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震手中“劈道”雖重,但是運使之間分寸由心,明明是一人高的巨大兵器,在祁震手裡卻是跟一片薄利刀刃一樣,輕似柳葉、快似飛絮。
監守殿雖然有殿之一字,實際上卻是一個個細小的單間,原本就是爲了暫時監押觸犯門規弟子的地方,祁震撞穿牆壁,來到了隔壁的另一個房間,將數道虹光以無匹刀芒偏轉之後,祁震斬意一起,就打算讓對方住手。
可是祁震神識四掃,卻不見夏機虹一寸身影氣息所在,而前方虹光遊走化轉,在神識當中映照出一片如烘爐般的龐然法力,讓人觸目驚心。
“難不成……”
祁震心中有所思量,微微收斂斬意,全身真氣再起,欲一舉破去眼前虹光。
但就在祁震動念瞬間,眼前虹光消散,至於零星光點在空中殘留,祁震詫異瞬間,整個房間之內,所有牆壁、包括地面與屋頂,憑空生出一陣刺眼光芒,祁震只覺得一陣巨大壓力從自己全身所有方向擠壓而來,就連呼吸都變得十分困難。
好在祁震肉身爐鼎還算堅韌,身體受此強壓,武脈之中的武鬥真氣反而愈加蓬勃,將四周光壓之力源源不絕向體內武脈反饋,原本向內的擠壓,在武鬥真氣的轉化之下,竟然變成外擴之力,兩兩相較之下,變成了一種奇妙的平衡。
“呼”祁震微微吐氣,心知這是《霸仙真解》妙用之處,自己眼下困厄暫時解除,可是周圍環境卻沒有產生變化,而且還漸漸產生出某種強烈的殺機。
祁震不願意落入被動,反手連劈數刀。刀芒直撼光芒四射的牆壁,卻發現銀白刀芒一入光壁,就好似魚兒如水一樣,除了一絲微微漣漪,再無任何激烈變化。
“不對!”
祁震暗喝一聲,以他如今修爲,所發出的刀芒早已不是單純的真氣與勁力所凝聚而成,乃是由自身法力,創構出最爲完善的劈斬之力,銀白刀芒鋒芒無匹,可謂無堅不摧。高度凝結的刀芒,本身就如固物一般,不可能這樣輕易消失。
而當祁震小心觀察之際,才發現虹光覆蓋的牆壁之上,另有一絲銀白色的光芒,像是別色墨水滴入一般,緩緩流淌其中。
祁震明白以自己目前境界,恐怕難以突破這重困鎖,哪怕是運起化外一念之時,卻發現此間一切氣息,早已被對方虹光所死死定住,而自己也只是單純的孤身一人、一刀罷了。
“好精妙的手法啊!”祁震開口誇了一句,他知道這必定是夏機虹的法術,只是沒想到,自己有所反應之時,就已經落入對方掌控之下,而且難以突破。
不過對方並沒有任何話語的回答,相反的,虹光牆壁一陣如水波變幻,突然射出一道銳利光芒,似劍、似槍,讓人避之無恐不及。祁震側身讓過,銳光直射背後光壁,炸起一者虹光豔花。
“這個速度還是太”
“慢”字還未出口,一陣殺機從背後傳來,祁震體內武鬥真氣發在意先,竟是催使祁震身體避讓動作。
唰!
又是一道銳利光芒,從祁震背對光壁射出,而且比剛纔那一道還要迅捷,若非有武鬥真氣預警,恐怕就不是勉強劃破手臂衣衫的程度了。
“嗯……看來是我大意了。”祁震低聲呢喃了一句,隨之撲面而來的又是一道銳利光芒,比之前兩道還要更爲迅猛。
“來了!”
這一次祁震可是鼓足神識法力來應對攻擊,“劈道”立在面前微微一格,想皆靈質鐵的造化強硬來阻擋這一擊,卻發現對方攻擊力道之強,恐怕是有生以來所面對的最強一擊。
當!!
硬接銳光直擊的祁震,雙足後退兩部,握刀之手只覺一陣痠疼,如果不是臨機應變,將“劈道”刀身移轉半分,將銳光折射開來,恐怕巨大的力量要將祁震推向背後光壁。
“竟然連武鬥真氣無法瞬間承受這麼巨大的力量……”祁震心中思量,以他目前的修爲,武鬥真氣對於大部分外來的衝擊,都可以瞬間轉化至武脈之上,但是一旦超出承受上限,就會直接給帶來疼痛、乃至創傷。
而不等祁震多加思考,第四道銳光從側面再度射來,一如既往,比之前更加迅速,已經快達到了祁震所能感知的極限了。
“不妙!”
祁震內心驚恐一瞬,武鬥真氣瞬間從周身穴竅涌出,其後法力依照《洗兵訣》運轉,竟是以御物手法驅使“劈道”,橫亙一側。
轟!!
如同天雷在耳邊炸起,這一次的攻擊讓祁震體內氣血都爲之顫抖,雙重保護之下,銳光才稍稍偏轉幾分,幾乎是貼着祁震的耳朵射去。
銳光一入光壁,祁震就立刻握緊“劈道”,然後瞬間遁入空明之境,斬意蓬勃而發,一刀劈落!
