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愛情？”問完顧煙也覺得可笑。
周音擡頭看她。她對顧煙淡淡地說，“你覺得愛情會是百分百？”
顧煙默然。
她淡淡地微笑，“男人喜歡一個女人，也是真誠。”停了停，她又說，“但生活不是隻有愛情，男人對女人不會一直是一心一意的愛。”
她這麼直接。
顧煙用手撐着頭，想不到周音對她這麼坦誠。她記得周音跟沈瑜在一起的時候，她也是這麼驕傲，難道是因爲她覺得沒有百分百的愛情，所以覺得不必對男人放低姿態？
顧煙的疑關存在心裡。
她問服務員，問有沒有酒。
服務員溫和地看她一眼，問她想要什麼酒。
顧煙說，“能讓人喝了暖一點的酒。”
周音驚疑地擡起頭。她問她，“你需不需要休息？”
顧煙笑問，“怎麼了？”
周音說，“你的臉色有些蒼白。”
周音的語氣真誠。
顧煙又笑。
如果不是因爲沈瑜，她跟周音會成爲朋友。
周音雙手支着下巴，打量她一會。
她問顧煙，“你跟沈瑜是怎麼回事？”
她終於開口問顧煙。
顧煙沉默，服務員拿來一杯白蘭地。
顧煙喝了一口，擡起頭瞟周音一眼。她微微笑。
她說，“沈瑜是我的男人。”
周音又笑。她說，“誰說沈瑜不是你的男人？”
她問她，“那你想問什麼？”
周音說，“你跟沈瑜是因爲相愛結婚？”
顧煙一怔，她不着痕跡擡起頭凝視周音。周音不動聲色，臉上平靜，不像是有意問她。她不是在看着她的笑話？
她把周音約出來，是爲了這樣跟周音促膝坦誠聊天？
周音說下去，她說，“你愛沈瑜？”
顧煙笑，喝着酒。
周音說，“如果你不喜歡沈瑜，你不會來找我。”
顧煙用手撐着臉，擡頭凝視周音半響。她說，“你讓我想說什麼呢？”
周音揮揮手，“你可以沉默。”
“如果沉默，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她問。
周音搖搖頭。
過了一會，她看手錶，站起來。“我要走了。”她說，“孩子不喜歡傭人。”
顧煙點點頭，也跟着站起。爲了禮貌，她跟周音握手。
周音語氣平靜。她說，“我跟沈瑜的關係只是朋友。”
她想了想，對顧煙說。
她可以不告訴顧煙，讓顧煙跟沈瑜有矛盾，讓顧煙猜疑沈瑜。
顧煙感激地擡起頭。她說，“謝謝。”
她送周音到餐廳門口。
走過馬路，周音忽然轉過頭。她對顧煙笑了笑，朝顧煙揮手。
顧煙呆怔一會，到報刊亭買買份招聘報紙，走到附近公園看招聘廣告。尹陌說讓她回到雜誌社工作，她想了想，又低頭看着招聘廣告。
就這樣到了中午，風吹過來，她緊了緊衣服，擡頭望着公園。遠處的風景樹在跟她靜靜注視。
她到設計公司等小姨。
中午吃飯時間，上班族三三兩兩走出寫字樓。
程雅也跟着同事走出來，與同事說着話。
顧煙走上去，叫了程雅一聲。
“小姨。”
程雅沒有聽見，同事對程雅呶了呶眼神，顧煙又用手搭在程雅肩膀。程雅轉過頭，見是顧煙，驚喜地問，“你怎麼在這裡？”
“一起吃飯？”顧煙的手搭在程雅的肩膀上，頭也依在她的肩膀上。
程雅見顧煙像是在撒嬌。她笑。“怎麼有空？”
顧煙假裝生氣，“你不想見我？”
程雅笑，對同事說了幾句，同事走開。
兩個人走在街上，顧煙一邊張望。“想吃什麼？意大利菜？”
“噯，做了少奶奶請得起客？”程雅打趣她。
