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七節 頭狼逃竄

金鎖的本意是要用看似最兇殘的方法打擊野狼的意志,讓狼覺得洞裡有陷阱在等着他們,以此拖延時間,等大人們來救援。看着林子裡彷彿還有頭狼的狼眼在閃爍,金鎖心裡禁不住佩服起頭狼來:頭狼啊!我都要開始吃狼肉呢,你咋還不知難而退撤兵呢!

頭狼一聲沉悶的狂嚎又傳了過來,金鎖一發狠,反正也餓了,拿起一條烤熟了的狼腿,用柴刀把外面烤糊的皮毛一刮,站起來向着頭狼的方向啃起狼腿來。孩子們和狼快鬥爭了一個白天了,肚子裡早沒了東西。金鎖一口狼肉下肚,還覺得挺香呢!金鎖禁不住連着啃起狼腿來。

啃了幾口狼肉,金鎖覺得不對呀!裡面還有倆人呢,這纔拿起另外一條狼腿給三壯塞了進去。三壯和翠花也餓了,翠花接過狼腿把烤焦了的狼皮用鐮刀一點點地削乾淨了,再把狼肉削成薄片遞給三壯倆人在裡面吃了起來。

三壯邊吃邊嘟囔:翠花你一個女人家也不知道帶點花椒鹽出門,這狼腿要是撒上花椒鹽吃起來,味道不如烤羊腿差呢!

說到這裡羊羣突然又一陣騷動,三壯疑惑地說:“難道是我說烤羊腿,嚇着羊羣了!”

翠花說:“沒那麼簡單,我看是狼又來了。”

“金鎖,小心進來吧!狼可能又來了!”翠花衝着金鎖喊起來。

話剛出口,金鎖忽然聽見崖頂上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接着幾塊碎石順着崖壁滾落到他的腳下。金鎖警惕地擡頭向上一看,只見兩三丈多高的崖頂上,忽然出現了一隻野狼,正在惡狠狠地盯着自己。這麼高的懸崖金鎖萬萬沒想到狼竟然想從崖頂發動攻擊。野狼看來採取的是自殺式襲擊,就是想一下撲到金鎖頭上,一口就咬死金鎖。就算咬不上,砸也得把金鎖砸死。野狼看到金鎖發現了它,奮不顧身地一躍而起朝着金鎖砸了過來。

來不及多想了,金鎖本能得舉起手裡的柴刀向上捅去。幾十斤的野狼從近10來米的地方跳下來,砸在人身上,力度真是很大。野狼的肚子不偏不倚得正好落在金鎖舉着的柴刀上,只聽噗的一聲響,柴刀扎進了狼的肚子裡。巨大的衝擊力把金鎖砸在地上,身上被砸得陣陣劇痛,都不知道是哪裡疼了。狼還在垂死掙扎,狼頭正好耷拉在金鎖左耳朵上,狼張口一咬,金鎖本來已經受傷的左耳朵被狼一口活生生地啃了下來。金鎖一陣劇痛,攥着柴刀不由自主地在狼肚子裡一陣亂攪,狼哀嚎幾聲,蹬了幾下腿徹底死翹翹了。

林子裡的頭狼看見金鎖被砸在底下了,高興地長嚎了一聲,還想跑過來再朝金鎖補咬上幾口,但它還是忌憚三壯和翠花的槍口,竟然匍匐在地上向洞口爬了過來。

“它是想要摸上來置金鎖於死地啊!”翠花着急地喊,金鎖快起來,快起來!狼爬過來了。

但是金鎖是一時半會爬不起來,已經被連驚帶嚇,再加上被砸,昏死了過去。

翠花見金鎖沒反應,端着槍就鑽出了山洞。三壯一看不好也提着槍鑽了出去。三壯威風凜凜地擋在翠花和金鎖前面,槍口瞄向在地上爬着的頭狼。頭狼一看不好,三壯居高臨下正瞄着自己呢!趕緊一咕嚕滾進一塊大石頭後面,瞪着賊眼觀察着這邊的動靜。

翠花放下槍,把金鎖身上的狼拽到一邊,看着狼嘴裡還咬着金鎖的一個耳朵,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拽着金鎖的雙手就把金鎖拖進了洞裡。進了洞一看金鎖耳朵傷口部位流出來的血已經把臉都糊滿了。翠花脫下自己的花褂子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金鎖的頭給整個包紮了起來。

翠花怕金鎖再流血,不敢動他,只在一邊哭喊着金鎖的名字:“小金鎖,你別死啊!你還 沒和俺拜花堂呢!你還得帶着狼皮和10只羊去俺家娶俺呢!金鎖你醒醒啊!”

金鎖這時迷迷糊糊地哼了一聲,翠花知道金鎖還活着,才止住了哭。

三壯在洞口大喝一聲:人死了還是活着?

