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想容略微蹙眉看着面紗下的那張臉,隱約覺得,有些眼熟。
那人似爲被風吹起的面紗所惱,擡手按住面紗的同時,也在不經意間轉過頭看向雲想容。
雲想容明顯看到那人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惶,迅速拉下了被風吹起的車簾。
略微有些驚訝。
她又不吃人,長得也不醜,有這麼可怕嗎?
只是那雙眼睛和那半張側臉,真是……眼熟啊。
但是雲想容和火蓮兒畢竟相交不深,雖見過面,但是也無法一時間想到她的身上去。
畢竟誰也無法想到,火蓮兒堂堂離國二公主,竟然會爲了離王而出現在啓國。
雲想容沒能想起來火蓮兒,兩輛馬車擦肩而過。
另一輛馬車內,火蓮兒面色慘白,膽戰心驚。
“公主,您怎麼了?”方纔代替她去見了離王的那人見她神色不對,問道。
然而火蓮兒卻沒有理他,對着趕車的車伕說道:“加快速度,快點回去。”
火蓮兒面紗下的臉色極爲那看,那雙靈動得會說話的眼睛,此刻佈滿了焦慮。
萬一雲想容想起她來……
火蓮兒不敢去想。
然而眼看着就能夠如願以償的嫁給離王了。她真的不想這麼放棄。
離國民風開放,早嘗性事也是正常,但是她身邊的人雖然都慫恿她去嘗試情滋味,但是她卻始終還留有一份清白在,不和她們那般墮落。
因爲在她的心裡,沒有男人能配得上她。
除非,是她自己看中的!
而離王就是她過盡千帆之後最終選擇的人。
她對離王……勢在必得!
火蓮兒眼中閃過耀眼而璀璨的光芒。
然而她沒想到,剛回據點,就被下人請去了三皇子火齊的院子裡。
火蓮兒進門的時候,火齊正在泡茶。
“妹妹來啦,過來坐。這啓國的人好品茶。今日咱們也附庸風雅一把,一道品一品這啓國的名茶。”火齊頭也不擡,嗓音含笑的開口。
“哥哥今日怎麼這樣有閒心,竟還學着人家品茶了。”火蓮兒見火齊並沒有異樣,也笑着迴應。
離國與啓國不同,國人大多性子粗獷,崇尚武力,所以大多消遣的項目都是騎射賽馬之類的,品茶這種耗性子的事情,也就在文官裡比較吃得開。
而火齊是出了名的隨性,不羈,更是對品茶沒有半點興趣。
“今天見着情郎了吧,心情怎樣?”火齊沒有回答她的話,淡笑着問。
火蓮兒面色一僵,旋即恍然,她說她去找沙冷的時候,他怎麼那麼爽快的就幫她了。
“沙冷說不是很順利。”火蓮兒咬着脣,見火齊似乎想說什麼,跟着又道:“哥哥你不許勸我,我對他勢在必得,我一定要嫁給他。”
火蓮兒眼中閃過執拗的光芒。
火齊皺眉看她,眼中全是不贊同。
既然火齊已經知道她去找了離王,火蓮兒也不怕將別的事情告訴火齊了。
總比到時完全沒有準備來得好。
“哥哥,我回來的時候碰到鎮南王的王妃了,她似乎……認出我來了,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啊。”火蓮兒咬着脣問道。
“她認出你了?確定嗎?”火齊一皺眉,臉色肅然。
火蓮兒不確定,有些擔心的說:“她當時雖說可能沒有立刻反應過來,但是過後仔細想想,應該是能認出我來的。哥哥,我會不會暴露了我們的行蹤啊。”
此事她本來想瞞着火齊,好歹等離王那裡答應她的條件之後,再說。
畢竟如今火齊來啓國的目的已經達成。也已經做好準備,隨時都可以離開啓國,她心想,多耽擱一天兩天,應該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畢竟不過是驚鴻一瞥,雲想容不定就能認出她來。
火蓮兒的心存僥倖在被火齊拆穿了去見離王的事之後蕩然無存。
火齊皺着眉,沉吟。
霍琛是個極爲不好對付的對手,他敏銳,果斷,下手快準狠。
哪怕這段時間他極爲注意隱藏行蹤,依舊被霍琛的人馬發現了些許蹤跡。進而窮追不捨,如今目的達成,他本就打算快速撤離的。
要不然被發現,那可不是好玩的事兒。
但是如今火蓮兒可能被雲想容認出,而火蓮兒的目標是離王……
火齊想着,心裡頓生一計。