顧煙說，“她在找工作。”
程雅一愣，又恢復神情。“找工作？”
顧煙點頭，又說，“女人總是要工作。”
程雅也點頭，她說，“沒有工作的女人，一心只想着男人。”
見小姨打趣她，顧煙嗆她，“沈誠呢？只要你答應，沈誠也願意讓你不工作。”
程雅的臉一沉，她正色對顧煙說，“不許開玩笑。”
顧煙搖着小姨的肩膀，她賠笑，“生氣了？”
“我跟沈誠只是朋友。”她說。
顧煙看着她。她說，“沈誠有沒有來找你？”
“見過面。”她說。
顧煙驚愣，她擡起頭，緩緩對小姨說，“你見沈誠？”
程雅覺得顧煙太過正經。她說，“朋友見面喝杯咖啡。”她盯着顧煙。
顧煙說，“唐語要是知道你跟沈誠見面。”停了停，顧煙沒有說下去。
程雅冷哼。她說，“唐語？難道男人都不能有別的朋友？”
顧煙聳聳肩。“她似乎是個計較的女人。”
程雅雙手放在褲兜裡，往前面走，姿勢瀟酒優雅。
顧煙跟在程雅後面，她問程雅，“不打算結婚？”
程雅邊走邊側着有打量顧煙，她說，“你先理會你跟沈瑜，再來管我。”
顧煙漲紅着臉，別轉頭看着街道。
程雅嘆了口氣。她說，“如果你覺得沈瑜不喜歡你，你爲什麼不跟沈瑜離婚？”語氣溫和。
顧煙的臉色黯然，她定定看着程雅。程雅覺得顧煙的眼色有些奇異，她停下腳步。
顧煙說，“小姨，我見過周音。”
程雅側着頭，聽顧煙說下去。
顧煙看着街道，吸了口氣。
她說，“今天早上，我問周音她跟沈瑜是什麼關係。”
程雅聽了，睜大眼晴，然後，像聽見一個笑話般笑起來。
顧煙看着程雅，沒有說話，她走到路邊的椅子坐下。
程雅背對着顧煙站着，然後過了一會朝顧煙走來。
程雅倚着椅子，從口袋拿出煙。
她點着煙，抽着煙。
顧煙有些羨慕，她怔怔看着小姨，對她伸出手。“也給我一支。”她說。
程雅斜睨她，對她聳聳肩。
顧煙笑，“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她問。
“什麼？”她漫不經心地抽着煙。
顧煙說，“覺得我跟沈瑜結婚可笑。”她低下頭。
程雅端詳顧煙，再化點妝，她她算是一個清秀女人，即使離婚了在婚姻市場還能找到喜歡的男人嗎？哦不，是能找到條件不錯的男人嗎？
程雅對顧煙說，“女人要不結婚，要不就工作。”
顧煙黯然。
她感到疲乏，靠着椅子背。
程雅跺了跺腳，對顧煙笑了笑。她說，“你既然跟沈瑜結婚，怎麼出來找工作？”她問，“沈瑜讓你出來找工作？”
顧煙搖頭。她說，“我沒有對沈瑜說出來找工作。”
“沈瑜不知道你要找工作？”程雅問。
顧煙擡頭看着街道對面，那裡有一家餐廳，不等程雅問她，顧煙指着那家餐廳，“午餐要不要到那裡？”
程雅順着顧煙的目光看過去，她的臉色一怔。
顧煙也有些訥悶，她看看小姨，又看着餐廳。
“沈誠？”顧煙輕聲問，又看着程雅。
程雅側着頭，眯着眼晴打量餐廳窗戶旁邊的位置。
顧煙也看到了尹陌。
沈誠跟尹陌兩個人談着什麼，神情認真繃着，沈誠遞給尹陌一個文件，尹陌打開看了一下，兩個人握手站起來告辭。
“尹陌不是想收購ah集團嗎，怎麼跟沈誠有聯繫？”顧煙訥悶。
程雅轉頭看顧煙一眼，她說，“尹陌的能力能收購ah？”
顧煙不出聲。
程雅說，“如果尹陌想拿下ah集團旗下幾個公司還是可以的，現在沈家想拆散ah集團，尹陌在中間，是可以動搖一些人心。”