翠花喊:俺男人死不了,還活着。

三壯朝着頭狼躲藏的大石頭,砰地一聲開了一槍。石頭子彈打得那塊山石火星直冒,頭狼嚇得一轉身逃竄進山林裡去了。三壯這才撿起翠花扔在地上的土槍,又鑽回到洞裡。

這會兒,金鎖緩過勁來,張嘴說:“9只狼就剩下頭狼了。這隻狼最兇猛,前腿被我爹用三八大蓋打了一槍,還這麼厲害。咱不主動招惹它,在洞裡靜靜地等援兵吧!”

天快黑到底了,金鎖、三壯、翠花的家人都在焦急地等孩子們趕着羊羣回家。仨孩子本來應該回家吃中午飯的,現在天黑了還沒回來。大人們覺察到,孩子們肯定遇見了特殊情況,要不不會一個都不回來。

金龍開始召集高家峪的全體民兵,又去縣大隊找劉隊長帶着所有的隊員,得有40來號人,全打了火把開始進山找人。高家峪四面環山,朝着垛莊鬼子據點的北山,孩子們不會過去,剩下的只有三個方向了。劉隊長把隊伍分成東、南、西三隊人馬分頭尋找。天已經完全黑了,三隊人馬舉起熊熊燃燒的火把,呼喊着金鎖、翠花、三壯的名字開始搜尋。

金鎖的倆奶奶和娘大嫚見天黑了以後,孩子還不回來,鬧狼鬧得女人們越琢磨越害怕,怕金鎖被狼禍害,一直在哭。金鎖爺爺不放心也拿了一把火把、握着鐮刀追了出去。

金龍這一隊人馬,正好負責搜尋南面。快走到蠍子溝時,大傢伙的嗓子快喊啞了。走到蠍子溝口,金龍朝着溝裡面喊了一聲:金鎖!

金龍的嗓門大,翠花一下就聽見了。翠花高興地喊起來:大人來了,來找我們了!

金鎖擡手示意三壯放槍鳴號!三壯從洞口裡伸出槍管,對着頭狼的方向開了一槍。槍聲響起,在山谷裡四處迴盪,頭狼被嚇得嚎叫了一嗓子,這一聲槍響和一聲狼嚎,傳到了金龍率領的10來個民兵的耳朵裡。

金龍大吼一聲:孩子們遇上狼了,大家衝進去準備打狼救孩子。

金龍端着槍舉着火把率領隊伍就衝進溝裡來。頭狼一看上次開槍打中它前腿的人又帶了這麼多人來,感覺大勢已去嘶吼一聲,丟下7只狼的屍體,帶着那隻被翠花砍斷前爪的母狼,狼狽逃竄了。

金鎖烤狼腿時把所有的柴禾都燒沒了,外面一團漆黑也沒處找柴禾。金鎖掙扎着坐起來,脫下自己的棉襖,命令三壯點了。

三壯一猶豫,被金鎖蹬了一腳:快點,大人們走遠就找不到咱了,你快點着後去洞外面邊喊邊搖。大人們很快就能找到我們!

三壯只得在洞裡用火鐮把金鎖的棉襖點燃了,鑽出洞去,站在外面邊喊邊搖起來。棉襖燃燒的火光和三壯的喊聲引起大家的注意。10多位民兵晃着火把很快趕了過來。大家扒開洞口的石頭,把孩子們和羊羣都帶了出來。三個孩子和狼搏鬥了一天,煙熏火燎得一副狼狽樣,特別是金鎖滿臉是血,被翠花用褂子包着頭,金龍都快認不出自己的兒子來了。

金鎖聽見爹說話,哇地一聲大哭起來:“爹啊!俺的耳朵被狼撕去一隻,以後怎麼見人呢!”

金龍抱起兒子,心疼得也留下淚來。金鎖爺爺這時也趕到了,看見孫子上身赤膊,就扒下自己的棉襖來給金鎖裹上了。

第二天,大人們進了蠍子溝,找到了7只狼的屍體,民兵們把死狼全拖回來,當衆在抗日小學操場里宰了。狼肉按村裡的人口均分,三個在孩子因打狼有功,三家每人分了兩張狼皮,剩下的狼皮大家一致同意給高族長送了過去,老人高興地笑納了。

三個孩子一天滅了一小羣狼的故事很快在四里八鄉傳遍了。鄉親忙都在傳老金家那個半大小子金鎖可厲害了,是個惹不起的主,狼咬了他一個耳朵,他帶着小夥伴宰了7只狼。

金鎖頭上的傷口被野狼撕扯得創面很大,流的血也不少,幸虧這孩子身體素質好,沒失血過多昏過去。獨立連的一個衛生員當天正好來給縣大隊隊員普查身體,看金鎖這情況,連夜給金鎖縫合清洗了傷口。金鎖肉體的傷口雖很疼痛,但這孩子是條“漢子”能忍。他最擔心自己的光輝形象被毀,一直偷偷地掉着眼淚在家裡鬱悶,直到翠花和她娘提了一籃子雞蛋來看他。翠花明確地說:“金鎖你沒了一隻耳朵,我也會嫁給你。”這小子才自信陽光地願意出門了。畢竟在這四里八鄉的,誰親手屠過這麼多狼呢,也就他金鎖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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