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新採的花兒,還散發着陣陣香氣,屋子裡時不時可聞陣陣幽蘭香。
楊鶴身子還沒有完全調養好,坐下來後,喝過了一盞參茶,便向楊雁回簡單說了自己近來的經歷。向經天和紅衣幫着做了詳細補充,楊雁回終於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經過。
“那一日我中箭落水後,便昏了過去,等我醒來後,已在向夫人的船上了。我那時,連話也沒力氣說,昏昏沉沉中,只聽向夫人說我傷的很重。她看我穿着藍衫,頭上戴了方巾,便知我是個秀才。”
一個秀才,讀書人而已麼,卻被那麼厲害的箭枝,一箭射到極爲靠近後心的地方,幾乎喪命。那用箭的人,一看就是個高手。那麼,若非意外,必有內情神冥屠虐全文閱讀。
幸好紅衣和向經天成婚幾年來,也學了一手好醫術,雖比向經天差得遠,暫時保住楊鶴的命也不是什麼問題。不過,紅衣對自己太過自信了,她沒認識到她的能力還不足以真正救了楊鶴。她以爲自己很行。
那時候,紅衣正好又在跟向經天鬧彆扭,是自己跑出來玩,不小心在一個河灘上撿到的楊鶴。她還不想那麼快被向經天找到,何況楊鶴的傷勢太沉重,又需要靜養。於是,她便帶着楊鶴,尋了她安身的隱秘之處躲了起來。幸好她那裡還有些藥可以撐上幾日,她瞧着藥不夠了,便自己上後山採些藥。爲了躲向經天,反正她是極少在人前露臉的。
楊鶴稍好一些後,她便覺着自己藏身的地方快被找到了,又帶着楊鶴去了更遠一些的地方。
那段時間,恰好是蕭齊正在四處搜尋楊鶴的時候,她都神奇的躲了過去。後來楊鴻等人走後,蕭齊覺着,楊鶴是找不到的了,所以也就沒派那麼多人大力搜捕了,不過每日裡只派三五人再沿河問一問,好歹也不算沒有信守承諾。如此一來,紅衣就更不可能遇到搜尋楊鶴的人了。
不過,紅衣在耽擱了一段時間後,發現楊鶴一直處於垂危,只是不死。加之她也生夠了氣,於是就讓向經天找到了她。
向經天出手後,楊鶴這才慢慢好轉了。漸漸的,他不再是每日裡昏昏沉沉了,他能坐了,也能開口說話了。只是他那時候身體還很虛弱,能說的不多,並且他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也不敢說太多,只說自己是在乘船遊覽封龍峽時,被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箭射傷了。自然,楊鶴也沒忘了表明,自己家裡還算殷實,兩位的救命之恩,他日必當重金酬謝。
向經天和紅衣其實猜到他在搪塞,但也不好逼問,看他不像個歹人,也就悉心收留救治了。
因爲楊鶴的傷太重,不好再四處移動,按照向經天的意思,他們便安頓下來了一段時間。
待楊鶴好一些了,便急着要回去。他估摸着,家裡人定然以爲他死了。向經天也想往京中去,並不願耽擱在路上太久,便帶着紅衣和楊鶴,往京城去了。楊鶴初時還覺得不好意思,待知道他二人本來也是往京城去後,便釋然了。心想着,只要家裡人重金酬謝就好。不過,因爲楊鶴身體太差,所以他們趕路很慢,走走停停,休息的時間要比趕路的時間長得多。
那時候,楊鴻狀告霍志賢的消息,已經傳得一十三省好些人知道。向經天一行三人,自然也聽到了這消息。
紅衣打趣向經天,說他徒兒的大舅哥竟然敢狀告當朝權貴,皇親國戚。楊鶴此時方知,救人的乃是俞謹白的師父。
他這次見到向經天時,因人時常處於昏睡中,偶爾醒來一次也是昏昏沉沉,所以一直沒認出來。待頭腦清醒很多後,早已見慣了向經天的臉。直到紅衣這麼說了,他方想起來,他以前與這位救命恩人,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候,他就救了性命垂危的父親。
楊鶴這纔將真實身份直言相告。向經天還道,“四年過去,小夥子變化真大,我竟沒認出來。”
紅衣問楊鶴,是否要向家裡報平安。楊鶴拒絕了。因爲他若活着,霍志賢便有機會被輕判。而霍志賢若不徹底完了,楊家便有個極大的後患。所以,他只能讓楊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繼續打這場官司。那時候,雖然楊鶴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但所有人都以爲,楊鶴是死了的。也正是如此,霍家才並未被輕判。
