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柳柳已經疼的渾身抽搐,兩顆眼珠在地上滾來滾去,最後滾到魏媽媽的腳底下。魏媽媽哪裡見過這個,登時嚇得白眼一翻,昏死過去,她身後的婢子們連忙將其扶住,個個充滿恐懼地看向賀蓮房,彷彿對方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賀蓮房就奇怪了,這眼珠是天璇挖的,命令是青王下的,怎麼她們反而都用這樣的眼神來看她呢?跟她又沒有什麼關係!在場這麼多人,就數她最善良最和藹好相處好麼!
青王摟着賀蓮房,將她納入自己的胸膛中,而後冷酷地看了何柳柳一眼,道:“此女不自量力,心思歹毒,早日除掉爲妙。”以免成爲心腹大患。
天璇會意,提劍便要動手,賀蓮房卻阻止了。青王不解地看她,不明白都到了這個時候爲何還要留何柳柳性命:“阿房?”
“無需我們動手。”賀蓮房微微一笑。“天璇的劍用來殺這樣的人,當真是玷污了。”
天璇也很心疼自己的寶貝軟劍,聽賀蓮房這麼說,隨即將軟劍收回腰間,見何柳柳四下摸索着似乎想要爬起來,便利落地上前,隨手扯開魏媽媽的腰帶,將其捆了個結結實實。然後用腳尖踢了踢魏媽媽的腰椎,“再裝死,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魏媽媽連忙睜開眼,嘿嘿賠笑,還不忘雙手拉着褲腰帶。天璇懶得理會她,看了何柳柳一眼,問:“知道該怎麼說麼?”
魏媽媽那是跟在徐氏身邊多少年的人精,很多事情徐氏作爲主子,一葉障目,但魏媽媽卻是瞧得清清楚楚,她可不傻。早在徐氏對賀蓮房不好的時候,她就看出來這位大小姐那不是一般的人物,也幸好,這麼久以來,她從沒對賀蓮房不敬過。只希望大小姐能看在自己識時務的份上,饒了自己這條老命。“老奴明白、老奴明白,謝謝天璇姑娘提點、謝謝天璇姑娘提點!”說完,恬着笑臉嘿嘿不已。
天璇冷淡地與魏媽媽拉開距離,青王攬着賀蓮房起身,微笑道:“現在還不是咱們出場的時候,阿房以爲呢?”
“王爺怎麼說,就怎麼是吧。”賀蓮房回以笑容,與青王牽手離開。
兩人離去後,魏媽媽深吸一口氣,尖叫:“啊——”尖銳刺耳的叫聲驚醒了屋外樹上的鳥,只見麻雀嘰嘰喳喳地撲棱棱飛起一大片,福壽園的家丁們也都迅速地圍了進來。
這一聲可不小,就連賀勵等人也都給招來了。今兒個本來就是回來探望徐氏的,所以他們在回自己的院子沒多久後就又朝福壽園而來,誰知路上便聽到魏媽媽的尖叫聲,都以爲是發生了什麼事,紛紛小跑而來。一進屋,循着聲音走到外廳,便看見魏媽媽震驚地倒在地上,單手指着某個方向語無倫次地道:“救、救、救命呀!!!老天!救命、救命!”她身邊還有兩個丫鬟倒在那兒,一個個皆是魂不守舍的模樣,明顯都是被嚇壞了。
賀勵連忙看過去,才發現何柳柳竟然躺在地上,臉上出現兩個血窟窿,正朝外不住地冒血,嘴巴也被堵住了,整個人被捆了起來,此刻正在,悶聲掙扎着。而她面前,天璇手持軟劍,滿是正氣地站在那裡,戒備地盯着何柳柳瞧。賀勵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只好去問魏媽媽:“到底發生了何事!?”
見是賀勵,魏媽媽連滾帶爬地朝賀勵這邊而來,結結巴巴地道:“回、回老爺!是何、何小姐不、不知發了什麼瘋!趁着房內沒人時候要刺殺老夫人!老奴等人聽見老夫人的呼救聲才、才從外頭衝進來,誰知道何小姐竟然還想殺我們!幸好當時天璇姑娘尚在,爲了保護我們,天璇姑娘纔出的手!”說到後來,越發鎮定冷靜。“方纔天璇姑娘已經將老夫人扶到榻上了,老爺,老爺您可千萬不能放過這何小姐呀!她好狠毒的心腸,被我們撞破此事,竟然還想要把我們殺了滅口!”說完,同兩個丫鬟一起哭哭啼啼起來。
賀勵放眼看去,見地上碎着茶盞碎片,桌上的茶器亦是東倒西歪,裡頭儼然還剩着不少茶水,便冷聲道:“去請陳太醫過來!”因爲是探病,所以是連陳太醫一起帶來的。
經過陳太醫的檢驗,那灑在地上的茶水裡,有着一種能令人渾身麻痹致死的毒藥,只是這藥稀奇古怪,非常少見,若是有人中毒,大多數都會被當做突然中風,沒人會想到中毒這上頭來。而天璇也從何柳柳的身上搜出了剩下的毒藥,人證物證俱在,何柳柳又能說什麼狡辯呢?