這般想着,火齊臉上的凝重退去,恢復了淡然的模樣,對着火蓮兒道:“此事你不必管,交給哥哥就是,你既然對那個離王這麼執迷不悟,我就幫你一把。”
火蓮兒一聽,眼中頓時閃過一抹喜色,她很明白,有火齊的幫忙,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趕忙道:“多謝哥哥。”
在火蓮兒與火齊說話的時候,雲想容也到了相府。
王雪婧早早的就等在門口。
看到雲想容下車,笑着迎了上去。
“等你許久了,怎麼來得這樣慢,我都想直接去接你去了。”王雪婧拉着雲想容的手,笑問。
她們本就關係好,如今王雪婧嫁了雲卿,關係更進一步,自是更加親密了。
雲想容含笑,由着王雪婧牽着往裡走,嘴裡輕聲道:“路上出了點岔子,被一輛馬車給撞了,耽擱了一下。”
王雪婧一聽頓時緊張了起來:“被馬車撞了?你怎麼樣?沒事吧?有沒有什麼不舒服?不行,我還是請個大夫來給你診脈好了。”
雲想容一看她急切的模樣不由得失笑,趕忙壓住她的手,低聲道:“別緊張,我什麼事兒也沒有,就兩輛馬車碰了一下,不妨事兒。”
王雪婧聽了,這才放心不少。
“若是有什麼不舒服,可得立刻告訴我,看來下次還是要我去找你才行,要不然磕着碰着可怎麼辦啊!”王雪婧皺眉說着。
如今雲想容已經有將近六個月的身孕了,肚子雖然不是很大,但是也有些行走不便了。“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雲想容淡笑着輕斥,倒是不由得想起了在馬車上看到的那個人。
兩人到了屋裡,下人奉上茶之後退下,兩人這才小聲說着話。
“成親後感覺如何?哥哥待你還好吧。”雲想容含笑開口。
自從王雪婧和雲卿成親到如今,也有數月了。當時雖然期間雲想容受傷的時候王雪婧去看過她,但是二人當時並沒有說起這些。
王雪婧臉色有些飄紅,但還是落落大方的點頭,“他待我很好。”
從逃婚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做好了孤獨終老的準備,她怎麼都沒想到,後來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情,雲卿會對她不離不棄,她和雲卿,也有修成正果的一天。
“謝謝你容兒,若不是你。我和雲大哥或許也不會有今天。”王雪婧拉着雲想容的手,真誠的說。
如果不是雲想容夫婦當初極力撮合幫助他們,她和雲卿或許當真就有緣無分了,又如何會有現如今的琴瑟和鳴?
對於雲想容這個媒人,小姑子,手帕交,王雪婧自然是打心眼裡感激的。
“別說傻話,你們是上天註定的緣分,不管發生什麼,都是註定了要在一起的。”雲想容拍了拍她的手,說。
兩人相視一笑。這才轉而說起旁的事情來。
王雪婧說了個笑話,將雲想容逗得合不攏嘴,小聲清脆。
“你們說什麼呢,這麼開心。”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道溫潤的嗓音,兩人同時轉頭看去,卻見雲卿面色含笑走了進來。
雲想容正想回話,就看到雲卿身後的霍琛緊跟着走進了門,原本就含笑的眸子綻放出更加璀璨的笑意。
“喲,瞧你這眼神,天天見面。你們還沒看夠,不膩歪啊,好不容易回相府一趟,你還要秀給我們看啊。”雲卿笑着打趣。
雲想容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道:“哥哥的意思你已經膩歪雪婧了?那方纔雪婧對我誇你的好都是假的咯?”
雲卿噎了下,沒好氣的點了點雲想容的額頭,道:“你這丫頭,真是有了夫君就不要親哥了。”
霍琛在雲想容的身旁落座,淡漠的視線落在雲卿點着雲想容額頭的手。
渾身襲上一股涼意,雲卿瞥了霍琛一眼,這才收回手。
他這個親哥,簡直窩囊極了。雲卿面色鬱郁。
王雪婧和雲想容都明白他們雖然看似不對付,但是關係卻是極好的,也就由着他們去鬧。
幾人說着話,雲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霍琛,“對了,你上次說的那些離國人,都找到了嗎?”
