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在不知不覺之中降臨,夏季居然也有吹寒風的時候,白薇雅感到有點兒涼,摩挲了一下自己的雙臂,司徒慕絕見狀,忙打開她的提包,從裡邊翻出一塊可以當毯子的兩用坎肩披到她肩上。
出行前,白薇雅的提包是他幫她收拾的,更可愛的是,之後提着白薇雅的提包的人……也成了他。
好在白薇雅的這個提包並不是粉嫩少女款……
白薇雅對上司徒慕絕溫柔的眼,心中陣陣漣漪,暖流流淌。
她繼續看着溫順柔的墓碑,又說:“在我看來,我和慕絕一共經歷了三次的大考驗。第一次是我要在百斬逸和慕絕之間選出他們其中一個,那時候我挺困擾的,因爲我對慕絕是有感覺的,可我知道,倘若我直戳了當地告訴小一,我不喜歡他這件事,我一定會傷害到小一,可是慕絕已經因爲這件事變得不像他自己,我那時候就感覺到慕絕的佔有慾非常強,而且還有點他獨特的小霸道。一開始我真的不理解他這種煩躁的反應是爲什麼產生的,甚至感覺他快把我逼得喘不過氣了,我不明白他爲什麼會這麼沒有理智,突然就變得讓我害怕……
“但是,當我用過激的反應去與他的反常對抗的時候,我慢慢意識到我們兩個這樣的行爲是幼稚的、未成長的、不可取的。我很想試着去改變這種行爲,但是需要時間,我需要時間,慕絕也需要時間,我們都需要時間去成長。
“我知道我不能拖延下去,拖延下去,只會傷害到慕絕和小一兩個人,最後我毅然選擇了慕絕,說不出原因,我只知道,我的潛意識告訴我自己,我生命中遇到的這個對我而言萬分重要的人——就是慕絕了!就是他了!!
“之後小染給了我一個極大的考驗,那段時間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撐過來的,先是夜姐姐被小染軟禁,我很怕夜姐姐受到傷害,所以答應了百斬染的要求,和慕絕分手,我知道那時候慕絕一定是恨死我了,我也恨那時候的自己,無助卻軟弱,把什麼都收在心裡,只是承受,卻不動腦筋想辦法去改變,都不知道,這樣只會助長小染的氣焰啊……
“那時候,我也數不清我和慕絕鬧翻了幾次,每一次我都覺得我們回不去了,有種無法挽救的絕望,但是,每一次又燃燒起希望,我就知道了,縱使我狠心放棄這段感情,慕絕都不願意這麼做。”
白薇雅朝着司徒慕絕更靠近了些,往後一靠,就靠到了他,靠住他,就抓住了安全感的衣角。
“Beer……”
司徒慕絕示意白薇雅說了那麼久,也該歇歇了,白薇雅忙搖頭。
“慕絕,請讓我繼續說,我真的有很多話要跟順柔阿姨說啊。”
白薇雅正色道:
“第三次考驗,是我到了新西蘭留學之後,那時候不知道爲什麼,我去留學,慕絕不挽留我,我在奧克蘭待了兩年多,慕絕沒有來找過我,甚至沒有聯繫我,之後我知道了是文書從中作梗,給我們兩個的愛情送去一枚震撼彈,我默認爲慕絕真的不要我,和我正式提出分手了,無數次對着我送給慕絕的筆記本,以及他送給我的戒指哭泣,無數個夜晚坐在窗臺看着外面的景象到天亮,所有的無數,幾乎把我的心一筆一劃封印起來,我差點兒以爲我的心不會再那麼有力地跳動了……”
“好在啊……愛情的真諦是清醒,當初的誤會都成了如今情感的支柱,當初感情的絆腳石,都成了我和慕絕感情的奠基石,當那些迷霧都散去之後,我終於看清楚,我眼前、我身邊的這個叫司徒慕絕的男生,是我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永生永世都想要用盡全力去愛的人。
“我衷心希望,他能從現在我的男朋友,成爲一年後的我的丈夫,再是在不久的將來,成爲我孩子的父親,我小孫子的爺爺……”
白薇雅將目光重新落回到司徒慕絕身上。
她的目光,承載了沉甸甸的期待。
其實在她對着方璇的墓碑說了一大通肺腑之言的時候,司徒慕絕是一直安靜地站着,注視着她的。
她的雙手輕輕環上他的脖子,眼睛瞬也不瞬地凝望着他黑如夜空的雙目。
那雙眼睛裡壓入了所有溫柔繾綣的情感色彩。
他的眼裡有一個小小的她,這個她,因爲感動和知足而熱淚盈眶。
“慕絕,謝謝你,這麼些年來,那麼保護我,那麼珍惜我,那麼深愛我,我也很愛你,很愛很愛……”
爲了他,她會勇敢地面對這個世界,她會熱愛周圍所有帶給她溫暖的人,熱愛生活、熱愛整個世界。
“一個女生生命中的守護神有兩個,一個是她的父親,另一個就是她的愛人。我可能有三個,一個是我的爸爸白若,另一個是我的哥哥白颯,還有一個就是你——司徒慕絕,你是我生命中的守護神。”
司徒慕絕看着她,驀然有點哽咽,他的手擡起,輕輕撫着白薇雅的額頭,啞着嗓子說:“我願意當你永恆的守護神。”
生生世世,直到永遠。
這對戀人淚光閃爍,那種對望着彼此的眼光,可以衝破千年,看透前世今生……
……
告別了溫順柔之後,深粉藍色的天空被切割成兩種顏色,一種逐漸走向藏藍,一種停留在橘色芬達飲料一樣的色彩。棉絮一樣鋪在天邊的雲彩稀薄,彷彿是被手撕扯開的一樣。
站在高處,會感覺天空離自己很近,進得感覺那蒼穹要貼到頭皮上來。
周圍掉皮的人面樹安靜地守護着藤山。
白薇雅被司徒慕絕牢牢地牽着手,跟着他一步一步下山,下山比上山輕鬆多了,臉不紅、心不慌、氣不喘、步伐穩健……
司徒慕絕突然停下來,白薇雅慣性地往下栽,好在司徒慕絕眼疾手快地摟住她,深怕她摔了。
白薇雅看着臺階附近的陡坡,驚魂甫定,若不是司徒慕絕拉着她,搞不好她要不就滾下臺階,要不就滾下坡,總之就險些上演了一場翻滾大戲……
她考慮着要不要擺出一個感激涕零的表情給司徒慕絕。
“Beer,你不用這樣……”
司徒慕絕一眼就看穿白薇雅要準備演戲了。
白薇雅一副“被你發現了”的表情,吐了吐舌頭。
“對了,慕絕,你幹嘛突然停下來?”
