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致勝心腹,故人遠歸

旖景自打把蔣嬤嬤“移交”,並沒有過多關注,不過聽得秋月打探來的消息,知道孃家風平浪靜,略微有些好奇,未知祖母要怎麼解決這事——就算事漏,也不能因爲算計姨娘而休了黃氏這個公候正妻,反而把蔣嬤嬤暴露出來,再不得黃氏信任,唯有將計就計,才能讓蔣嬤嬤與李氏真正成爲黃氏的心腹,起到耳目的作用,不過旖景對祖母甚是瞭解,知道她老人家心懷仁慈,並不會牽涉無辜,可若是將計就計,必然要發作兩位姨娘,張姨娘安插耳目雖有心懷叵測之嫌,小懲大戒也爲應當,雪姨娘卻清白無辜,若爲此被髮賣或者打發去底下莊子裡,的確有失公道。

雖說姨娘侍妾身份卑賤,大長公主也決不會“草菅人命”,若真讓雪姨娘有了身孕再行落胎,將人重罰,實在不符大長公主的作派。

但此事關係衛國公府家務,旖景這個出嫁女不好橫加干涉,並且將來對黃氏的忌防處置,也主要依靠衛國公府,旖景正是基於這樣的考慮,才決定把蔣嬤嬤“移交”,聽憑祖母處置。

因此世子妃也沒有專門過問。

隔了兩月,錦陽京已經下過一場初雪,大長公主不慎染了風寒,旖景得信,當然要回一趟孃家探望,可巧正遇着這事發作出來。

大長公主病症原不太重,卻引發了咳喘,這讓衛國公十分憂心,還好經太醫診治並無大礙,不過叮囑着要留心保暖,萬萬不能再受了寒涼。

這一日旖景回府,徑直去了遠瑛堂,一進內室便聞撲鼻的藥息,又見祖母面色蒼白,忍不住眼角泛紅,她想起那一世似乎也是這樣的時候,因爲長兄與長姐的緣故,祖母病臥榻上,似乎就是這樣的情景。

這一世許多事情已經更迭,長兄安然無恙正等着來年“榮升父職”,長姐已經順利產下一子,眼下又再身懷六甲,旖景本該心安,可眼看着祖母病倒,實在憂心忡忡。

就在一月前,墨姑因爲急症病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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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旖景打算請江薇替墨姑診脈,察察是否有隱疾,卻沒來得及提說,江薇就與江漢離開錦陽,這事旖景還一直記在心上,拜託給王府良醫正,於是墨姑月月都會接受診脈,卻並沒察出隱疾。

哪知還是因爲一場突然的風寒病逝。

有的事情,似乎不是人力能夠挽回,就像墨姑的生命,註定會在遠慶九年終結。

旖景很放心不下祖母的康健。

倒是大長公主一派樂觀,一把接過孫女兒跪在腳踏上遞上的湯藥,仰首一口服盡,把旖景拉了起來摟在懷裡安慰:“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前幾日初雪,我興致一來,貪賞了迴雪景,晚上在鏡池邊的水榭裡多坐了一歇,就着了涼,咳喘也是老毛病了,這幾年並不常犯,景丫頭快別擔心,祖母好着呢,還等着抱曾孫兒。”

一旁侍疾的二夫人利氏也忙上前湊趣:“難怪母親疼惜景兒,這孩子就是孝順,景丫頭快彆着急,太醫也說了無礙,大伯可是專程請了江院使來瞧的脈,保養着就好。”

黃氏才把藥碗遞給玲瓏拿了出去,也一臉的笑容:“是怕再受了風寒,才讓臥牀靜養,太夫人無論胃口還是精神頭都恢復過來。”

旖景也不好意思再撒嬌,飛快地抹了眼淚,就坐在榻沿兒上,與黃氏寒喧了幾句,就問起利氏兩個堂姐的近況。

“二丫頭昨天才與姑爺回來一趟,姑爺眼下也知道上進,二丫頭幫着她夫家大嫂理家,妯娌兩個倒是和睦,我看着也放心。”利氏說着也是笑中帶淚:“就是四丫頭,眼下隔得遠,倒是寫了信回來,說萬事都好,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報喜不報憂。”

這話倒把大長公主說得笑了起來,點了點利氏的額頭:“倒有了些當母親的慈愛,曉得牽掛四丫頭了?”

