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震突然沉默了起來,另外三人都是仙道中人,自然知道祁震陷入了某種思考之中,而祁震自己也突然被這種安靜給驚醒了。【..】
“呃……師弟我一時在想一些事情。”祁震解釋道。
“哦?祁震師弟你在想什麼呢?不妨說來給大家聽聽?”東平問道。
祁震思索了一下,然後說道:“要按師兄你說的那樣,秉燈真人背後似乎另有勢力,碧波洞府這次受挫,會不會引來其他勢力前來聲討我們呢?”
而似乎是應驗了祁震所言,正當四人各自思考之際,東邊天空之上的雲層一陣仙音雲蕩,陣陣浩大醇正的法力彌天而降,頓時震動霞風洞府的法陣結界。
一個洞府自開闢以來,必定有着法陣結界作爲守護,一旦有了外力衝擊與破壞,必定會讓內中之人察覺到。
“這下可真被師弟你說中了!”東平臉色一緊,沒料到對方反撲的速度會這麼快。
溯光真人從碧波洞府救人回來不過兩天,真人自己尚且還在靜篤堂內閉關,沒想到碧波洞府在短短時日內就聚集了一幫勢力前來。
碧波洞府的實力有多少,身爲溯光真人大弟子的東平心內有數,除了幾件祖傳的法器,並沒有什麼太讓人矚目的手段。
可是自秉燈真人徹底倒向擎燈長老的勢力之後,碧波洞府卻有了大大的改觀,不禁法器丹藥無數,更是獲得了幾張陣法圖錄,極大增添了碧波洞府的實力。
玄天宗這種仙道宗門魁首,自仙魔大戰無數次戰鬥之後,深深體會到陣法的重要性,仙道宗門的弟子不像江湖散修那般孤立無援,凡每次出山遊歷大多數都是結伴而行,若是碰見妖魔鬼怪,第一反應都是結陣對抗。
一人的法力再強,也有極限,可是當數人彼此結陣之後,法力互相扶持,實力遠遠超過單純的人數增加,所以自百年前大戰之後,玄天宗的洞府傳承之間,一方面除了比較弟子門人的修爲境界,另一方面便是相互比拼陣法的優劣。
其實真要論天下仙道宗門最擅長陣法者,並非玄天宗,而是地處北方磐石山的麻衣道,不過這麼長的時間以來,兩派也有所交流,而玄天宗更是憑着深厚的宗門傳承與經驗,創造了不少陣法,其中,擎燈長老更是掌握了不少陣法圖錄。
東平擡頭觀望,神識一掃,面色頓時變得蒼白,說道:“竟然是波濤風涌陣!幾位師弟們小心,此陣我聽師父說起過,最是充斥陰寒水氣,其法力有如波濤不斷,只要佈陣的十二人法力不斷,其攻勢就不會停歇,沒想到碧波洞府竟然得到此陣法了!擎燈長老還真是深諳陣法之道,知道碧波洞府最適合此陣!”
聽東平話語,似乎他也是頗爲了解陣法之道的人。其實這並不奇怪,溯光真人與麻衣道的馬龍道人來往不少,經常有修爲上的印證,雖然馬龍道人不會直接傳授陣法圖錄,但以溯光真人的修爲,多少也能明瞭箇中道理。
而溯光真人如今四名弟子之中,東平擅長符之道,對陣法的瞭解也是最多,畢竟這兩者也有相通之處。
當祁震看見天上雲層逐漸密集,變得烏雲遍佈,而天上法力像洪水一樣衝擊洞府護陣,內心更是驚訝:
“這邊是仙家的力嗎?頃刻間翻雲覆雨。”
“祁震師弟!你修爲尚淺,快回你自己房間躲避一下,一旦洞府護陣被破,以你的修爲恐怕瞬間被凍成冰塊!”眼看洞府護陣已經有難以抵抗的跡象,一陣陣寒冷的水汽如風捲入霞風洞府,東平對着祁震大聲說道。
祁震眉頭皺起,說道:“那師兄你們幾個呢?爲何師父還沒出來?”
東平同樣十分焦急,說道:“師父或許在閉關的緊要關頭,你放心,靜篤堂的守護堅固非常,此處情景不會影響內中!你快去躲避吧!”
洞府內充斥着水汽的寒風已經越來越大,四人彷彿在迎着山口巨風在說話,祁震也不得不喊出來:
“師兄,我雖然拜入門中時日不多,但有人侵門踏戶豈能遠避災禍?師弟我願意與師兄們一同迎戰!”
東平看着天上搖搖欲墜的洞府護陣,內心一陣矛盾的思索,最後說道:“那祁震師弟你可以要小心了!待會兒萬一兩邊真的要打起來,我們未必能保護你!”
此時西正插嘴道:“哪裡還要待會兒?碧波洞府分明已經與我們作對到極點了!祁震師弟不是畏懼之人,我看他剛纔那一招足可以震動洞府護陣,要我說,師弟你線下先積累真氣精神,我們三人對抗一陣,最後讓祁震師弟趁隙出手,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東平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靜篤堂,身爲霞風洞府的門人、溯光真人的弟子,他們自然是有着守護洞府、爲師父護法的責任,可是眼下情形的確十分危急,東平其實在暗地裡傳了好幾道神識入靜篤堂內,好讓師父知道外面發生何事,但都是如泥牛入水一般,毫無反應。
東平這才知道,溯光真人的閉關不是一般程度的深,沒想到竟然在這個時候讓碧波洞府的人攻上門來。
不過作爲大弟子,東平雖然平日裡和藹帶人,但終歸是能把握是非、處理事情的性子,只聽他大聲說道:
“那好!祁震師弟,你且站在我們三人之後,當我發出一道金色符之後,你再出招!”
