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章 等待
雲清飲盡茶水：“多謝姑娘，出來太久了，我要回去了。”她將茶葉小心收好，帶着掌櫃準備好的點心離開酒樓。華琛從暗門中出來：“總算是談妥了，我還以爲會耽擱很久，幸好雲家人重義。”
水色給自己斟了半杯茶水：“雲清是雲璟副祭祀的妹妹，自幼便由副祭祀親自教養，雖然現在還稚嫩了些，但假以時日一定會撐起整個雲家。其實我最希望的還是整件事結束之後，主人能去雲家給副祭祀上香。主人心裡的執念太重，她連亞城的那個無名衣冠冢都不敢隨意祭拜，因爲她很怕面對她們，什麼時候主人肯進雲家上香，她的心結纔算真正解開了。”
華琛給自己倒茶：“會有那一天的，放心吧。”
水色正要說話卻突然和華琛一起扭頭看向房門，華琛喝完茶水過去開門：“九爺也是過來喝茶的麼？來的真巧，第一泡帶些苦味的茶水剛被我喝完，正所謂相請不如偶遇，九爺若是沒有約旁人，何不一起嚐嚐？這是本家今年剛得的雪雀新茶，滋味很是別緻，我想九爺一定會喜歡。九爺請。”
唐靖笑着道：“如此，在下就承情了。”
水色早就在華琛開門的時候收拾了茶盞並閃進了暗門之中。華琛斟茶：“九爺在羽城住了也有一段時日，不知道是什麼事讓您在羽城耽擱這麼久？您是皇子，長期離開亞城恐怕不太好吧？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九爺只管說，在下定會盡力幫忙。請用茶。”說着將茶杯遞到唐靖手邊。
唐靖輕嗅茶香，面露讚許之色：“這新茶的滋味果然不同，比方姑娘給我的茶葉更顯輕浮，果真是好茶。”言畢，淺啜一口，臉上露出愜意的神色，一副全心全意品茶的樣子。
華琛咬牙，直接上了一劑猛藥：“九爺逗留羽城，難道是爲了主人？老實說，主人不在羽城。給言家送行的那日，主人突然收到本家的來信，內容我們不得而知，但主人收到信後沒有跟我們吐露半字就立刻動身前往北方。我只是猜那封信的內容應該很嚴峻，否則主人也不會……”
唐靖道：“方姑娘怎麼了嗎？”
華琛道：“主人把我們都騙去了江南，她說要跟着言夫人走，讓我們不準跟着她。我們一路緊趕慢趕的到了江南才發現主人壓根就沒到過江南。我們瘋了一樣往亞城趕，一路追到羽城卻還是沒有見到主人的蹤影。我和水色打聽了幾天也只是大略知道主人在羽城住了幾日，準備了一些禦寒用的厚衣服和行裝，之後主人又去了哪裡就無從得知了。我見過雲家的少當家，拜託她利用雲家商隊的人儘量查找主人離開羽城後的路線，雲少當家已經答應我會盡量打探，一有主人的消息就會立刻通知我。”
唐靖臉上露出頗爲無奈的笑容：“確實是方姑娘會做的事情，如今你們打算怎麼辦？”
華琛道：“除了等待，也做不了什麼。羽城的冬天比亞城更冷，想必九爺會有很多不習慣，九爺若只是爲了主人而等在羽城，不如先回亞城去。主人在亞城還有店鋪和房子，她一定會回去，到時候九爺再與主人見面就好，實在沒必要在這裡浪費時間。羽城不比亞城，老實說九爺在這裡很麻煩。”
唐靖道：“我在這裡很麻煩？這話包含的意思可太多了，究竟是我會讓別人覺得麻煩還是別人會給我添麻煩？是因爲我的身份嗎？還是因爲方姑娘給你留了什麼交代？華琛，其實我看的出來，方姑娘身邊的人都不太喜歡我，你對我的態度比方姑娘對我的態度還要柔和，可那只是表面。實際上，你對誰都不親，啊，水色姑娘除外，你對我態度友好不過是因爲你覺得我可以拖住方姑娘，讓她擺脫現在的生活方式，從而給水色姑娘帶來更多更好的轉機。你我都一樣，你能做的，我也一樣。”
華琛笑了：“九爺是這樣認爲的？看來以後我要跟着主人重新學習爲人處世的道理了，我一直以爲自己的僞裝很不錯。好吧，難得九爺能看明白，這次我就不跟着那些人勸您回去了。九爺應該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吧？我給您一個提示，無論是在羽城或者是其它任何地方，所有跟主人沾邊的地方都不可能打探到任何與她有關的消息，若是您無從分辨，那麼至少掛着方家名頭的地方是不用去的。”
唐靖點頭：“如此多謝你的好心，稍後我會再去拜訪雲家的少當家，多謝你的好茶，告辭。”
水色推開暗門進來：“你跟唐九說了些什麼，怎麼會聊這麼久？這邊隔間的暗門不太好用，我剛纔過去之後本想聽你們在說什麼，可那扇門死活打不開，我又怕弄出什麼動靜平白惹人懷疑，只好在隔壁乾等到現在。你們到底說了什麼？難道是不方便讓我知道的那種很猥瑣的話題嗎？”