霍琛正在給雲想容剝水果,聞言淡聲道:“他們很狡猾,藏得很深,不過如今已經有眉目了,這幾天就能把他們揪出來。”
“那就好。”雲卿點頭,又道:“朝堂之上有要我做的事情,儘管開口。”
如今霍琛被停職,朝堂之上的事情不能及時處置,或者不方便處理也是正常。
“好。”霍琛點頭。
一旁的雲想容從聽到兩人提起離國開始就蹙着眉。
她嘴裡含着葡萄,一邊咀嚼一邊下意識的想到了在街上看到的那半張側臉。
離國……離國……
雲想容眼前一亮,她終於想起那張臉爲何那麼熟悉了。
伸手擋住霍琛遞到脣邊的葡萄,雲想容趕忙將嘴裡的葡萄吞下去。
“我想起來了。”雲想容滿臉興奮。
霍琛本就因爲被推拒了手而看向雲想容,她這一嗓子,倒是讓王雪婧和雲卿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想起什麼了?”王雪婧有些好奇的問。
雲想容正想說話,霍琛淡聲道:“吃完再說。”
於是。雲想容剛剛張開的嘴裡被霍琛放入一粒剝好的葡萄。
雲想容臉色爆紅,但是她還是三下五除二的吞下葡萄,然後道:“我想起今日撞到我馬車的那人是誰了。”
霍琛本來拿着汗巾在擦手,一聽雲想容被撞了,頓時皺眉,將汗巾一丟,抓住了雲想容的手。
“我沒事。”雲想容知道霍琛想說什麼,趕忙打消他的擔心,緊跟着有些興奮道:“火蓮兒,那是火蓮兒。”
她莫名的興奮,更加莫名的提起火蓮兒讓霍琛三人不解。
雲想容說:“今天撞了我的那輛車。離開的時候我覺得車上的那個女人有些眼熟,當時沒有想起來,畢竟我和火蓮兒只有數面之緣,但是你們剛剛說起離國,我就想起來了,那人肯定是火蓮兒。”
說到最後,雲想容斂下各種情緒,有些不解:“只是火蓮兒一個離國公主,跑到啓國來做什麼?如今兩國好像沒有使臣往來吧。”
雲想容的話讓屋子裡陷入沉寂。
好一會兒,雲卿才淡聲道:“離國二公主火蓮兒與離國三皇子火齊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這個三皇子性子霸道不羈。隨性而爲,對妹妹素來寵溺,火蓮兒若是當真出現在啓國,與三皇子肯定脫不了干係!”
“有可能是三皇子來了,也可能是三皇子派人送火蓮兒來的,不管是哪一種,都必須儘快找到他們。”雲卿說着,眼中閃過一抹厲色:“我大啓可不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渾水摸魚之地。”
隨着雲卿這話落下,屋內連溫度都下降了些,讓人感覺一股涼意洶涌。
不管火蓮兒是爲了什麼而來。她一個異國公主,沒有經過正規渠道來啓國,就有可能是別有所圖。
尤其,她悄無聲息的來,將啓國的邊防和京防視如無物,這完全可以當成是一種對啓國的藐視了。
霍琛聞言也是頷首,道:“確實。我這邊已經查到了一處院子,今夜便叫韓密動手。”
“你在這裡等我,回頭我來接你。”霍琛對着雲想容囑咐一聲。
“我也去一趟軍營,隨時準備配合你行動。”雲卿也跟着起身,說道。
霍琛看了他一眼,沒有拒絕。
兩人消失在門口。
雲想容坐在椅子是,輕嘆口氣。
明明是個相聚的好日子,可是卻因爲她提起了火蓮兒的存在而鬧得霍琛和雲卿不得不離開,去處理事情,她也有些自責。
不過她很清醒,也足夠理智,不會爲了兒女私情而耽誤了霍琛他們的正事。
哪怕只是隱瞞,事後再說,都不會!
霍琛離開之後,直接找到了韓密,吩咐他今晚夜襲的事情。
然後,霍琛去找了隱翼軍的軍長戰龍,讓他派人配合韓密的行動。
安排好一切之後,霍琛又和雲卿商議了一番,這纔回到相府,接雲想容回府。
他如今雖然被停職,但是盯在他身上的目光太多,許多事情他都是隱秘爲之,這樣大的行動,他不能直接參與,否則消息一旦走漏,就只會讓有心人有機可趁。
他需要坐鎮王府。迷惑敵人的視線。
同樣是這一天,離王再次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然而這次的信卻不是火蓮兒的。
信中所說的事情,卻讓離王面色大變。
他面上陰晴不定,最終喚來張俊,低低的吩咐數聲,這才讓他離開。
是夜,鎮南王府。
“是不放心麼?”雲想容看着用完晚膳之後,就一直顯得很沉默的霍琛,開口問道。
霍琛頷首:“火齊雖然霸道不羈,但是卻也是個隨性而爲的人,雖然都已經佈置好了,但是卻總覺得有些不安。”
“若是不放心,你親自去看看吧,趁着夜色,你悄悄離開便是。”雲想容低聲道。
霍琛目光看向窗外,道:“已經來不及了,等我趕到,事情估計也已經結束了,還不如在家等結果,省去來回折騰的麻煩。”
“嗯。”雲想容輕輕嗯了一聲,依偎在他的懷裡,陪着他安靜的等着最後的結果。
同樣是這個夜晚,韓密早早的就帶人潛伏在郊外的某個莊園之外。
霍琛囑咐過,今夜之事事關重大,特意與他約定了時間。
他這裡是第一批,待到時間到了,他發起進攻,會有第二批人前來接應,不管他們能不能拿下,撐過半柱香,便會有第三批的人前來配合圍剿。
因爲行動至關重要,任何一個時間節點都不能夠有錯差。
韓密是個很謹慎的人,所以他一直帶人耐心的潛伏在樹上,草叢等各種能夠藏人的陰暗處。
夜色越來越寒涼,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會兒。
然而卻有一隊人從遠處出現,以無比謹慎的姿態進入了莊子裡。
韓密皺眉,對着這批多出來的人,心裡有些不確定。
“韓哥,怎麼辦?”他身邊的暗衛問道。
韓密低聲道:“再等等,看情況。”
沒過一會兒,這隊人再度匆匆出來,竟然要離開。
而此刻,還沒有到約定的時間。
“韓哥,他們要走了。攻不攻?”方纔那人又問。
“還沒有到時間,咱們的目標是莊子裡的人,若是動手打草驚蛇了怎麼辦?”另一人說道。
“看他們神色匆匆的模樣,莫非是莊子裡出了變故?”