“家產不是每個孩子都有股份嗎？”顧煙問。
程雅瞪她。“你不是跟沈瑜結婚嗎？沈家內部家庭矛盾你不知道嗎？”
顧煙一怔。沈瑜沒有跟顧煙說起家族，也沒有說起他的工作，他們兩個人說什麼？顧煙想了想，除了剛結婚他們兩個人想裝作對對方親暱，想對對方表現得熱情，然後當沈瑜覺得他不能揮走周音的影子，他恢復對她的冷漠，她也因爲沈瑜對她冷漠而對沈瑜嘲諷，兩個人一說話就是嘲諷。他們沒有認真聊過天。
“沈誠會不會把ah集集團賣給尹陌？”顧煙問。
程雅轉頭看她，“你是擔心沈瑜在ah集團的股份被私吞？”
顧煙聳肩，嘲笑地說，“沈瑜跟我結婚，就已經被取消股份。”
“沈瑜真是愛你，”程雅諷刺，“沈瑜爲了跟你結婚，放棄家產。”
顧煙聽出程雅在嘲笑她。她也笑，聳聳肩。“大家都以爲沈瑜愛我。”
程雅牽着嘴角，一邊抽菸一邊看着顧煙。她說，“大家看着沈瑜不要家產，都以爲愛你。”
顧煙側着頭靠着椅背，自嘲地說，“你知道不是這樣。”
“我只知道沈瑜不愛你，我希望你跟沈瑜離婚。”程雅正色道。
顧煙把目光轉向餐廳。
程雅若有所思看了顧煙一會，嘆了口氣。
沈誠走出餐廳，在餐廳門口打電話。
不一會，程雅的電話響。
顧煙詫異地轉過頭。
程雅對顧煙聳聳肩，接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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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在對面。”程雅邊說邊朝着餐廳門口揮手。
沈誠似乎有些驚訝，他擡起頭四周望了望，目光轉到對面的街道。
見到程雅，他笑了笑，然後見到顧煙，他的目光停了停，但還是朝着她們走過來。
“您好。”沈誠率先跟顧煙打招呼。
“您好。”
雖然沈誠是沈瑜的大哥，可是顧煙還是不習慣稱呼。她跟沈瑜結婚，彷彿跟沈家沒有什麼關係。因爲張凌芳見一向聽話的沈瑜居然不顧她的意思而跟顧煙結婚，把沈瑜趕出去。她跟沈瑜結婚，就像是沈瑜在外面有一個情人，她沒有得見沈瑜家族的人。家庭的聚會這些，她也沒有受到邀請。
她是一個不被承認的兒媳婦，現在沈誠跟她打招呼，無非是看在程雅的面子。
忽然覺得索然無趣，她轉過頭對對程雅說，“小姨，我先走了。”
她站起身，對程雅揮了揮手。
不等程雅說話，她走進馬路。
彙集在人羣中，她被人羣推搡，頭昏昏沉沉，然而想跟沈瑜有一個孩子越來越明確。
她咬着牙，想要一個孩子。
然而沈瑜不碰她，他們分居，怎麼要得到得到一個孩子。
難道要勾引沈瑜？
她是沈瑜娶的妻子，難道妻子要去勾引自己的男人？
她搖頭失笑。
“笑什麼？”背後一個聲音問她。
顧煙轉過頭，見是尹陌，勉強笑一笑。
“學長。”她說。
尹陌點點頭，四周看了看。他說，“你在笑什麼？”
顧煙撫撫臉，“沒有。”
“你傻了？”他側着頭打量她。
“你說我瘋了吧。”她笑。
他聳聳肩，雙手放在褲兜。他說，“一個得不到男人喜歡的妻子，難道沒有瘋嗎？”連他也用刻薄話語嘲諷她。
顧煙臉上一陣火辣，她轉頭朝人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