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拂柳滿臉興奮的走進來:“你料的沒錯,鳳圖果然犧牲了鳳仙仙,把她嫁給了那天的混混,還下了罪已詔,說甚麼教女無方。”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早這麼老實不就好了?”鳳卿卿哧笑一聲,“鳳卿卿跟鳳仙仙比,他會選鳳仙仙……現在鳳仙仙跟皇位比,他當然選皇位,只可惜鳳仙仙不明白這個道理。”
玉仙宮的方向哭鬧了好一陣子,才漸漸平息,少頃,便有女官來傳訊,令她去御書房見駕。鳳卿卿也未換衣,直接帶着拂柳去了御書房,經過了昨天的事情,鳳圖的架子也端不起來,只冷冷的道:“鬧成這樣,你可滿意了?仙仙嫁給了庶民,你卻嫁到了大燕上國……你但凡有一點點姐妹之情,又怎忍心你的親妹妹,堂堂公主嫁給一個不學無術的庶民!”
鳳卿卿冷笑一聲,雖然她早知道皇帝很渣,但架不住每次他都刷新下限。這些人就是這樣,明明是鳳仙仙想害人,是她安排了混混,然後自作自受失貞於人,也是她衝到芳華宮鬧甚麼驗身,還想壞她貞節,現在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卻說的好像是代她受過!
鳳卿卿冷冷的道:“人不是我選的,詔書不是我下的,鳳仙仙失貞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輪不到我滿不滿意……她害我性命時有沒有‘姐妹之情?’她派人壞我清白時有沒有‘姐妹之情’?”
鳳圖一窒,她冷笑續道:“再說了,那個‘不學無術的庶民’指認的,可是父皇你!滿殿宮人親眼所見!你不想娶人家,就拿女兒填坑,你做人親爹的都忍心,旁人爲何要不忍心?”
鳳圖大怒拍桌:“大膽!你竟敢對朕說這種話!”
鳳卿卿哧笑一聲,索性走去旁邊椅子,架着腿兒一坐:“敢啊!想聽我還可以繼續說呢!”
鳳圖氣的說不出話來,良久才道:“你別以爲有大燕王爺給你撐腰,你就囂張起來,你真以爲他們是對你好麼?”
她呵呵一笑:“我親爹親妹都不對我好,大燕王爺與我非親非故,爲何要對我好?他們打甚麼主意,你都知道,我難道會不知?”
鳳圖又是一窒,臉色鐵青,卻不再開口,鳳卿卿冷笑道:“我所歡喜者,可以離開一個殺死妻子的渣男,一個陷害女兒的父親,一個昏庸無能的皇帝……至於將來,我怎麼說也是丘檀長公主,我有甚麼事,橫豎有丘檀墊背,我有甚麼好怕的?你叫我過來,只是爲了說這些廢話麼?我們還有時間說廢話麼?”
鳳圖被她一言提醒,頓時回神,抑了許久,才勉強的展開一個笑:“卿卿,我們畢竟是父女……若不是你的血統特異,我又怎忍心將你遠嫁……”
鳳卿卿失笑:“你這是要同我講親情?你覺得我會信?”鳳圖臉色鐵青,她悠然笑道:“父皇,丘檀畢竟是我的家。如果你覺得我這個長公主尚有可利用之處……我當然也沒必要自毀根基。與其講情,不如談交易。”
鳳圖咬牙,緩緩的坐回去,“你想怎樣?”
鳳卿卿悠然呷茶,吊二郎當的架着腿兒:“不是我想怎樣,是你想讓我怎樣……丘檀本就在我一念之間,端看你怎麼做了。”
鳳圖狠狠看她,咬牙切齒:“好!好個鳳卿卿!”
鳳卿卿坦然迎視他的目光:“過獎!”
他竟不敢再強勢,緩緩的垂下眼簾:“此事,本就進退都是死局,是非皆是你血統之過……”
他話裡話外只有一個意思,若你不是蛇族之女,哪來這無妄之災!鳳卿卿簡直懶的生氣了,淡淡道:“大燕三皇子再不受寵也是皇子,若洞房暴斃,燕皇就算做姿態也會揮師滅了丘檀,這是必死之局;而昨天的老頭雖也居心不良,畢竟不敢公開行事,這是半死之局。於是父皇權衡之下,就想弄個‘意外’毀了這親事……的確好籌算!”
鳳圖連連冷笑,鳳卿卿續道:“可現在使者已經來了,父皇下手不易,我有八成可能嫁到大燕……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我順利嫁到,而駙馬沒有死……這樣那老頭就算不甘心,也是師出無名,對不對?”
鳳圖沉默下來,鳳卿卿悠然轉身:“所以,問題就來了,當年你爲何沒有死?你既然能活下來,駙馬也可以效你之法……”
鳳圖冷笑道:“王爺不傻,既知你是蛇女,自然不會碰你!”
鳳卿卿冷笑:“你確認?當年你碰我娘時,不知她是蛇族?不過是精-蟲上腦罷了!”鳳圖一窒,忍不住擡頭看了她一眼,她神情冷漠囂張,卻是烏瞳朱脣,雪膚墨發,美的明豔無儔,直令人難以抗拒……鳳卿卿冷笑續道:“何況,要一個人死,有太多種方式,就算我自己不出手,想必也有人樂意幫忙……”
鳳圖又是一窒,然後大怒拍桌:“你果然心腸惡毒!如此叛君逆父之人,合該千刀萬剮……”
鳳卿卿也煩了,探身抓過他手,也拍在桌上,拍的比他還響,反正她又不疼:“我懶的跟你吵!我有一萬種辦法殺了三皇子全身而退!不信你就等着瞧!”
