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嶇的山道上,幾輛插着膏藥旗的糧車正在行進,爲首的鬼子坐在馬車的糧食垛上四下張望,身邊一羣僞軍縮頭縮腦地端着槍,拖拖拉拉地前行。
見前面道路有些變窄,坐在糧食垛上的鬼子手一揮,打頭馬車上架着的機槍“突突突”地對着路邊的樹叢裡一陣亂射。一會兒,槍聲停下,見樹叢裡沒什麼動靜,坐在糧食垛上的鬼子一揮手,命令車隊繼續前進。
車隊剛往前行走不遠,突然兩聲槍響,坐在糧食垛上的鬼子一頭血污地從馬上栽了下來。還沒等其餘的鬼子和僞軍反應過來,四周已是槍聲大作。
密集的槍聲中,隊伍前邊的三個鬼子瞬間也滿身槍眼地倒在地上。只見穿着老百姓服裝的游擊隊員從四周圍了上來。看着運糧隊裡的鬼子都被打死,剩餘的僞軍反應一致,全部跪在地上低着頭,舉手投降。
戴金花從草叢中鑽了出來,一條大辮子盤在頭上,雙手拿着駁殼槍,面帶得意地吹着槍口。一名僞軍一見戴金花,連忙熟練地磕頭說道:“奶奶饒命。”
狠狠地呸了一口,戴金花沒好氣地罵道:“誰是你奶奶呀。誰要是有你們這樣當漢奸的孫子,還不如斷子絕孫呢!”
那僞軍趕緊諂笑道:“小的原來是住在這個青龍山上的,後來日本人強迫我們投降,我們也擋不住啊,沒辦法,我們二當家就帶着我們投了日軍,我也不想當漢奸啊!”
一聽到這話,戴金花火一下就上來了,“本來當土匪打家劫舍就該死,你們還去當漢奸!”然後一腳將這個僞軍踹到了地上。
繳完了僞軍的槍,猴子走過來道:“隊長,該走了,等會鬼子的後援部隊就會到了。”
戴金花頭一甩道:“急什麼?我還沒上課呢!”接着對僞軍吼道:“站起來!都站起來!”僞軍一聽都愣住了,只好老老實實地站了起來。
戴金花接着道:“都站好嘍!一瞧你們這些個倒黴樣子就來氣!知道岳飛嗎?”僞軍紛紛點頭。
戴金花提高聲調喊道:“你們知道個屁!要是知道回去就讓你們的娘給自己後脊樑紮上一排字:‘我不要臉’!”
看着戴金花手中不時揮舞的德造毛瑟手槍,僞軍一個個嚇得後脊樑冒涼氣。只聽戴金花大聲嚷嚷道:“誰是你們的頭,給我滾出來!”
人羣中一陣騷動,然而卻沒有人站出來。“嚄!有種當漢奸,沒臉承認?”戴金花也不含糊,拿着槍抵住了一個僞軍的腦袋,“快說誰是你們的頭,不然我一槍斃了你!”
那個僞軍嚇得屁滾尿流,忙伸出手指,指向了列隊裡最末端的一個故意蜷曲身子的黑臉漢子。
這個黑臉漢子正是二疤瘌,只見他臉色一變,一個地滾,就勢準備向山上跑去,可惜還沒跑多遠,便一聲慘叫,腿上捱了猴子一槍。
“他孃的,還想跑?”猴子罵罵咧咧地吹着手裡的駁殼槍,“老子忍你們漢奸很久了!”
“槍下留人!”一個豪邁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戴金花擡頭一看,一箇中年人和兩個年輕人走了過來。
喊話的人正是於化龍,他帶着金戈和兒子匆忙趕往青龍寨,發現空無一人,後來在路上才聽說青龍寨的兄弟們已經被二疤瘌帶着投敵當了僞軍,那些不願意去,或者忠於他的人,都被二疤瘌殺了給日軍當了投名狀。
悲痛欲絕的於化龍和金戈等人一下山,正好碰到游擊隊和小鬼子打起來,於是便潛伏在一旁的山坡下,而看到二疤瘌即將伏誅之際,忍不住跳將起來。
而金戈早就認出來這個潑辣的游擊隊長,但看到於華龍站了出來,也只好硬着頭皮跟着走了過去。
“大當家!”前排一個僞軍忍不住叫喊了起來。
“哦?原來,真正的土匪頭子在這裡啊!”猴子一擼袖子,“怎麼,就你們三個人還想來搶人?”
“兄弟你誤會了,我只不過想親手手刃這個畜生!”於化龍憤然地說道。*趕緊跑到前面,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地解釋了一遍。
正當幾個人在互相探着口風的時候,身後的金戈道:“沒時間玩這些沒用的了,趕緊撤退吧!”
戴金花一聽,火往上冒,順手操起一把刺刀,定睛一看,發現是一個白面書生模樣的人,不由一愣。
金戈一見緊張起來,以爲戴金花認出了他。誰知道戴金花上搖搖頭,“老鄉呀,沒事少說話,招禍,趕緊回家去吧。”
金戈頓時鬆了口氣,暗道原來她沒認出我,於是接着戴金花的話道:“沒用的話說多了,給大家招禍。”
戴金花一聽火往上冒,但還是強忍着對金戈道:“唉,我說你這人真是,我們這是在打鬼子,不是在聽你說書。”
金戈道:“我走了,你這些弟兄們可就難以走得了了。”
戴金花這回是忍無可忍,衝金戈叫道:“你是誰呀!胡說八道些什麼呀?”
金戈平靜地道:“我知道你們打鬼子,有血性,可就這麼稀裡糊塗地死了,怪可惜的。”
戴金花氣極而笑,“呵呵,你長得白白淨淨的,怎麼張嘴說話就這麼不招人待見呢?怎麼我就死了呢?你咒我呀?啊!”
金戈一皺眉,看了看手上的表,對戴金花搖了搖頭道:“真是無知者無畏呀。”
戴金花怒道:“我要不是黨員,我今天非撕了你這張破嘴不可。我告訴你,別再惹我,趕緊滾蛋。”說完氣得背過身去,雙拳緊握。
金戈本來想轉身就走,但還是於心不忍,於是繼續說道:“現在你的槍聲已經告訴鬼子這裡出事了,如果我沒計算錯的話,我們剩下的安全撤退時間不到三分鐘了。”
戴金花笑道:“老虎不在猴子撒歡了?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是吧?”
金戈不爲所動地道:“兩分五十秒。”
戴金花猶是不信道:“假模假式的,還上杆子了是吧?”
金戈看着表繼續道:“兩分四十秒。”
戴金花見金戈不理自己,只是看錶,一把也掏出自己那塊懷錶,遺憾的是,這塊老懷錶依舊是壞的,尷尬的戴金花一把抓住金戈的手道:“別老看你那塊破錶,看着我!”
金戈看着戴金花面無表情地道:“兩分三十秒。”
戴金花將信將疑地道:“真的?你不是在裝大神?”
正僵持着,突然遠處傳來幾聲清脆的槍聲,戴金花一愣,接着喊道:“是三八大蓋,鬼子真的來了。”
金戈忙道:“這是大正十一式輕機槍,沒有九二式重機槍,說明這只是鬼子的尖兵,不過後繼部隊應該馬上會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