利氏頓時漲紅了臉,竟當面撒起嬌來:“瞧母親說的,明知媳婦是刀子嘴豆腐心,有時候就是性子急,四丫頭是我親生女兒,哪能不牽掛。”

旖景瞧見二嬸的模樣,倒是抿着嘴笑了起來,緩解了幾分心裡的擔憂。

大長公主推了一把硬往她身上擠來的利氏,卻是滿臉的笑:“你放心,四丫頭一貫穩重懂事,與四姑爺也甚是和睦,她婆婆也是和善人,不會虧待了四丫頭。”

正說着話,藍嬤嬤就跟着玲瓏入內,看着黃氏欲言又止。

大長公主瞧在眼裡,輕輕握了一把旖景的手,詢問道:“可是和瑞園裡有事,這兩日因爲我的緣故,倒累得你夫人衣不解帶,有話不妨直說。”

藍嬤嬤就越發顯得欲言又止了,黃氏瞧見大長公主面色染了幾分不愉,連忙起身說道:“嬤嬤有話快稟。”

“是……”藍嬤嬤這才行了一禮,垂着臉稟道:“這兩日雪姨娘也有不適,老奴回了三夫人請醫,今日卻診得,是有了身孕……”

利氏一拍手掌:“這可是喜事……”話說了一半,瞧見大長公主與黃氏都是滿面沉肅,不明所以的利氏連忙噤了聲兒,一雙眼睛直瞅黃氏。

“母親……”黃氏手足無措,那神情是真像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驚了一般。

大長公主冷哼一聲:“雪姨娘不是一直在服避子湯,怎麼會有孕?”

藍嬤嬤當即跪了下去:“回太夫人話,老奴也不明所以,沒鬧清裡頭的事實在不敢就這麼回稟主子……察了一番,原來是雪姨娘買通了夫人安排去侍候的李氏,暗暗換了藥……”說話時鬼鬼祟祟地打量大長公主的神情,卻正對上兩道冷厲的目光,藍嬤嬤額頭上頓時布了一層冷汗。

她行事始終,並沒有先知會黃氏,擔心的就是國公夫人太過“賢惠”,雖爲雪姨娘得寵傷心,卻不會行這樣的手段,雪姨娘如何藍嬤嬤並不操心,但這可是報復張姨娘的絕佳機會,藍嬤嬤哪肯輕易放過。

藍嬤嬤咬牙行事後,心裡始終有些忐忑,生怕事漏。

“豈有此理,國公夫人安排去妾室身邊的人手,就這麼容易收買?”大長公主冷哼一聲:“雪姨娘一個侍婢出身,又不是家生子,竟有這麼大的本事?”

黃氏一聽大長公主這話,似乎是要保住雪姨娘,心頭頓時涌起恨意。

衛國公端正嚴謹,就算憐惜幾分雪姨娘,也沒有將人寵得無法無天,可雪姨娘卻並非黃氏默許的侍妾,一直就是她的眼中釘,若是個刁蠻跋扈恃寵而驕的,黃氏還不放在眼裡,偏偏雪姨娘又極懂得規矩分寸,黃氏竟捏不住她半點把柄,再兼着這幾年,衛國公就算歇在正院,也沒與黃氏行夫妻之事,讓黃氏怎能心甘?

張姨娘愚昧無知,早失寵愛,不過仗着膝下子女,黃氏尚能容忍,對於雪姨娘,黃氏卻早有根除之心。

當然黃氏最是喜聞樂見是一石二鳥,藉着藍嬤嬤的手,能把兩個妾室一併剷除。

也算出了一口心頭惡氣。

她知道大長公主一貫看重家風,連衛國公也不容妾室行那些陰私手段,只要李氏咬緊牙關,這回必能治雪姨娘自作主張之罪,遭至衛國公徹底厭棄。

一念及此,黃氏暗暗握拳,卻屈膝下去:“母親,還允媳婦回和瑞園過問詳細,再來回稟。”

大長公主自然不會反對,連帶着也把利氏打發:“因着三媳婦掌家,四媳婦身子弱,這兩日唯獨操勞了你們兩個,我已無大礙,這會子又有景丫頭陪着,老二媳婦也好抽空歇息幾個時辰,回去吧,別守在這裡,去瞧瞧五郎,他年紀小,兩日沒見着你,還不知有沒哭鬧。”

屋子裡清靜下來,大長公主才笑着對旖景說道:“聽了蔣氏的話,我與你父親商量了一番,張氏這段兒不太消停,趁着這一回,讓她去莊子裡住上一歇也好,那個霽雪,是得了你父親的囑咐,其實並沒有身孕,陪着黃氏演一場戲罷了,你好容易回來一趟,今兒個就留在家裡用了晚膳,咱們且等着看,你父親回來自有理論。”