鳳圖疼的直抖手,見她居然真的轉身就走,急道:“站住!”她理都不理,鳳圖終於大聲道:“朕有解毒玉!”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鳳卿卿擡手道:“那就拿來吧!”
鳳圖咬牙許久,才緩緩的從懷裡取出,鳳卿卿擡手抓過,觸手溫暖,鳳圖顯然萬分不放心,放緩了面色:“卿卿……”
一言未畢,門外大太監衛忠道:“皇上!大燕迎親使者已經進了檀都城……”鳳圖霍的一下站了起來,再顧不上鳳卿卿,便急匆匆向外,走出幾步,又回頭吩咐:“快些換身衣服!打扮的漂亮些!使者一會兒必定要召見你的!”
鳳卿卿隨後而出,拂柳低頭站在階下,神情有些怔忡,鳳卿卿嘆氣道:“我還抱着一線希望,那傳言只是危言聳聽……現在看來,居然是真的。”
拂柳嗯了一聲,瞥了她手裡的解毒玉一眼,那玉只有大拇指肚那麼大,通體火紅,內中雲絮亦如火焰一般,顯然是爲了抑制蛇女血中寒毒……他輕聲道:“大燕乃是非之地,你孤身一人去哪兒……着實不妥。”
鳳卿卿呵了一聲:“丘檀又是甚麼好地方了?渣皇帝可是我親爹!害我的時候可沒見他手軟!”
拂柳一窒,柔聲續道:“你若想離開,我會盡全力保護你……一輩子。”
這其實就是在邀她私奔啊……所以話出口,拂柳便有些不自在的別了臉。大好的調戲時機,鳳卿卿卻一皺眉,想到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或者說,她其實一直在想這件事……雖然不知她爲什麼穿到這兒來,可似乎不是偶然的,再說還有這個名字,不隨父姓不隨母姓,當年媽媽起的時候,必有用意,媽媽可是先知巫女,難道已經預見到了這一着?難道她可以在這個異時空的朝代,見到親人?
但拂柳保護的是原本的鳳卿卿,他陪伴她數年,熟悉她的一切。而她的母親已經死了,她若想尋親,他立刻就會知道她是冒牌貨。所以她不管去哪兒,都必須先搞定拂柳,否則就等於帶了個定時炸彈在身邊……嚶嚶嚶,雖然拂柳娘炮了點兒可是顏值高啊!還沒玩夠就要分開好心塞……
鳳卿卿嘆了口氣,轉頭不去看他:“我昨天吩咐你的事,你現在去辦吧。我去見使者。”
拂柳一怔:“是不是應該換件衣服?”
“換衣服?”鳳卿卿哧笑一聲,隨手捏捏他臉:“放心吧,對於能看不能吃的女人,他不會在意她穿甚麼衣服的!”
拂柳:“……”
而這會兒,燕三在景陽宮沒能找到太子鳳扶闌,等了一會兒也不見他回來,一直到宮裡響起了迎親使者入宮的禮樂……不用想,也能勾畫出,鳳圖奉使者之命追察天牢發現太子去過因此查問太子後將其禁足這種路線……
燕三一皺眉,理了理身上的侍衛衣服,大搖大擺去了天牢,天牢戒備森嚴,他徑直上前道:“太子殿下派我來看視犯人。”
那人道:“皇上吩咐,近日大燕使者入城,處處都需嚴加戒備,天牢無總管大人手令,不得開啓。”
燕三笑道:“大家都是幫上頭做事的,就行個方便……”一邊緩緩挨近,正要擡手,旁邊有個小隊長模樣的人走了過來,燕三迅速縮回手,神情如常,那人打量了他幾眼:“昨天是你陪太子殿下進天牢的吧?”
燕三笑道:“正是。”
那小隊長便道:“既然是太子殿下吩咐,那就去吧。”
這麼容易?燕三急拱手笑道:“多謝。”一邊拂袖而入,卻不由凝眉,總感覺有點不對勁兒。進了天牢,把小瓷瓶丟給影衛,便道:“南逐,買解藥花了一萬兩銀子,爺幫你打了欠條,等到了大燕,還給鳳卿卿。”
姓南名逐的影衛呆掉:“原來解藥是買的麼?”
他眼都沒眨,“當然!爺向來不偷不搶不騙!”
“哦!”南逐小心翼翼:“可是三爺,爲什麼要用屬下的名字打欠條……大家都中毒了對不對……”
他頗不負責任的:“因爲爺疼你。”
“呃……”
他會說他本來想寫自己名字,可是寫了一橫後忽然不爽了覺得解藥又不是他吃,爲啥要他還銀子……所以就借就筆劃寫了個南逐麼?他擡身站起:“好了沒?走罷。”
“等等!”南逐研究剩下的幾枚小藥丸,聞了聞,舔了舔,然後擡頭看看他:“三爺……這好像,不是解藥啊……是姑娘家夏天常吃的酸梅丹啊?”旁邊人捱過來看了看,也詫異的對他看了過來。
酸梅丹?燕三微訝,沉吟了一下,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不由脣角一勾,自言自語的道:“小丫頭,這回倒是做了件好事……”
影衛沒聽清,只是覺得自家三爺這雙眼發亮的笑略帥:“三爺?”
他整了整神情,無賴攤手:“本來就是酸梅丹啊!爺怕你們吃牢飯吃壞了腸胃,所以買了酸梅丹給你們消消食。”
衆影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