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木彘再一次奔跑會草叢之中,拱來拱去,十分憨態可掬,祁震突然想起一事,向魯瀟問道:
“對了,我聽說御靈術都需要赤心石施展,木彘體內也有赤心石嗎?”
魯瀟點頭承認道:“這是當然,其實早在煉製御靈之前,每一個修煉御靈術的弟子都要先獲得一塊赤心石來進行煉化。赤心石本無屬性,卻能導引修士的法力真氣,甚至是心念意志,可是這個過程十分漫長,是否適合修煉御靈術基本也會在此間體現出來。如我這般,花費了三枚赤心石,前後將近半年時間纔將其煉化完整。”
“也就是說,御靈的核心就是一塊赤心石了?”祁震試着問道,畢竟他可不想因爲自己的問題引得對方違反了禁授懲罰。
不過好在魯瀟懂得如何斟酌詞句,聽他說道:“赤心石就如同是御靈的心臟,本身不一定能夠釋放出特別強大的靈力,因爲御靈本身活動能量的來源是其煉製材料;就好比木彘,他能夠在叢林間自如穿梭,本來就是因爲那塊枯木本身的靈力,至於赤心石,就是將木彘的所有靈力慢慢匯聚、循環。”
“這簡直就是跟一個活生生的人一般啊!”祁震驚訝道,他過去只是在霞風洞府的典籍之中,認識到些許關於御靈術的講解,結合如今修煉了御靈術的魯瀟所言,祁震才真正明白,御靈術的修煉過程,無疑就是在創造一個近乎新生命的事物。
魯瀟看着木彘遠去的身影,叢林之間還不斷擺動,好似那隻小野豬在茂密的叢林之中拱動着微胖的身子,然後聽他微微說道:“對啊,有時候我也覺得,木彘就是一個真真確確存活着的生靈,可是……”
“可是怎麼?”祁震察覺到魯瀟語氣有些低落。
魯瀟從懷中取出一枚赤心石,打磨乾淨,而且隱約有些法力纏繞在其表明,跟祁震家中那些開採出來的赤心石頗有不同。
“木彘每過一段時間就需要更換體內的赤心石,而且之前讓它記憶下來的那些草木智慧,需要重新渡入其中,總感覺,他的記憶十分短暫。”
祁震發現魯瀟對自己煉製的御靈的確產生了十分厚重的感情,可是他所言無差,赤心石不僅是相當於御靈的心臟,同時也相當於半個大腦,主人對御靈所發出的命令與共享的智慧,都需要赤心石來傳遞。
然而赤心石的使用是有限制的,過於強大的御靈,不僅需要更多的赤心石,同時由於循環靈力過於頻繁,赤心石很有可能在較短的時間內就會損壞,然後就需要重新更換赤心石,而御靈之前從主人那裡獲得一切智慧和記憶,就需要重新記錄。
當然,對於工作單一的御靈來說,這種過程十分簡單,可是御靈所記錄的智慧和記憶越多,赤心石能夠使用的期限就越短暫。木彘作爲魯瀟的御靈,需要認知大量草藥的外形和生長地區,甚至需要熟知蘭居洞府周圍的環境,這樣以來,大量的信息涌入御靈之中,赤心石就需要頻繁的更換。
“木彘……真的有自己的感情嗎?”祁震忽然想起這一點來。
魯瀟似乎也有些動搖,因爲關於這一點,玄天宗上下至今都沒有定論,御靈是否有自身的情感,這恐怕只有真正修煉到長生問道的境界才能回答了。
“我……我不知道,雖然直到剛纔,我還給木彘發去了一條在山腰處除草的命令,它也十分稱職地接受了命令,可是我從來不會把它當作一個毫無意識的傀儡,我多少能夠察覺到它對我的迴應,雖然十分飄渺,甚至很有可能是我自己修煉出偏,但我就是覺得,它是真的、是存活於這個世上的。”
祁震望向遠方,回想起自己在紅石城之中所見到的赤心石,有如寶玉自晦,除了是勉強算得上漂亮的寶石之外,並無任何用途。紅石城出產的赤心石,多得連此地居民百姓都懶得以其所謂裝飾。
可是來到了玄天宗之中,赤心石似乎就承載了許多重要的作用,以至於讓魯瀟這樣的人產生了別樣的情緒。
“魯師兄的話讓我想起了長門之上的百丈巨人,我聽說,這百丈巨人不也是自感成靈嗎?或許魯師兄該樂觀一點纔對。”祁震安慰道。
魯瀟的臉色也好了一些,說道:“百丈巨人啊……且不說我這點修爲不能和那位先代掌門作比較,光是百丈巨人的煉製就暗藏許多玄機。不過你說得對,對於我們而言,百丈巨人就是一個目標,仙魔大戰之時,這位鎮山御靈還親自抵禦過外敵,我們又怎麼能夠放鬆懈怠?多謝你了,若沒有祁震師兄的這番開導,我估計還看不清未來。”
祁震謙虛道:“我都不曾修煉過御靈術,就不在魯師兄面前自以爲是了。”
魯瀟說道:“那還是要多謝祁震師兄的。”
“這應該沒有違反禁授懲罰吧?”祁震問道。
“我所說的這些都是在玄天宗的典籍之內可以找到的。”魯瀟提醒道。
而就在兩人繼續交談之際,從山道下放,任龍亭緩緩踱步而上,兩人看見後各自躬身行禮。
“祁震師侄這麼快的就出離定境了?”任龍亭問道。
祁震說道:“還要多謝真人賜我這麼一方寶地暫居,現在祁震可真的是快成過街老鼠了。”