“我在擔心一件事。”
“嗯,什麼事?”
“我擔心藤山公墓已經關門了……”
司徒慕絕說的一臉平靜,白薇雅一臉震驚。
關關關關關……關門?
“哎,慕絕,你不要嚇我,關門?那我們兩個豈不是被困在這裡了?”
白薇雅着急地抓着司徒慕絕的手,隨着她激動地蹦了蹦,肩上的坎肩就滑了下來,司徒慕絕伸手替她接住坎肩,爲她重新披上。
“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趕緊下去看看吧。”
白薇雅點點頭。
兩人默契地笑了笑,牽着彼此的手,十指相扣往下走。
……
“天哪,門真的給鎖上了!”
望着緊鎖的大門,白薇雅欲哭無淚,雙手抓着門上的鐵柱子,簡直坐牢一樣,就差沒喊“放我出去”了。
“噗嗤——”
一道沒辦法壓抑住的笑聲從司徒慕絕嘴裡溢出。
白薇雅猛地回過頭,小眼神幽怨地看着停住笑的司徒慕絕:“你笑什麼?”
“沒……就覺得你剛纔的樣子很可愛。”
他眼神寵溺,看得她的心跟着軟化。
白薇雅從褲袋裡掏出手機,隨意摁手機邊緣的一個鍵,才發現手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沒電自動關機了。
回想一下……
昨晚她剛從浴室出來,洗澡的時候,用了司徒慕絕給她買的一款沐浴乳,呃,居然是*香氣的。
*的味道……
很奇怪耶,因爲一聽到與*有關的,就想到水*這種水果,以及*口味的冰淇淋、*口味的布丁、*口味的軟糖,可是*香氣的沐浴乳啊……
用上了之後……總有種被當成了食物的感覺……
不過……她聞了聞身上的味道,嗯,很是喜歡。
她從浴室出來,擡眸對上一雙鷹隼般的眼睛。
那是司徒慕絕的眼睛,眼裡漂浮着霧氣,煙霧裊繞,眼神有點複雜,夾雜了很多種情緒,白薇雅沒有辦法一瞬間把那些情緒給讀透。
好似黑暗的森林裡透着迷霧,可卻又是那麼神秘深邃,到了勾魂攝魄的地步,等待着她像闖入夢境的愛麗絲,一步一步漫遊,一步一步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他做了個吞嚥的動作,邪魅的笑容如同夜空剎那綻放的花火。
很絢爛,很漂亮,但倘若不及時捕捉,下一秒笑容就會回籠。
無論這樣的把戲上演多少次,白薇雅都是一副瞬間被嚇到的模樣。
不,是被驚豔到了。
司徒慕絕的眼睛裡壓入了無數宇宙中的小星球與細塵埃,她見他浴袍半敞,象牙白的肌膚,肌理勻稱。
在小腹上,點綴着幾道不怎麼明顯的疤痕,彷彿幾條池中游弋的小魚……
那些傷口是怎麼造成的呢?
“慕絕,這裡的傷疤是怎麼來的?”她指着他小腹上的疤痕問。
他聞言,明顯一愣,說:“Beer,這些已經過去了,所以……”
不要刨根問底,好嗎?
白薇雅是懂他的,所以只要他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她就不會追問下去。
因爲,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有不可觸碰的地方,這個地方,有可能連自己都不敢觸碰,所以,就算是最親近的人,也無法輕易說出。
那需要非常巨大的勇氣。
彷彿放手一搏。
溫和的燈光之下,他黑色的短髮上出現一圈光暈,淡紅色的薄脣輕啓,喉結像微型升降機似的,上下動了動,那雙邪魅的眸子,閉上,睜開,裡邊的情感變得越發*。
嘖、嘖、嘖、嘖。
這樣的他,真的是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白薇雅揪住了胸前的浴巾,抓得發皺,不知怎麼,這麼看着司徒慕絕,她有點兒缺氧,胸口微微發燙、發脹,嘴角不自覺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