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醉酒後答應了翔王要將雲想容送到他牀上的事情,周牧經過最初的震驚和糾結過後,反倒變得坦然了。
他與雲想容,從最初開始就是錯的,雲想容逼他娶她,而他也不曾碰她。
雖然後來他見到雲想容遠超旁人的風姿,試圖留住這個妻子,但是卻越走越遠。
既然他得不到她的人和心,那麼便讓她爲他謀得些利,也算是盡了做妻子的責了。
雲想容養傷本來只是個幌子,爲了避開周牧而已,等芙蓉閣修整好了之後,便會回周府。
但被周牧這麼一鬧,撞傷了腰,倒真是養了好些天,待她腰好了之後。芙蓉閣也已經完工好幾日了。
這日,雲想容回了周府。
皇上下了旨意,祥瑞公主回府之日,要周牧帶人相迎。
周牧帶着人等在門口。
雲想容從車上下來,一身白色留仙裙顯得飄逸無比,看着那風度真如謫仙一般,叫人欽佩。
“恭喜夫人傷愈回府,去接了你這麼多次也不見你回來,原來是非要等到院子修整好呢。”周牧率先上前,笑着開口。
那歡喜的模樣,倒不見之前在香滿客的猙獰了。
“見過公主。”衆多下人趕忙行禮。
“免禮。”雲想容說着淡定的朝府裡走,皇上派來的二十位護衛便跟在雲想容身後。
周牧看得微愣,然後對着侍衛頭領道:“多謝諸君護送我家夫人回府,到這裡就不必擔憂了,可先回去與皇上覆命了。”
“我等是皇上派來護衛公主的侍衛,以後公主在哪兒我們便在哪兒。周大人不必客套。”侍衛頭領面無表情道。
他一抱拳,然後跟上了隊伍。
周牧微微一愣,旋即臉色頓時一變,沒想到皇上竟對雲想容寵愛至此,竟然派了侍衛來護衛她。
這樣一來,他答應翔王的事情,便更難下手了。
晴娘站在人羣前方,看着雲想容從容又高貴的模樣。心裡極度不平衡。
心裡又是嫉妒又是不甘,低低嘟噥道:“又不是真正的公主,擺什麼公主的架勢,山雞再可能也不可能變成真鳳凰。”
她聲音壓得極低,連周邊的人都沒聽清,但是侍衛統領卻是個武功高手,聽到了她這聲嘀咕。
侍衛頭領大步走到晴娘面前,直接將劍橫在晴孃的身前。冷聲道:“如此不懂規矩的婦人,公主乃是皇上親封,豈是你這奴才能說得的。公主,要不要殺了?”
晴娘沒想到方纔她說得那麼小聲竟然還是被他聽了去,臉色頓時慘白,再聽他說要殺自己,直接癱坐在地上。
“周郎,救我。”晴娘嚇得驚呼,聲音尖銳而變了調。
雲想容停下來,轉身斜眼看去,看着她這般不堪的模樣,心裡反沒有了計較的意思。
只是她也不出聲,淡淡的看向周牧。
周牧不防有這一出,額頭頓時冒出滾滾汗珠,“容兒,你剛回來,別爲了這點小事壞了心情。”
雲想容聞言淡淡挑眉,脣邊綻放出一抹帶着冷意和譏諷的笑:“既然周大人捨不得你這小美人,我便給你這個面子,放過她這一回。”
雲想容說着,再不看他們,帶着人直接去了自己的芙蓉閣。
如今她和晴娘身份已經有了雲泥之別,與晴娘計較,鬥,實在沒意思。
上一世晴娘雖然害她至慘,但她卻不想與她爭鬥,蔣青不是千方百計要嫁進來麼,讓蔣青和她去狗咬狗,纔是如今她最期待的好戲。
雲想容回了芙蓉閣沒多久,周牧便帶着人備了酒菜去了芙蓉閣找她。
門口有侍衛守着,周牧想如同往常一樣直接進去,卻被兩柄劍擋了去處。
周牧停下腳步,擡頭看向他們,臉上有些怒意:“這是什麼意思?我想看自己的夫人還不許了麼!”
