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雅意識到,她其實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她不願意司徒慕絕陪着她捱餓,所以……
她抿了抿乾裂的脣:“那好……我吃……”她吃就是了。
白薇雅鬆開了環抱住自己雙腿的手,從牀上下地,因爲長期保持着一個動作,她的手腳早就麻了,腳掌才接觸到軟軟的地毯,就沒有辦法站穩,往下栽去……
司徒慕絕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把她抱起來,她的手腳冰涼,他讓她往自己的懷裡再靠一靠,好給她更多的溫暖,她才經歷了一場高燒,他非常不希望她重新得病。
她不好受,他看着也難受。
司徒慕絕來到餐桌前,坐在靠椅上,抱着白薇雅坐於他的膝上。
侍女們把晚餐送上。
因爲白薇雅長時間未進食,所以晚餐以流食爲主。
司徒慕絕耐心地用勺子舀起四分之三勺湯,輕輕吹涼,纔將勺子湊到白薇雅嘴邊,喂她。
白薇雅有用眼神去示意司徒慕絕,不需要他來餵食,但司徒慕絕堅持要喂,她也沒有辦法,就一口一口地抿。
喝完勺子裡的湯水,司徒慕絕不厭其煩地再從碗裡舀一勺,吹涼。
不斷重複着這樣的動作。
司徒慕絕喂完白薇雅一整碗湯以後,還拾起筷子,讓她夾了點菜吃。
摸了摸白薇雅的雙手,還是冰冷的,房間裡的空調已經調到很高的溫度,他的大手不停地摩挲着她的手,利用自己掌心本來的溫度,以及摩擦生熱的原理,盡全力溫暖她的雙手。
白薇雅靠着司徒慕絕,開始控制不住地犯困,頭一下一下地往下點着。
想着她也墊了下肚子了,不會讓胃一直幹磨着,司徒慕絕就三下五除二地吃掉餐桌上剩下的飯菜,令侍女進來撤走了桌上的碗碟等餐具,抽紙巾給白薇雅和自己抹乾淨嘴,就抱着白薇雅進了浴室。
浴缸中放好了洗澡水,池中水一直保持着適宜的溫度。
司徒慕絕褪去白薇雅身上的睡袍,輕輕把她放入浴缸中,而後,他也脫掉了身上髒兮兮的衣服,一面護着白薇雅,以免她嗆到水,一面邁入浴缸之中,浴缸很大,足矣容納他們兩個有餘,說可以游泳,那都不算誇張。
白薇雅已經沉沉地睡去,司徒慕絕眼皮也在打架,在洗淨他們兩人的身子之前,他強撐着不讓睏意席捲大腦,幫白薇雅洗好澡之後,他也洗淨了身上的血污與灰塵,特地用了不少沐浴乳蓋掉了那股伴隨久久的刺鼻的血腥味。
他起身穿上臺面上給他準備好的浴袍,又把白薇雅從浴缸中抱出來,從架子上抽出一條白色的大浴巾把她裹住,迅速擦乾她身上的水,讓她穿上另一套準備給她的浴袍,才抱着她走出了浴室。
把白薇雅的長髮吹個全乾,他才放下了手中的吹風機,跳上牀,蓋上被子,摟着白薇雅,很快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天剛亮,白薇雅自然醒過來,眨着被淚水浸泡得酸脹的眼睛,看到眼前司徒慕絕放大的臉,她不由心安地朝他偎得更加親密。
昨晚她做了個夢,她夢見自己站在白月風帆樓下,看着白月風帆大廈着起火來,卻被無數的枷鎖給扣住了,不得動彈,只能眼睜睜地讓整棟白月風帆大廈在她眼前染成灰燼……
起初她以爲是噩夢,但是在夢的最後,一陣暴雨從天而落,竟然澆滅了白月風帆的大火,讓白月風帆得以保存了下來。
哪怕是保存下那一棟充滿着她回憶的辦公大廈,她心裡也不會那麼難受。
好在啊,一般人做夢只記得夢的後半段,所以她記住的大概是美好的事情。
白薇雅這麼輕輕地蹭了蹭,司徒慕絕就醒了。
“Beer,早安啊。”
司徒慕絕的手還搭在白薇雅的腰上,溫柔地撫摸着她的腰背,彷彿在給小動物順毛。
白薇雅又閉上了雙眼,想着那個夢,想着白若吐槽她踩髒了他的寶貝地毯,想着江月盈批評她沒個千金淑女的樣子,想着小羽毛那微笑天使總是笑個不停,她的雙眼又溼潤了。
“慕絕……”她話帶哽咽。
“嗯,我在呢……”司徒慕絕的聲音低低的,柔柔的,好似一段大提琴奏出的純音樂,一下一下撫順這白薇雅的心。
此時此刻,白薇雅想着,這世間最溫暖的話,莫過於這一句“我在”了。
而這一句,也解開了白薇雅封鎖的情緒。
她雙手摟着司徒慕絕的脖子,開始低低地哭泣,慢慢地,小聲的哭泣演變成了嚎啕大哭。
用盡全力地哭泣,用盡全力地把悲痛都放在這份哭泣之上。
司徒慕絕強有力的臂膀摟着她,提供給她一個寬大的胸襟,讓她的心靈有一個可停靠的溫柔港灣,讓她的淚水有可接納之處。
但是,僅僅是用哭泣來發泄,對她而言,是遠遠不夠的。
“慕絕……”
“嗯?”