這話一出,韓密心裡頓時一個咯噔。
眼看着那些人要徹底離開了,韓密的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吩咐兄弟們動手。”
一場博弈在漆黑的夜中展開。
誰輸誰贏,在結果沒有揭曉之前,誰也不知道。
鎮南王府,雲想容已經入睡,霍琛將她抱着放在牀上。轉身去了書房。
時至丑時,韓密那邊,應該已經得手了吧。
霍琛過去書房等了沒過一會兒,便有人敲響了書房的門。
“進來。”霍琛開口,嗓音帶着些許低沉和沙啞。
意識到自己在漫長的等待中,有了焦慮,緊張得忘記了喝水,霍琛端起茶杯來喝了口水。
冷茶入喉,冰冷了他的心,也讓他更加清醒。
書房的門被推開,帶進來一股冷意。霍琛一動不動的看着來人。
來人不是他所想的韓密,而是戰龍!
手下意識的抓緊了椅子的扶手,霍琛心中的不安更濃了。
戰龍臉色沉重的走到書桌前,二話不說,直接跪下。
“行動失敗了,屬下無能!”戰龍一臉沉重的說。
霍琛面色依舊淡漠,道:“火齊爲人狡詐多變,會失敗也在預料之中,在莊園裡可有別的收穫?韓密呢?他爲何不來稟告?”
戰龍擡頭看向霍琛,低聲道:“韓密他……死了!”
屋內頓時響起了咔嚓一聲脆響,那是椅子的扶手被捏斷的聲音。
緊跟着。戰龍的領子被霍琛抓住,收緊。
霍琛臉色冷寒,雙眼綻放出陰冷如同修羅一般的光芒,“你說什麼?韓密武功不在我之下,怎麼可能會死!”
如果說這個世上有誰是霍琛除了雲想容之外最在意的人,那人就是韓密無疑了。
他和韓密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習武,一起讀書,韓密一直陪伴着他。
多少次出生入死,都是韓密在他的身旁陪着,替他擋劍,受傷,不管怎樣艱難,他都挺過來了,就連戰火連天的戰場上他都活下來了,怎麼可能會就這麼死了!
霍琛不相信。
驟然被收緊的衣領勒得戰龍喉間發緊,面色漲紅,臉上青筋狂跳。
他冷靜道:“屬下按照約定時間到達的時候,韓密已經死了,他帶去的兄弟也全軍覆沒。他提前動手,緣由不明。”
霍琛是他的主子,他不能反抗,只能這麼受着。
總算霍琛還沒有失去理智。
鬆開了抓住戰龍領子的手,霍琛一言不發,直接出門。
身形一縱,運起輕功朝着城外趕去。
霍琛趕到的城外的時候,現場由雲卿領着的士兵包圍着。
知道他定會親自前來查看,雲卿沒有動現場。
看到霍琛臉色冷沉的出現,雲卿迎上去,道:“跟我來。”
霍琛帶韓密上過戰場,雲卿知道他和這個手下有着深厚的情誼,直接帶着他去了韓密的屍首旁。
雖是深夜,但是眼前卻是被火把照亮得如同白晝,霍琛看着韓密死不瞑目的眼,眼睛充血,紅成一片。
韓密死得很慘,他的身上前後插着數把洞穿身體的劍,除此之外,其他傷口無數。
他的臉已經慘白得泛青,身上的血幾乎被放幹了,在屍體下方的草地浸染,將碧綠的草地染成了暗褐的顏色,身體都變得乾癟了。
任誰看到這樣慘烈的現場,都會心生不忍的。
霍琛面無表情的蹲在韓密的屍首旁。眼中的血色凝聚,周身散發出暴虐的氣息。
最終,他伸手緩緩的將韓密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低沉的聲音幾乎隨風飄散。
他說:“兄弟走好,放心,我一定爲你報仇。”
霍琛正想起身,目光卻不經意間從韓密的緊握成拳的手上掃過,頓時凝住。
第180章 再提和親 (大修!後面皇后的情節全改,大家重看下)
韓密死了。
霍琛呆立在他的屍首旁許久。
雲卿似乎能夠理解他的感受,也不催他。
恍惚間,霍琛似乎看到了他和韓密初識的時候。
那時候韓密不過是個街上任人欺負的小乞兒,但是他被人欺負的時候,一雙眼平靜而漠然,但是眼神深處卻帶着不屈和不甘心。
衝動之下,他買下了韓密。
然後韓密就成了他的貼身侍衛,一直在他的身邊。
韓密對他很忠誠,不管發生什麼,他都會堅定的站在他這邊,不管他吩咐什麼,韓密都會盡全力去完成。
他們一起打過仗,一起睡過草地,一起從屍山堆裡爬出來。
可是如今,韓密死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他被人驟然砍了一條臂膀一樣,痛入骨髓。
霍琛像是丟了魂似的,就那麼蹲在韓密的屍體旁,安靜的,沉默的看着韓密早已冰涼的屍體。
“阿琛,時候不早了。”雲卿已經令人處理戰場,該掩埋的掩埋,該帶走安葬的帶走,如今只剩下韓密的屍首了。
霍琛猩紅的眼落在雲卿的身上,帶着壓抑到極致的傷痛,緩緩站起身問雲卿:“現場還有沒有找到其他的線索?”
