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落雙眸變得有少許嚴肅,帶着幾分肅然之意:“昕怡,你好好想想,真的沒有?”
佟昕怡僵着臉,咬牙挺着:“王爺,除此之外真的沒有了,昕怡何時騙過您呢?”
這下子,東陵落的眼色突地冷了下來,握住佟昕怡的大掌猛地將她的手給甩開了。
佟昕怡瞪着眼睛,一時之間沒有回過神來,直到從來溫文爾雅的東陵落加重了語氣。
“昕怡你不用再騙本王了,以前的事本王說過不追究,要你好好待着不準找皇嫂的麻煩,本王也會想從前那樣待你,當那些事從未發生,
母妃找你是爲了什麼事,本王一清二楚,本王來問你,就是不想你再陷進去,也不想本王賢惠的王妃變成那麼狠毒的人,
可是呢?你把本王的話當耳邊風!你就那麼想爲母妃做事?至皇嫂於死地?”
“王、王爺……昕怡沒有,沒有……”
佟昕怡伸出手來,想拽住東陵落的衣角,不料東陵落先一步避開了,眼色帶着失望。
“母妃叫你去拉攏夏侯亦,難道就不是爲了對付皇嫂?”東陵落眼神微涼。
“母妃確實是因爲這樣找昕怡過去的,可是昕怡並沒有答應啊,王爺!”佟昕怡咬着脣,眼淚婆娑。
東陵落滿臉失望地看着自家王妃:“沒有?那你爲何不告訴本王?本王已經再三問你了,你爲何只說聊家常而無其他?”
“昕怡只是……”
“你又告訴本王,你在主廳外面又說了什麼?”
東陵落打斷了她的話,作爲一個整日泡在書中,由書籍營養沐浴而生,以禮儀爲標準的王爺,做出了打斷別人說話的無禮之舉,可見他有多憤怒了。
王爺真的聽見了!這是佟昕怡唯一的想法,東陵落人家親耳聽到,她解釋什麼都沒用,況且,本就沒得解釋……
佟昕怡不說話,睜着一雙紅紅的眼眶,可憐巴巴地看着他。
以前做錯什麼事,只是她擺出可憐的模樣,東陵落就會心軟原諒她的,現在她只有這一條出路了。
或許以前東陵落會選擇原諒,畢竟是自己的王妃,可是現下,他不會輕易原諒了。
“本王有要事要做,王妃就好好留在翠雲樓休養,母妃傳召也藉口推了吧。”
東陵落留下這話給佟昕怡,又吩咐了門外侍衛一聲就拂袖離去了。
只剩佟昕怡一人,打轉在眼眶的淚光滑了下來,下她臉上劃出一道清晰的淚痕,目光呆滯。
王爺這是……軟禁?
皇宮。
時間轉眼之間就從清晨移到了下午,凰殤昔這懶人這會兒正趴在鳳鸞宮後院的草壇上,沐浴陽光。
近秋的陽光是溫和的,好似柔軟的花草掃在身上的感覺,凰殤昔閉着眼睛享受,不時在翻身滾幾下。
而身旁的瑣玥,也跟着她翻身滾。
妽嵐和茗碎則是端着東西站一旁,看她倆滾……
一個人影偷偷爬上了院外一顆高樹上,在茂密的樹葉掩蓋之下,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悄悄地注視凰殤昔那邊的舉動。
凰殤昔揉了揉眼,又翻身滾,天真的瑣玥跟着她一塊滾,後院裡滿是瑣玥無邪的“咯咯”的笑聲。
外院的樹上,躲在上面的人一眨不眨地觀察裡面的情況。
直到凰殤昔翻了最後一下,纖長的兩指夾住一顆石子,手法精準地射向外院那棵樹上。
那棵樹顫了顫,裡面飛出一個人影落在離凰殤昔不遠的地方,半跪下行禮。
“屬下參見皇后娘娘!”
風赧擺着一張萬年不變的面癱臉,抱拳而行,身形看上去有那麼些怪異……
“嗯?風赧怎麼來了?”凰殤昔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本宮不是說過,不准你再過來?”
風赧的面癱臉又僵了幾分,“屬下並沒有,屬下只是路過巡檢而已,並沒有往鳳鸞宮方向而來。”
凰殤昔勾着脣角:“哦?巡檢也會跑到本宮鳳鸞宮外的樹上?風侍衛是在觀察什麼呢?”
自玩自樂的瑣玥後知後覺地察覺到風赧的出現,擡頭看了一眼,連忙起身奔過去撲進他懷裡。
“俊哥哥俊哥哥,你怎麼不來陪我玩,你好久都沒來了……”瑣玥嘟着嘴抱怨。
風赧雙手忍不住抱住她,低頭看着她,那一雙哀怨似的眼睛,看得他心都軟了,連忙哄道。
“是我錯,我錯……”
風赧一臉無措,作爲面癱的他,當真不知道能說什麼哄人的話。
瑣玥聽到這話似乎並不怎麼高興,小嘴嘟得更高了,大眼睛寫滿了幽怨,看得風赧心底都顫了。
他知道瑣玥這是不高興了,可偏偏他又不懂說話,急得他手忙腳亂,與他淡淡的表情完全不協調!