“哪裡的話,我敢保證祁震師侄要是對外流露出一言半語,多的是人想借此機會與祁震師侄結交。”任龍亭很是客氣地說道。
這讓祁震想起了之前任紅衣對他詢問的關於《玄心鑑》的事情,想必與任龍亭也有幾分關係,看來《玄心鑑》對絕大多數玄天宗的人而言還是十分具有誘惑力的。
“祁震在外門道場連連惹禍,好像隔三差五便會有人想取祁震性命……”祁震也有些慚愧,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至於這麼多人想讓自己死。
任龍亭聞言後說道:“我剛從長門回來,聽說了你在外門道場被襲擊的事情,你在蘭居洞府或許不知,長門對此事十分關注,那個襲擊者的屍體也被帶上了長門了。”
“哦?掌門還有長老們是怎麼看待的?”祁震雖然還是一個外門弟子,可是這麼一個不明身份、而且形貌詭異的人企圖襲擊一名玄天宗弟子,而且還是最近在門中名聲鵲起的新秀,這完全足以讓掌門和諸多長老警惕起來。
不過任龍亭卻是搖搖頭,說道:“我們原本以爲會是殘餘的魔道中人,可是經過重重法術試探,卻沒有發現一絲一毫與我們所熟悉的魔道相關的痕跡。”
祁震有些疑惑,說道:“可是當初我與那人接觸,對方法力詭異陰毒,與魔道十分相似啊。”
任龍亭說道:“這也是爲什麼我們長老們疑惑的原因,畢竟我們大多數人都經歷過仙魔大戰,對魔道的手段再熟悉不過了,當年還曾經接觸過不少隱匿身份企圖潛入玄天宗的魔道間諜,所以纔有了一系列探測魔道妖人的手法。”
“那想必結果十分的出人意料了?”祁震雖然接觸魔道中人僅有一次,但是之前在外門道場遇見的那名黑衣人,的確也是有着其特別的地方。
任龍亭點點頭,臉色十分謹慎地說道:“不錯,長門之中有一位擅長筋骨肌理的長老,他提出將此人屍身解剖,當外面一層已經蒼白乾涸的表皮被揭下之後……你猜我們看到了什麼?”
祁震不敢說話,以眼神示意渴望知道的神色。
“一個以精密鋼鐵和各色天材地寶構建而成的……人?傀儡?我無法言明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任龍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彿那驚人的一幕再度發生在眼前,他看了看眼前的兩人,聲音壓了下來,說道:
“此事不宜太多人知道,魯瀟,下面的事情你最好當作沒聽見。”
“那弟子這就離開。”魯瀟深施一禮,然後快步地離開此地。
目送魯瀟走遠之後,任龍亭對祁震說道:“當初你與那人對敵之時可有受傷嗎?”
祁震搖搖頭,說道:“絲毫無損,除了一開始追不上他,往後卻是沒有問題。”
祁震回答完之後,任龍亭陷入了一陣思考當中,眼珠子轉個不停,這種古怪的沉默讓祁震更是內心不安,問道:
“真人,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任龍亭神情有些緊張,說道:“我可能不能把你留在蘭居洞府了。”
祁震一瞬間就感覺到有什麼極爲危險的事情接近了,於是說道:“若是有波及到真人以及蘭居洞府半點的危機,祁震自會馬上離開,但是祁震需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那名襲擊我的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任龍亭仔細觀察了祁震一番,然後說道:“這是掌門知道你在我的洞府逗留之後的原話,你聽好了這名詭異的襲擊者,在玄天宗的歷史裡只有一個模糊的記載符合其特徵,當年天魔掠世,被玄天宗擊敗而又捕捉到的少量天魔,其特徵便是體內鋼筋鐵骨所組成、而臉上僅有一雙眼睛散發紅光,原以爲天魔不可能在世間有任何行動的痕跡,可是如今此人出現在外門道場,並且主動襲擊祁震,那說明天魔極有可能已經潛入到玄天宗的內部,知曉玄天宗眼下動態,而且極有可能是針對祁震而來。”
“天魔……這、這與我有何關聯……”祁震話一出口,突然就猛然想起,當年霸仙老人對抗天魔的事蹟。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消失了三千多年的天魔,極有可能已經再臨浩土,而且暗中集結勢力,並且就處在玄天宗之內,那麼作爲《霸仙真解》傳承者的祁震,很有可能被天魔察覺到他與霸仙老人的關聯,趁此機會就要將祁震扼殺於實力微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