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矬子這才意識到說漏嘴了,又扇了自己一巴掌:大哥,我說錯了。說完惡狠狠地罵道:“小王八羔子,過來,讓老子搜身看看,看有啥值錢的玩意嗎?別讓我白挨一耳光。”矮矬子對金鎖和小袖子渾身上下搜了個遍,也沒發現有啥破綻,罵罵咧咧地一揮手:滾吧!窮光蛋。
金鎖和小袖子嚇了一身冷汗,心想要是把密信藏進懷裡,這次可真要被壞蛋搜了去了。自身安全得不到保證不說,劉隊長交代的任務就更完不成了。
矮矬子搜小袖子的身時,小袖子隨手把打狗棍扔到了草叢裡,見敵人要放他們走。小袖子裝作害怕得連打狗棍也不要了的樣子拽着金鎖就走,邊走邊和金鎖說:“敵人走了,咱再回來拿棍子,現在拿敵人會很在意的。”說着倆人快步向前走去。
沒走出幾步,就聽見走在最後面的一個胖子,擡腿又踢了矮矬子一腳,低聲罵了矮矬子一句“八嘎”。金鎖和小袖子這才知道,今天是遇上鬼子的便衣了。他倆算是福大命大,逃過了這一劫。
等三個壞蛋走遠了,小袖子才迅速跑回去,把打狗棍撿回來說:“這個寶貝救了咱哥倆一命!”
過了石匣村,不遠就是南明村。小袖子對這裡很熟絡,領着金鎖很快到了南明區政府的駐地——村小學裡。金鎖和小袖子興沖沖地跑進去,進去一看裡面卻一個人也沒有,南明區政府唱空城計了。
倆孩子垂頭喪氣地走出院子,金鎖忽然看見自己老八爺爺的兒子金啓亮叔叔向他走來。金鎖高興地和小袖子說:“我老八爺爺的倆兒子都在南明區跟着焦區長幹革命呢!咱問問他,就知道焦區長去哪裡了。”
“啓亮叔,我是金鎖。劉隊長安排我給焦區長送信來了。我們怎麼找不到人呢?”金鎖問。
金啓亮一把把金鎖拽進小學院內:金鎖,現在敵情嚴峻,土頑和鬼子勾結起來鬧騰得厲害,說話可得注意。
金鎖嚇得一吐舌頭:是,叔,我倆在路上就碰見鬼子的便衣了,差點逮住我倆。
“我們焦區長去濟南參加地下黨會議。土頑王連的手下李復來信邀請我們區政府的工作人員去同豐酒店商量抗戰事宜。我們區的副區長徐傳恆,因過去與李復熟識,爲了爭取土頑抗日就去和他們談判。留下我一人在家等焦區長回來,但是焦區長估計得10天半月的才能回來。你們這信要是很急的話,就只能先去東窯頭找副區長徐傳恆,要是東窯頭找不到,你們就再去三元的"同豐酒店"找。金鎖你放心,你啓貞叔和徐副區長在一起,去了讓他引薦你找徐副區把信交給他就好。”金啓亮囑咐金鎖。
“好的啓亮叔,謝謝您,我們去追他們了。”別了金啓亮,金鎖和小袖子,急匆匆地往山外趕。
東窯頭村離南明村還隔着北明、石屋、長青、西窯頭好幾個村,50多裡山路呢!金鎖和小袖子匆忙趕路,剛過北明村,趕到宋連崖下,就看見前面殺氣騰騰得來了一隊鬼子隊伍。倆人忙躲在崖上,一看原來是鬼子大車小車的往垛莊送給養的輜重運輸隊。但是這次,敵人隊伍中漢奸的人數明顯增多。金鎖說,看來是土頑的隊伍加入了鬼子的運輸隊,要不鬼子哪裡來的這麼多人。
金鎖和小袖子這才琢磨過來,在石匣村附近碰上的那三個壞蛋就是給鬼子的輜重運輸隊探路的。鬼子看來也被打怕了,儘量不做賠了兵又給咱當“運輸大隊長”的角色。太陽快要下山,倆人連焦區長的影子還沒見到,也不敢走大路,抄小道向東窯頭村奔去。
到了長青村附近,金鎖的肚子帥先咕咕響起來。早飯吃得太早,中午飯也沒撈着吃,還一路急行軍,金鎖餓得肚皮快挨着脊樑了。金鎖一步一唉吆,小袖子看見了:金鎖,你從小被家人寵着養,肚子嬌嫩慣了,俺和俺娘經常一天就吃一頓飯,你有爺爺奶奶,爹和娘寵着真幸福啊!
“小袖子,咱倆好好幹,等咱年滿18歲了,就去參軍。等到咱在部隊上成人了,就讓俺娘託人在四里八鄉給你說個媳婦兒,到時候老婆孩子熱炕頭你也就熬出來了。”金鎖安慰小袖子。
說歸說,鬧歸鬧,倆孩子心裡清楚絕對不能耽誤了趕路,趕到東窯頭村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在夜色的掩護下,倆人悄悄地摸進了村子。這時候正是村民們吃晚飯的時候。春末夏初,天氣已經有些炎熱的味道了,家家戶戶基本上都在院子裡支張矮桌子吃飯。好在這個村不大,且家家戶戶的院牆都不算高,他倆就挨家挨戶地翹着腳尖往人家院子裡看,要是南明區政府的人在這,有10多口人,肯定能一眼看出來。
從村南頭一直觀察到村北頭,快到最後幾戶人家了。金鎖和小袖子正踮着腳尖往人家院子裡瞧得起勁呢!忽然被人攔腰抱住摁倒在地上。騎在金鎖身上的一個老年人說:“哪裡來的?鬼頭鬼腦地往俺家瞅啥呢?”
騎在小袖子身上的一個半大小子也厲聲詰問:“你們是皇協軍還是小偷?鬼鬼祟祟幹啥呢!”
被摁在底下的金鎖,聽這爺倆的口氣像老百姓,不像壞人。就嚷起來:爺爺,俺不是壞人,俺是從垛莊來尋俺叔的。
你叔叫啥?老人問。
俺叔叫金啓貞。
那你叔是“啓”字輩,你是啥輩分?
俺是“豐”字輩,俺大號叫金豐鎖。
你們家是哪裡的?
俺是垛莊高家峪的。
你啓貞叔的爹叫啥?
那是俺老八爺爺,但俺不知道他的大名叫啥。
一直壓着金鎖身子的老人,鬆開了金鎖,站起身來喊:“小蔥,放了他倆,咱和他們是當家子。”
老人和叫小蔥的半大小子,把金鎖和小袖子讓進院子,回身把院門插上,對金鎖說: “我和你老八爺爺一輩,我叫金成錢,我認識你老八爺爺,知道他有個兒子叫金啓貞。我們這個村好多人都姓金,咱們老金家祖上都是從山西遷來的,一部分落戶去了曹範,就是你們那一族;一部分落在了東窯頭村和西窯頭村。你倆後生不用害怕,我是種地的老百姓,不是啥壞人。對了,黑着天你們怎麼到這裡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