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颯上前去把白色的簾子唰地一下拉開。
牀上躺着一位假寐的男生，穿着輝夜中學的西式校服，唐君哲睜開一雙勾人的桃花眼，打量着面容冷峻的白颯。
“颯，你不也默許了嗎？”
讓他待在這裡聽完了和古兮的對話啊，白颯都沒有轟他，這不就是意味着白颯准許他聽了嗎？
白颯說道：“你說世界上會不會有兩個感覺一樣的人呢？”
“什麼意思？我不懂。”唐君哲坐起身，雙手搭在膝蓋上。
“等等，颯，你是不是在想姜雪珊的事情？唉，逝者已矣，都過了這麼長日子了，你應該走出來，向前看。”
不過話說回來，倘若真的能那麼容易走出來，白颯現在也不會失去微笑了。
見白颯沉默不語，唐君哲又問道：“你剛纔說的感覺是什麼意思？你是說紀檢部的那個小師妹嗎？”
古靈精怪起來，心思還挺細膩，挺博人好感的，唐君哲也覺得古兮有意思。
小小的個子，工作起來還挺拼的。
出人意料的努力呢，說不定也是爲了博得某個人的注意啊，唐君哲看了白颯一眼。
“我感覺她，很熟悉……”
而且很治癒……
“看來，她是成功地引起你的注意了。”唐君哲打了個響指。
白颯目光往上挪，對上唐君哲的眼睛。
“很明顯不是嗎？在輝夜中學那麼久，我還是頭一次看到你對一個女生那麼上心，剛纔是不是你送她來校醫室的？”
白颯語塞，因爲這些都是事實，唐君哲那雙桃花眼好像能看穿他的心事一樣。
外頭刺眼的陽光篩進來，照射在唐君哲的後背，把他的後背烘烤得滾燙的，照耀在白颯的正面，他的白襯衣變成了淡金色，無奈陽光沒有令白颯冰冷的神色有所變化。
陽光還照在了淺藍色的窗簾上，小空間裡的畫面透過了濾鏡似的。
白颯長長的睫毛上有塵埃在生動地跳動，他眼簾一垂，睫毛上的塵埃就顆顆受冷落掉下來。
“我沒有吧……”他說得很遲疑。
因爲，他自己的心都像在海洋裡迷失了方向的航船。
“有。”唐君哲斬釘截鐵地幫他確認。
“還有那天晚上，你不是……”
吻了古兮嗎？
唐君哲欲言又止，留下耐人尋味的眼神與眼裡的笑意，給白颯自己體會。
“我吻錯了人。”白颯否認道，因爲有些莫名的緊張，他的音調發生了變化。
“怎麼會有吻錯這種說法？”唐君哲醉了。
“《錯吻》這本書，就有這種說法。”
唐君哲失笑：“那只是一本小女生寫的書，受衆也是小女生，你竟然相信這個。”
本來他對白颯一個大男生，而且還是那麼冰山的大男生，竟然把一本校園小說當寶貝似的收藏着，他已經很納悶了，現在白颯居然把生活中的情節拿來和書比較。
會不會太走火入魔了？
“颯，你別搞錯了，小說是小說，生活是生活，這兩者還是不能混淆在一起的吧？”
“可是小說也是源自於生活，況且《錯吻》取自作者的真實經歷，算的上是紀實小說了。”白颯反駁。
“真的？被你講得我也有點想看這本書了。不過，你怎麼會親錯古兮呢？吻了就是吻了，還能以吻錯了人來耍賴嗎？”
太犯規了吧？
唐君哲的意思是，認爲白颯強吻了古兮，卻不願負責。
白颯眉頭一鎖：“我沒有說不對她負責。”
但是因爲一個吻，而要對對方負責，會不會太誇張了？
他會不會犧牲有點大？
“那小師妹不是邀請你週六去她家嗎？你就去好了，算是她還你人情，然後你想個辦法，就不小心吻了她這回事，對她道個歉吧，這樣應該就扯平了吧？沒拖沒欠了吧？”
……
樹枝上掛滿了紅藍黃綠顏色的彩燈，從正門口延伸到花園裡的復古路燈，恰好爲前來的學生指引了方向，不過他們不認識路也沒有關係，古家的傭人會很熱情地爲大家引路。
輝夜中學的學生看到古家的時候，整一個是震驚的，嘴巴張得超級大，眼裡寫滿了驚訝。
“無論怎麼看，還是比白家小了不少啊。”
一手搭在白颯肩上的唐君哲說道，笑容有點輕浮。
周圍的女生看到唐君哲和白颯，輝夜中學兩大校草一同出現，幾乎按捺不住了。
倘若紅堯再登場，估計場面會失控吧？
白颯冷着臉，示意他把手放下。
“颯，你就不能笑一下嗎？”唐君哲略無奈地說道。
白颯一記眼刀子砸過去：“再說，我就把你和一羣女生關進一間房。”
唐君哲一下就收聲了。
唐君哲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和最厭惡的，就是和女生相處，別看他平常一副自帶招桃花體質的模樣，實際上，他恨不得讀男校，遠離所有的女生。
“學長，你們一起來的？”
古兮從一片闌珊燈火中走出來，像活潑的小兔子，蹦到了白颯和唐君哲跟前，跟在她身後的，還有她的妹妹古琴。
