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和呂翔兩人都有些震驚地望着她,她眼中的野心勃勃讓人心驚,此時的她似完全變成另一個人,讓人感到陌生。北宮青回眸注意到他們的表情,才察覺自己方纔的失言,忙用笑着掩飾道:“我剛纔只是打個比方,隨便說說,計劃書我現在就拿給你。”她找了個藉口,慌忙跑開。
呂翔想起李澈一開始的反常,忍不住問道:“公子,你認識她?”
“在東旭國時見過。”李澈若有所思地望着北宮青離去的方向,悠悠地開口,接着又說道,“這裡的一切都是她設計的嗎?”
他剛剛一邁進酒樓,就明顯地感覺到煥然一新,新奇古怪的迎客方式、豪邁大氣的詩篇和精美周到的大堂布置,每一樣都讓他吃驚不已。他深信自己是挖到寶了,招了這麼個心思活絡的二掌櫃,卻不料那人竟是她。
呂翔一想起她的那些奇思妙想就來了精神,興致勃勃地說道:“對啊,我也沒想到她會有這麼多的奇思妙想,而且她寫的那些詩句聞所未聞,仔細品來,首首都是絕妙的好詩,真不知她是如何想出來的。最讓人驚訝的是,她竟然想出用金童玉女做人體招牌的古怪法子來,真是讓人又好笑又覺得印象深刻。”
“她的確有她的過人之處。”李澈淡淡一笑,擡眼望向天邊,神思遊離到天外。
後院的幾株桂樹下,北宮青已經扎馬步紮了近一個時辰,雙腳不停地發.顫,額頭佈滿細密的汗珠。爲了能順利通過侍衛的考覈,她算是豁出去了,決定在短時間內學會基本的拳腳功夫,可世上哪有速成的功夫?
“王朝、馬漢,你們能不能教我些速成的武功?這馬步得扎到猴年馬月才能練到有用的武功?”北宮青實在有些受不了,忍不住抱怨。
王朝跟馬漢兩人陪着她站在一邊,他們看她這樣也有些心疼,實在不明白她好端端地幹嘛突然想起要學武來。這學武自然是辛苦的,她一個柔弱的女子怎麼能吃得消,能堅持一個時辰已經算是不錯了。
“二掌櫃,沒有紮實的根基,怎麼能學成武功?我們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
北宮青心道我又不要練成絕世武功,只要能應付考覈順利進了王府當侍衛就成,有必要穩紮穩打地紮實根基嗎?
“那我問你們,你們究竟練了多少年才練到這份上?”
王朝道:“小的練了十八年。”
馬漢道:“小的練了二十年。”
北宮青嚇得一個腿軟沒站穩,跌倒在地上,沒好氣地朝他們兩個翻了個白眼,氣沖沖地說道:“十八年、二十年?我有那麼多時間練嗎?再過五天就是王府考覈的時間了,你們就沒有可以讓我在五天裡面學成的武功嗎?”
王朝老實地回答道:“回二掌櫃,沒有。”
“敢情我這半天都白練了。”北宮青十分鬱悶地從地上爬起來,對這兄弟倆實在無語,既然知道她不可能在五天內學成武功,幹嘛不早說?害她在這裡瞎耽誤工夫,有這扎馬的時間,她還不如去研製幾樣可以防身的武器來,也好有備無患呢。
王朝想了想,說道:“二掌櫃爲何不去問公子?公子的武功在江湖上可是數一數二的,十分厲害。”
“你說大老闆會武功?我怎麼沒看出來?”北宮青第一眼見着李澈就感覺他像個柔弱的書生,彷彿風一吹就會飄飄欲仙地飛走,怎麼也無法將他與武林高手聯想到一起,忍不住睜大了眼睛,十分詫異。
王朝向來對公子十分敬佩,一心一意地追隨公子,所以一提到公子,他就十分自豪地揚了揚頭,說道:“公子那是深藏不露,他會的可多了。”
“真的?”北宮青半信半疑地點點頭,正所謂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也許人家真是深藏不露呢。
午時過後,北宮青端着一盤親手製做的精美蛋撻,來到李澈的房門外。見房門虛掩着,她歪頭往裡瞄了一眼,見李澈正眯着眼斜躺在躺椅上打盹,怕吵醒他,她輕聲地推門而入。
原本想來找他教武功的,所以特地做了蛋撻來賄賂,現在人家正睡着,看來是白跑了一趟,北宮青打算放下蛋撻就離開。臨行前瞥見屏風旁掛着一件繡貂毛的純白裘衣,看起來十分金貴,也只有像他這樣的有錢人才穿得起吧。北宮青心裡有些不平衡,這世界上的人貧富差異怎麼就這麼大,有的人生來衣食無憂,錦衣玉食享之不盡,而有的人就得爲了生存而出賣勞力。半個月前,她還兩袖清風、身無分文,如今雖已是小有資產,但跟人家大老闆比起來,她也就只是個小打工仔,連買件漂亮的衣裳都捨不得。