雲卿點了點頭,道:“現場除了韓密帶的人,還有兩方屍體,一方是離國的探子,還有一方是身上紋有一柄劍的勢力,這印記倒是陌生,我沒見過,不過已經讓人畫下來了,一定會加緊追查的。”雲卿說。
霍琛親自去看了看黑衣人手上的標記,果然和上次在湖邊刺殺他的殺手身上的標記是一樣的。
“先收拾戰場吧,別讓人發現了,要不然這場隱藏。就變得沒有了意義。”說這話的時候,霍琛的聲音沙啞無比。
若不是爲了掩人耳目,怎麼會分開三批人,在不同的時間,到達同樣的地點,層次遞進的出現在接應的地方。
而韓密,肯定是發現了什麼,又或者是什麼事情發生了,逼得他不得不提前動手,最終纔會造成他沒能撐到援軍到來。
戰龍說,他到的時候,戰事剛歇。對方打算處理屍首,最終因爲他們的到來打消了念頭,狼狽逃離。
霍琛命人將韓密的屍首收斂,帶回去安葬。
待處理好一切的收尾工作時,天將破曉。
霍琛和雲卿分開,各自帶人回去。
一場生死屠戮掩藏在黎明前最黑的夜裡,悄無聲息。
雲想容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睜着眼睛看着牀頂,雲想容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伸手摸了摸身旁屬於霍琛的位置,一片冰冷,似乎早已離開。又或者……一夜未眠。
雲想容抿脣,喚了楚兒前來服侍。
待洗漱過後,雲想容用早膳的時候方纔開口問道:“王爺人呢?是出門了還是在書房?”
“奴婢過來伺候的時候並沒有看到王爺,奴婢這就去問問。”楚兒說着,轉身出門。
待雲想容用完早膳,楚兒也回來了。
“稟王妃,問過了,王爺不曾出門,應是在書房呢。”楚兒說。
雲想容頷首,道:“王爺可曾用過早膳?”
“廚房說不曾送過早膳去書房。”楚兒早就打聽好了。
“備上一份早膳,我去書房看看王爺。”雲想容想了想,輕聲開口。
她有些不安。
霍琛的舉動有些反常。讓她心裡生疑。
想到昨晚的行動,或許是……行動失敗了?
雲想容也不確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帶着楚兒和做好的早膳,雲想容去了霍琛的書房。
書房外有人守着,不過看到雲想容,卻是沒有阻攔的意思。
霍琛吩咐過,無論什麼時候,雲想容都可以自由出入他的書房。
“給我吧,我自己端進去。”雲想容回身接過楚兒手上的托盤,低聲道。
“是。”楚兒聞言點頭,退到了院門之外。
雲想容推門進去。
走到裡面,卻沒有看到霍琛的身影,雲想容想了想,走到一旁休息的側間裡。
剛一進去,鼻尖就鑽入了濃濃的血腥味。
如今嗅覺敏銳的雲想容只覺得一陣噁心涌上心頭,頓時乾嘔了下,險些沒吐出來。
但是緊跟着,雲想容的心裡便是一跳,頓時緊張不已,難道昨晚她睡了之後,霍琛又出門去了,還受了傷?要不然怎麼會有血腥味呢?
雲想容蹙眉,有些不解。
雖然被刺激得有些不舒服,但是雲想容擔心霍琛,還是強壓下心裡的不舒服,端着手中的早膳,試探的往裡走,屋內靜悄悄的,沒有人迴應,雲想容這纔看到霍琛面對着牆,背對着她的身影。
他的身後還站着一個人。
雲想容沒有莽撞的進去,站在門邊。
屋裡,王七對着霍琛道:“王爺,韓密的屍首已經收斂好了,他的陪葬之物已經悉數入棺,您要再去看他一眼嗎?”