古琴還是俏生生的模樣，但是有她自帶的氣質，她穿着一身薄荷綠的連衣裙，一出現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古兮心裡感嘆，自己的寶貝妹妹長得漂亮啊。
她牽着古琴，兩位女生站在了白颯和唐君哲面前。
古兮對唐君哲說：“這位是我的妹妹古琴。”
把古琴介紹給唐君哲之後，古琴就推了古兮一把，暗示她趕緊找機會和白颯相處。
“小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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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兮回頭望了古琴一眼，就拉着白颯到一處僻靜的地方。
“學長，你能來真的太棒了！”一站定，她就歡喜地笑着說。
“嗯，我這次來，也是想對你道歉，關於上次，我錯吻了你那件事……”
“錯吻？”古兮眉頭一皺。
“學長，那是因爲你那天晚上喝醉了吧？”
她揪着一顆心說道。
最不想接受的，就是他說的那個“錯”字。
她認爲，他沒有錯。
那是心甘情願的接吻呀。
怎麼會用一個“錯”字帶過呢？
古兮的手抓住了裙襬。
白颯，你究竟要說什麼？
要說什麼就趕緊開口吧，不要讓她一個人在那兒瞎猜，這樣太難受了。
彷彿隔了一個世紀之久，白颯終於開口：“我不是故意的，我把你當成我的愛人了，對不起……”
“是……是這樣啊……”古兮的茶色杏眼黯然失色。
但是那個吻，是真實存在的，交雜着各種情感在內，彷彿是一顆含在嘴裡的話梅，鹹鹹甜甜的味道化不開。
踮起腳尖，她的手指觸摸上了他的雙脣。
“可是我感受到了，從這裡帶過來的情感……”
不管你那時候心裡想到的人是誰，只要吻的人是我，就足夠了……
古兮曾經這樣自我安慰。
“可惜那不是我的初吻呢。”
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了不得了的話，古兮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古兮，你說什麼？”
“沒、我什麼話也沒有說——”
古兮像被踩到了尾巴的小貓，一個箭步跑向別墅裡頭，白颯條件反射一般追了過去。
“古兮，你站住。”
古兮膽怯地停下了腳步。
他的聲音，好冷，而且，流露着不容反抗。
沒等古兮的心跳速度緩下來，白颯已經站在了她的跟前。
“你的初吻，給了誰？”
“學長，這個問題，不要再討論了，好嗎？”古兮甚至是用哀求的語氣對白颯說。
“告訴我。”
她不想說。
爲什麼他就那麼迫切地想知道呢？
“學長，給我一個理由吧，爲什麼你那麼想知道我的初吻給了誰呢？”
白颯吐出一氣。
是啊，爲什麼呢？
他怎麼就那麼衝動地衝到了她面前，問這麼一個奇怪的問題。
連他自己都搞不懂。
怎麼就對古兮的事情那麼上心。
她平日幫他整理會議內容的模樣，她端着裝了蜜糖水的馬克杯的模樣，她低下頭捋頭髮的模樣……如一陣呼嘯而來的風，一下子撞進了白颯的腦海。
難道，真的如唐君哲所說的，他對她，產生了興趣？產生了好感？
還是說，他把她當成了姜雪珊的替身。
如果是當成了替身，那該是對古兮多麼不尊重啊。
古兮佯裝從容地笑了笑：“那學長，既然沒有想到一個理由，這個我們就不要再追根問底下去了吧？”
她想全身而退，無奈白颯緊緊地抓住她的手，恰好看見風間弓弦從旋轉樓梯上下來，古兮忙喊道：“弓弦！”
白颯表情又是一變。
同樣是古兮的學長，古兮卻那麼親暱地喊着風間弓弦的名字，而喊他喊得那麼生分？
就在風間弓弦走過來之前，白颯鬆開了古兮的手。
古兮得救似的，走到風間弓弦跟前。
“弓弦，你去燒烤了嗎？”
“還沒有，剛纔在樓上看書。”
“那我們和學長一起去烤點兒什麼吃唄？”
古兮再回頭，白颯人影都沒了。
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掛不住，垮了下來，果然，白颯還是沒有對她在意到很大的程度嗎？
她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心裡多多少少裝下一個她呢？
“小兮，既然你是喜歡白颯的，剛纔爲什麼要逃避？”
風間弓弦感受到了古兮剛纔是找他當她的擋箭牌。
古兮搖了搖頭：“學長，這個說不清楚……”
風間弓弦看着古兮的眼睛，那雙杏眼之中流淌着憂傷。
“你剛纔和小颯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