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戰旗》,還沒有撣掉來自外景地王佐的土,就聽說要出書了。
製片人囑我寫個小序,再三強調文筆要樸實,說明我以往有掉書袋的毛病,我答應了,一定努力寫點接地氣的話。
說到這個戲,很多人問我爲什麼會接這樣一個劇本,我答:好看!
記得看到這個劇本的時候,我正在當“主席”(在四川國際電視節做評委會執行主席),每天被看片搞得精疲力竭,礙於製片人的情面就翻了一下劇本,就這樣我自此陷入了一年的“萬劫不復”之中。
劇本強烈地吸引了我,一個沒有經歷過戰爭的年輕人靠自己的想象寫出了一個如此好看的抗戰戲,讓我這個大學專業學編劇的自嘆弗如,情何以堪。
它塑造了兩個極其生動的人物形象,兩個完全是平行線的人物居然在編劇的筆下發生了交匯,編劇嫺熟地運用了倒掛金鉤的創作手法,讓那些看來必然成爲絕境的情景居然發生了逆轉(好像我的敘述風格又犯老毛病了)。
好吧,他們在大大小小三十多場戰鬥中成長,但每一次的戰鬥都非常具體有趣,都推動了人物性格的發展,這在戰爭戲中往往是容易被忽視的,當然,這些戰鬥也把我們給“拍殘”了,這是後話。
總之,這是一個有趣並好看的劇本,值得一讀,爲了不破壞大家的閱讀快感,我就不“劇透”了,看完了書再看看片子就更完美了,就像喝完了美酒可以來點主食。
說到這兒想起沒說缺點,其實缺點很明顯,就是全劇沒有一場好看的喝酒的戲,其實編劇酒量不錯,而我在酒場的名氣遠大於片場,這太不應該了,爲了彌補這個遺憾,我們決定再合作一部戲。
飛機下降了,就寫到這吧,再辯解一句,沒拍出一場喝酒的好戲是有客觀原因的,就是從開機到停機我沒喝過一滴酒。
導演毛衛寧
2012.9.25於赴北京飛機上草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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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籤上的山裡紅。
文字的萬千風情,來自於千萬種表達。同一個故事,劇本和小說有着不同的講述。小說,擅長描繪人物的內心活動和意境,而劇本更多的是表述行爲和視覺,閱讀小說、劇本與觀看影視劇自然會產生不同的感觸。電視劇《戰旗》的劇本改編成小說,那種閱讀的間隙感同樣強烈。好在無論是小說還是劇本,那些生動有趣、獨特傳奇的主角一樣能打動人心,好在《戰旗》還有金戈、戴金花這樣兩個青春肆意的人,無論生命還是愛情都格外張揚,格外感染人。讀者一旦走近金戈、戴金花,走進《戰旗》中人物的世界,富有動感的人物將會彌補閱讀轉換帶來的間隙感,進而喜歡上他們。
在強情節當道的當下電視劇市場,似乎人人都在說情節,都在要求密節奏,似乎只有把高密度的強故事情節變成一根竹籤,穿上山裡紅那就是冰糖葫蘆,穿上羊肉、雞肉就是烤串,穿上各色人物,才能出現一部好劇,才能跟世界潮流類型劇接軌。起先我也是在這樣的標準下玩命寫了很多劇本,儘管都有播出,大部分收視率還過得去甚至不錯,但是始終有些遊離“佳作”的標準,直到《戰旗》一稿完成,播出平臺確認之後。在評估劇本中的一個偶然時刻,我頓悟到這一看似簡單,卻又很難捅破的窗戶紙——人物,這也就有了《戰旗》中非常着力刻畫的兩個人——金戈和戴金花,而把我一貫擅長的情節設計放到了次要位置,最終對人物價值架構的確定,改變了竹籤和山裡紅之間的關係。
把冰糖葫蘆的竹籤由故事換成人物,山裡紅由人物換成故事,說着容易改變起來其實挺難的。前七集全部推倒重來,除了腦子裡不斷閃現問號之外,金戈和戴金花也在彼此忽遠忽近地搖晃着,這種痛苦的感覺無疑掏肝掏肺地難受。我常常一個人躺在沙發上,一躺一天,一個字也寫不出來,金戈和戴金花總是在一旁傻乎乎地看着我,只不過他們身上有鐐銬,嘴上貼着封條,我看他們挺可憐,他們看我更可憐。在可憐的狀態下創作,作品腰身不壯,角色膽氣不足,幸好這個時候毛衛寧導演加入了,導演是一個氣場十足,眸子鋥亮,手舞足蹈,說話時不許別人開小差的傢伙。在他們影響下,金戈和戴金花這倆扭在一起生長出來的新品種竹籤,既有楠竹的堅韌,又有斑竹的情愫,而原來早已爛熟於心的各種各樣傳奇好玩的故事點就化身爲裹着冰糖的山裡紅。
文字活了,導演居功至偉。從穿着羽絨大衣開始,到褲衩背心結束,導演帶着王雷、王媛可等一幫弟兄把金戈、戴金花變成有血有肉的影視藝術形象,你可以觸摸到他們絲絲的呼吸,感觸他們怦怦的心跳。如果說《戰旗》的劇本讓我有些小得意,那麼這部電視劇,這個風格獨特的影視作品,則讓我驕傲。
這串糖葫蘆,於我,於讀者,於觀衆,能品嚐出“荒腔走板的愛情,一本正經的抗戰”,將是我最大的收穫。
王成剛於長沙
2012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