只是……賀勵還是不明白,何柳柳爲何要毒害母親。雖然徐氏對他的女兒們並不慈祥,但對何柳柳,那可真稱得上是無微不至,何柳柳是發的什麼瘋,竟然想要恩將仇報?
很快地,賀蓮房與青王夫妻倆也來了,他們一進屋便被眼前景象所震驚。似乎在比賽誰的演技更好一樣,青王皺眉問:“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弄得這麼亂?”
天璇聽了,額頭滑下三條黑線。賀蓮房沒說話,只是抓緊了青王的手臂,在旁人眼裡,便是她性子柔弱溫和,被這血腥的一幕嚇得不敢再看,而是尋求丈夫的庇佑了。賀勵心疼女兒,立刻讓他們姐弟三人離去,先去花廳等候。
待到只剩下他與青王,賀勵才問:“其中可有王爺的默許?”他雖然對天璇不怎麼了解,但卻知道,能留在女兒身邊的,必定不是沒用的廢物。等到青王與賀蓮房成親,賀勵纔想到,突然在府中出現的天璇與搖光,應該是由青王送給賀蓮房的。能被青王送出來留在賀蓮房身邊,定然不會做事不經大腦。何柳柳的眼珠被挖,若說沒有青王的示意……賀勵不信。
青王也沒打算瞞着他的老丈人:“正是,爹。”
賀勵被他這一聲爹叫的險些起了雞皮疙瘩。尷尬就尷尬在這裡,他比青王虛長几歲,做爹年紀太小,當兄長年紀又太大,特別尷尬。偏偏青王每次叫他的時候都一本正經的,反而讓賀勵覺得是他自己的不是了。“……爲何?難道何姑娘做了什麼事惹得王爺不快?”
“爹直接喚我東夙即可。”青王很恭敬地說,而後示意天璇解釋。
天璇對着賀勵行了個禮,隨即上前一步,以劍尖挑開何柳柳臉上的人皮面具。面具下的那張臉,雖然已經開始潰爛腐敗,可賀勵仍然一眼認了出來:“紅妝?!”
“不,她不是賀紅妝,是賀綠意。”天璇點頭,便從頭到尾,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
賀勵聽完,氣得渾身顫抖。他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發生如此荒唐的事情,這姐妹倆互換了身份,然後一個將妹妹的東西佔爲己有盡情享用,一個換了張臉,出賣尊嚴出賣身體不顧一切回來報仇,最後落得如此下場!“那她方纔之所以襲擊母親……”
“想來是老夫人發現了她的身份,她尚未向王妃、二小姐以及大少爺報仇,自然不會允許老夫人將她的身份說出來,所以便想將老夫人滅口。誰知道被魏媽媽聽見,帶了下人進來。”天璇說的一口鬼話,心裡卻暗自叫苦,這樣的差事,還是由搖光或者玉衡來做比較適合呀,北斗七暗衛中,只有這倆傢伙嘴皮子利索,死的都能說成活的。
這樣一想,事情就說得通了。何柳柳被發現真實身份,惱羞成怒,不得已只能殺掉徐氏。將徐氏打昏後,給徐氏灌了毒藥,誰知道魏媽媽突然帶人闖了進來,何柳柳便一不做二不休地想要殺死魏媽媽等人,卻沒想到天璇就在附近……啊不,此刻,應該叫她做賀綠意了。
賀勵對賀綠意沒有絲毫感情,尤其是在對方想要害死他心愛的孩子的情況下。她的母親害死了他的愛妻,現在她又來害他的孩子,若是可以,賀勵真想問一句:我與你們,到底多大仇?
賀勵頓覺一陣疲累,也不想再管此事,直接對賀安道:“將其扭送去燕涼府,交由燕涼府尹魏大人處置。”
賀安領命去了。
很快地,翰林府知道了這個消息,上官進聽完後,頓時眼前一黑,他還以爲這何柳柳是個福星,沒想到這位纔是真真正正的掃把星啊!他到底是造了什麼孽,要把整個上官進都葬送在這兩個外孫女手上?
上官悟一開始還不肯就這樣認栽,可當魏懷民安排他進大牢見了賀綠意一眼後,上官悟二話沒說,便寫了休書。因爲他見到的根本就不是美貌可人善解人意的何柳柳,而是一個容顏潰爛醜陋不堪的女死囚!妻子沒了還可以再娶,尤其是這還不是他的錯!
