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子貴人的偏激,凰殤昔這淡漠的模樣真是讓人看了想抓狂。
只見她伸手斂了斂眉,聲線寡淡:“嗯,好。”
子貴人先是一愣,隨後目中充斥着怒火。
她把最心底的實話都挖出來了,結果卻換來了凰殤昔隨意敷衍了句,這麼一副擺明不相信的模樣?想了就十分氣人!
子貴人怒火中燒,正要開口,凰殤昔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先一步溢出字眼,“那名被皇上打入冷宮的妃子,你知道多少?”
子貴人冷笑,“你不是不相信本宮嗎?本宮說出來後又有多少會被你相信?”
凰殤昔眸子沉了下,玉眉微微蹙起,那雙好看的鳳眸就那樣緊緊地睨着子貴人,她開口,聲線帶着些許不豫。
“子貴人,你說的,本宮有權利選擇能相信的去相信,而非是你說的本宮就必須去相信,你懂嗎?”
子貴人一口銀牙險些咬碎,狠狠地瞪着凰殤昔,目中帶着十分不甘的神情,許多最後,她深呼吸了幾口,才慢慢平復了心中那股怒意。
畢竟凰殤昔說的實在在理,而且她還要靠凰殤昔走出冷宮,實在不能因爲這點事去惹怒她。
“那名妃子身份鮮少有人知道,除非是先皇在位時那些大臣們,四王之亂後,那些大臣因爲各自擁護的王爺混戰而死,他們也在其中死亡,剩下的少數大臣們,在皇上登基後也都藉口除去他們,奪走他們手中的兵符,也就是說,現在朝中的臣子都是皇上登基之後封的,知道那些事情的並不多。”
“而正好本宮的父親在當時職位不高,所以才能保命,他也告訴過本宮,說那名妃子是先皇想要立後的人,可當時卻是有一名皇后了,先皇廢了皇后,想將那名妃子扶上後位,可是由於大臣們勸阻,這件事暫時被壓了下來。”
“據說那名妃子有着貌若天仙,脫凡仙子般的容顏,朝中大臣都上諫先皇說她是禍水,先皇一怒之下斬殺了進諫的所有大臣,可見那妃子受寵程度有多高。”
子貴人還想繼續說,凰殤昔涼涼的聲線忽然打斷了,“本宮只想知道那名妃子的背景,她是什麼身份?”
雖然有些不滿凰殤昔打斷,但是爲了能走出冷宮,子貴人不得不忍了。
“知道的那些大臣都死了,而且都過去那麼久了,本宮知道的也就更少了,本宮只清楚她並非是龍鱗皇朝的人,龍鱗皇好似在微服私巡的時候遇到她,便一見鍾情了,哪知那時那妃子有心儀之人,先皇便與那名男子爭奪,先皇贏了就把那妃子帶回了龍鱗皇朝,直接越級冊封貴妃。”
“那本宮在地牢的孃親,你又知道多少?”聲線已經淡淡的,平靜無比。
總感覺她好像忽略了什麼十分重要的地方。
“這個本宮知道得就更少了,沒人見過你娘長什麼樣或者身世背景,也沒人知道她犯了什麼罪,唯一清楚的就是她被關在地牢裡有好多年的時間了。”
頓了頓,子貴人故弄玄虛道:“傳說……是你孃親是先皇寵愛的妃子身邊的親信,皇上將先皇寵愛的妃子打入地牢,還把那妃子身邊的人各各都處死,唯有你孃親是還活着的奴婢!”
凰殤昔沉吟半響後,又問,只是這次聲線顯然冷了許多,“那本宮的父親也是一名囚犯?”
子貴人有些詭異地看了看凰殤昔,腦中逐漸凝成一個問號,這些事情,她自己不知道?爲什麼連她親身父親是誰都要問她?
子貴人並沒有立刻作答,凰殤昔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闔了闔眸子,輕聲道:“本宮那時還小,記憶不清楚,娘也沒跟本宮提過,所以本宮不知道。”
這個答覆倒是挺充分的,畢竟作爲凰殤昔孃親都是一名囚犯了,倒實在是不想提什麼了,又或者那男人根本就不值得提。
“你進宮後,本宮的父親調查過,不是囚犯,但是查不出那人是誰,據說並非是龍鱗皇朝的人。”
凰殤昔挑眉,點點頭,一副瞭然的模樣,隨後擡步往外走,“本宮要問的已經問完。”
“凰殤昔,別忘了你答應本宮的!”子貴人喊道,“雖然你這般說,但是本宮還在質疑你是不是在欺騙本宮,拿這句話來哄本宮,只是爲了得到本宮口中的消息!”
凰殤昔的腳步頓了頓,隨後繼續往外走,淒涼的冷宮迴盪起她揚起的冷嗤。
“本宮說得出,自然就做得到,子貴人,你不是早就已經相信本宮會助你走出去了麼?不然,你也不會與本宮說這些,記住,本宮有能力送你進來,那便有能力讓你走出去!”