於是旖景且等着看戲。

傍晚時衛國公回府前,黃氏已經把雪姨娘停藥案審結,正在遠瑛堂稟報:“媳婦審了李氏,她一口咬定是得了雪姨娘收買,後來拜託了三弟妹,察了李氏的底細,才知道她竟是張姨娘的人……前些時候和瑞園裡放了幾個上了年紀的婆子出府榮養,我是聽八娘推薦,說李氏老沉穩重,自己過了過眼,也覺得不錯,正好從前侍候雪姨娘的婆子放了出去,就讓她補了缺,哪裡想到……八娘倒與這一樁事無關,不過是因爲張姨娘說情罷了……媳婦細細問了李氏,她也說不出來雪姨娘拿了什麼事物收買她,被逼得沒了法子,這才承認是張姨娘囑託她去蠱惑雪姨娘,說服了雪姨娘動心。”

大長公主素來厭惡張氏,而張氏不消停也是有目共睹,若說她因爲妒嫉雪姨娘有心挑唆,目的是讓雪姨娘犯事獲罪,甚至順便栽陷正室夫人一個管束不當,或者“嫁禍”黃氏佈局引雪姨娘入甕,旁人也會相信。

黃氏對藍嬤嬤這番安排十分趁心,心說這回乳母總算辦成件利落事。

按李氏這樣的說法,就算雪姨娘是因爲有心人的挑唆,可畢竟生了貪慾,竟真敢容許李氏暗暗換藥,也算犯了大錯,該怎麼責罰,黃氏當然不會自作主張,可她料定衛國公會對雪姨娘心生厭惡。

大長公主也接受了這套說法,便讓擺膳,她自己需要靜養,卻讓旖景與黃氏在茶廳用膳。

晚膳剛剛用完,衛國公就來了遠瑛堂,臉色相當沉肅。

旖景便沒跟着入內,候在茶廳。

不過多久,就見衛國公拂袖而去,身後跟着臉色分外難看的黃氏。

旖景這纔去了大長公主跟前,聽祖母交待:“黃氏倒雷厲風行的審結了此案,卻還佯作賢惠,要等你父親回來才處置,結果你父親聽了雪姨娘喊冤,又是叩首又是哭求,稱她絕不敢自作主張,並稱自願以死證明清白,半句都沒有懇求留下子嗣,反而開口求賜‘落胎藥’……你父親起了疑,又審了一遍李氏,她就變了口供,只咬定張氏收買,卻說霽雪被瞞在鼓裡。”

於是衛國公大是火光,剛纔當着大長公主的面,指責黃氏妄信人言,懇求大長公主允准雪姨娘產下腹中胎兒。

難怪黃氏滿臉冰霜,再維持不住賢良大度的假面。

而這事發展到後來,當然是雪姨娘爲證清白,堅決不想產子,跪求落胎,衛國公見她執意如此,這才允了,卻沒讓黃氏插手,而是讓自己的親信陪着雪姨娘去莊子裡小住一段兒,待養好身子再回國公府,這可不是責罰,衛國公甚至囑咐了莊子裡的管事務必盡心。

至於張姨娘,這回沒有逃過責罰,再度被趕去莊子裡“思過”,連一個僕從都沒讓帶。

開心的只有藍嬤嬤。

黃氏被氣得胸口發痛,不過就此將留在衛國公府的蔣嬤嬤視爲心腹,還有一個李氏,竟被黃陶暗暗從人牙子手中收買。這時誰也沒想到這兩個毫不起眼的僕婦,在不久的將來,甚至在一場宮廷政變中,起到了不容小覷的作用。