“吻我——”
注視着淚眼滂沱的白薇雅,司徒慕絕愣住了。
一下子沒搞懂,她這是什麼意思?
“慕絕……拜託你,吻我……抱我……”
擁有她的所有吧……
也許在這個時候,只有身體的那道封印解除,才能轉移掉她的注意力了。
白薇雅央眸中含淚,面向司徒慕絕,苦苦地求着。
司徒慕絕照着她所說的話做了,輕輕貼上她的雙脣。
白薇雅抱緊了他,一瞬間就把這個本該是蜻蜓點水就結束的吻,給點燃起瘋狂的色彩,她的吻一反常態的瘋狂,幾近極致的啃食、吮吸。
她的瘋狂,令司徒慕絕始料未及。
他略木訥地感受着她,但很快,他就反被動爲主動,熱情地迴應起來。
就讓身體上的歡愉,去轉嫁掉內心的傷痛吧……
……
白薇雅再次睜開眼,眼前的場景就是浴室了。
她意識到,浴缸中的自己是赤條條的,而輕輕摟着她司徒慕絕如是。
司徒慕絕帶着歉意吻了吻她腫着的脣瓣:“對不起,是我沒控制好……”
“不怪你,那是我需要的……”她直說。
越是強烈,越是能夠驅散走心裡積聚的陰霾。
哪怕驅走的是一瞬間,她也滿足了。
“嗯,剛纔的你,表現得很棒,我很喜歡。”司徒慕絕臉不紅心不跳地給出了他的評價。
“你——”白薇雅的臉驟然紅蚩了。
能不能不要總是說這些令人臉紅心跳的話語啊!
沐浴更衣之後,白薇雅和司徒慕絕肩並肩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我覺得你做的早餐比這兒的早餐要好吃很多倍啊。”白薇雅感慨道。
司徒慕絕有好些天沒有給她下廚了。
他白天在熙雨娛樂忙碌,下班後回到婕夢菲斯,還是會接她回絕倫誓約,然後給她做飯的,現在回想起來,其實時間纔過去沒多久,但因爲發生了太多事,所以才感覺彷彿已經過去好幾個月吧?
儘管白月風帆的陰霾在她心裡是紮了根了,但是,至少她能暫時抑制住了情緒,已經算好的了。
“慕絕,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哪裡……?”
“這裡是……一個地圖上找不到的國家——薩伽泊蘭。”
“什麼?”白薇雅以爲自己沒聽清。
什麼國家?
薩伽泊蘭……國?
這是一個什麼國度?
“簡單來說,薩伽泊蘭,就是一個由泊蘭家族以及其世交一起統治的國家。”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在國外?”
“不,準確來說,這也是你和我的國家。”
“什麼意思?”白薇雅被繞暈了。
“你和我都是薩伽泊蘭攝政大臣的女兒,而我是在這個國家出生的。”
攝政大臣,是指白若和江月盈嗎?或者說的是他們其中的一個人?
那麼,司徒慕絕的父親司徒頃是攝政大臣咯?
“可是……可你讀書的學校不是一直在中國嗎……”
難不成,司徒慕絕是在薩伽泊蘭出生,然後常年生活在中國,是這個意思嗎?
司徒慕絕說得不清不楚,白薇雅仍是一知半解的。
“Beer,我過去的信息,都是假的,我是在大學的時候纔在中國的婕夢菲斯唸書,過去,一直在薩伽泊蘭的婕夢菲斯皇家學院唸書。”
“婕夢菲斯皇家學院?”白薇雅重複着這個名字,似在品味。
“沒錯,彌空市的婕夢菲斯學院,是薩伽泊蘭的婕夢菲斯的附屬學院,也算是分校。”
“原來是這樣啊……”白薇雅又問,“那你昨天回來的時候,那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我去執行任務了。”
司徒慕絕想着簡單帶過,但是白薇雅咬着不放。
“執行任務?你去執行什麼任務了?是什麼人吩咐你去做的?這任務怎麼就好像拿命去拼出來的呢?”
白薇雅一口氣問了一大堆問題,種種都在顯示她的不安與疑惑,當然,前者居多。
“Beer,你別擔心,我已經沒事了。”司徒慕絕握着白薇雅的雙手說。
通過握手,她感受到他掌心熾熱的溫度。
白薇雅定定地與他對望:“沒事了就好,只要你平安無事就好,可是……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出那麼危險的任務啊?”
司徒慕絕有點無奈而又寵溺地笑了笑,她瞬間變得像個小孩子,這問題,就好比孩子問父母能不能不上班那樣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