祁震不打算讓對方進行下一波的攻擊了,剛纔那一下,幾乎就是祁震所能承受的最高極限了,如果還有第五道銳光,祁震恐怕真要把性命交代在這裡。
所以乾脆搶在這個空檔,憤斬一擊而出,無形無相的斬意直接擊向剛纔銳光入壁之處,斬意宏大無邊,蘊含破法之機,竟然一刀破開光壁,露出背後尋常牆壁。
“原來如此!”
祁震到現在終於明白了,原來夏機虹的法術絕對不是將牆壁化爲虹光,發出的銳光也不是牆壁之中有任何暗藏機關,一切都是夏機虹的法術將祁震困在內中。而憤斬的破法效果,在內中也能法會效用。
但就在祁震高興了這麼一瞬間的時候,被斬意破開的三尺裂痕,竟然迅速收縮,祁震見狀,心知對方修爲遠超自己,就算破法成功,對方彌補的速度更快。
不讓對方有完整恢復的機會,祁震再施憤斬,第二道斬意劈出,再度落在剛纔裂縫之上,劈出了一個交叉痕跡,宛如十字一般。
兩道斬意擊落,光壁收縮恢復速度爲之一滯,祁震捉準時機,挺身上前,緊握拳頭,暗勁如狂濤拍岸,狠狠砸在牆壁之上。
只聽見一連串炸裂轟鳴的聲音,光壁做覆蓋的一面牆,全然倒塌粉碎,但這樣還不能讓光壁全然消失,祁震將“劈道”插入裂縫之中,再運憤斬。
其實以祁震目前修爲,連出兩道憤斬,已經是極限了。憤斬一式取神通之機,無論祁震如今有多麼深厚的法力真氣,境界未到,憤斬一出,幾乎就會將自身法力真氣消磨一空。
只是第一道斬意,祁震帶着試探之心,所以還有能再發第二道,第三道純粹是因爲破開光壁一絲空隙,再打碎其後方牆壁,將一絲細微淡薄的靈氣瞬間提化爲真氣,才能勉強再運第三次憤斬。
憤斬一式與尋常法術全然不同,較之法術依靠施法者心念接引天地靈氣、以此操動天地萬物變化,憤斬則似心念的全然集中,有如以點破面,方能有此破法之效。
而當第三道斬意擊落,光壁已經搖搖欲墜,但是祁震也到了力竭之時,只好依靠着“劈道”,看着緩緩收縮的光壁,不甘心地暈倒。
就在祁震即將摔倒之時,周遭光壁乍然消失,恢復成那凌亂房間,夏機虹突然現身與祁震身旁將他扶住,然後輕聲笑道:
“師父果然沒有看錯人,能接下我‘正逆幻光’四擊,還能在第五擊之前破了我的法術,玄天宗弟子輩當中,除了我的二師兄,基本就沒幾個了。”
原本是一名女子、可是舉止如男兒無異的夏機虹將祁震抱起,輕輕放在一旁椅子上,然後又將插在牆角處的“劈道”拔起。
發覺長刀比意料之外要沉重許多,不靠御物手法根本無法提起,夏機虹像是在誇獎着說道:“哦?這兵器材質倒是少見……難怪,原來是靈質鐵,有此物傍身,屆時也會安全許多。”
將“劈道”放在祁震腳邊,夏機虹靜悄悄地離開的房間,過不多久,好幾個監察隊的成員趕來,問道:
“夏師兄,剛纔發生何事了?我們聽見像是鬥法的聲音。”
夏機虹示意安靜,然後帶着數人走到一旁說道:“沒什麼,剛纔那個房間,通知衆人不要靠近,事關門中大事,你們便不必理會了……對了,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其中一人說道:“守定師兄已經在審問袁老黑了,只是那人似乎已經連說話的能力都沒有了,如果要行使搜魂術,我們要向上請示。”
夏機虹說道:“請示吧,有什麼責任我來擔着,讓守定放心去審,至於祁震,需要過一段時間纔能有結果,此事你們要相當小心處理,也不要讓袁老黑出什麼意外。”
“是!”
等得衆人各自離去之後,夏機虹又回到那個房間,看着祁震沉睡的背影,說道:
“呵,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又或者是師父的佈局,總之依靠你這次出手,整個外門道場都會掀起一股整頓風潮,那些門中腐朽破敗的勢力,在外門道場的插手干預,這次會被我們連根拔起,而袁老黑背後的那些勢力,正是一個開頭的榜樣……也不知道是該多謝你還是責怪你。”
夏機虹看了看祁震的右手,發現虎口之上皮膚綻裂,回想了一下,低聲自言自語道:
“難不成是被我弄傷的?哈,就算是我先行爲你賠罪了,接下來你的日子,可未必這麼好過了……”
只見夏機虹從乾坤囊中取出各色傷藥、紗布,原本刻意裝扮成男子的粗獷,在這一刻,竟然顯露出原本應有的溫柔,小心地給祁震抹上傷藥,輕柔地纏好紗布,最後還打了一個細小可愛的蝴蝶結。
或許是不熟悉這種治療,又或者是熟悉了男兒般的生活方式,還帶着幾分大手大腳,祁震被夏機虹的這番動作給弄醒了,睜開眼睛就問道:
“你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