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章
冷梓君陪夢晨來到北京,弟弟的反應果然像她預測的一般哭天搶地傷心欲絕。此時考試結束,黎旭晨就紅腫着兩隻鮮紅的眼睛和姐姐回到四川,臨走時夢晨看到一個女孩離他們不遠不近一臉哀思地盯着他們看。
回到上海,已是一個星期之後了。
冷梓君老早就來到火車站,看着滿臉疲憊又有些臘黃的她從車上下來,手裡依舊是那個老舊的提箱,正與車箱地面磨擦發出吱吱的聲音,從火車的踏板階梯下來時,她用力地提起箱子,把它拎到了地面。
他上前從她手裡接過箱子,另一隻手拉着她的手,在緩慢的人羣中漸漸溶入,成爲往來匆匆的南北之客。
坐在車上,她閉目養神。車子在寬闊的公路上疾馳,而她此刻是不會去在意它將駛向何處的。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都會緊緊相隨,是的,她是這麼想的。如果之前的表白只是承諾,那這次爺爺的身後事他則是用行動證明了他的決心。只是有些事,需要更有力的證明。
“肚子餓了吧。”
他問,一隻手從方向盤上撤下,輕輕地撫摸她的頭髮。
“嗯,有點。”
只是有點兒,那好吧。
車子直往他的別墅駛去。
她的臉微微有些發紅,擡頭遲疑地看着他,恰巧他正低頭欣賞她的不自在,四片脣瓣就牢牢地粘在一起,車箱的溫度陡然上升。冷梓君長久的**在瞬間點燃,他側着身子,把夢晨緊緊地壓在椅背上,此時的呼吸於她來說都是奢侈的,直到昏沉地換不上氣,他才把她放開。
進了房子,他讓她在沙發上休息會,自己就走進了廚房。
她慢慢地站起來觀賞着幾近完美的房形,光亮的四壁,多麼漂亮和諧的裝飾。直到現在,她還一種雲裡霧裡的感覺,她怕這種夢境太過真實,一旦習慣就會依賴,那從雲端墜下的痛苦她比誰都明白,無力去承載第二次。
“想什麼?”
一碗熱騰騰的煮麪條出現在她面前。
“就一碗?”
“怎麼,不夠?”
“夠了,那你呢?”
另一碗麪出前在桌上時她才知道她的擔心是多餘的,但顯然冷梓君不那麼認爲,至少他知道她是關心他的。
兩個人很默契地吃着面,很快,她碗裡就空了,比他還吃得麻利。冷梓君看她吃麪的速度,就知她剛纔說的‘有點’是多麼委婉,也許她向來如此。
夢晨收拾着碗筷,冷梓君從背後抱過來,他把頭擱在她的頸窩裡,不斷地來回磨蹭,那長長的頭髮在他臉上磨娑令他格外舒服。
沒有迴應他的熱情,夢晨轉臉看向他,她臉上的表情複雜的不可名狀,但明顯的抑鬱他能讀懂。
瞬間熱情的火焰被心理強勢地拉下,他用手爲她梳理了下發,輕輕拍她的背說,上樓睡會,這裡我來。
夢晨咬咬牙,不再理會這些鍋碗瓣盆,她洗淨了手,就上樓去了。
可她哪能休息啊,左右不是,簡直是種折磨。難道就這樣了?**?那怎麼行?她愁眉苦臉地來回踱步,從爺爺之喪痛中陷入眼前的‘**’之哀愁中。
“不要折磨自己,草木一秋,人生一世,這是自然規律。”
冷梓君不怎麼會安慰人。他把她扶坐在椅子上,她卻並沒有乖乖地坐在椅子上,而是順着椅子的腿沿往下滑,坐在了地板上,把頭靠在椅子的沿邊上。
他陪她坐下,把她的腦袋扳過來靠在他的肩上,任時間悄悄地流走,他們就這樣一聲不吭。
“我們該怎麼辦?”
她突然地出聲把眯起眼睛進入自我休眠狀態的他吵醒了。
“就這樣吧,我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溫暖和寧靜,有心動有刺激有驚喜還有我每一天看到你的滿足。”
她笑着點點頭,只是內心的恐懼在一點點地積漲。
“我還是回去住,這樣不好。”
“你在怕什麼?”
他雙手抓着她的肩膀稍稍把她推開一些距離,兩眼盯着她。
“我就是害怕……”
她說這句話時沒有太大的底氣,音量不大,甚至語氣都是遲疑的。但他卻把這句話當作是威協和勒索。
“你一定要我承諾給你婚姻?”
“是的!!不以婚姻爲目標的戀愛都是耍**。”
她的語氣是激烈的,意思是尖銳的,刺得他心火直冒。他本能地認爲她是做生意,把愛情與婚姻算得清清楚楚,考慮到風險與利潤的每一個細節。他內心深處對她的情感疑慮決定了他對這件事的態度,強硬又鄙視,他斜拉起臉上的肌肉,笑得很是一般。
“你破壞了一個很美好的下午。”
夢晨感到萬分失望,她難過地起身說要回去就走了,把他一個人丟在這空洞的大房子裡。但她並沒有後悔丟棄現實的榮華,弟弟的話就像錐子一樣警醒着她。他說,婚姻是愛情的歸宿和昇華,如果他愛你,就會和你結婚。
黎夢晨知道,跨不過這道坎,他們今生只能是有緣無份。
就一直這樣僵持,他們很久都不曾聯繫,各自每天忙碌工作,沒人提起,沒人遺忘,卻始終有如空氣。
冷梓君工作之餘有的是應酬,只要他願意。 當然有時候應酬也是工作之一。
準時來到與孫澤城約好的地點,滿臉笑意地看着他講話,態度甚是謙恭。並不時地與他交換意見,邊吃邊聊,氣氛甚是融恰。
“我昨天在機場看到你女朋友了。”
他突然話鋒一轉,很出冷梓君的意外,通常他是個冷淡的人,並不關心別人的家事。
“我們有點不愉快。”
他解釋,也算是迴應他的熱情。
“怪不得她神情抑鬱眼睛通紅,原來是這樣。”
冷梓君沒在說話,只是像平常樣與孫澤城吃菜喝酒。送走孫澤城後,他開始打黎夢晨的手機,手機一直忙音。來到機場,他查了來往旅客的班機,知道她去了北京。再接下來的幾天,她的手機仍無法接通,他只有一個想法,她走了,終於把他扔了,像穿過的舊衣服一樣-他們甚至連分手都沒說,她就這樣靜悄悄地離去,怎麼甘心?他又去了她的出租屋,騙外面開鎖的師付把門打開,看到她的東西還安靜地躺在那,莫名地安心了。
冷梓君坐上了去北京的飛機,在他第N天徘徊在她的小屋前仍不見燈火的夜晚,他靜靜地在門外坐了很久,於是立馬回去收拾衣物直奔機場。來到黎旭晨的學校,他拉住了一個學生模樣的男孩問,才知黎旭晨藥物中毒,生死悠關。
還沒走到黎旭晨的病房,就看到走廊外面嘰嘰喳喳吵鬧聲一片,還好警察在邊上喝令要求安靜以便調查,被推擠在牆壁上的女人終於鬆了口氣,扒開人羣從裡面出來,看到已經走上來的冷梓君,她倒吸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