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東宮殿,司徒峰親自領着北宮青和李澈兩人來到東廂廂房,爲兩人安置妥一切。
“青兒,阿澈,到了這裡不要拘束,就當自己家一樣。”司徒峰含笑望着兩人,心中歡喜。
“是啊,阿澈,千萬別客氣。”司徒睿搭着李澈的肩,一雙桃花眼半眯,兩人站在一起各具風采,賞心悅目。
北宮青笑望着兩人,挑眉道:“那我呢?”
“我不說,你也不會跟我客氣。”司徒睿帶着痞笑,衝她眨眨眼,他可從沒見她跟他客氣過,自然不必招呼。
“切!”北宮青拋了他一個白眼,突然想起北宮塵的存在,若是在此住下,難免會經常見面,到時候必定尷尬,她有些遲疑地問道,“對了,太子妃呢?”
司徒峰似看透了她的心思,爲寬解她的心,解釋道:“你們只管安心在此住下,她住在西廂,通常是不會過來的。”
北宮青暗自點點頭,看來他們夫妻倆的感情真的不是一般地惡劣,可是她作爲晚輩,又能做些什麼呢?
“那湯玉呢?您把他安排到哪裡了?”
剛進東宮,司徒峰就安排了下人帶湯玉去沐浴更衣,隨後又領着他們四下裡轉,她心裡惦記着他,不知道他在陌生的壞境下會不會不適應。如今的湯玉如同一個五歲的孩童一般,眼裡只認得她,對她言聽計從,這樣的他,讓她痛惜。
司徒峰無聲地嘆息,也明白她如此關心湯玉的初衷,上一代的恩怨由她一個小女子來承擔,感嘆之餘,心中也甚覺得欣慰。
“他的住處離你們不遠,我已經吩咐下人去爲他梳洗了。”
北宮青開始有些期待,不知道見到湯玉正常裝扮時的模樣,會是何等光景。她的脣型微微上揚,挽着司徒峰的手,說道:“舅舅,我今晚親自下廚,做頓好吃的來孝敬您。”
司徒峰拍拍她的手背,驚喜道:“那我真有口福了。”
“我去幫你。”
李澈自告奮勇地出聲,北宮青朝他揚眉一笑,道:“你不說,我也要拉你去的,順便培養培養感情嘛。”
司徒睿身形一晃,有些被她雷到,搖頭晃腦地拍拍李澈的肩,語帶同情地說道:“阿澈,我佩服你!”
北宮青危險地眯起了眼,盯着他喝問道:“司徒睿,你陰陽怪氣,什麼意思?”
司徒睿搖頭數落道:“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能輕易說出這種話來?我實在佩服阿澈,這樣都能忍你。”
“哼,你休要挑撥離間,我對我們家阿澈可是很溫柔的。阿澈,哦?”她朝李澈眨眨眼,暗送秋波,愣是把李澈惹得渾身起雞皮疙瘩,身子明顯地顫了一下。
“哈哈哈……你看,阿澈都被你嚇到了。”司徒睿幸災樂禍地猛敲桌子,哈哈大笑,他真是太佩服她了,什麼出格的事都幹得出來。
“司徒睿,你死定了!”
北宮青摩拳擦掌地追着他跑,司徒睿一個跳躍飛出了房間,她也跟着追了出去,留下司徒峰和李澈兩人無奈地相視而笑。
“他們兄妹倆倒是挺合得來。”司徒峰迴望李澈,見他的目光仍追逐着門外之人,不由地會心一笑。若是青兒真能放下之前的那段感情,跟眼前之人一起過平平淡淡的日子,他便也能心裡安慰了。
“聽睿兒說,你是南翼國的五皇子,爲何會拋棄皇子身份而從商?”
李澈收回目光,眼神黯淡了一下,回道:“往事已矣,富貴如浮雲,何必執着?”
司徒峰再次讚賞道:“說的是,生在皇家未必是幸事,太多的無奈,只有自己知曉。青兒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她自幼癡傻,遭人冷眼。如今終於恢復了正常,還找到一個好歸宿,我也算欣慰了。希望你能好好地照顧她,不要再讓她受到傷害。”
李澈也很欣賞對方的豁達和仁愛,對他的敬意又多了幾分,鄭重地點頭道:“我一定會的。”
晚飯時間,北宮青拉着李澈在廚房忙活了近一個時辰,終於將一桌的菜準備齊全。
“菜齊羅!”北宮青歡聲吆喝着,來到異世初次感受到家的溫暖,心裡十分珍惜。
一桌人就座後,她環顧了下,沒有見到湯玉的身影,不由地詢問道:“對了,湯玉呢?讓他也一起來吃飯吧。”
司徒峰笑道:“已經叫人去催了。”
“舅舅,你嚐嚐這道菜,我最拿手的魚香肉絲。”北宮青夾了一筷子的菜送到他碗裡,期待地看着他動筷,如孩子討賞一般地熱切。
司徒峰先小嚐了一口,接着又動筷塞了一大口,神情大動,由衷地讚道:“想不到青兒的廚藝如此之高,都快勝過宮中的御廚了。”
北宮青得到讚美,得意地展顏,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
“我看你敢當得很。”司徒睿一邊在對面跟她擡槓,一邊優雅地吃着菜。北宮青撇了他一眼,左右看了看父子倆,果然是宮廷中長大的貴人,吃飯一個比一個優雅。
她在心裡暗歎了一聲,自己這輩子怕是沒法學他們這樣吃東西細嚼慢嚥的了,回頭見李澈沒怎麼動筷,連夾了幾筷菜送入他碗裡,勸吃道:“阿澈,你多吃點!養得白白胖胖的,才更帥、更迷人。”
李澈呆了一下,抿嘴輕笑,而對面的司徒睿則一個不慎嗆到了,輕咳着憋紅了臉。北宮青絲毫不同情地掃了他一眼,撇嘴道:“哼,活該,你是嫉妒我家阿澈比你帥吧?”