“是!”祁震大聲迴應道,然後手握“劈道”,身形不動,一心遁入空明之境,瞬間積累真氣。
東平繼續吩咐道:“北霜師弟,你爲先鋒,若是對方以水箭水刀攻來,你以劍意法力破去,能破多少是多少!”
北霜一向少言寡語,聽見東平這麼說,從腰間拔劍而出,雖然沒有說任何話語,行動卻是表明了其心態。
然後東平朝着西正說道:“西正師弟,你肉身爐鼎雖然強悍,可眼下傷勢未愈,不要強行對抗水汽寒風,按師父所教的抱元守一之法,定住我們四人周身神氣。我們四人以你法力最是深厚,或許還能抵擋一陣。”
“嘿嘿,知道啦!”西正咧嘴一笑,像是野獸一樣的神情,捲起袖子,露出多毛的胳膊,朝着天上吼道:
“碧波洞府的狗崽子們,來吧!”
話聲剛落,霞風洞府上空百丈之處,無形的法陣結界都與無法承受連綿不斷的衝擊,一陣轟鳴聲響,就連山峰都爲之一顫。
而當洞府護陣被破之後,原本不見絲毫人影的烏雲之中,慢慢顯出了十餘名人影,十二名身穿水波紋路的青衣道人凌空而立,六人持劍、六人抱瓶,無盡水汽寒風自他們身邊發出,威勢滔天。
在十二名青衣道人的身後,另外有兩人凌空站立,一人穿着紫金道袍、雍容華貴,頭上道冠也是純金打造,一派豪氣作風,分明就是碧波洞府首座秉燈真人。在他身旁的,一樣青衣道袍,便是他的大弟子巨海。
東平看見秉燈真人親自出馬,內心免不了一陣驚訝,然後他從袖中取出一道符,法力催動,符瞬間自燃,卻是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深處高空的秉燈真人卻是看見了這一幕,然後仰天長笑,笑聲迴盪天際:“哈哈哈!想通知長門天元峰嗎?可惜啊,今天恰巧是長門自檢之日,天元峰弟子一律不得外出,縱然是負責執戒之人,也不會前來,哈哈哈”
“可惡!”東平低聲喝道。長門天元峰畢竟是玄天宗中樞道場,其中門人弟子行事要比洞府傳承有規矩得多,而且每月都有一次自檢之日,乃是由掌門流光真人親自參與督導,負責對弟子門人品行的檢查,就連負責監管洞府傳承的弟子,都不得離開天元峰。
當初設立這個日子,本意就是讓玄天宗掌門在長門天元峰之內擁有絕對的控制權,哪怕洞府傳承勢力蓋過長門天元峰,掌門依舊是對其宗門根本有着徹底的把握。更是杜絕了長門派遣出去、負責監管洞府傳承之人與各個洞府只見有所牽連勾結。
而身爲霞風洞府之人,東平自是閒暇日子過慣了,那些來自長門天元峰的監管之人,對霞風洞府這種人丁稀少的洞府也只是簡單過過場罷了,東平對長門的自檢之日也只是聽說罷了,沒想到竟然碰上是今天。
看來秉燈真人今天是有備而來了,東平此時的確是心急如焚了,他只能寄望於師父溯光真人能夠提早出關,有師父坐鎮,縱然秉燈真人再怎麼放肆,也不會有其他危機了。
凌空而立的秉燈真人法力恢宏,指着下方霞風洞府的四人說道:
“爾等阻撓本座非是一天兩天了,當年本座好言相求淨水石,你們師父屢次不予,上次我遣弟子來此,又被你們重傷,這般對待同門,今天我便要代宗門守戒長老來處罰你們!”
西正最是衝動,他氣惱道:“秉燈你個龜孫子!師父不給你淨水石,你不能來強奪!自己修爲不到家,爲何不去找你那個擎燈師兄,非要來我們霞風洞府?!”
聽聞此言,秉燈真人內心一陣憤怒,其他話語尚且罷了,他最聽不得的就是別人讓他去找自己那個師兄擎燈長老。
雖說擎燈長老也是碧波洞府出身,可是自百餘年前便幾乎毫無往來了,自擎燈長老身居傳法長老高位,漸漸與掌門流光真人有所隔閡以來,玄天宗上下似乎掀起了一陣結黨風潮,似乎誰都要在掌門與傳法長老之間選擇一方。
秉燈真人自然是倒向了自己師兄的一方,可是擎燈長老卻十分不喜秉燈真人,覺得他趨炎附勢、手段低劣,而且修爲遲遲難有突破,而如今擺下的這個波濤浪涌陣,更是秉燈真人苦苦哀求而來,他心底裡自是最討厭向擎燈長老低聲下氣的懇求了。如今被西正這麼一激,面容猙獰道:
“殺!給我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