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玉的威望,是他所沒有的,也許,如福王所說,她是真的爲這個時代而生。
真是不想承認啊……
福王上了馬車就有點沉默,臉上的表情忽明忽暗,良久後,才緩緩的吐了口氣,吐去了胸腔中的那一股鬱氣濁氣,說不清的憋悶。
“兄長……”壽王道:“一切都是新的開始,過去的人,不要再想了,終究是沒有兄弟緣的人。”
“嗯。”福王看着天邊有點冷的太陽,這個時代,已是新的開始。正如這太陽如日中天一樣。隨着京城的廢墟與崛起,拉開了征戰四方的序幕。
“公主,福王壽王去了一趟天牢!”親信來回稟李君玉道。
李君玉點了點頭,道:“以後這些不必回稟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樣子,對君臣關係極有影響。”
親信一怔,道:“公主這般的信任二王?!”
“福王與壽王的心性與趙王是不一樣的,他們能去看一眼趙王,也是因爲善良,這樣的人,雖有些優柔寡斷,可卻愛憎分明,心也有堅持。我信他們……”李君玉道:“況且,能在危急時刻,爲了百姓能將圖紙給獻出來,這樣的心胸,都值得人信任。”
親信聽了心中更嘆她的胸襟。
“當時的他並不知道我是個怎麼樣的人,”李君玉道:“能在那樣的時刻,獻出圖紙,也不在乎旁人非議他投我如賊,事後又能去看趙王,福王是個好樣的。這樣的人在軍中,是能絕對信任,可以將後背交給他的人。”
“屬下明白了,以後不會再去盯着福王……”親信道。
“對了,城中的火油與地道都處理完畢了嗎?!”李君玉道。
“所有火油都已經轉移出了城中,移到沒有明火之處集中起來,以後萬一有敵襲,可以用於防禦,現在有人嚴加看管,不會再讓人碰到。地下的火油等物,已然處理大半,就怕有遺漏之處,所以,還在尋找……”親信道。
“至於地道,當年太你好祖修建京城時,地道繁多,後來正帝填了一些,但是依舊還有遺漏,現在已經封閉了大半,現在還在查遺漏,千機門弟子極善於尋找,相信不久便能全部找出都給填上。”
“這樣就好,特別是城外,還要你們與千機門一起合作,萬萬不可馬虎大意,要全找出來纔是。”李君玉道。
“是。臣等一定竭力找出,不會誤了事。”親信道。
李君玉笑着點頭,親信便下去了。
對她來說,這些事,這些過去的人,早已經不在她心裡,趙王已經註定了結局,她哪裡會再分心力去想這件事。
正在處理一些軍中雜務,又一心腹進來道:“公主,離圭先生到了……”
李君玉大喜過望,忙道:“人呢,在哪兒?!”
說罷便忙迎了出去,離圭也是大踏步的進來,一看到李君玉,便喜的不行,往下一拜,道:“拜見公主。”
“先生怎可行此大禮,快快請起!”李君玉十分高興,道:“我是日夜盼着,還好先生速進京了,一路可平安。”
“一路有兵士護送,都好。公主一去信,屬下就火速往京中趕,只望沒有耽誤了公主的大事。”離圭笑道。
“沒耽誤,沒耽誤。”李君玉哈哈大笑道:“先生快請進……”
離圭便忙跟隨在李君玉身後往裡面走,然後纔跟着李君玉坐了下來。
“先生一路勞苦,先喝杯熱茶,去去乏。”李君玉道。
“多謝公主。”離圭心中一暖,雙手接了過來,道:“肖將軍有帶信過來,讓屬下轉告公主,那邊一切都好,有他在一日,便不叫敵踏進一步……”
“好,”李君玉接了信過來,笑着道:“有他在,我自是放心。只是秦王的秦地,只幾城之大,若是被臨淄王叛軍一包圍,只怕會全軍覆沒,肖錚可曾去接應?!”
