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雅真的是覺得五雷轟頂了。
就他辭藻豐富。
“你不看好‘平’的,難不成你喜歡波霸?”白薇雅沒好氣地翹起雙手說。
男子面無表情,也不回答她,就是讓白薇雅自己乾着急。
真是太狡猾了!
如果白薇雅手中有一塊手帕,她真的會叼在嘴裡咬到破。
氣啊,又不能表達……
她看着對面的白色牆壁上噴塗的漆畫,深紫色的底色……
紫色……男男……
她嘴角一勾:“還是說,你喜歡的……其實是,和你性別相同的花、美、男……”
男子像吞了大便一樣,俊臉瞬間黑了,怒着把白薇雅推到了牆上,一手抓住她的一雙手,皮笑肉不笑地說:“信不信我有本事在這裡把你弄哭,讓你哭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喊破喉嚨都沒人救你,讓你好感受一下我究竟喜歡什麼性別的……”
白薇雅緊張得很,像小貓似的發出一聲咕噥。
陽光之下,男子的輪廓深邃,他有着東方人的膚質,輪廓卻偏似乎西方,特別是那一雙深邃如深淵的黑色眼眸,勾魂攝魄,讓她看得移不開眼。
“啊啊啊……那個,其實我只是跟你開玩笑的,至於你要試一下你的能力什麼的,真的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覺得你的能力在這個時候,沒有什麼用武之地……”
我謝謝你全世界了……
白薇雅真的很不習慣一個男生湊自己那麼近,近得連他臉上的茸毛都看見了。
任何東西放在陽光之下,都是無處可藏的。
可是,她真的是越描越黑啊,也不回憶一下剛剛自己說了什麼,她那話的意思,分明是懷疑對面人的某種能力的意思啊!
“哦,你的意思是,你質疑着我某方面的能力咯?”男子的眼神越發危險。
白薇雅粗着嗓子喊:“我沒有!”隨意掙脫開他手的禁錮,讓自己的雙手重獲自由。
“你明明就是這個意思啊……”男子是咬着不放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白薇雅矢口否認。
“你就是這個意思。”男子繼續重複。
“我不是!”
男生狐狸眼緩慢地一眨:“你敢說你對我有意思?”
“我敢——”
“噗——”男子忍不住掩住下半邊臉偷笑。
“你笑什麼?”白薇雅不明所以。
“你還不清楚嗎,你剛纔說了你對我有意思啊……”
“你——”
討厭!這個人……
“明明就是你特地挖一個坑讓我跳進去!”白薇雅臉紅通通地大聲說。
“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白薇雅無話可說,翹起雙手怒瞪着面前的人。
“好端端的,你把我從店裡拉出來,不會就是來找我的茬的吧?”
男子雙目一瞪。
他都忘了正事了。
沒等他說話,白薇雅說:“你真是有夠無聊,今天早上把我嚇個半死,現在又浪費我的時間,你簡直就……”
她沒有罵出口,就是在心裡罵了一聲:宇宙無敵掃把星……
白薇雅倏忽皺了皺眉頭,怎麼對着這個人,她不忍心開口罵他呢?
是因爲她可以跟他對視良久,卻沒有覺得有很多的尷尬和彆扭,他的眼神雖然滿是戲謔,但仔細地觀察,能夠看得出是充滿善意的。
是因爲她想起今天早上,她緊緊地抱住那個撿球的小男孩,他開着車遠遠看見她衝出馬路,就及時把車剎住,沒有讓她和小男孩受到半點傷害,有的僅僅是一場虛驚。
是因爲這些嗎?
在她心裡波濤洶涌之際,男子伸手進衣兜裡翻找着什麼,很快,就掏出了一條閃閃發亮的玩意兒。
那是一條精工細作的項鍊,鍊墜是紫色的三色堇,瞧鏈子的色彩,有點暗淡了,應該已經被佩戴過好些時日。
白薇雅下意識地往頸間一摸,空空如也。
這是她的項鍊!
她是什麼時候丟的?都不知道呢。
一定是工作忙昏了頭。
“我的項鍊,怎麼會在你這裡?”
“你掉我車上了。”
白薇雅下車之後,男子也把車停靠好,就看到副駕駛座下有什麼亮晶晶的東西,他彎腰,伸手一探,就撈到了這一條項鍊,坐過他車的只有她這麼一個女生,如果白薇雅說,項鍊不是她的,他還真的想不到是誰的了。
“那你怎麼知道我會在這裡?”白薇雅又疑惑地問。
“我找到的。”
“連我在哪裡都能找到,你是無間道啊!”白薇雅皺摺眉頭抱怨。
“你的同事告訴我,說你中午在這裡吃飯的。”男子揚起一絲得意的笑,邪魅得很。
“我的同事?”