最後,他不知道該做什麼,就愣在了原地。
瑣玥更不高興,深處兩條手臂摟住他的脖子,拉近他,額頭相抵,嘟高的小嘴抱怨:“俊哥哥好壞好壞!”
風赧被這麼近距離的接觸給弄失神了,怔怔地看着她,最後因瑣玥在他臉上“啵”了一下而徹底失去反應。
凰殤昔坐了起來,順了順落下來的髮絲,極爲淡定地轉過了目光。
嗯……風赧無視她的問題了,她要想想該怎麼處置他好呢?怎樣好呢?
而站在一旁的茗碎,低着頭,端着東西的雙手在微微打顫,身子也在顫抖。
她將東西遞給了妽嵐,說了一聲“不好意思,勞煩跟主子說一下,奴婢有些不舒服,擔心染到主子,先回去了。”
就狼狽地走了。
瑣玥和風赧的親密看在眼裡,她那麼愛風赧,讓她眼睜睜看着,如何能忍?
主子,在你面前難道可以這樣放肆嗎?你要這麼縱容他們嗎?奴婢在你眼裡,又算什麼呢?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爲什麼,你就不給茗碎一個機會呢……
茗碎的離開,並不引起任何變化,未有妽嵐看了一眼,凰殤昔淡淡地轉過臉瞟了一下而已。
茗碎想什麼,她猜不了,但是她說過,感情的事情她不會摻和,只會任由事態發展。
而顯而易見,風赧和瑣玥是兩情相悅,而茗碎,只是單相思。
她沒有做任何撮合的事情。
對妽嵐對視一眼,妽嵐點頭會意,端着東西追着茗碎的方向離開。
兩人抱得有些久了,凰殤昔被無視也有些久了,她決定不能再讓她們抱下去,不然顯得她多多餘!
“咳咳……”
相擁的二人沒有反應。
“咳咳咳!”
仍舊沒有任何反應。
“咳咳咳咳!!”
不止沒有反應,就連動作都是一成不變的。
凰殤昔表示她現在的心情很不美麗,非常不爽!感情她就是多餘的!
她仿若看到有好多條魚在她身邊游來游去,游來游去……
於是她憤憤地站起來,非常不豫地瞥了眼風赧,就默默地離開了。
抱,你們儘管抱!慢慢抱!無視本宮,儘管無視吧,本宮回頭再慢慢和風赧算賬。
一個接着一個離開,就連凰殤昔都離開了,這倆人似乎都不受影響,回過神來的風赧,將瑣玥緊緊地抱在懷裡……
而另一邊凰殤昔兩手空空地走出鳳鸞宮,在門口四處望了望,忽然不知道自己走出要幹些什麼。
玉眉皺起,抿着脣,她當真在思考她接下來要幹什麼才妥當。
她並不知道,皇宮裡正消息滿天飛,全部都是關於昨日凰殤昔對詆譭質王的那些貴女的處置,這些落到了某些人的耳中,其中就有多日未出現安分在宮裡的依貴妃。
依貴妃接到消息,臉上看不出是怎樣的表情,就輕輕地勾了勾脣,精緻的妝容上只看得出清淺和善的笑,如黃鶯般婉轉好聽的聲線響起。
“皇后名聲一日比一日響亮,嗯……沒枉本宮當初留她性命。”
曲兒在一旁侍候,聽到依貴妃這話,也發表意見道:“娘娘難道就不擔心嗎?若是當真有一天,那皇后飛黃騰達,一躍枝頭變鳳凰的話……”
話音未落,依貴妃就掩嘴嚶嚶笑了出來,那聲線極爲好聽,可卻讓人莫名感到不舒服。
“就憑她?曲兒,你也太瞧得起她了,上不了檯面的女人生的上不了檯面的女兒,又算什麼貨色呢……無非就是給她一條命讓她活久一點兒罷了,她這條命,由始至終都是屬於本宮的。”
依貴妃話雖是這麼說着,但曲兒仍是有些許擔憂的,畢竟凰殤昔今非昔比了,在後宮地位越來越重了。
而且那女人有手段,甚至還不怕死。
她仍然記得,當日她在慶功宴上想要了凰殤昔的名,那女人是想拽着自己一起死的,她看出來了,凰殤昔不怕死的。
對那時,曲兒還記憶猶新。
依貴妃並沒有理會曲兒的擔憂,伸出手輕輕晃了一下兩指間夾着的手帕,意示曲兒過去。
“待會就去告訴本宮父親一聲,說是時機將至,讓父親做好準備,隨時掀開這場黑幕。”
曲兒會意,立刻點頭,依貴妃娘娘和丞相大人處心積慮對付凰殤昔,兩個重量級的人物對付一個賤人罷了,有何可憂?
依貴妃在後宮就是無所不能的存在,難不成一個小小的賤人,還能是依貴妃娘娘的對手?
或許依貴妃娘娘根本就沒把一個賤人當成對手呢!是她杞人憂天了。
“是娘娘,奴婢這就出去找人通告丞相大人一聲,一切準備就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