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邊波光粼粼,微風吹得蘆葦輕輕地搖擺着,發出溫柔的沙沙聲。難得的好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直犯困。
戴金花和金戈對坐在河邊一塊大石頭邊,石頭上放着一些酒菜。滋溜溜喝了一杯,戴金花對着金戈把酒杯一翻。金戈笑着搖了搖頭道:“你大張旗鼓地把找我來,就是爲了喝酒呀?”
戴金花爲自己又滿上一杯,開心地嚷嚷道:“這半年以來,有你的鬼點子,鬼子被我們打得摸不着北,就比如說上次讓鬼子狼狽撤離白溝據點來說吧,如果沒有你最後拿出那個法寶來,我們怎麼端得了那個炮樓?所以,勝利的酒你必須喝!”
看了一眼心情大好的戴金花,金戈的心情也受了一些影響,一揚脖將酒喝了個底朝天。
戴金花端起酒杯和金戈碰了下杯,又是一仰而盡,金戈趕忙也學着,一口喝乾杯中酒,怎耐酒太烈,一時被嗆得直咳嗽,戴金花一見,將手中酒杯一丟,上前照着金戈後背就拍。
整個背被拍得砰砰響,金戈咧着嘴道:“你輕點輕點,弄得跟拍蒜似的,骨頭都快拍碎了。”
戴金花一臉開心的笑,“放心,我可捨不得把你當蒜給拍了,我還等着你教我殺鬼子的招呢。”
搖了搖手,金戈用手指着自己對面示意道:“你能不能坐下說?”
見自己好心沒好報,戴金花狠狠白了金戈一眼,回到石頭對面坐下。
好不容易把氣順過來,金戈正色道:“在討論軍事問題之前我一直有一個疑惑,還請你說實話。”
戴金花一聽,馬上不樂意了,“怎麼聽着我像騙子是吧?”
金戈忙搖搖手道:“不不不,只是有時騙騙鬼子玩。”
戴金花一擡下巴,一臉不可一世的表情,“那叫妙計!”
金戈吐了口一氣,沉聲問道:“對,你知不知道忻口會戰****對日軍的傷亡比例是20:1。”
戴金花點點頭道:“聽說過。”不過卻不知道金戈爲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盯着戴金花的眼睛,金戈認真地問道:“那爲什麼要打?勝算很小的呀?”
聽到這個問題,戴金花眼一瞪道:“問這句話你就不爺們!告訴你,打不贏也得打,否則會叫女人看不起的!”
戴金花發了飆,可是金戈卻不害怕,又饒有興趣地問道:“西方人說戰爭讓女人走開,你一個大姑娘爲什麼要拿槍上戰場呀?”面對金戈這一堆奇怪的問題,戴金花有些不耐煩了,用酒碗噹噹地敲着石頭道:“穆桂英掛帥知道嗎?十二寡婦西征知道嗎?多讀點咱們中國書,比美國書強!”
金戈正色道:“可是真正的宋代歷史上是沒有你說的穆桂英掛帥以及十二寡婦徵西。”
戴金花倔強地叫道:“有,就是有!”
金戈搖搖頭嘆道:“史書上確實沒有記載。”
戴金花怔了怔,想了一會兒,突然大聲道:“老百姓心裡有比寫在什麼書上都強!”
金戈一聽,頓時一怔,良久後才仰着頭嘆道:“是呀,得民心者得天下呀。”難怪****那樣的裝備卻老是被日本鬼子打着跑,而游擊隊這樣艱苦的條件卻總是可以把戰鬥變成一個又一個的奇蹟。
兩人正說着,只見遠處陸陸續續走來許多逃難的鄉親,看他們一臉苦難的模樣,戴金花馬上心疼了,她趕緊上前攔住一個老鄉問道:“鞭子大叔,你們這是怎麼回事呀?”
鞭子叔一見是戴金花,頓時訴起苦來:“唉,金花呀,鬼子到處都在掃蕩,說是在找八路,找不到就殺人呀。”
戴金花道:“這些人不光是你們村的吧?”
鞭子叔道:“嗯,還有北邊榆樹莊的。不說了不說了,我還是跟着大家趕緊走吧!”說完趕緊隨着人羣往南邊疾走而去。
戴金花看着逃難的人羣一臉愁容,想着因爲日本鬼子而不得不背井離鄉的鄉親時,頓時心中一陣難受。金戈走上前來,咬牙切齒地道:“鬼子又是在進行三光,實在是太可惡了!老鄉們真可憐。”
戴金花卻搖了搖頭,“不全是老鄉。”
聽戴金花這麼一說,金戈愕然道:“我怎麼沒有看出來?”
