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的向日葵花田。
百萬朵向日葵,向陽,向上,彷彿是少女向光的笑容。
白颯站在花田之中,等待着佳人的到來。
他的手裡捧着一本書,裡邊是他和妹妹白薇雅寫下的故事。
故事從姜雪珊出現的那一刻,就開啓了。
姜雪珊是一個無緣無故暈倒在白家的向日葵花田中的女生。
被白颯和白薇雅看到了,他們就把她帶回了家中,讓貝藺宸幫忙治療。
姜雪珊離開之後不久,又回來看白颯和白薇雅。
漸漸的,白颯被這個溫和又陽光的女生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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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珊沒有告訴他聯繫方式,只告訴了白颯和白薇雅她的名字,但是,無論她什麼時候想來白家,白家的大門就爲她打開,這片向日葵花田,也爲她盛開。
白颯身上的短袖襯衣白得發亮,在這片金色之中,尤爲突出。
他的目光裡,盛放着無數溫軟的星子,要和這燦爛的陽光與向日葵比拼光輝。
一抹俏麗的身影從白颯背後竄出來。
“小颯,你在想些什麼呢?”
姜雪珊笑眯眯地站在了白颯的面前,笑顏如花。
“雪珊。”
白颯歡喜地抓住了姜雪珊的手,姜雪珊羞澀地笑了笑:“幹嘛這麼看着我,難道……我臉上有東西嗎?”
白颯微笑着搖了搖頭:“看着你,是因爲你好看……”
姜雪珊含羞地睨了白颯一眼。
“雪珊,這個送給你。”
白颯把手中的本子放到姜雪珊的手裡,本子上還有他掌心的溫度,還有太陽的香味。
“這是……”姜雪珊眨了眨眼。
白颯不自在地颳了刮鼻尖:“我和薇雅寫給你的故事。”
“是嗎?寫給我的?”
姜雪珊高興地準備翻開本子,白颯的手攔住:“雪珊,回去再看好嗎?”
姜雪珊注意到白颯神色的彆扭,點了點頭。
溫柔的白颯啊……
這個男生真的給了她太多的美好。
從受傷出現在白家的花田,出現在白颯的美眸之中,她的心就開始沉淪。
只是有一件事,她一定要找機會告訴他,不然……
不然她的時間……
“白颯,我……”
“雪珊,我們去遊樂場玩怎麼樣?我家裝了新的機動遊戲哦。”
也不知白颯是有意還是無意,就這樣截斷了姜雪珊的話。
姜雪珊愣了愣,手就被白颯牽上。
彷彿這麼一牽,就會被他一直牽下去,不離不散。
……
“之後輝夜中學初中部某一屆文藝晚會發生了一件事,有一個女生在後臺沒了第一次。第二天校醫室裡,出現了好幾個男生,其中一個是白颯。”古兮端着紅茶,啜了一口,淡定地說道。
白薇雅作驚訝狀:“我哥?不會吧?他不會這麼做的吧?”
“我不是在指這個,我指的是,《錯吻》那本書像預言書一樣,寫到了類似的這件事。”
白薇雅深感詭異。
“那之後那個女生怎麼了?”
“離開學校,援助交際。”
“我哥爲什麼會出現在校醫室?”
“我聽說,他把《錯吻》漏在校醫室了,你知道的,我們那時候隔三差五就想翹課往校醫室躲,起初我也被他嚇了一跳,我以爲他和那個女生有什麼關聯,原來他只是想拿回那本書,而我也想拿回我的書,所以我也在校醫室,他那時候還是沒有發現我。”
古兮依然記得那日的場景,她躲在校醫室外邊的走廊上,那邊恰好是自行車停放的地方,花花綠綠的自行車,恰好可以擋住她嬌小的身軀。
她抓着陶薔薔的手,看到綠色的鐵門一開,白颯捧着《錯吻》從校醫室走出來,俊臉上的表情風輕雲淡的。
這個時候,過道里有陽光照耀了進來,拂在白颯的臉上,把他一頭墨色的黑髮染成暗金屬色,他如同向光的向日葵,令古兮不由想到大片大片的向日葵花田,金色與墨綠交匯的顏色,如同濾鏡之下的海洋。
古兮又看到,白颯在書裡夾着一片繪着向日葵的書籤,彷彿上面還有陽光的溫度,她真希望自己是他手裡的那片書籤啊。
被他的指尖呵護,被他的目光欣賞。
“白颯,走了!”
