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虞臉色一僵,周身都開始輕微地抖動起來,只不過不明顯罷。
她委屈地看了一眼皇傾蕭,可人家太子殿下根本沒理會她,姬虞只能沉默了下來,垂下臉,掩過眼中的受傷。
凰殤昔扯了扯脣角,看了看太妃和東陵玖什麼情緒也沒有的神色,雖然沒有表情,可是沒有表情比有表情更可怕……
她又往四周衆人掃了掃,心知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
於是沒有理會自己是不是也會被皇傾蕭冷斥,也一併提議,“紫荊太子,你們有什麼矛盾,可以回去再慢慢談……”
言外之意:傾蕭,你看他不順眼,回頭我幫你解決他,現在大庭廣衆之下,不好動手。
皇傾蕭轉過臉對她溫柔一笑,斂起身上的怒意,柔聲道:“皇后都這麼說了,本太子怎能不給皇后面子?”
那溫柔得能滴出誰的笑意,如沐春風,轉變的速度只需一眨眼的功夫,快得令人咋舌!
就連凰殤昔都微微有些發愣了,她還以爲傾蕭就算不呵斥她,也會沒好氣地回答,可是……他居然笑得那麼溫和?與方纔,簡直天壤之別啊!
見此,姬虞更爲陰鷙地刮向凰殤昔。
都是這個女人害的,要不是她,傾蕭哥哥怎麼會那樣對她!
皇傾蕭又恢復溫潤的模樣,平靜道:“本太子奉勸你最好不要挑釁本太子的怒火,你承受不起,又或者,二皇弟是想讓本太子上報給父皇?”
這會兒都搬出了紫荊帝,皇沾燊哪裡還敢再和皇傾蕭對着幹,閉嘴不再言。
皇傾蕭又轉身,面向太妃,弓手道:“讓龍鱗太妃見笑了,本太子與二皇弟通常都喜歡絆絆嘴,父皇對此也是很懊惱。”
一語雙關,其一,他們二人不是搞內訌,不過是想調節下關係,其二,紫荊帝對此知情,默認的,所以,從側面反映出紫荊國內部沒有矛盾。
不愧是一國太子,方纔那水深火熱的情況,就這樣被輕描淡寫略過一筆,還能掩蓋地如此潤滑,哪怕對方不相信,也給了對方一個迷糊的方向,讓其不敢對紫荊下手。
太妃臉色看不出異樣,不知是不是被掩飾得十分好,她笑道:“太子好閒情,哀家都有點羨慕你們兄弟二人這麼好的感情了。”
“太妃言重了。”皇傾蕭不輕不重回了一句。
太妃點點頭,揮手道:“好了,賜座吧!”
三人道謝後分別落座,不知太妃是故意還是無心,皇傾蕭的位置與凰殤昔相隔甚遠,倒是與鳳座挺相近。
看了許久戲的東陵玖倏然一挑眉,邪笑地靠近凰殤昔,“看得出,紫荊太子對你不是一般的在乎?”
凰殤昔斜睨他,頓感無語,舉起杯子,又驀然驚呼道:“六王爺,你是口渴了麼?”
說着,手中的杯子即將遞過去。
弦外之音:你話說得這麼多,就不會感覺口乾的嗎?
當然,除了當事人,沒有別人聽出這頗爲有內涵的話,注意到的,只有表層透露的絲絲關心之意。
東陵玖失笑,靠到椅背上,一臉玩味地盯着凰殤昔,良久之後,才答道:“本王不渴。”
凰殤昔把送到半空的杯子欲收回來,她本來就不想給他,她寧願自己喝,可是手在回到原來的位置之時,杯子不翼而飛?
耳邊聲音傳來,聲線帶着點討好的意味:“三皇嫂,既然六皇兄不渴,那就讓諾佑喝吧,諾佑挺渴……的!”
最後一字,是他在喝完之後才落下的音節。
隨後,他笑得明媚,真摯地祈求着:“皇嫂,你會怪諾佑嗎?”
凰殤昔脣角微抽,她還能怪他麼?
不過,這小子她看着挺順眼,不像東陵玖和皇沾燊,順眼的人,她自然說的是順眼的話,“不礙事,諾佑還想喝麼?皇嫂再給你倒……”
東陵諾佑眼睛一亮,正要猛點頭說“要!”
這時——
“皇上駕到——璇公主到——”
再次,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發音地,聽到喊的內容,臉色最好看的就是太妃母子三人。
還好,東陵梵湮不至於落他們面子。
來者頭戴一定金燦燦顯赫的龍冠,一身龍袍,不似平常死板的朝服,而是在莊重嚴肅之餘還添上了幾分高雅華貴。
一襲大氣的白色龍袍,氣宇非凡,廣袖之上是一條紅色霸氣的降龍,龍頭在右袖,龍身蜿蜒盤旋,繞過他的後背,在他左繡之上落筆!
龍尾部,還有幾滴硃紅色,看似……鮮血!
