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若狐與夏嬰洛趁着翠竹園裡亂套的功夫離開了。
來到翠竹園外,夏嬰洛的嘴角不住上挑,似有些忍俊不禁。
風若狐橫了她一眼,“這下你痛快了?”
夏嬰洛仰頭望着天空炫目的陽光,微眯着眼睛道:“難道爺不痛快?”
風若狐忽的走到她的跟前,壓低聲音,“你的膽子也太大了!”
夏嬰洛能夠感覺到他的怒氣,但她毫不示弱,“若是我膽子再小些,便早就跟隨上官公子去了北邊……”
話音剛落,風若狐一把將她攬在了懷裡,有力的手臂將她牢牢禁錮在懷裡動彈不得。
“下次你再敢說這種話,當心小爺打爛你的屁股!”
夏嬰洛挑了秀眉,“小公爺您真是威武大將軍,成天只惦記着打女人?”
“別人想讓爺打,爺還不打呢……”風若狐語氣突然放緩,手卻粗魯的在她身後狠狠一抓。夏嬰洛痛的一聲驚呼,身後跟隨的丫鬟、侍衛俱都低頭盯着地面。
夏嬰洛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他居然當着這麼多下人的面抓自己的……
她扭動着身子,似想掙脫出來。
“別動!”風若狐低聲斥道。
夏嬰洛憤憤地:“難道您希望我百依百順,您那位正妃怎麼說,我便怎麼做?她要服侍我便做牛做馬,連個脾氣都不能有?”
風若狐索性將她的鎖在了自己懷裡,卻見她後背不斷的扭着,一點也不老實。
“你以爲這種計策別人看不出來?”風若狐教訓道,“如果小爺我沒有及時趕回來,若是莫千青去叫了姚氏來,你以爲今天還能善終?”
夏嬰洛卻突然轉回頭來,她的個頭還不到他的下巴,風若狐自她的眼中看到一絲狡黠。
“我知道爺您會趕回來。”
風若狐低頭審視着她:“爲何你會如此認爲?”
夏嬰洛微微一笑,突然壓低聲音道:“因爲您在聽雪居里留下了銘風堂的人……”
風若狐雙眸猛地一縮,他沒想到自己留下的眼線居然這麼快便被她發現了。
想到這裡他轉回頭冷冷的看向紅棗她們,在聽雪居里,能夠認出那幾個人身份的也只有她們了。
夏嬰洛卻似猜道他心中的疑惑,忙道:“非是她們告訴我的。”
“那是誰?”風若狐扳過她的身子,讓她面對着自己。
夏嬰洛擡手指向自己臉頰上的紅色鳳痕……
風若狐望着那道鳳痕,心裡卻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按說她有可以自保的能力,他應該高興纔對。
但不知爲何,每次自己的行蹤都能被她識破,這種無力的感覺讓他覺得恐懼。
他有時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夠保護她,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鎮南王府……
夏嬰洛被他鎖在懷中,仍不滿的扭着身子,突然她感覺到對方身上似多出一塊異物,硬棒棒的,正硌在她的肚子上。
她不由疑惑的蹭了蹭。
“別動!”風若狐突然倒吸一口冷氣。
夏嬰洛仍不明所以,更是低了頭去找剛纔那硌她的那塊硬物……
風若狐的臉色一變,夏嬰洛霎時變明白了。
剛纔那硬棒棒的東西是……
縱然夏嬰洛前世已爲人婦,但還是被鬧了個大紅臉。
“快放開!”她嚷着。
“都說了讓你別動……”風若狐長嘆一聲,那悲哀的神色想必也只有身後跟着的衆侍衛才能理解。
而紅棗與綠竹等丫鬟都未經人事,所以渾然不覺。
回聽雪居的路上,衆侍衛的忍得辛苦,險險將舌頭都咬破了。
風若狐回了聽雪居便直衝進了淨房,用冷水將自己澆了個透。
二日後,三皇子風玟宣迎娶左丞相府千金,莫香凝。
皇后娘娘更是下了懿旨,特賜嫁妝百擔,朝中百官同往相迎。
整個都城都披上了一層大紅,街上、路旁,樹上,到處都懸掛着紅綢,喜氣洋洋。
三皇子府門前,鞭炮炸響,喜娘向人羣中拋灑糖果、銅錢等物,更是引來無數小孩子爭搶。
一身大紅喜服的莫香凝嫋嫋下了轎,由喜娘引着,來到風玟宣面前。
風玟宣握住大紅綢的一端,耳邊只聽得衆人道喜之聲不絕於耳。
但眼前這蒙着蓋頭的新娘卻對他來說,好像遙遠的有些陌生。
他甚至希望這只是一場夢……
兒時莫香凝笑顏如花,經常圍着他的身邊轉,可這時的她卻彷彿成了一隻阻礙他向皇位上攀登的累贅。
如果他皇位到手,那時也許他還真有心娶這莫香凝。
都城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種女子放在房中也不失爲雅事一件。
但現在,太子勢力仍在,而且風若狐的銘風堂屢次與他做對,暗符他至今也未到手。
鳳痕更顯得尤爲重要。
莫香凝在這時被皇后塞進他的府裡,而且還佔了正妃之位,這讓他後悔莫及。
夏嬰洛雖已然嫁給了風若狐,但這並不能打斷他誓得此女之心。
鳳痕……
就像夏嬰洛曾經對莫香凝說過的,不管她嫁給誰,或是變得再醜,風玟宣都不會放棄得到她的念頭。
當然,這一點身爲皇族之外的莫香凝是不會明白其中奧秘的。
鳳痕的傳說,只有皇族中人才能知曉。
風玟宣牽着紅綢帶着身後的新娘步進三皇子府。
因爲此前他們已在宮中拜過了皇帝與皇后,所以進府後他們便只拜了天下,而後夫妻交拜。
周圍觀禮者笑聲不斷,風玟宣原本就有玉樹臨風之姿,今日他身穿大紅喜服更是英氣逼人。
他面帶微笑與衆人寒暄。
今日他迎娶莫香凝爲正妃,他日便是多了左丞相府這一條左膀右臂。
更有一些官員藉此機前來向風玟宣示好。
當然,也有部分曾經太子黨的人來此只是爲了揣測局勢,那些人就像牆頭草,風玟宣自然也從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司儀高聲道:送入洞房!