一想到自己曾經分別和這對吃人姐妹花做過夫妻,上官悟便覺一陣惡寒,他狠狠地打了個寒顫,恨不得能立刻跟賀綠意劃清界限,保持距離。
賀綠意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苦心孤詣算計的一切,到頭來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她不願意相信這個可能性,可事實就擺在她眼前。她所幻想的一切美好都在此刻成爲了泡影,她什麼都失去了!一覺醒來,她還是那個名聲盡毀的賀綠意,那個什麼都沒有,孑然一身的賀綠意!
想到這裡她就忍不住想要哭,她覺得不公平!憑什麼賀蓮房一出生就什麼都有,運氣還那麼好?!能當上大頌朝幾百年來第一位異姓公主,還能嫁給英俊的青王殿下做正妃!憑什麼?憑什麼!她賀綠意哪裡比賀蓮房差了?!不過是賀蓮房出身比她好一些、容貌比她美一些、心計比她高一些罷了!若是她處在賀蓮房的位置上,肯定比賀蓮房做的更好!
可是爲何上天不願意給她這個機會?!
毫無疑問的,一個女子,將親姐姐賣進青樓,以假身份混入翰林府做了少夫人,還意圖恩將仇報害死大學士府的老夫人……林林總總的罪行加起來,就是判她個十次八次的死刑都不爲過!對於這樣情節惡劣的慣犯,魏懷民深惡痛疾,他最厭惡的,就是死到臨頭都不知悔改的蠢物!
不管發生什麼事,錯的都不是他們,都是別人對不起他們,都是上天的錯,是這個國家的錯,反正他們自己最乾淨最無辜,他們之所以害人,那都是被逼的,都不是他們真正的想法!
所以他連理都懶得理會賀綠意,順便對賀蓮房的寬宏大度感到敬佩。捫心而論,若是換做他,便是打死他,他都不樂意再去見賀綠意的。沒買通人在牢房裡將其弄死,真的已經可以說是天大的恩賜了。
賀蓮房是必定要來見賀綠意最後一面的。怎麼說,她也不能讓賀綠意帶着遺憾和未知去死呀!
賀綠意聽到賀蓮房的聲音,恨得要命。原本坐在角落裡的她,猛地撲了上去,循着賀蓮房聲音的方向,罵道:“賀蓮房你這個賤人!讓你陷害我!讓你陷害我!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賀蓮房意猶未盡地聽着她的咒罵,當賀綠意說出“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這句話時,她突然笑了。她想,可真是巧呀,這也是她當初最想說的話呢!不過賀綠意比她幸運多了,至少此刻這話還有人能聽得到,要知道當時,可是隻有她自己一個人——啊不,是一隻鬼呀!天地蒼茫,她看得到所有存活在這世上的人,卻唯獨沒人看得到她。“我恐怕你這樣人,做鬼也是要被扔進十八層地獄受罪的。等到你能找我報仇了,還不知道我已經去哪一戶人家投胎了呢。”上蒼有好生之德,但這樣的機會決不會給賀綠意這樣的人。
“你少得意!今天我死了!你以爲你就能高枕無憂了嗎?我娘還活着,我娘還沒死!總有一天,她會幫我跟紅妝報仇的!你等着、你等着吧!”
這一刻,賀紅妝突然又不是賀綠意的仇人,而是她的親生姐姐了。
賀蓮房嘆口氣:“你忘了,紅妝並非因我而死,而是死在你的手上呀!”
賀綠意臉色一變,配合着她潰爛醜陋的臉頰,當真是說不出的駭人。就連跟在賀蓮房身邊的琴詩都露出些微恐懼的神色,賀蓮房卻仍然泰然自若:“還有呀,你這句話,恐怕也是你娘想對你說的。”她嘆了口氣。“你們母女倆,都對彼此抱有希望,卻不知道彼此正是彼此的希望,當真是有意思。”
被賀蓮房這如同繞口令一樣的話給弄暈了,賀綠意聽不懂,但她強裝作已經聽懂的樣子,惡狠狠地“瞪”着賀蓮房。“不管怎麼樣!你都別想就這樣拜託我!我做鬼也要纏着你!我要看着你怎麼死!你如此害我,終有一日你會遭報應的!”
報應?世上若真有報應這回事,又何必讓她重活一次呢?對於賀綠意的威脅,賀蓮房微笑以對:“好呀,我倒想看看,是人厲害些,還是鬼厲害些?到時候你可千萬記得要來找我,我也很期待,讓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她這話說的非常溫柔可親,若是隻看她的表情,當真是想不出這樣殘酷可怕至極的話,會是從這樣一個蓮花般純淨美麗的女子口中說出去的。
賀綠意明顯被賀蓮房嚇到了。她訥訥地張了張嘴,還想再罵,卻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一定非常難受吧?”賀蓮房問。“被丈夫拋棄,外祖父也當自己是累贅,容貌毀了,姐姐死了……綠意呀綠意,你瞧,你還剩下些什麼呢?你連自尊都沒有了。”上一世囂張至極不可一世的賀綠意,到底也不過如此。
話鋒一轉,賀蓮房又把功勞攬在了自己身上:“說到底,綠意,你真該謝謝我呢。”說着,輕輕拍了拍手掌。
她身後的幾名侍衛中,一名穿着青色勁裝的男子走了出來,笑眯眯地看着已盲的賀綠意,問候道:“綠意,你還好麼?”