這日傍晚,旖景旁觀一場鬧劇暫時落下幃幕,回到楚王府。

她坐在軟轎中,轎子兩旁有不少親兵圍護。

自然沒有留意祟正坊盡頭,一個身着鴉青紫貂披風的男子站在牆角目送。

烏眉斜長入鬢,脣角半噙妖麗,男子眸光陰晦。

久別無恙,五妹妹——男子眼看轎與進入楚王府的角門,這才往後略退幾步,豎起風帽,擋了面容。

跟着轎子旁的小李嬸似乎感覺到了不尋常的氣氛,扭頭看向長街盡頭。

黑沉沉的夜色裡,唯有梧桐樹影,翊翊森寒。

第三百六十八章 登門赴邀,有意爭執第五百章 恩封確實,將有險關第六百二十一章 盡在籌謀,世子心計第兩百零四章 置於漩渦,豈可獨善第二章 焚書明志,疑惑難解第四百三十五章 一個忠婢,一段前塵第六百一十二章 實情相告,夏柯恍悟第四十六章 洞悉人心,竭力爭取第三百七十七章 劇毒*,偷樑換柱第六百五十八章 調“虎”離山,火燒“虎穴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一方佈局,一方收網第七百零七章 子若心急,黃氏被斥第七百五十八章 楊秦互掐,遼王不愚第一百四十五章 母女爭執,風波漸釀第五百八十五章 慈母之心,帝王之疑第三百四十五章 計議已定,直言不諱第兩百二十一章 有人中計,有人隱忍第三百五十二章 寬慰親懷,江薇辭行第五百三十九章 沒有漁翁,皆是蚌鶴第四百二十三章 秋意漸涼,男女秋月第六百五十九章 偷襲得手,反被威脅第三百二十九章 早有忌防,更深懷疑第兩百八十七章 疑似遣散,同生共死第六百零七章 朝局變動,市坊傳言第七百零五章 你來我往,鬧劇開鑼第七百三十七章 妄度人心,敗勢如山第七百五十八章 楊秦互掐,遼王不愚第兩百六十四章 福禍相依,生死與共第六百七十三章 聖令抵楚,不能饒幸第六百三十一章 旁觀者清,精明國相第六百七十二章 大示恩愛,時日無多第五百六十三章 順勢而行,錦瑟“立功”第三百七十七章 劇毒*,偷樑換柱第兩百八十二章 籌資賑災,悍婦下場第四百零一章 宮宴之上,各懷心思第一百五十八章 再見舊詞,卻署新主第二十三章 握手言和,設宴謝師第一百零一章 疏漠不再,關切依然第七百七十七章 本來順利,忽再危逼第九十三章 戲裡戲外,誰主浮沉第兩百七十四章 世子審案,蘭心強辯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覺之間,環環陷井第兩百一十五章 宋輻和離,母子生隙第一百六十八章 唯願灑脫,無奈世事第四百六十八章 開幕落幕,“真相大白”第四百一十六章 “新婚”次日,“婆婆”逞威第四百九十二章 原不應死,何故病逝第九十六章 英明世子,機智轉寰第四十章 妖魅無效,心懷不甘第四百五十八章 以彼之道,還彼之身第三百四十六章 各有離間,高低顯然第七百三十五章 當衆揭發,子若強辯第五百九十九章 人逢悲痛,脫胎換骨第一百二十三章 攜手合作,並肩共進第五百零五章 當真死了?不敢置信第七百六十八章 窮途末路,拼死一搏第六百七十三章 聖令抵楚,不能饒幸第三百六十一章 揮鞭相助,美人英姿第十五章 一段遺恨,隱埋禍根第七百四十九章 生死相隨,永不分離第兩百六十六章 各自出子,正式開局第四百一十八章 “毛遂自薦”,大言不慚第五百五十一章 再恕一回,轉頭了結第五百零六章 安排得當,洗脫污名第二十二章 暗下決心,脫胎換骨第三百四十三章 香河來人,青州寄信第三百二十四章 施計試探,莫名好友第一百七十八章 莫如當初,愛恨無涉第兩百七十章 變故迭發,陰謀照舊第九十三章 戲裡戲外,誰主浮沉第一百二十八章 世子疾愈,引人半疑第七百四十八章 惟恐不亂,王妃歸來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個誤會,或生事故第一百零七章 失而復得,完壁歸趙第一百一十五章 伴駕行宮,勃然而怒第六百八十四章 忽生變故,傳言四起第一百四十章 勝負之間,一步之遙第兩百七十九章 各生毒計,搶奪先機第四百六十四章 搬得靠山,殺回王府第兩百三十三章 一波三折,有驚無險楔子第五十四章 略微挑撥,小小報復第一百六十九章 真相大白,盛怒難捺第三百九十九章 籌謀收買,一石二鳥第六百六十四章 城禁解除,永別西樑第七百六十一章 自舍疆域,喪心病狂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覺之間,環環陷井第一百四十四章 姥姥上門,所爲姻緣第三百二十五章 再提謝三,哭笑不得第六百六十六章 久別重逢,但享靜好第三百二十章 兄妹密談,蹊蹺遺言第六百六十七章 良宵情長,歲月靜好第三百零三章 婚事未定,已有籌謀第兩百三十九章 東宮有喜,聖上賜恩第三百六十章 儲位爵位,各方利益第四百一十六章 “新婚”次日,“婆婆”逞威第七百三十章 三娘“更衣”,小嫚出頭第五百三十一章 只恨當初,不該遇見第三十一章 存心試探,初明隱情第四百二十四章 暗置屋宅,是爲何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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