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還是那個小院,雖然沒有了紅袖添香夜讀書,但陸青花衣不解帶地悉心照料之下,二人的小日子倒也過得有滋有味。
大抵忙着建立小朝廷的事情,方七佛也並沒有來探過蘇牧,反倒是陳公望的到來,讓蘇牧感到意外,卻又感到惋惜,而後又感到愧疚。
之所以感到惋惜,是可嘆陳公望這位大儒,沒有能夠完成以死全節的忠烈之舉,無法成就千古之名,而感到愧疚,則是因爲他知道了其中內情。
知道了陳公望晚節不保,完全因爲與方七佛打成了協議,暫時保住了蘇牧的小命!
也正是因爲有了這份協議,加上方七佛要傾注心力措置建國之時,這才下令閒雜人等不得攪擾蘇牧,讓他得以安心養傷。
但也有一些人,還是將方七佛的命令視爲無物,時不時會來蘇牧的小院挑釁耍狠。
比如一直堅持要將蘇牧斬首示衆的厲天閏,再比如與包顧有着過命交情的方傑!
人稱小呂布的方傑乃是聖公方臘的侄子,使一枝方天畫戟,勇力過人,乃青年一輩的領袖人物。
早幾日婁敏中等人商議新朝堂班底之時,草擬了四大元帥的名單,方傑赫然便是其中一位!
按說論資質排輩,絕對輪不到方傑,最爲理想的四大元帥,該是石寶、鄧元覺、厲天閏和司行方。
可石寶已經叛變,本想讓王寅頂上,結果王寅也跟着石寶叛逃了,這是讓人非常惋惜又極爲不齒的一件事情。
老一輩的高手各司其職,爲起事之前就已經做出了許諾,如今也只不過是方臘兌現各種諾言罷了,他也擔心無法掌控局勢,將方傑安置到四大元帥的位置上,雖然不合情理,卻是最佳選擇。
方臘與包道乙本是過命的結義兄弟,否則也不會任由包道乙爲非作歹,將數十良家婦女當牲畜一般豢養在家中,肆意虐待摧殘。
有了長輩的這份情誼,方傑和包顧自然好到穿一條褲衩子,事實上,包顧爲人武藝不行,卻長得面如冠玉,氣質非凡,少了一分武夫的雄奇,卻又多了幾分女兒的俊俏。
而更不爲人知的是,打小陰柔的包顧素來崇拜勇武過人的方傑,早已暗暗許了心意,可惜方傑並沒有龍陽斷袖之好,只是權當不知。
然而包顧被蘇牧殺死之後,方傑才感受到這份情誼對他而言是多麼的難以忘懷,每日裡悲痛難當,終於忍不住打破了軍師的命令,隻身前來陸家小院,要尋蘇牧的晦氣。
這天蘇牧正在小院裡散步,陸青花不顧嫌疑地攙扶着,二人朝夕相處,該親熱的也早已親熱過,雖然還未衝破最後一道屏障,但已經沒有了那種生澀,更像是老夫老妻的那種相濡以沫。
在暖洋洋的冬日,似神仙眷侶一般閒庭信步,連方七佛派過來伺候蘇牧的那兩個小丫頭,都不覺爲之心馳神往,羞紅着臉,想着哪天也有這樣一個男人,人生一世也便足夠了。
可惜好景不長,院門終於還是被粗魯地推開,一身雄偉傲氣的方傑出現在了蘇牧的面前!
他並未披甲,也沒有帶着那柄方天畫戟,只是尋常的青灰色棉襖,卻讓人感受到一股直逼心靈的英朗之氣!
那稍顯年輕的英俊臉龐,眼眸中卻是久經沙場的成熟果敢,任是見慣了英豪的蘇牧,都不禁暗自讚了一句:“好一條堂堂漢子!”
然而方傑卻並沒有因爲蘇牧那讚賞的目光,而減少他對蘇牧的憎恨,但見他緩緩走了進來,目光卻掃到了陸青花的身上。
用蘇牧後世的話來說,方傑就是個直男癌患者,霸道總裁類型的大男人,他喜歡高高在上的感覺,喜歡掌控別人的命運,對嬌嬌柔柔的水一般女子並不感興趣,反而喜歡蠻夷之地的狂野“母豹子”。
陸青花雖然姿色平庸,但身上氣質和那豐腴健美的身段,卻又彌補了相貌的不足,方傑雖然還看不上陸青花,但用陸青花來報復蘇牧,卻是最好不過的對象!
因爲軍師方七佛吩咐過,不準動蘇牧,卻沒有說過不準動蘇牧身邊的這個老姑娘!
“你可知道我是誰!”方傑負手而立,睥睨着蘇牧道。
蘇牧微眯着眼睛,直視着方傑,卻並沒有回話的意思,如果爭吵鬥嘴有用,他一定會將方傑噴死,但他知道,話鋒上佔再多便宜,也不能改變現在的局勢,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你可知道包顧是誰!”一說到包顧二字,方傑的眼眸中便多了一股凌厲的殺意!
蘇牧又豈會不知方傑的身份,從他一進門,蘇牧已經開始警惕,雖然自己深受重傷,但方傑最是高傲,目中無人,眼下又輕敵怠慢,只要蘇牧猝然發難,想要殺死他或許做不到,但想要以死換傷還是可以的。
或許是想到了這些,蘇牧的目光也本能地變得陰沉起來,方傑是個直來直往的武夫,也不跟蘇牧繞彎。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你殺了包顧,我就要殺你償命,既然有軍師保你,那咱們就換一種玩法,你放心,本將軍必讓你痛不欲生!”