難不成,他撿到她的項鍊之後,就進Rose Paradise雜誌社問了?
嗯,這樣也是有可能的。
“那……真是謝謝你了……”
早點把項鍊交出來嘛,浪費了她那麼久的時間,真是的。
直接在小店裡給她項鍊不就好了嗎?怎麼偏偏把她拉到一條沒有人的巷子裡啊,故作神秘。
白薇雅雙手朝男子一攤開:“把項鍊給我就行了,我會好好保管它,不讓它再丟的。”
些許是擰的地方有點鬆了,纔會掉下來吧。
回頭她把項鍊拿去一些擺弄珠寶的小店裡看看就得,關芯那個首飾狂熱愛好者,絕對會給她出好主意的。
“我幫你戴吧?”
“啊?”
白薇雅正想踮起腳尖把男子手裡的項鍊拿回來,男子就自作主張地將雙手繞到了她的身後,撥開她披散在背後的長髮,低下頭,給她把項鍊戴好。
他怎麼就不站在她身後幫她系項鍊呢?偏偏要站在她跟前。
讓她清楚地看到他的鬢角,有意無意蹭到他的臉,她滿臉通紅,只想到“耳鬢廝磨”四個字。
還有他身上獨特而好聞的味道啊,跟隨着周圍的空氣,一點一點滲透到她的呼吸裡去。
她輕抿着雙脣,連呼吸都不敢用勁,小口小口地吸氣、呼氣,幾乎要屏住呼吸了,大腦也進入了思考遲鈍的狀態。
他只是給她戴上她的項鍊而已啊。
怎麼就會把一切營造得如此曖昧繾綣呢……
……
辛苦工作了一天的白薇雅,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小家之中。
把房門一摔,她就泄了氣似的跌坐在換鞋的凳子上,覺得頭痛得快炸開了。
今晚她輔導的學生很不開竅,同一道題目,她耐心地給他講了很多遍,他都是聽不懂的茫然樣子,她沒有辦法,就讓他試着自己去解題,去動腦筋,她坐在他身側,兩手揉着太陽穴。
看來長時間持續這麼高負荷的工作,是有點吃不消啊。
她不知道有多麼期待週末的到來。
可是今天才星期一啊,就發生了這麼多事。
不管了,洗個熱水澡,刷個牙,什麼也不要想,往牀上一躺,明天又迎接新的一天。
但洗漱完畢之後,她又沒有立即蹦上牀,而是坐在書桌前,翻開了一本復古封面的暗紅色筆記本,那是她的日記本。
拔開筆蓋,就在護眼的紙張上快速寫着今天發生的事情。
她寫日記,一個是因爲生活壓力大,想把內心的各種憤懣不滿用文字發泄出來,反正日記也是給自己看的,是給自己製造的一個與真實的自我交流的空間,所以,想到什麼就寫下來吧,不用有所保留。
二是長期對着電腦,靠打字就能解決很多問題,她卻生怕自己逐漸忘記了書寫這項基本技能,在電子化的時代,她仍然喜歡紙質的東西。
第三個理由,也是對她而言最重要的一個理由。
那就是,她很害怕自己不記得東西。
她說的是真的,因爲她對幾年前發生的事情,有很大部分,是回憶不起來的,就好像腦海裡有一枚橡皮擦,在不知不覺之間,把她過去的記憶擦了一通。
白薇雅真的害怕又過幾年,她會不記得這陣子發生的事情,所以,就動筆把每一天發生的事情,自己內心的感受,都寫進日記裡吧,有空翻閱一下日記本,還能加深一下記憶。
寫了十五分鐘日記之後,白薇雅大概是把一天發生的事情簡單地跟自己的日記本交代清楚了,尤其是遇到了那一枚帥絕人寰的極品。
對,他的確是長得很英俊絕倫,而且還給她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但是她大學四年都沒有談過戀愛,單身久了,就……生無可戀了。
今天中午,她坐回小店裡之後,那個男子早就離開了,她的項鍊迴歸脖子上,周圍的女生看她的目光明顯變得不一樣了,滿滿的敵意啊,她都能夠嗅到周圍濃濃的火藥味了。
倘若眼神可以殺死人,白薇雅不知道投胎轉世了多少回。
關芯還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調侃似的問她:和美型男出去做了些什麼,有沒有開放的進展啊……
周圍人都豎起了耳朵傾聽。
白薇雅很是無奈地低着頭,兩指捏着習慣,攪拌杯子裡尚未融化完的冰塊,用行動對關芯的問題表示無可奉告。
算了算了,寫到這個時間點就結束掉吧,明天還要早早地起牀,殺去池米家,白薇雅下午哀求了很久,得到了最後通牒,明後兩天內,要是再拿不到池米的稿子,她覺得編輯部會把她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