華琛一臉神秘的點頭：“你真聰明，不過既然你都猜到就不要再問了，這種話男人之間說倒是沒有什麼，可當着女人，尤其是自己心愛的女人，我會害羞。”說着捏出一個蘭花指，做嬌羞忸怩狀。
水色被噁心的雞皮疙瘩從頭髮尖尖起到了腳趾尖尖，她打個冷顫，抱緊了桌上的茶壺：“你好惡心啊！你不願意說就算了，反正在這裡任何傷害主人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我希望你不要做傻事。”
華琛道：“我纔不會做那種傻事！放心，等這邊的東西準備好，雲家的消息也就送到了，到候我們就可以啓程回玉華宮。我相信雲家會有辦法找到平安穿過荒原的路，等我們走過荒原就可以從密道回到地宮，只要我們進了玉華宮，你就不用擔心任何事。我想到現在我們還沒收到任何關於主人的消息，一定是因爲主人已經平安抵達玉華宮並忙於整理宮中事務的緣故，沒人能在玉華宮傷害主人。”
水色點頭道：“現在也只能這樣想了，我只是放心不下她，不知道她再次見到華琰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就算她說早就徹底放下了那個人，但見到曾經的心上人和自己一手扶上位的丫頭天天在一起卿卿我我，甚至還有一個孩子要丟給她照顧，我實在捨不得去想象她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華琛將水色拉到身邊坐下：“你呀，就是想太多了。安心等上幾天吧，我相信雲家人的實力。”
水色嘆氣：“我知道現在除了等待也做不了別的，我只是有點心焦。華琛，你說主人是不是真的不會出事？我不喜歡羽城，這裡存在太多無法掌控的變數，我總是在害怕會有什麼超出了我的預期，讓我做出錯誤的估算，從而引發不能收拾的後果。華琛，我真的很想和主人一起在遠離玉華宮的地方生活，我知道我們這些人終其一生都不能拜託玉華宮的牽制，但這並不代表我就要在玉華宮生活。”
華琛道：“嗯，主人應該也是這樣想的，所以纔會讓我帶着你們去江南生活。”
水色轉過頭去，給了華琛一個疲倦蒼白的笑容。華琛輕輕拍了拍她的發頂，柔聲道：“回去休息一會吧。過幾天就又要趕路了，到時候想休息都沒機會了。”說着手腕略略使力將水色扶起來。
雲清回到雲家後立刻就將打探方琮消息的事安排下去，她小心翼翼地擰開房中暗格，從露出的多寶閣裡拿出一卷包裹嚴密的畫卷，緩緩展開露出裡面的墨蓮圖。雲清用鎮紙壓平畫卷，仔細盯着畫面看了起來，墨蓮十八圖，蓮花從花苞到綻放殆盡的十八種姿態，每一筆都帶着長姐祝福的心意，不但在畫尾用了雲家家主的私印，而且還在最畫卷最中間的兩朵盛放的蓮花花蕊中寫了“恭賀吾友方琮生辰”的字樣。這幅畫不曾裝裱卻沒有絲毫褶皺，可見平時是被多麼仔細地珍藏。
雲清將畫卷小心封入畫軸喚來貼身侍女：“這幅畫你親自拿去裝裱，用料不求最好只求最襯這幅畫，保護好這幅畫，在交回到我手上之前務必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這幅畫的存在，懂嗎？”
侍女接了畫，恭謹退下。雲清擰轉多寶閣上的機關，閃身進入打開的密室大門中。很快，房裡便恢復原樣，再也看不出痕跡。一個多時辰之後雲清從內院假山後閃身出來，回到房裡繼續看賬冊。
兩天後，雲清讓人去千色坊買一些繡線，雲清則在琳琅閣內室喝茶看賬本，很快夥計就帶着水色進來：“小姐，這位姑娘說想看咱們店裡的那架琉璃嵌寶屏風，姑娘說要買來給家主裝飾屋子用，可必須要先看過才能斷定是否合用。這位姑娘是羽城酒樓掌櫃的朋友，小姐您看……”
雲清擺擺手：“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和這位姑娘談。姑娘請坐，本店的那架屏風確實做工精良用料貴重，可是不太適合放在女子閨房中使用，因爲那屏風太重太大而且不夠雅緻秀氣。當然如果姑娘執意想看，就請先付五百兩定金，我會帶您去庫裡仔細觀看。”
水色笑道：“少當家還真是快人快語，我相信少當家的眼光，既然如此我就不選那架屏風了，不過琳琅閣素有羽城寶庫之稱，若是店裡有合適的貨品，還請少當家多多推薦，這是一千兩定金。”
雲清收了銀子道：“有幾件精緻擺件很是不錯，請姑娘隨我去看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