子貴人好似被凰殤昔鏗鏘有力,字字擲地有聲的話語給震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看到的是凰殤昔即將走出去的背影,她不顧形象地大喊了一聲。
“凰殤昔,你說的,本宮要風風光光地走出去!”
回答她的,是凰殤昔不屑的冷嗤。
目送着凰殤昔離開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到,子貴人泄氣了一般終於癱坐在地。
她臉色蒼白,嘴脣微顫,凰殤昔……靠你的了……本宮現在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別讓本宮失望啊……
此時的她並沒有注意到,在暗處,有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在朝她慢慢靠近……
清淺冰冷的腳步聲近乎悄無聲息地朝她靠近!
子貴人好似察覺到了什麼,突地轉過頭,看到那把匕首,猛地睜大了雙眼,心中填滿了恐懼。
她驚恐地尖叫,“你要幹——唔——”
一雙大掌及時捂住了她的嘴,將她的腦袋死死地按着她的腦袋,擠壓着她的嘴巴,讓她發不出一個清晰的字眼,只有迷糊細小的聲音從掌心擠出。
那隻手將她整個人都摁在地面,冰冷的地板刺激着她的後背,一股涼意從腳底直衝向頭頂。
子貴人瞪着眼睛盯着眼前泛起凜冽寒光的匕首,擺頭拼命掙扎想要呼救,匕首高高舉起——
“唔——”
紫荊國驛館。
“虞兒參見太后。”姬虞風風火火地跑回驛館,只想找皇傾蕭告訴他一件事,一進門便見到紫荊太后沉着臉,不知想些什麼在坐着。
她沒有像以往那般叫她“皇姑婆”,或許是因爲傾蕭的傷一次次都是紫荊太后所致,所以她心底也對紫荊太后有了些不滿。
但是卻又不敢直接表現出來,只是在稱呼上改了改。
紫荊太后看似心情好像不太好,因此也沒用注意到姬虞變了稱謂,只擺了擺手,沒有開口。
姬虞又朝紫荊太后頷了頷首,就拔腿匆匆忙忙跑向皇傾蕭寢室的走道上。
紫荊太后眼中閃過一抹沉色,竟是在姬虞走去走道的同一時間,也倏地站起身往那邊走去。
姬虞敲了敲門,“太子殿下,我是虞兒,能不能讓虞兒進來一下?”
“……”門裡邊一陣緘默,自然,姬虞的話等於石沉大海,同時也等於無聲拒絕。
姬虞再次敲了敲門,說着同樣的話,裡面的回覆依舊,她知道,皇傾蕭一定在裡面,只是不願讓她進去罷了。
姬虞咬了咬牙,有些不甘地瞪着擋在眼前的門板,眸光微爍,隱隱看出她眼中籠罩着一層細細的霧氣。
“太子殿下,請你開開門,這件事關係到龍鱗皇后。”
起先姬虞不論怎麼敲,門內一聲都沒有回覆,更別說開門了,怎知她這句話纔剛落下,眼前的門在同一時間被打開。
那道好聽醇厚的聲線也響起,“進來。”
姬虞握了握拳,在門口平定一下心情,在裡邊那道不悅卻依舊動聽甚至隱忍着什麼的聲線再次重複那兩個字後,姬虞身子一顫,才緩步走進。
“嘭!”門被關上。
紫荊太后就站在不遠處,正想也走進去,可她根本沒這個機會!
眼中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怒意,臉上繃緊,陰沉得利害,明顯看出了她隱約要發怒的痕跡。
她讓人喊了半天,甚至親自叫了,坐在外頭等了半天,皇傾蕭不讓她進去不說,甚至因爲她在外頭,他連出來都省了,如今姬虞只說了一句“關係到龍鱗皇后”,那個她恨不得拆了的門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
當她眼中的怒火被一股名爲“陰鷙”遮掩後,紫荊太后嘴角倏然勾起,劃出了一道陰森且意味不明的冷笑。
皇傾蕭,哀家本來看在你是哀家皇孫的面子上想不動用那招,但是,現在是你在逼哀家,那就別怪哀家不手下留情了!
紫荊太后砸袖離去,不多時,姬虞就滿臉灰地走出來,應該是在皇傾蕭那裡撞壁了。
姬虞不捨地望了眼,被關上的門,嘆了口氣,灰頭灰臉地離開。
片刻後,風赧手執聖旨進入驛館,東陵梵湮宣紫荊太子到龍鑾殿一聚。
按現在這種情況,皇傾蕭多半會直接拒絕,但是不知怎的,本不打算見人的皇傾蕭,風赧宣讀聖旨後,那個在寢室裡的高貴身影終於踏出了寢室。
凰殤昔從他寢室離開多久,他便多久沒有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