方傑話音未落,五爪激張,虎虎生風,便要來抓陸青花!
陸青花雖然修煉武藝,但專精於槍術,眼下遭遇軟禁,慢說趁手兵器,就是一針一剪都沒留在房中,連飯菜都是切好了原料才送進來,菜刀火鉗都不留一把。
蘇牧剛剛能夠下地行走,陸青花生怕他牽動傷口,哪裡會等他動手,一雙玉掌翻飛,早已如同玉嬌龍一般從蘇牧身邊掠出!
方傑拳勢剛猛有力,如排山倒海,似猛虎撲羊,陸青花招式靈活,身段柔軟,宛若蝴蝶穿花,但終究是一力降十會,方傑見陸青花雖然只是花拳繡腿,但耍舞起來,卻是腰身胸脯的豐腴線條展露無遺,心思活絡起來,也不緩不急,只是當耍猴子玩。
雖然冬衣厚實,但拳腳舞動之間,本就豐腴的陸青花便羞態百出,特別是豐滿的胸脯顫抖如脫兔,感受到方傑那邪惡的目光,陸青花彷彿自己在他眼前便是赤身裸*體一般,羞憤難當!
方傑卻越打越是心猿意馬,招式也放得輕柔,伺機想要去摸陸青花,全然不將旁邊的蘇牧放在心上!
因爲他很清楚蘇牧的傷勢,一旦蘇牧真的動手,少不得又得躺回去十天半個月,再者,只要蘇牧先動手襲擊他,他便有理由回擊,也不算壞了軍師的命令。
只是回擊之時掌握不好力道,錯手將蘇牧打死,那便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想來軍師也不會因此而責難於他這個即將成爲四大元帥之一的侄子吧?
兩名小丫頭在一旁看得驚恐不已,她們既佩服陸青花的武藝,又因大將軍方傑的羞辱而感同身受,因爲她們就是被聖公軍的人擄掠到此的,方傑的輕佻,彷彿直接作用在她們的身上一般!
平素裡她們對蘇牧尊敬有加,陸青花和蘇牧對她們就像姐妹一般溫柔,也從不打罵她們,甚至有時候連粗活都不讓她們幹。
可此刻蘇牧的無動於衷,讓她們感受到無比的心寒,究竟要多麼軟骨頭的一個男人,纔會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羞辱?
雖然她們也很清楚蘇牧的傷勢,但在她們的眼中,武者從來都是鋼鐵一般的漢子,又豈能因爲一些傷痛,而罔顧自己的女人受辱?
她們真的很失望,甚至有些後悔,如果自己平日裡能夠偷偷給青花姐姐留下一兩樣防身的器具,眼下也不至於如此被動了。
可就在她們憤怒於方傑的輕浮霸道,可悲於蘇牧的毫無作爲之時,一直冷眼旁觀的蘇牧卻動了!
但見病虎一般的蘇牧陡然暴起,手袖帶起一股勁風,一掌擊向了方傑!
“好一個短命廝!終於出手了麼,哼,簡直就是自尋死路!”方傑哈哈一笑,單掌便迎向了蘇牧,重重擊在了蘇牧的手掌之上!
他這一掌積蓄了十成十的力量,甚至暗含內勁,以蘇牧瀕臨破殘的身子,受了這一掌,整條手臂說不得都要廢掉!
“嘭!”
一聲悶響傳來,兩隻手掌挾帶無匹的力量,便這般對轟在了一處!
“不要!”
陸青花最是清楚蘇牧的狀況,這一掌拼盡全力,蘇牧的傷勢必然更加嚴峻!
“都怪自己沒用!”陸青花含淚自責,如果她修煉得再強大一些,強大到像紅蓮姐姐那般,也就不需要蘇牧拼死出手了!
方傑在等待,陸青花在等待,那兩名小丫頭也都在等待,他們都等待着蘇牧如斷線紙鳶一般被打飛出去!
然而讓人難以置信的事情發生了!
蘇牧確實如同想象之中那般被擊飛了出去,但被擊飛的同時,他卻用盡全力,投出了暗藏於左手掌心的暗器!
方傑以爲蘇牧被擊飛,乃是必定重傷的局面,卻不知蘇牧只是利用重傷的表象,來麻痹方傑,讓他放下所有的戒心!
當那灰白色的暗器出現在方傑的視野之中時,已經離他的瞳孔太近,方傑無法躲閃,只能下意識擡手來格擋!
“噗嗤!”
暗器穿透方傑的手掌,尖銳的前端差點刺入了方傑的左眼之中!
“入孃的短命鬼!”方傑吃痛,站立不穩,踉蹌了幾步,放下手掌來,發現上面插着的,赫然是一根雞骨頭打磨成的骨鏢!
暗器一道最是難練,高明者草葉飛針俱可當成暗器,猝發而傷人,例無虛發!
可見暗器的重量越輕,對施器者的功力要求便越高,就如同投一塊石頭,能夠很輕鬆擊中目標,並造成傷害,可如果暗器從石頭換成一根羽毛,又有幾個人能將羽毛丟出去傷人?
這支骨鏢是蘇牧用雞骨頭打磨成的,並不是很重,想要投擲這樣的暗器,並穿刺手掌,可見蘇牧竟然也練成了內勁!
他早聽說蘇牧修煉了羅真人傳下來,喬道清秘密傳授的《陰陽經》內功心法,沒想到蘇牧居然果真練成了,再不濟也是武道一途已經登堂入室的小宗師程度了!
這一支骨鏢擊傷了他的手掌,也成功激起了方傑的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