“我需要嫉妒?只要我小王爺走到大街上,隨意地招一招手,立馬就有人投懷送抱,沒有八十個,也有一百個。你又不是沒見過那轟動的場面。”司徒睿洋洋得意地搖晃着腦袋,看得北宮青直想將他的頭擰下來燉湯喝。
“你就吹吧!還不是遺傳了舅舅的優良基因?”
司徒睿不解地問道:“基因?那是什麼?”
北宮青想了想,說道:“這個不太好解釋,通俗地說,就是孩子身上的某些部位,或多或少地會遺傳自父母。所以人常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司徒峰迴味了下她的話語,指尖擊打着桌面,讚道:“哈哈哈,真是句妙語,生動形象。”
幾人正說笑間,下人進來回稟道:“太子殿下,湯公子到。”
北宮青擡頭望向門邊,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氣,脫口而出道:“超級大帥哥!”
李澈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不是滋味地說道:“不許盯着別的男人看。”
“呃,再看一眼。”北宮青拉下他的手,再次瞄向湯玉,一件寬鬆的綠袍罩在他略顯消瘦的身上,如冠玉的面容,皎皎生輝,活脫脫一個畫中走來的神仙人物,讓人只敢仰望。
他清亮閃耀的眸子輕轉,帶出一片流光溢彩,讓人怦然心跳,可是他一開口,完美的形象立即煙消雲散。
“嫣兒,我要跟你一起坐。”他笑得純真,像個孩童般奔向她,挽着她的手左右搖晃。
北宮青左右看了看,一左一右分別是舅舅和李澈,哪裡還有空位,只好讓下人又添置了一個座位放在她的左側,安撫他道:“你坐這兒。”
湯玉滿足地落座,絲毫不感覺拘束,拿起筷子從稍遠處的一盤菜中夾了塊魚肉送入她碗中,滿目的柔光流淌,說道:“嫣兒最喜歡吃魚,我幫你把刺挑出來。”
北宮青看着他認真挑刺的動作,心底感觸,他的心怕是永遠遺失在了那段最美好的記憶中。她輕聲道:“謝謝。”
李澈也往她碗中夾了菜,道:“青兒,你也多吃點。”
北宮青“嗯”了一聲,擡頭對上司徒睿怪異的目光,嗔道:“司徒睿,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司徒睿笑道:“我當然是在想你心中所想,你一定在想,我坐擁右抱,好不快活。”
北宮青滿頭黑線,回瞪了他一眼,不願再理會他,擺手道:“大家吃飯,從現在開始,飯桌上必須保持安靜。”
“嫣兒,我聽你的,我不說話。”湯玉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眨巴着水盈盈的眼睛向她邀功。
北宮青無語地揉揉他的頭,安撫道:“真乖。”
輕紗幔簾裝飾下的花亭中,湯玉低頭雕刻着一塊木頭,神情專注而肅然。亭外偶有寒風吹過,掀起淺綠色的紗幔,彷彿披紗少女迎風而舞,美侖美奐。湯玉披撒在肩頭的髮絲也隨之輕舞,貼在他如玉脂般的面頰上,勾勒出一幅美妙的畫面。
北宮青站在亭外,呆呆地看着這一幕,原來一個人在認真專注之時,竟有如此奪目的風華。難怪母妃會傾心於他,想他未瘋癲之前,應當就是這般絕世之姿吧。
“嫣兒,送給你,喜歡嗎?”湯玉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跟前,雙手將他雕刻之物奉上,眼中帶着期冀和熱切的芒光。
“這個是我!”她一眼就認出手中的木雕,不帶任何疑問,雕像的真切度幾乎達到百分之九十,惟妙惟肖。她不得不感嘆他的確配得上神匠之稱,十分感興趣地拉起他的手來觀察。他的手指纖長,尤其小指的末端尖而細長,指腹處有着明顯的細繭,應是經常接觸木匠活而生成。
擁有如此一雙巧手和精湛技藝之人,落得如此下場,着實是一種損失,她心中暗暗發誓,有生之年一定要醫好他的病,讓他的技藝能夠流傳下去。
“湯玉,你太厲害了,不愧是神匠!你快教教我,我要學。”
“好,我教你。”湯玉開心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