這個聲音對賀綠意而言,簡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就是這個聲音的主人,將她從生不如死的牢房裡救了出去,教導她一切知識,給予了她新生!是他!“是你嗎?是你嗎公子?!是不是你?!公子你是不是來救我了?你幫我殺了賀蓮房這個賤人可好?只要你幫我殺了她,我什麼都願意幫你做!”她幾乎是不顧一切地咆哮了出來!
她恨死賀蓮房!恨死賀蓮房了!她要賀蓮房死,要賀蓮房死!
豈料公子卻笑嘻嘻地道:“恐怕這個我不能答應你喲!”
“爲什麼?!”賀綠意憤怒地正要再問,突然,似是想到了什麼。恍然大悟道:“你……你……難道你……”
“不錯。”青衣公子——也就是玉衡,笑容更深。“我的確是奉公主的命令來幫你忙的,綠意,你可得好好感謝公主一番,否則你可活不到這個時候。”說完,露齒一笑——可惜賀綠意此刻已經看不着了。
賀綠意咬牙:“我謝她?我謝她什麼?!”
“做好事,素來不是能得到所有人的感恩的。”賀蓮房嘆了口氣,狀似無奈。“如果不是我,你怎麼報仇呢,綠意?當時的你,根本連逃都逃不出去呀!”
賀綠意一想,好像的確是這樣……可轉念又一想,不對!她們不喜歡賀蓮房,賀蓮房也不見得有多麼喜歡她們!突然,賀綠意腦海裡靈光一閃,彷彿她失去的所有智慧都在此刻回籠了。“你!你是想讓我跟紅妝自相殘殺?!賤人!賤人!你竟如此狠毒!你竟如此狠毒!”突然,賀綠意想起了賀紅妝所有的好,比如小時候,有什麼好吃的,紅妝都會先讓給她吃,有什麼好玩的,紅妝也都先讓給她玩,她被人欺負了,紅妝比孃親還要先幫她出頭,她丟了一個荷包,是紅妝熬夜又趕製了一個送給她……紅妝其實是對她很好的!經常告訴她怎樣纔算乖,怎樣才能不讓孃親生氣,怎樣才能過得好……空洞的眼眶裡,竟撲簌簌落下淚來。
賀蓮房看的無比諷刺,都什麼時候了,已經親手扼殺了姐姐的性命,何必還要在此貓哭耗子假慈悲呢?但凡賀綠意對賀紅妝有一點點的感情,賀紅妝都不至於死的那樣悽慘。如今賀綠意的眼淚,也不過是虛僞的道具罷了。“是我讓你嫁入上官家的麼?是我讓你在賀紅妝的安胎藥裡頭做手腳的麼?賀紅妝生出一個怪胎,是你的錯,還是我的錯?我只是給了你一個機會,你把握住了,而且把握的很好,我只能爲此讚美你。”
賀綠意聽得淚流滿面。
賀蓮房心底涌起一陣快意,彷彿看到了上一世賀綠意挽着張正書那短命鬼的手,站在回兒面前耀武揚威,將一切實情說出去的情景。“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也就不再多說了,你還是好好享受接下來的時光吧。對了,方纔我聽魏大人說,因爲你情節惡劣,不值得同情,所以判你腰斬之刑,三日後行刑。”
聞言,賀綠意心中對賀紅妝的懷念瞬間煙消雲散。不管她再怎麼覺得愧疚,賀紅妝都已經死了,她又能有什麼辦法呢?爲今之計,是她不能死,只要不死,就有機會!就有可能!
也因此,先前還對着賀蓮房“怒目而視”,下一秒,賀綠意便非常能夠忍辱負重地跪了下去,乞求道:“大姐!大姐,看在你我姐妹多年的份上,你便再饒了我這一回吧!我保證,從今以後,再也不在你面前出現,也決不搶你的任何東西,我保證!大姐!你可憐可憐我,我的雙眼已瞎,又還能給你造成什麼威脅呢?求求你!求求你饒了我這最後一回吧!以前是我渾,是我對不起你跟二姐還有弟弟,可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我保證!”說完,不住地磕頭。
賀蓮房訝異地瞧着賀綠意這樣懇求自己,半晌,嘆了口氣道:“你可真是沒有骨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