兩個侍衛不爲所動,其中一個擡手抱拳,道:“還請周大人稍候,容屬下進去稟告公主一聲。”
周牧心裡更氣,這是他的府院,如今要去見雲想容還要被攔着,雖然早有所料。但是依舊讓人心裡不舒服。
他沒開口,看着侍衛進去稟報。
沒一會兒侍衛出來,往邊上一讓,道:“周大人,裡面請。公主在涼亭內等您。”
周牧臉上沒有多好的臉色,冷着臉走了進去。
走了好一段,周牧想着自己來的目的,再即將見到雲想容的時候。總算讓自己的臉色恢復常態,嘴角帶着溫柔的笑意,朝着雲想容迎了上去。
“容兒,在家裡邊便不需要這些侍衛時刻守着門了吧,方纔連我都被攔着不讓進,真是沒有規矩。”周牧笑着開口。
雲想容躺在刻意讓人白來的搖椅之上,悠閒的晃着腳,聞言身子微微一頓。她略微蹙眉,這才道:“非是我想如此,這是皇上下的令,不管黑夜白天,都要他們好生守着。”
她看着周牧,模樣顯得有些無奈,眼中卻閃過一絲極淺極淡的笑意,她沒有刻意掩飾,周牧看得清清楚楚。
一股憋屈在周牧的心中繚繞,不甘,怒火,又有些無奈和遺憾。
曾經她是愛他的,瘋狂而癡迷,連他自己都不能理解,哪怕成婚之後他不碰她,冷淡待她,她依舊甘之如飴,將府中之事處置得妥妥當當的。
可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變了,變得雲淡風輕,變得清冷疏淡,對他的感情也在悄無聲息中收斂,以前她還會刻意掩飾,微笑對他,如今卻是連戲都不願做了,當真是覺得沒有必要了麼!
周牧心裡又酸又澀,心裡排山倒海的難過着,還有一種,得不到的怨恨在心裡繚繞。
他想着自己此行的目的,不敢多想,流露出自己心裡的心緒,轉而笑道:“既然是皇上交代的。自是應當如此。今日你進新居,我備了些酒菜,咱們夫妻好好喝上一杯。”
雲想容不可置否的擡眼看了他一眼,淡淡的應了一聲。
周牧見狀讓下人都退下。
趙曦姐妹兩沒有退下,木樁似的站在雲想容身後,周牧看着兩人,氣得臉都有些發紅。
“你們兩個也退下。”雲想容淡聲開口。
“是。”趙曦姐妹恭敬的應了一聲,這才雙雙退下。
周牧見狀這才親自挽了袖子爲兩人添酒。
雲想容神情清淡。姿態從容慵懶,不怎麼開口,周牧便只能自顧自說着。
酒過三巡,周牧臉色略微發紅,似乎喝高了。
他擡眼看雲想容時,眼神有些迷離。
雲想容並沒有喝多少,見他這般樣子,放下酒杯輕聲道:“今日便到這兒吧。周大人醉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周牧雙眼迷離的看着她,心裡情緒翻涌,猛然伸手抓住她還沒及時收回去的手。
“容兒,你別這般對我,我……我心裡難受……”周牧看着雲想容,臉色發紅,說話間聲音竟帶着些哽咽,目光中全是痛苦之意。
雲想容頓時皺眉,用力一扯自己的手,沒能扯回來。
“周大人有話可以好好說,再這般拉拉扯扯的,我便要叫人了。”雲想容冷了臉色。
周牧沒有鬆手,急急道:“容兒,圍場之事雖然有諸多傳聞,但我是一個字都不信,你別與我鬧脾氣了好不好,咱們忘了過去那些不開心的,以後咱們好好過,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雲想容動作一頓,定睛看他,似乎在確定,眼前這個周牧是不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周牧。
前世她爲他做了不知多少事情,可是卻沒得到他一個好字,一句誇讚。
如今,她打定主意離開,他卻開始苦苦挽留,看他這般模樣,真叫一個深情。
若是前世,她怕是早就已經丟盔棄甲,撲倒在他懷裡了。
收斂心神,雲想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周大人怕是忘記前幾日在香滿客所發生的事情了,要我一一說與你聽麼?”