一旁的雲想容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
韓密死了,怎麼會……
雲想容捂着嘴,瞪大眼睛看着霍琛,滿臉的不可置信。
霍琛沒有意外的點了點頭,淡聲道:“本王就不去了,告訴他,等本王爲他報仇雪恨之後,自會前去看他。”
“是。”王七紅着眼,悶聲道。
他從跟在霍琛身邊開始,就和韓密共事,兩人的關係十分要好,韓密死了,他也很難過。
霍琛拿過牆上的劍,細細摩擦着劍鞘上的紋路,霍琛將劍丟給王七,淡聲道:“將這個與韓密一起葬了。他身前一直向本王討要,既然他走了,讓他帶着一起走,就當圓了他身前最後一個念想吧。”
王七接過劍,悶聲應是。
“你下去吧。”霍琛吩咐。
王七轉身退去,雲想容趕忙藏在門邊。看到雲想容,王七腳步微頓,雲想容衝他搖了搖頭,他這才略微頷首,邁步離開。
雲想容本不想進去。但是霍琛卻眼尖的發現了她露在門邊的衣角,淡聲道:“容容。”
“容容是想自己進來,還是爲夫去請你進來?”霍琛的聲音再度傳來。
雲想容身子一僵,知道躲不過去,這才從門後轉出身子,朝着霍琛走去。
“你怎麼過來了?”霍琛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他側過頭看着雲想容,眉目清冷依舊,嘴角似乎含着淡笑,但是眼底卻紅紅的。
“早上起來不見你,聽下人說你在書房,便過來看看。”雲想容沒有貿然開口詢問。低聲說明自己的來意。
“還沒用早膳?”霍琛看着雲想容手中的托盤,低聲笑問。
雲想容本想說自己已經用了,但是略微遲疑,還是點了點頭。
“走,我陪你用。”霍琛含笑接過托盤,牽着她的手往桌邊走。
“阿琛。”雲想容輕喚一聲,手搭在霍琛的肩膀上。
霍琛將托盤放在桌上,回頭看她。
雲想容欲言又止,顯得有些猶豫。
“你還有事便去忙吧,不必管我的。”雲想容說。
“再如何有事,陪你用膳的時間還是有。”霍琛淡聲應着,拉着雲想容坐下。
雲想容只好跟着他坐下。兩人一起用膳。
雲想容本就吃過,加上剛剛聽到的事情,此刻倒是有些食不知味。
“有什麼想知道的就問。”霍琛淡聲道。
“韓密他……”雲想容試探道。
“死了。”霍琛面無表情。
雲想容看着他這模樣,倒不知道如何安慰了。
明明霍琛是在難過的,但是卻偏偏表現得這麼的淡然,讓她實在無法開口。
霍琛看向她,淡聲道:“放心,我一定會找出兇手,告慰他在天之靈的。”
雲想容看着霍琛這副模樣,只能點頭,兩人低聲交談着。
和雲想容一起用過早膳之後,霍琛便起身離開了府中。
韓密是他手下的一員大將。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韓密的意思就代表着他的意思,如今韓密死了,自然有許多他原本放手讓韓密做的事情,要親自接手才行。
京城某家酒樓。
火齊和離王碰了面。
離王面色冷然,沒有半點往日裡的笑意,眼中一片冰冷。
昨日他忽然收到消息,說蔣國公就藏在城外的某處莊子裡,他帶人趕去,卻發現是個空宅子。
他心知中計,帶人撤退之時,卻遭到了韓密帶人攔截。
驟然碰面,韓密不可置信,質問他爲何會出現在這裡,他沉着應對,告知他也是收到消息來此處找蔣國公的。
本來雙方已經止戈,但是忽然衝出一隊人馬,一邊高喊着已經應他的吩咐將蔣國公轉移,一邊殺向韓密等人。
韓密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後來韓密帶着人突圍,雖說他心知中計,但是卻不得不配合另一隊的人手將韓密和他帶去的人盡數斬殺。
是他親手殺了韓密。
明知韓密和霍琛親如兄弟,他依舊親自動手殺了韓密。
若是霍琛知道了,兩人之間連半點餘地都不會再有。
那種被生生逼迫得和霍琛不得不攤開成爲對立面的感覺,讓他焦躁的想要殺人。
今日火齊一約,他便來了。
他倒要親自會一會,這個將他算計於掌心的男人!