衆人俱都笑鬧着圍了上去,故意攔住風玟宣與新娘子的去路,更有甚者鬧着要看新娘子。
風玟宣眼中卻滿是冷清,他一轉身,莫香凝頭上的喜帕便落了下來。
但見莫香凝臉上掃着厚粉,柔脣淡挑,現出一抹羞澀的笑意。
喜堂裡的吵鬧突然一滯,緊接着便傳來衆人對新娘的讚歎之聲。
夏嬰洛這時卻是與小公爺站在人少之處,遠遠的向這邊望着。
風若狐仍舊是冷若冰霜一般,周身上下,隱隱散發出犀利的殺氣。不少不明狀況的人無意中靠近都會被嚇一跳。
這種場合,以前是絕對見不着這位小公爺的,可是今兒,他不擔來了,而且還帶着女眷。
不少人便偷偷向他們那邊投去好奇的眼光。
夏嬰洛對這些人的好奇並不在意,此刻她的眼中,秋眸如水,定定的只落向了喜堂中央的兩人。
此時此刻,她的心情很複雜。
她記得自己前世,也曾像這樣站在人羣之外,遠遠的看着自己的夫君娶了莫香凝爲側妃。
那時她爲正妃,莫香凝與她姐妹相稱,心甘情願的成爲風玟宣的側妃。
這在外人看來極其不可思議。
以夏嬰洛的身份,如何能坐得了這正妃之位?
但不管在府內還是府外,莫香凝俱都做到了對她以禮相待,對外也處處護着她。
她感激之餘更是將她當成了自己的親姐姐一般。
卻不想她肚子裡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卻莫名其妙的流掉了。
後來她才知道,是莫香凝在送給她的送子觀音像中藏了可導胎兒死亡的藥物。
夏嬰洛看着喜堂中般配的兩人,脣邊卻是露出了一絲冷笑。
新人入了洞房後,風玟宣很快便到席間與衆人敬酒。
他早已不知自己喝了多少,只覺得眼前衆人似鬼影一般在他眼前紛紛掠過。
好不容易找了去淨房的藉口脫身出來,走過花園時卻隱約見到兩個身影一閃而過。
那個身影……他再熟悉不過了,就連他做夢都不會將她忘記。
只是……他不確定,爲何會突然見到了兩個同樣的影子,難道真的是他喝醉了看到的幻覺嗎?
他不由得追上前來。
可等他追到近前,卻只見到一人站在園中,他不由分說,上前便一把抓住對方的胳膊。
一個淡漠的聲音打破了他自以爲是做夢的幻覺:“三殿下,您請放開!”
風玟宣靠近對方的臉,雙目中光彩閃現,一股濃濃的酒氣撲面而來。
居然……真的是夏嬰洛!
他不由得一喜:“你果然還是心裡有我的……”
夏嬰洛皺起了眉頭,似非常厭惡對方嘴裡的酒氣。
“三殿下,您在說什麼?嬰洛只是前來觀禮,當心讓外人聽了去嚼舌頭,莫姐姐可是會傷心的。”
她故意加重了‘姐姐’兩字。
風玟宣醉眼朦朧,癡癡的望着夏嬰洛的臉,突然伸出手來,撫上她的臉頰。
他的手指一下子觸到了那塊鳳痕,夏嬰洛猛地一掙,脫出他的手掌。
儘管她別有目地,可那種厭惡的感覺仍讓她不寒而慄。
“我不會放過你……”風玟宣低聲道,又好似在自言自語,他的眼中似盛滿了無盡地悲涼,他的臉漸漸向她靠近。
“我不會忘記你,雖然你從來都不肯相信我,可你也從來不曾給過我機會證明!”
風玟宣再次抓住夏嬰洛的肩膀,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不想再放開。
他幾乎惡恨恨的在她耳邊道:“爲什麼不選我?我哪裡比不上風若狐那個廢物!只要你肯幫我,不管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什麼都會給?”夏嬰洛突然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