再後來,楊家打贏了官司。但是,在霍志賢沒有伏法之前,楊鶴還是不打算暴露自己。何況,官司剛打贏,他便捎信給家裡說,他還活着,他擔心楊家被人懷疑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存心往死裡整霍志賢。所以,也就忍了忍,一直沒說。不過,他也擔憂父母太擔心,再憂思過度鬧出病來就不好了。所以,有一次,還特地請向經天幫忙,問了一下家裡的情況。向經天也不管俞謹白懷疑不懷疑,仍然在一次跟俞謹白飛鴿傳書說起自己行蹤時,問了一下他岳家安好與否。
幸好俞謹白雖然有些奇怪,但當時他也顧不上很多,只以爲師父忽然起了意,關心一下以前的舊病人,便回說了一句很好刀塔死亡學院。並且,還請求師父在抵達談州後,幫他一個忙。
向經天因是愛徒相求,楊鶴又與他說了下邢棟甫平日裡的爲人,他便欣然應允了。直到幫完了這個忙,楊鶴也因在談州好生修養了一段時間,恢復的更好了,他們一行三人,這便趕來了京裡。
楊雁回聽完這些,纔算明白了前因後果。她重新上前拜過了紅衣和向經天,道:“師父師孃不僅是謹白的師父,還是我楊家的大恩人,我心裡很是感激師父和師孃。大恩大德無以言表,雁回日後,定當好好侍奉兩位。”其實瞧着師父和師孃這精神和體力,真需要她侍奉的日子,只怕還在老後頭呢,不過,孝心一定要提前表一表。況且,她心裡的確也是這麼想的。她說話一定算數的。
紅衣忙去扶了她起來,笑道:“快起來。這麼個嬌滴滴的小媳婦兒,猛然給我跪下來,又和我說這個,我都快當不起了。不過是見到有人性命垂危,一時不忍便救了他。哪裡就想到,救的原來是自家人。這可真是咱們的緣分。”她拉着楊雁回,上上下下,左瞧右看,又笑道,“好個標緻的美人兒。怪不得有人惦記你許多年。那一年,你師父入京,我沒跟來。後來聽他說,謹白臨離京前,對着蕭夫人千懇萬求的,叫她一定看顧你。但又叫她不可與你太過親近,免得反倒平白給你惹來煩惱。”
楊雁回被她說的臉一紅,道:“師孃說笑了。”心裡卻一陣甜蜜溫暖。
俞謹白也被紅衣小師孃說的很是不好意思。若非因爲自己是晚輩,他簡直都要忍不住向雁回也抖一抖這位師孃幹得好事了。
他們幾個正說着,秋吟忽然來報說:“姑娘,方纔我去瞧梅姑娘了。她已收拾好了東西,正要來跟姑娘辭行呢,說是叨擾的時間太久了。我跟她說,二少爺好端端的回來了。她……她就……傻了……”
楊雁回聞言,忙去看楊鶴,道:“二哥,你可聽過九兒的事?”
楊鶴道:“自然聽過。”一個婢女,爲了他,竟敢去告自己的主子蓄意謀殺舉人和秀才。這纔是楊鴻狀告霍志賢的序幕啊。這種事,自然也傳得沸沸揚揚。
口口相傳中,自然也有人將這件事,增添了幾分風月桃花色。他們還會對人分析,那個小婢女,真的只是爲了報恩麼?不,不是的,除了報恩之外,還因爲,她愛上了原來那個東家的少爺呀。只是苦於兩家的門第,還有他們雙方巨大的身份差距,小婢女只能忍痛離開少爺,被父母賣入高門大戶裡爲奴爲婢。直到原來的少爺出事了,小婢女這纔不再壓抑自己的情感,憤而幫少爺報仇。
衆人傳的有聲有色合情合理,竟然還真的挺符合事實。這是楊雁回聽過的僅有的能差不多和事實對上號的傳言。
楊鶴道:“我去瞧瞧她。”
楊雁回笑道:“我送二哥過去。”她上前扶了楊鶴,又對向經天和紅衣道,“雁回先失陪片刻。師父、師孃莫怪我失禮。”
待楊雁回扶着楊鶴去了,向經天這纔看向俞謹白。他問道:“謹白,怎麼回事,這麼久了,我怎麼瞧着京中一點動靜也沒有。你的處境十分危險,還是要速戰速決纔好。”
俞謹白道:“可我們升斗小民想要扳倒太子,自然需要花費時間,根本急不得。況且,近來又發生了一件徒兒原本絕沒想到的事。”
向經天問道:“何事?”
俞謹白便將向經天進京之前,馮世興使奸詐詭計,逼迫他不得不言明瞭自己身世的事,一五一十講給了向經天。
向經天不由嘆息道:“也真難爲蕭桐了。她若失敗了,真的打算起兵造反麼?可是,便是太子庇護下的官兒們多麼不清明,若真遇到,畢竟也只有他們吐槽一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