“離王殿下不必視我如仇敵,咱們雖然沒有正式見過面,但是好歹昨晚合作無間,日後還可能會成爲親戚,這幅模樣可不太好。”火齊爲離王倒上一杯茶,笑眯眯的開口。
“閉嘴,誰和你合作了,與你這種人走得太近,本王怕最後連骨頭都不剩。”離王冷笑着呲了一聲,說道。
旋即意識到自己這樣輕易動怒完全處在下風,這才按捺住性子。眼神恢復清明。
火齊見他這麼快就從情緒之中走出來,變得冷靜,不由得暗自讚歎。
從知道火蓮兒可能被雲想容認出來開始,他就立刻着手開始佈局,正巧郊外的據點被韓密窮追不捨的鎖定了,他所幸直接推出去。
離王雖然揹着霍琛做了許多的事情,但是任何的事情,都是不傷害霍琛的,顯然,他雖然變了,但是依舊珍惜和霍琛的情誼,不希望過多的改變。
離王雖然揹着霍琛做了許多的事情。但是任何的事情,都是不傷害霍琛的,顯然,他雖然變了,但是依舊珍惜和霍琛的情誼,不希望過多的改變。
而火齊怎麼會願意這頭兩號大敵關係這麼要好的相處下去呢?所以他生生的推了一把。
離王殺了霍琛身邊最親近的護衛,霍琛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情,兩人的交情必然破裂。
霍琛乃大才,不管是在疆場,還是在朝堂,都有着讓人忌憚的能力,而離王即將問鼎。日後二人便是君臣的身份,若是他們二人依舊保持這樣親密的關係,對離國可是一個大問題。
畢竟這些年來離國能將啓國壓在底下一頭,就是因爲啓國有蔣國公,他的狼子野心與啓國的君主不合,纔會導致啓國內耗,邊境只能勉力維持現狀。
便是如此,離國也始終無法真正破開啓國的防線,可見若是啓國上下一心,離國該遭受多大的壓力。
尤其,離王和霍琛兩人間的任何一人,都不是好對付的。
火齊的目的。就是要兩人之間,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
“離王殿下這話可不太好聽,不過本皇子大度,不與你計較。”火齊心情很好,笑呵呵的應了一句,然後道:“不管離王殿下願不願意,如今到底是與本皇子在一條船上的人了,本皇子的皇妹對你一往情深,相信你不會辜負她的一番心意吧。”
離王看着他含笑的模樣,恨不得撕了他的笑臉。
終於忍住了萬千情緒,離王淡聲道:“既然三皇子想談合作,那便談。又何必犧牲你妹妹的幸福來達成目的,左右三皇子手上如今還有我的把柄在,我便是不願,也必須與你合作。”
“離王殿下這話可就錯了,我算計你,本來也是爲了舍妹,這丫頭死腦筋,說什麼非你不嫁,我就這麼一個妹妹,爲了她的幸福,難免做得有些過了,離王殿下能夠理解的吧。”火齊依舊笑眯眯的。
離王冷笑一聲。什麼也沒有說。
身爲一國皇子,若是爲了妹妹能夠這麼的費盡心機,那他纔要懷疑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既然離王殿下不相信,本皇子也沒有法子。不過咱們兩的合作,是以你和舍妹成親爲基礎的,你若不和蓮兒成親,我爲什麼要相信你會遵守承諾,不會下黑手呢?”火齊又說。
離王頗感煩躁,冷着臉道:“你我合作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你手裡還有我的把柄,三皇子在擔心什麼?若是這點氣魄都沒有,又何必來找我。”
“既然離王殿下非要這麼說。那我也只能明言了,你去蓮兒,這是我們合作的首要條件,否則,我不相信殿下的誠意,多一個字我也不會說。”火齊的臉上也沒有了笑意,把玩着手上的杯子,淡聲道。
離王瞪着他,好一會兒才壓下怒氣,冷聲道:“容我考慮考慮。”
如今豫親王正是放寬心思,勉強接受他和顏妍在一起的時候,如果這個時候他與火蓮兒成親。怕是顏妍這輩子都不會嫁給他了。
放在心裡這麼多年的人,愛而不得,想靠近卻偏偏只能遠離,這種痛苦沒人能懂,如今好不容易能夠在一起了,卻再次橫生枝節,離王心裡的怨怒可想而知。
火齊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緊,淡聲道:“那本皇子就靜候佳音了。”
離王含着滿心的怒氣離開。
而他離開之後,火蓮兒的身影從密室走了出來,看着火齊滿臉失落。
方纔離王的話,她也聽到了。
火齊卻沒有與火蓮兒多說,拉着她直接往外走:“回去再說。”
火蓮兒如同木偶一般。由着火齊拉着回了秘密據點。
而他們前腳剛走,後腳方纔見面的地方,便被人給包圍了。
離王看着已經人去樓空的地方,狠狠的皺眉。
難道真的要聽他擺佈,和火蓮兒成親嗎?那顏妍怎麼辦?