白颯的同班同學叫他,白颯一心急,就迅速把書合上,慌忙之中,那片書籤就如同被樹木拋棄的枯黃落葉,飄到了地上,恰好又有學生取自行車,自行車輪在書籤上滾出了一條深深的黑色輪胎輪廓。
當古兮升上初二之後,白颯就開始變了,她察覺到,那個墨畫中走出來一樣的美少年,曾經溫暖又有點風輕雲淡,變得沉默,內斂,甚至有點陰沉。
但是他周圍的女生還是願意圍着他轉,因爲他是白颯,走到哪裡都是發光體,而周圍的人,就如同具有趨光性的昆蟲,圍繞着他這盞燈轉來轉去。
古兮默默關注了白颯兩年,很快就喜歡上一個人,是因爲他好看,再喜歡下去,就是因爲他的人品了。
白颯打籃球的瀟灑,白颯在跑道上跑步的矯健,白颯做題時的專注,白颯的一顰一笑,都像一點一點倒入古兮心裡的冬蜜,比普通的蜜糖來得清淡,還帶點澀,但品嚐起來餘味無窮。
這種暗戀的心情不知從何而起,一往而深。
小媽劉淑瑩對古兮說:“古兮,你知道初中叛逆期,喜歡上一個人,可能是你只看到他美好的一面,但是再深入瞭解,時間再過長一點,他那美好的一面在你心裡打破了,你可能就不會像最初那樣喜歡他了。”
劉淑瑩說得很有道理,從初中就在一起的情侶,能夠走到最後,步入婚姻殿堂的,又有多少呢?
在此之中,可能要經歷高中的異校戀,大學的異地戀,兩人的價值觀等跟着所處的地區產生變化,有的感情受到了衝擊挑戰,其中包括生活習慣的變化,很多人因此越走越遠,最終再也回不到過去。
古兮起初以爲白颯變了,是因爲面臨升學壓力,因爲考上一所好的高中,比考大學還要難,一步錯,就從普通高中跌到職業中學,但她相信白颯的能力,白颯絕對能考上輝夜市排行第一的重點高中,輝夜中學。
後來,她又聽說,白颯的女朋友死了,是在靜海淹死的,所以他纔會變成這樣子。
古兮在班裡聽到這消息,心猛地一沉。
白颯原來是有女朋友的啊……
女生們聽到這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消息,既震驚,又失落。
震驚是因爲她們覺得白颯藏得太深了,有女朋友這事情,學校裡一個人都不知道。
失落則是因爲他對那個女生用情很深,她的意外令白颯如此難受,女生們心疼他。
古兮對此也感到十分意外,她以爲自己對白颯的事情瞭如指掌,連他是白月風帆的未來繼承人,白家的長子,父母妹妹是何人,她都派人調查了,心想自己和他門當戶對,很是合適,沒想到,他心裡早已裝了人。
她的心口好想被一隻源源不斷冒檸檬汁的檸檬佔據,酸澀難受。
聽到女孩子嘰嘰喳喳聊白颯的八卦的那天,她在晚自習之後,一個人站在四樓的樓梯口,靠着身後冰冷的瓷片牆壁,泫然欲泣,漂亮的茶色眸子中明明已經斟滿了淚水,她卻自欺欺人地對安慰她的陶薔薔說,自己沒事,她沒事、沒事,好的很。
然後,很沒用地流淚了,恰好白颯從樓上下來,她忙用雙手擋住自己被淚水洗刷過的臉,儘管她知道,白颯是不會注意到她和陶薔薔的。
第一次感受到,喜歡一個人,原來是這麼痛苦的,數學、物理、化學都是能算準的學科,卻無法計算出她和白颯的未來。
暗戀是最大的賭局,明明勝利的機率渺茫,還是有那麼多人義無反顧,頭撞南牆也不言棄。
劉淑瑩說古兮:“小兮,你是不是傻,明明人家可能連你是誰都不知道,你卻爲了他把自己折磨得那麼痛苦。這不值得……”
古兮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這樣,因爲喜歡白颯,令她自己變得不像自己。
在白颯初中畢業的那一天,原本決定向白颯告白的古兮,決定放棄這個決定。
原因有二。
一是她沒有自信自己能夠接受白颯開口說出的“拒絕”二字。
二是她不想給白颯帶來負擔,她喜歡他,是她自己的事情,但是她還是不願意影響到他。
白颯畢業之後,古兮升上了初三,開始進行高強度的體育訓練,以及埋頭備考。
想放鬆的夜晚,陶薔薔陪古兮翹了半節晚自習,兩個女生,穿着寬大的運動服,藍色墨水染成的天空爲蓋,腳下猩紅的跑道是地板,兩人聊了初中經歷的很多事情,從古兮開學喜歡上白颯,到周圍的女生追求白颯的各種鼓起勇氣,又到班裡的一對對分分合合的情侶。
那天,古兮覺得每天給學生進行跑步訓練的跑道不再是令人看了眼睛生疼,盛夏的夜晚也並不是悶熱難忍的,偶爾吹來的清風令人心曠神怡,陶薔薔真的是她很好的姐妹,除了白颯,她的中學生活還有很多值得她紀念的美好,愛情是奢侈品,但並不是一切,來臨了就好好珍惜,現在還沒有辦法得到的,就暫時放下。
因爲,愛情的真諦是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