戴金花細聲道:“城裡人除了看錢還會看個啥吧?你注意到沒有,逃難人中有不少青壯年,他們既不扶老也不攜幼。”金戈一愣,仔細看着逃難的人羣,確實有戴金花說的情況,不由大驚道:“他們不是莊戶人!”說着就要摸槍,戴金花一把伸手按住,另一隻手勾住金戈的肩膀,將腦袋湊到金戈耳邊道:“別動,咱倆是八路敵人早已經看出來了,誰是敵人我們還不完全清楚,現在動手我們吃虧呀。”
被戴金花摟住,金戈頓時感到尷尬,“那我也不能讓你這麼摟着呀。”
戴金花假意笑道:“你以爲我願意呀,這是爲了表示我們傻,什麼都不知道,對他們沒有危險。”
金戈緊張地道:“萬一他們先動手怎麼辦?”
戴金花安慰道:“到現在還沒有動手就說明這些傢伙的行動目的根本就不是我倆。”
金戈疑惑地問道:“那是哪裡?”
戴金花突然一驚道:“不好,是土地廟!”
土地廟前,一些難民正在陸續經過,胡三炮站在破廟門口心痛不已地看着,嘴裡狠狠罵道:“這幫天殺的小鬼子,爺爺早晚會宰了你們。”
這時,一個面黃肌瘦的難民搖搖晃晃地來到胡三炮身邊,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胡三炮忙一把扶住,口裡緊張道:“老鄉,你不要緊吧。”
難民張着口,有氣無力地道:“給口吃的吧,我快餓死了。”
胡三炮扶着難民靠在廟門旁道:“你等着,我進去給你拿吃的去。”說完,轉身進了破廟。難民趁着胡三炮轉身進廟瞬間探頭看了看廟裡牆角下支着的81式迫擊炮,眼裡閃過一絲詭譎,忙將自己頭上的破毛巾摘了下來。
在路邊休息的難民羣中,一個帶着破斗笠的人看到破廟前的難民摘下了頭巾,立馬也將頭巾摘下,一看正是田中。
只見田中從破背囊裡掏出一把烏黑的王八盒子,對身邊的衆多“難民”小聲地命令道:“八路的,在廟裡,我們的,行動。”不一會兒,“難民”便漸漸對破廟形成了合圍之勢。
胡三炮端着水和窩窩頭走出來,笑呵呵地遞給坐在牆腳的“老鄉”。不料,“老鄉”一隻手假意接食物,另一手卻攥着一把匕首猛刺。胡三炮猝不及防,頓時被匕首****腹部,胡三炮痛苦不堪地低下頭,發現剛纔極度虛弱的“老鄉”此時正抖着腮幫上的肉,猶如吃人的魔鬼。
胡三炮嘴角流血,忍着劇痛大喝道:“鬼子來了!”說着將手裡的大海碗猛砸在鬼子的腦門上,擡腳將鬼子踹飛,轉身就往廟裡跑。鬼子的槍同時響了起來。
田中脫掉破棉襖,把槍一揮,大喊道:“不許放掉一個八路!”
鬼子開始向廟裡進攻,受傷的胡三炮領着戰士和傷員利用地形對鬼子進行頑強阻擊,衝到門前的鬼子紛紛被撂倒。
金戈和戴金花正往破廟急奔,聽到密集的槍聲頓時愣住了。
戴金花急道:“是土地廟方向傳來的。”
側耳聽了聽後,金戈點頭道:“從槍聲上判斷,鬼子的人數不少於一個小隊。”
雖然聽到金戈這樣說,但戴金花還是堅持要往前衝,“就是所有的鬼子都來,也要殺回去!”
兩人正準備繼續回援,遠處草叢裡一下子冒出許多拿槍穿着百姓服裝的敵人,金戈一看,連忙拉着戴金花找掩護。
兩人邊打邊退,漸漸退到一棵大樹後,戴金花在左,金戈在右,一時將上來的鬼子打得東倒西歪,暫時穩住了局勢。鬼子見強攻無效,漸漸散開,準備包圍。正在着急間,突然一個手雷丟在戴金花腳下,戴金花一愣,金戈毫不遲疑地撿起手雷朝鬼子人羣裡丟了回去。鬼子頓時被炸倒一片,趁鬼子慌亂間沒有完成合圍之時,戴金花拉着金戈迅速閃進了路邊的青紗帳裡。
土地廟內,猴子一邊還擊,一邊躲避鬼子密集的子彈,*正在給胡三炮處理傷口,抓着鬼子紮在三炮肚子上的匕首不知如何是好。
胡三炮咬着牙搖了搖頭,“不能拔,一拔我就完了。”
*滿頭大汗地看着胡三炮,那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刀是捅在他身上了,“那怎麼辦呀?”
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胡三炮忍住痛對猴子喊道:“猴子!你們不能留在這裡了,趕緊從後面的葦子地裡撤,我來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