束腰的腰帶也是他喜好的雪白,只是腰帶垂下的兩頭,都被染上硃紅色,點點猩紅慢慢接着往上爬。
衣襬邊上是鑲着價值不費的金絲邊,金絲邊上,還刺有各個形狀不一大小相似的小型臥龍。
同樣,最爲耀眼奪目的,就是東陵梵湮那張永遠也看不膩的俊顏。
特別是那雙狹長魅眸,如黑琉璃般璀璨,猶如幽譚般深邃,深不可測,好似只要別人直接對上他的視線,在無形之中,他那雙妖豔的魅眸都能奪走別人的思考。
不是看得失神,而是真真實實別勾走反應能力那般,誘惑着別人深入,萬劫不復!
龍鱗皇,世人所言,有着謫仙般完美無缺的臉龐,有着驚世般的才華,有着所向披靡的戰術!
人人都說他雌雄莫辨,才華橫溢,冠蓋京華,風華絕代,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他身旁伴着一名水藍色長裙的女子,她看上去臉十四年華都不到,長得還算別緻,小小年紀,便有着美人胚子的本錢。
東陵梵湮幽森的目光慢慢掃視在場的所有人,最後落到凰殤昔身上,瞥見她身上的服飾,冷哧一聲,但觸及到她身旁的東陵玖,眼神瞬間冷下,眼底更加暗沉。
凰殤昔在看到他那身威武霸氣的龍袍時,脣角就不斷痙攣。
她如果沒記錯的話,她現在穿着的鳳袍就是同樣以紅色配搭白色,而東陵梵湮與自己的衣服居然那般相像,就像……情侶裝!
悲了個催的,她怎麼好挑不挑非要挑中這件衣服?現在好了,東陵梵湮這個該死的男人一定又要嘲笑自己了,凰殤昔有些無力地揉了揉額頭,一陣煩惱感。
許久,衆人才反應過來,他們龍鱗皇朝的陛下來了!齊齊跪到高呼:“吾皇萬歲!”
東陵梵湮抿起一個弧度:“衆愛卿不必多禮,都平身。”
除了龍鱗皇朝大臣們跪下,凰殤昔與與皇傾蕭等人是不必下跪,伏身問安便可,至於太妃,就更不用說了,皇帝都要向她服禮呢。
只是……東陵梵湮卻是直接無視了太妃的存在,帶着他身邊的女子直往龍座上走去。
對此,太妃不語,眼中閃過一抹詭異的精光,轉瞬即逝,快得沒有人捕抓得到。
東陵玖和東陵落也面露不悅,只是礙於身份,並沒有說話。
時辰早過,姍姍來遲的皇帝終於落座!
一坐下,東陵梵湮高傲的下頷輕擡,犀利的眸光瞄向凰殤昔,脣際滲出一個森冷的弧度,“朕的皇后,怎麼,你不是應該坐到朕的身邊麼?”
凰殤昔身子一顫,爲什麼她感覺到東陵梵湮的語氣很冷很冷……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甚,連那次他“抓.奸”,下令打斷她雙腿的時候,都要冷得讓人哆嗦!
他好像生氣了?還不是一般的氣?
可是……她似乎什麼也沒做,就坐在這裡而已吧?他生的什麼氣?就算生氣,貌似也和她沒多少關聯吧?
於是,打着這個想法,凰殤昔坐在原處,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聽不懂朕的話?”
東陵梵湮的聲線寒意極速下降,帶着十足十的冷意!
全程一片靜謐,沒有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說話,除非他們嫌命太長了,因爲他們很明顯感覺到東陵梵湮的怒意,空氣中微妙的變化……
凰殤昔也沒動,就是坐着冒冷汗,思索着自己這一次是不是要聽這男人的話,又對比着去與否的嚴重程度。
因爲她感覺了,東陵梵湮此刻怒火熊熊燃燒,只怕她這次不聽他的,恐怕下一秒她就立刻橫屍街頭……不,是扔去亂葬崗!
腦子裡的思緒在幾秒鐘內翻來覆去地跳躍着,奔騰着,她都感到頭疼了,真是的,好好的這下算什麼意思?那男人到底抽什麼瘋?
在分析了利害,她果斷站起身,但是……
太妃卻是一反常態地發話了:“皇后,哀家讓你坐這裡,你不坐,是不是看不起哀家,是不是不給哀家面子?”
凰殤昔的身子頓住,臉色變得有點難看,身體更是起也不是,坐也不是,就那樣卡在半空,好生狼狽!
這算什麼?
她真是不明白了,太妃在這個時候插什麼話?
她就不信太妃看不出東陵梵湮那陰沉如暴風雨來臨般險峻的臉色,可她偏的就要插上一句,惹怒東陵梵湮對太妃有什麼好處?
而且,他們不是母子關係麼?爲什麼她感覺不到半點溫情?反而還覺得……氣氛很僵硬?
但是無論他們怎麼樣,能不能別扯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