一陣風從窗戶縫裡鑽進來,涼颼颼的,怕他着涼,北宮青將那裘衣取了來,輕輕蓋在他身上。李澈微側着身子斜躺在躺椅上,墨發用白色的絲帶束起一小簇甩在腦後,幾縷未束起的髮絲不羈地從腦後滑落到臉頰上,隨風微微起伏。
北宮青有些着魔似地彎身,用指尖將那幾縷髮絲撥開,指尖無意間觸到他的肌膚,涼絲絲的,帶着些滑膩的感覺。想不到他的皮膚那麼好,帶着些透明的質感,彷彿能滴出水來,真不知他是如何保養的。他的睫毛又密又長,成扇貝狀,十分漂亮,他的鼻子高.挺,鼻子下邊的嘴脣不薄不厚,恰到好處,嘴角自然地微微向上.翹起,整個五官給人一種很舒適很愜意的感覺,就如他本人一樣自然地給人一種雲淡風輕的舒適感。
無意識地,她的手隨着她的思緒在李澈的五官上一一掠過,最後停留在他的紅脣上勾畫着他的脣型,卻不知李澈早已睜開了眼睛深深地注視着她。
“啊!”突然對上李澈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北宮青嚇了一大跳,身子本能地往後一彈,差點兒跌倒在地。
她十分尷尬地漲紅了臉,雙手無措地比劃着解釋道:“那個……我不是故意的,一時想事情走了神,你千萬別多想。”
李澈輕笑不語地坐起身,一雙含笑的丹鳳眼深深地望着她,彷彿能漾出水來。從她一進門,他就已經察覺出來,她身上特有的香味讓他記憶猶新。她進來後沒有出聲,他便繼續裝睡,她細心地爲自己蓋上衣服,他感覺十分地溫暖,她的手突然不規矩地在自己臉上游走,他心裡有些竊喜有些緊張,她應該是有些喜歡自己的吧。睜開眼望見她眼中的迷離和恍惚,他心裡有些雀躍和欣喜,自己對她還是有吸引力的吧。
北宮青被他看得愈加心虛,十分懊惱自己這麼沒有定力,竟然趁着人家熟睡之際佔人便宜,還被當場逮到,她真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兩人靜默了許久,李澈輕啓雙脣,用淳厚的嗓音問道:“你找我有事?”
北宮青緩了緩神,說道:“是這樣的,聽他們說你的武功很高強,可不可以教我幾招能在短時間內學會的武功?”
李澈心底一寒,胸前彷彿壓了千金重的東西,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的眼神黯淡下來,聲音有些壓抑地問道:“你,真的很喜歡他?”
一下子就被人看穿心思,北宮青雖臉皮厚,但也覺得不好意思,尷尬地撓撓頭,說道:“這個……有點難以啓齒,不過你說的沒錯啦,我的確很喜歡他,我想呆在他身邊,哪怕只是看上他幾眼也好。”
李澈的心更寒了,他終究是晚了一步嗎?眼神有些憂鬱地望着她,幽幽問道:“爲了看他幾眼,你甘願女扮男裝去做他府裡的一個小小侍衛,這樣做值得嗎?”
北宮青沒有留意到他的眼神,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娓娓說道:“值不值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愛情是需要自己去爭取的,如果錯過了,我一定會後悔莫及。你知道嗎?我只是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就已經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他,這是我由生以來第一次有這麼強烈的感覺,我不想錯過,不想讓自己後悔。雖然他目前不怎麼待見我,上次還把我從王府裡丟出來,但我相信只要我真心地付出,就一定能打動他的心,讓他愛上我。”
“大老闆,爲了我的終身幸福,你教我幾招好不好?求求你了。”北宮青沒有注意到李澈痛苦掙扎的眼神,一心只想着他能教她武功,雙手合十擺在胸前,向他懇求。
李澈痛楚地深望了她一眼,不忍拒絕她的請求,無聲地嘆息道:“好吧。”
“太好了,就知道大老闆是個好人。”北宮青歡愉地抱着他的手臂歡呼,她臉上燦爛耀眼的笑容深深地刺痛了李澈的心,也許她就是他前生的債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