“屬下便知道公主心中記掛那裡的百姓,早就先一步去接應秦王了,”離圭笑着道:“增派了糧草與兵士,那邊的百姓,也速往幷州轉移了……”
“不過秦王不肯撤退,他說哪怕是死,也會死守秦地,絕不會投降……”離圭道:“秦王說信任公主,無論是守一年,還是幾年,他都會守下去。”
“他既存有此志,秦地又是他的封土,他又與臨淄王有仇,便不會投降,若是臨淄王強攻,他也吃不消。”李君玉道:“不過不妨事,只要他死守,臨淄王不至於會與秦地死耗,他們的目的始終是京城,只要糧草,防禦充足,秦地不會有閃失……”
“的確,那邊的糧草與防禦,夠支撐兩年的了,只要兩年間能去接應,或去補充糧草,秦王便不會有閃失。”離圭笑着道:“真是沒想到秦王會有這樣的志氣,他說相信公主,一定會將秦地與幷州之間的地給打下來,屆時,他就不會困守孤城了……”
“秦王叔,還是如此有信心。”李君玉笑道。
“秦王還說恭喜公主……”離圭嘻嘻笑,道:“屬下與肖將軍,王知府一起恭喜公主。”
李君玉一笑,自是心知肚明,只都不說破,她見離圭眼中極亮,聽着他又道:“屬下就知道公主一定會做到的……”
他的眼中有點熱血。
“此次進京,可是爲千機門門主一事,正好屬下也想要拜見如此奇人……”離圭笑着道。
“今日已晚,先生既來了京,便不急於一時,今日且讓我爲你接風洗塵,再好好修整一日,明日我帶先生去拜訪沈相。”李君玉道。
“求之不得。”離圭哈哈大笑,道:“千機門,有傳說中的千機門助着公主,公主又愁什麼呢?!”
李君玉哈哈大笑,道:“離圭先生也是高才,說不定能與他一見如故!”
離圭只覺得眼睛裡的東西都炙烈起來,道:“求之不得。”
正說着話,突然有宮中的馮嬤嬤派來的侍女進來道:“公主,宮中出了點事……”
李君玉臉色一變,道:“怎麼了?!可是母親與皇貴妃有恙?!”
“並非此事……”侍女有點猶豫。
“離圭先生面前,但說無妨!”李君玉道。
“是,是……在皇宮的密道中找到一間密室,裡面,裡面有一個活死人……”侍女臉色還有點發白,有點想吐的衝動,道:“……皇貴妃與王妃都去看了,現在吐的不得了,猜測怕是……怕是媚貴妃……公主,要不要進宮看看?可是有點噁心……這個活死人,已經與死人無異了,可是還活着,手腳俱無,在,在……糞桶裡泡着……也不知是怎麼活下來的……估計是衛貴妃當初……當初……”
離圭聽着也皺了眉頭,暗忖宮中真是黑暗,後宮與當初的前朝一樣。他便道:“公主且去宮中處理吧,屬下自行去歇息便可……”
“也好,先生去休整一日,明日再談。”李君玉派人給離圭安排飯食和客院休息,便匆匆的上馬進了宮。
見到皇貴妃的時候,兩個人的臉色十分不好,尤其是慕容灃,她在雲南雖然身於後院多年,卻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景,這簡直推覆了她的認知。她以前的後院之爭,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再一想到此人怕是媚貴妃,一時間心裡五味陳雜,不知是何滋味……
“玉兒,別去看……”慕容灃吐的膽汁都要出來了。
李君玉嘆了一口氣,道:“母親與嬈姐姐不該去纔對,怎麼會突然找到的?!”
“宮中人在封密道,就找到這樣一間密室……”慕容灃苦着臉道:“……只怕是衛貴妃當初下得手,她再恨一個人,何至於此,殺了她不就完了,非要如此折磨……這麼多天過去,也不知她是怎麼活下來的,太慘了……”
“後宮黑暗至此……”顧長嬈道:“……他的後宮,果然很噁心。”說罷又去抱着盆開始乾嘔。
慕容楚站於門外,聽着聲音,心露疼惜,只有眼神裡稍露了一些出來。
李君玉道:“我去看看,不管如何,她總是鎮南王府的人,既然人還有氣,給她一個痛快吧……我去處理。”
“玉兒?!”慕容灃臉色難看。
“沒事,我在軍中什麼沒見過,之前對着屍體吃飯都沒問題,怕什麼?!”
慕容灃心尖一疼,抓住了她的手。
李君玉拍了拍她的手,道:“母親和嬈姐姐別總想着這個,不然飯都吃不下。我去去就來……”
說罷就出去,道:“在哪兒,帶路。”
有士兵忙往前領路去了。
慕容灃心裡難受的不行,顧長嬈道:“公主所得的一切也不容易,都是從屍體堆裡爬出來的……”
“是啊……”慕容灃道。
“所以,我們在矯情什麼呢,只是,還是難受……”顧長嬈臉色蒼白,十分難受的道,“衛貴妃真是喪心病狂,宮中整治人的手段,竟然如此的噁心。”
“那個孩子,李君眉,再惡劣,也不至於此啊……”慕容灃道:“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