周牧聞言嘴角頓時流露出苦澀之意,“你在相府之時我數次去請,你都不見,可是轉眼卻和他們在一道用膳,我氣上心頭,便口不擇言了。”
他說着,略微頓了頓,口氣帶着些責怪,“當日你也真是狠心,我被打成那般模樣,你竟捨得便這樣將我丟在原處,怎麼說咱們也是夫妻一場,便真是一點情分也沒有了嗎?”
雲想容看着他,心裡直覺好笑。
夫妻情分,他們之間有過這種東西嗎?
既然曾經能夠不在於,如今又何須故作深情?
雲想容抿着脣沒有開口。
周牧又道,“容兒,以前是我不夠好,沒有好好待你,我如今是真的知錯了,怪我心太大,不知珍惜眼前人,你給我個機會,我一定讓你看到我是誠心改過。想和你過日子的決心。”
雲想容依舊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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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狗改不了吃屎一樣,周牧也不可能改掉他好色又好大喜功的毛病,就算一時看着好了,用不了多久,就會原形畢露。
但凡扯上與利益有關的事情,他便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利益,將她給拋出去。他如今選她,不過是因爲她如今風頭正盛。他想借勢而已。
雲想容看得清楚。
在一個人身上栽了一次是不小心,若還再栽第二次,那是傻!
她自認自己不傻。
周牧見她不爲所動,臉上依舊保持着悲慼的神色,心裡卻發狠了,看來只能用最後一招了。
“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可以叫你相信。我約了郡主三日後在城西的醉花閣見面,你到時與我一起去,便在隔間等着,這次我定當和她斷個一乾二淨。”周牧臉上神色悲慼卻堅定,似乎真要爲了雲想容而拒絕了蔣青和她的背後代表的天大的財富。
說實話,雲想容聽了這話心裡是錯愕的。
她怎麼都想不通周牧爲何會這樣說。
畢竟她如今也就看着風光,真正的背景和底蘊是完全比不上蔣青的,到底是什麼給了周牧信心,竟然讓他下定決心選她棄了蔣青。
不得不說,周牧的話勾起了她的興趣。
雲想容仔細打量他。似乎要辨別出他這話到底是真是假,然而周牧神色不變,滿臉真誠,沒有絲毫心虛。
“容兒,你便信我這一回。若是我偷奸耍滑,那你便再也不理我便是。”周牧趕忙又說,急急的保證着,好像恨不得將心都掏出來給雲想容。讓她一辯真假。
雲想容看他一眼,心裡暗襯自己到時帶着趙曦姐妹去,左右也不會吃了虧。
便道:“好,我便應了你,三日之後隨你去看看。”
周牧見雲想容答應,臉色頓時大喜,激動道:“容兒放心,必不叫你失望。”
他一臉認真,和激動,抓着雲想容的手也不住的收緊。
雲想容被拽得生疼,顰眉道:“既然事已經說完,周大人還請鬆手,早些回去吧。”
周牧這才注意到雲想容不喜的臉色,趕忙鬆了手。
站起身對着雲想容作揖:“方纔是我失控,傷了夫人,給夫人陪不是了。”
雲想容漠然的看着他。對他明明知道不可能,還硬是要叫自己夫人的舉動心裡只覺得好笑和諷刺。
過往三年,他喊她夫人的次數都不及這短短數月。
真是叫人唏噓。
見雲想容面無表情,周牧只起身,帶着滿心的興奮離開。
臨到院門口的時候,周牧回身看了雲想容一眼,最終壓下心中的萬千情緒,離開了院子。
待他走後。一直站在不遠處的楚兒走上前來。
“小姐,這周大人今日很奇怪,他竟約您出去,還說要和郡主斷絕關係,奴婢怎麼想都覺得不是很妥當。”楚兒擔憂的說。
自從雲想容被封爲公主,並且在府內自成一園之後,楚兒便不叫雲想容少夫人,而改叫小姐了。
雲想容也是默許的。
聽着楚兒的擔憂,雲想容淡淡道:“確實奇怪,所以更要去看看他到底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可是,會不會有危險啊?”楚兒依舊擔憂。
好不容易雲想容已經裡周牧遠遠的了,她可不想雲想容再在周牧身上吃什麼虧。
“無妨,我自有準備。”雲想容從容道。
她比誰都瞭解周牧,自會防着他,只是她沒想到的是,她千防萬防,卻沒防到周牧身後多出來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