離王的心像是被切割成了兩半,一邊讓他要以大局爲重,答應火齊的條件,一邊卻讓他不能再辜負顏妍。
離王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另一邊,火齊和火蓮兒相對而坐,火蓮兒神色失落,目光發怔。
她雖然早就做好了離王不接受自己的準備,但是在這樣的逼迫之下,離王卻還是不同意和她在一起,火蓮兒滿心悽然。
“哥哥,你說我到底哪裡不好,他爲什麼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呢?”火蓮兒低低的開口問。
火齊看着她,淡聲道:“男人與女人自然是不一樣的,男人有野心,有抱負,他不是一個能被女人牽絆住的人,你一旦和他成親,就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火蓮兒沉默許久,這才苦笑道:“我明白。”
“那你還要嫁他媽?”火齊一臉認真的問。
“嫁。”火蓮兒滿臉堅定。
她要他,只要他,如今眼看着就能成功,爲什麼要退縮?
她相信離王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夠接受她,但是她也相信,再冷的人,再冷的心,也是能夠捂熱的。
她對他的一片真心,遲早是能夠得到回報的。
火齊看着她這幅執迷不悟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旋即道:“既然你執意如此,哥哥就再幫你一把。”
“謝謝哥哥。”火蓮兒滿臉感激。
“不必謝我。”火齊淡聲道。
幫火蓮兒就是在幫自己,火齊很明白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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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也不會如此的勞心勞力。
火齊既然下定了決心要幫火蓮兒嫁給離王,自然便不會敷衍而爲。
他當即聯絡了相關的人,直接與啓國朝廷提出和親之事。
離國二公主要與啓國和親的事,再度在數日之後在朝堂之上重提。
此事一出,朝堂大臣議論紛紛,大多都是疑惑,不明白上次和親未成,已經回國的離國二公主會再度前來啓國和親。
就算要和親也該是派另外一個公主來纔是。
而且聽鴻臚寺卿的意思,此次離國使的可是人先至,書後行的伎倆,如今,怕是這位二公主已經到了啓國了。
而和二公主隨行的,還有離國三皇子,火齊。
朝堂之上沒有議出結果,早朝之後,負責此事的鴻臚寺卿被皇上叫去了御書房。
鴻臚寺卿叫王震,年約四十,一張圓臉,笑眯眯的,看着很好說話,不過對着皇上,他可不敢用自己平素用來對付旁人的模樣來應對,此刻一臉正色。
“愛卿如何看此次離國忽然提出和親之事。”上首的皇上面色沉肅,看着無比威嚴。
王震沉吟片刻,這才緩緩道:“素來是先通書信。再遣使臣,如今離國反其道而行,或許這離國的三皇子和二公主早就已經到了我啓國也不一定,這行事這般突然,其中怕是有文章。”
皇上略微頷首,沒有接話。
王震摸不透皇上的意思,只好道:“微臣已經命人將驛館收拾好,無論離國的三皇子和二公主何時現身,都能立刻入住,絕不會被指有所怠慢。”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皇上頷首道。
待王震走後,皇上想了許久。這纔開口喚了心腹出來。
“你去查一查這個三皇子到底帶人藏在何處,找到之後監視起來,不要輕舉妄動。”皇上低聲吩咐。
離國之人還真是越發的囂張了,真當他啓國無人了,由着他們隨意來去。
皇上心含薄怒的想。
心腹應了一聲,快速離開。
而皇上想了想,卻是下了一道旨意。
“小德子,你親自走一趟離王府宣旨,讓離王進宮來見朕。”皇上吩咐。
“是,老奴遵命。”德公公應了一聲。
“咳咳。”就在德公公準備退去的時候,上首的皇上卻忽然咳嗽了起來。
德公公趕忙回過身來輕輕替他拍着背,擔憂的問:“皇上。您還好麼?”
皇上咳了好一陣才緩過來,面色有些發白,透出疲憊來。
“朕無事。”皇上淡聲道。
自從秋獵歸來,他大驚大怒之下,犯了心疾,如今這身子卻是越發的差了。
太醫的意思是放下政事,安靜調養一段時間。
雖說可封太子,太子監國,但是經歷了前太子的事情之後,他心裡卻有了陰影。
而如今朝堂之中離王呼聲高,讓他做太子的事,也讓他心生警惕。
如今離王尚且沒有做太子。呼聲便這麼高了,若是他一旦當上太子,監國,他修養數月,這啓國日後他怕是隻能做安享晚年的太上皇,而不是日理萬機的皇上了。
皇上對離王心存戒備。
若是離王知道皇上是因此纔不封他做太子的,不知該如何做想?這也算是當局者迷了。
德公公關切道:“您還是要顧着自己的身體纔是。”
“你去宣旨吧。”皇上神色淡漠。
德公公只能應了一聲是,離開了。
德公公走後,皇上獨自坐在御書房。
任何人坐上皇上這個位置之後,都不會想要輕易下來,他如今纔不過五十出頭,還不到頤養天年之時。至於太醫說的話,他倒是不放在心上。
皇宮裡有最好的藥和大夫,難不成還保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