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牢房的角落裡傳來一道哎喲呻吟聲,聽聲音是一個老婦,彷彿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實在忍不住了方纔叫喚出聲。
角落裡蜷縮躺着三個人,發出聲音的是睡在最裡面的那個,緊挨着她身邊的那人聞聲而起,一手將那婦人扶起:“嬤嬤,又開始疼了嗎?”
睡在最外邊的那人也坐了起身,反手揉了揉眼睛,問:“嬤嬤怎麼了?”
祁溶月的心狂跳着,拼命的壓下心中翻涌而上的狂喜,她以爲她們都死了,乳孃,玉溪和玉蘭。
雖然看不清她們的臉,可這聲音,是她們沒錯,絕對是她們沒錯。
她起身,故作平靜,緩步走到那三人面前,道:“我是大夫,讓我看看吧。”
扶着桑嬤嬤的玉溪狐疑的看着祁溶月,不解:“你是大夫?御醫院的嗎?”
她搖頭,看着瘦的只剩皮包骨的玉溪,從前那般愛乾淨,現在卻變成了這個模樣的玉蘭,掌管着一宮的乳孃,曾經如何的風光,現在卻——她眼眶泛紅,強忍着淚意:“我不是御醫院的,我是民間大夫,醫術尚可,讓我爲她看看吧。”
玉溪不信她:“你一個民間大夫,怎麼會被關進天牢?”
玉溪還和從前一樣,心思細膩縝密,不輕信於人,行事穩重。
她笑:“我得罪了楚廉,他看我不順眼,就進來咯。”
玉溪和玉蘭交換了一個眼神,皆覺得眼前這姑娘不太正常,哪有人被關進了天牢還能笑得出來的?她看起來竟一點也不像在坐牢,不哭不鬧還笑?
祁溶月道:“給病人治病要緊,再說了,我若騙你們,也得不到什麼好處,何必呢?”
玉溪點頭:“說的也是,我們都這樣了,就算是死,也不會有人多問一句,你實在沒有必要騙我們。”她撫着桑嬤嬤靠住牆,自己將身子挪開:“有勞了。”
祁溶月朝她淡笑,湊身上前坐在了她先前坐的地方。
玉溪一臉訝異,心道這個看起來很乾淨漂亮的姑娘,竟然一點也不嫌棄她們髒嗎?
且她的眼神,爲何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祁溶月爲桑嬤嬤號完脈,趕忙又將她平放在地,伸指按壓其腹部,疼得桑嬤嬤扯了嗓門哀嚎。
玉蘭見狀,趕忙制止了祁溶月,嚷道:“你對她做了什麼?她剛剛還疼的沒有這麼厲害,現在怎的疼成這樣了?”
祁溶月縮回了手,面色凝重,眼神哀慼:“她這病撐不了多久了。”
她記得桑嬤嬤的身子一直不太好,當初她離京前也爲她請過御醫,御醫開了不少藥,她卻嫌麻煩不肯吃,如今想來,定是久病未治,落下了病根,加上這牢裡溼氣重,冬寒夏炎的,這病便在迅速的惡化,如今已經是病入膏肓,莫說是她,縱是師傅親自前來,也治不好了。
“姑娘,桑嬤嬤她到底得了什麼病?”玉溪一把抓住祁溶月的手,急問。
祁溶月滿目哀痛的看着半昏半醒的乳孃,心仿若有萬千根針在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