大街小巷上面熱鬧非凡,建康的居民,外地的遊客,各國的商賈,甚至還有來自偏遠地區的山民,各種各樣的奇裝異服讓我大開眼界,來自各地的特色產品更是讓我目不暇接。
我和紫暄兩個雖然一身富家豪門裝扮,但在這裡,反到顯得平淡無奇,並不顯得有多麼與衆不同,這也讓我鬆了一口氣,總算沒在衣着上選錯。
因爲這段時間先是在西北打仗,後來又被公務纏身,整個人情緒有些低落,此刻出的宮來,只覺眼界大漲,天地不同,整個人都輕鬆起來。反正時間還早,乾脆拉着紫暄在大街小巷上到處竄,在各個商業繁華地段更是駐足流連,和一些店鋪老闆談論商品來歷,詢問一下價錢,偶爾還討價還價的買幾樣古怪稀奇,價格不菲的小東西,到也頗爲得意,樂在其中。
當我跟隨着人流來到新建成的民衆廣場時,卻見廣場上已經擠滿了人羣,密密麻麻的地攤隨處可見,琳琅滿目的商品讓我眼花繚亂。特別是幾個玩雜耍的攤子,更是讓我拍掌大笑,喝聲不斷,鬧的最歡。只是最後別人拿着銅鑼收錢的時候,才尷尬的發現自己地錢不夠了。只好找紫暄拿了點打賞,讓紫暄看的好笑不已。
這點小插曲當然不會影響我的遊興,反到讓我興致越發高昂,一會兒在這個攤位上轉轉,一會兒在那個雜耍旁樂樂,短短時間就轉了一大圈,額頭上都微微見汗。卻也不覺得乏累。
到是紫暄,無論她走到那裡,總是有幾雙有意無意的眼神在她身上掃過,雖然她的裝扮已經很成功,容貌顯得很平常,但她那種獨特的氣質。卻怎麼也掩飾不了。再加上她總是一幅清雅淡定,波瀾不驚的表情,想讓人不注意都不成。
好在建康地治安經過清洗整頓,到沒發生什麼紈絝惡霸調戲民女的橋段,頂多就是引起一些人的目光,讓他們奇怪的看上幾眼,很是遺憾如此氣質的女子長的這麼普通。相比之下,我地神采飛揚,舉動無拘就顯得不那麼突出,反到像是個剛出門地貴胄公子。對什麼事情都感到稀奇。讓人習以爲常,不覺爲奇。
邊走邊看下,很快就走完貨攤區和雜耍區,來到舞臺區。
所謂舞臺區,並不是官方正式舞團在這裡表演,而是一些地方流動舞團,比如馬戲團之類的大型民間表演團體。這些表演團都用大塊粗布圍成一個個獨立的區域。留下正面通行。裡面搭上臺子。擺上板凳,敲鑼打鼓。叫好聲不絕,吸引不少人去觀看。
看到這些,我反到有些驚奇,沒想到民間團體竟然也有如此規模。
正打量間,紫暄在旁邊說了一句:“這些藝人討生活頗爲不易,不知公子有什麼看法?”
我轉過頭,奇怪的問道:“紫暄,嗯,小紫,這樣的團體在我大宋有很多嗎?”
紫暄點點頭,肯定的說道:“應該不下數百個,以前還有富商達人專門舉辦過一些民間大賽,參賽的團體不少。”
我又詳細詢問了一些其他情況,終於確定像這種民間表演團體確實很多,還有一些很是出名,連紫暄都讚歎不已。
這讓我意外之餘,又覺得在情理之中,大宋以前雖然在軍事方面吃了不少虧,但在文化方面,卻是取得世界獨步的成就,很多赫赫有名的詞賦,都是因爲在民間傳播的甚廣,最終才讓詞作者廣爲人知。有這樣良好地土壤和環境,催生出民間文化團體也就不奇怪。
想及此點,我也覺得心癢難忍,在這裡轉了轉,隨意找到一家正在吆喝地雜劇棚子,交了錢,走了進去。
裡面的擺設很是簡單,就是一個高臺下面擺了一些長板凳,只有前面擺了幾張椅子,算是貴賓雅座,我和紫暄出的是雅座錢,被一個接引的小廝安排坐到前面正中。
椅子不算舒服,但也不難受,視野很好,靠在椅背上可以輕鬆的看到臺上,也算物有所值。
此刻場中人數還不多,所以還沒開演,一些相熟的自然坐在一起聊天,我將四周打量一遍後,就收回目光,看了看紫暄,她微合雙目,氣定神閒,似乎絲毫沒有被周圍環境打擾,保持己身的寧靜。
我暗自搖頭,就算你易容地再逼真,可你這個樣子,怎麼看都不像個普通人,但此時卻不容我多說什麼,何況這裡雖然有人察覺到紫暄地氣質突出,但也沒人來惹什麼閒事,到無甚大礙。
正有些無聊之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低語紛紛,似乎發生什麼事情。
好奇的一轉頭,我地目光頓時凝滯,臉上也不可自制的露出驚訝的表情。
一個面容清麗絕倫,略帶淡雅的身影映入我的眼簾,她的目光清冷若月,對周圍注視的目光視若無睹,臉上似乎帶着微笑,細看之下又覺得平淡,讓人覺得親切之餘,又不敢太過接近。
美人如蘭,可遠觀而不可褻玩,似乎是對她的最好註解。
也許是感覺到什麼,原本平視的目光微微一轉,恰好和我的目光相對,清冷的目光先是露出疑惑,隨即露出猜疑,然後就是震驚。竟然停下腳步,呆呆的望着我,似乎一時不知該如何做。
我苦笑着站起身來,自若的打招呼道:“小生沈雲,見過如蘭姑娘。”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些日子剛被我罷官地墨如蘭,墨大善人。
墨如蘭身邊站着的就是墨師義。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墨如蘭,似乎有些不太明白髮生什麼事,不過當紫暄站起來後,他也露出震驚的表情,似乎明白到我的身份。這也難怪。他和我幾乎沒怎麼見面。只是知道有這麼個人,但紫暄的氣質過於獨特,相信他不用眼睛就可以感受的到。
兩人僵立片刻,還是墨師義首先反應過來,連聲說道:“原來是沈雲公子,沒想到沈雲公子如此雅興,難得,難得。”
這個墨師義的應變不俗,無愧爲墨門智囊,相比之下。墨如蘭在這方面要差一些。
好在經過他地插話。墨如蘭也反應過來,有些僵硬的說了一句:“原來是沈雲公子,幸會,幸會!”
引路小廝見我們認識,不用多說,自然的將墨如蘭二人引坐到我旁邊。
兩人的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我也沒多寒暄。在我的目光示意下。墨如蘭和墨師義略帶不自然的坐下。也許是太過突然和震驚,他們兩人坐下後。許久都沒開口。
我看看四周,雖然還有不少人注意着這邊,但比起開始,已經好了許多。
沉吟片刻,我故做輕鬆地說道:“如蘭姑娘,沒想到你也喜歡看戲,到讓小生意外。”
“是啊,在這裡能遇到公子,實在出乎如蘭意料。”
墨如蘭地回答很僵硬,也很公式化,讓我一時不好接下去。好在此時人來的差不多了,雜劇終於上演,總算免除我的尷尬,裝做看戲的將目光放在臺上。
這些民間團體的表演當然不能和我經常看的相比,但勝在樸實逗樂,讓人開懷不已,比如第一段表演的一些日常生活趣事,張三家的雞跑到李四家下了個蛋,兩家人圍繞着這隻雞蛋展開一場啼笑皆非的爭論和搶奪,最後因爲互不相讓,結果雞飛蛋打,誰也沒得到。故事很簡單,但這些演員表演的很不錯,讓人看地哈哈大笑,一下就將氣氛提了起來,覺得津津有味。
在衆人情緒提起來後,隨即又開始表演故事,說唱結合,間或來段歌舞,到也多姿多彩,掌聲不斷,大呼過癮。最**地是第三段,雜技,搞笑,魔術,多種搞笑形式結合,讓人笑的前俯後仰,樂不可支,我的手掌都拍疼了,嘴都笑的有點抽筋,一時忘了這是在那,大力一拍,結果卻拍在旁邊的椅子上。
大聲叫好時,才覺得有點不對,轉頭一瞧,墨如蘭正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似乎有點不相信我會這個樣子。
“公子也喜歡這些民間百戲?”在衆人的呼喊中,墨如蘭突然靠了過來,壓低聲音說道,“宮裡地那些歌舞不是比這好看百倍,爲何公子會如此忘形?”
我想都未想地搖搖頭:“不一樣的,這完全是兩種不同地藝術形式。宮廷的歌舞注重莊嚴肅穆,高貴華麗,少了幾分愉快和輕鬆,而這些民間雜劇,敘事輕鬆,風格幽默,雖然有些輕佻,但卻讓人看的十分放鬆……難怪這麼受歡迎。”
“哦,想不到公子對這些都有研究,不知公子認爲,若是比試一番,這兩種形式誰會受到歡迎?”
我有些不解的看看她,不知爲何這麼問。
沉吟片刻,我還是緩緩說道:“論及藝術高度,宮廷舞劇,無論立意,表演,安排,服裝,都比這些民間要高了許多,但若說受歡迎程度,民間這些百戲,纔是真正具有恆久生命力。”
墨如蘭沉默起來,一直到表演結束,都沒再說話,而我也沒多注意她,整個心神逐漸被舞臺的表演吸引,看着那些滑稽的表演,越看越樂,最後和其他人一樣,不斷的大笑着,吆喝着,一直到結束,我都是亢奮不已,只覺從未如此酣暢過……
在演員的謝幕中,我略帶不捨的緩緩站起,還未起步,身後傳來一聲招呼聲:“沈雲公子,如蘭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公子可否願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