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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行程被耽擱,返回地球的官方航線也早已“消失”,歸程同樣需要多一些時間來保證安全,回到地球時,整整比正常出遊時日多出兩天。好在爺爺和父親始終監護着兒孫的旅程,雖然晚歸了些時候,家人們並未感到過分擔心。
兄弟倆到達公寓樓停車場之前,爺爺、奶奶、父母還有小云早已等候多時。走下飛船,天宿不顧旅途的疲倦便衝向母親的懷抱,興沖沖地說:“媽媽,我們回來了!”
媽媽蹲下身張開雙臂迎接着兒子,隨即便將天宿擁入懷中:“好孩子,你們一路上的所作所爲媽媽清楚得很,‘橫寬’得救了,你真像個小英雄。現在覺得怎樣,累嗎?”
“一點都不累。”剛見到親人的天宿早已讓興奮衝散了疲勞,他從口袋掏出一樣東西握在手心,神秘地對媽媽說:“您猜猜,我們給您帶回了什麼禮物?”
“還有禮物啊!”媽媽故作驚訝。
“當然了!是哥哥從火星上給您採的。”天宿說完,將還顯細嫩的五指猛然張開,一顆桃核大的藍寶石赫然見於掌上。
“哇,真是太美了!”媽媽驚讚道。又轉頭向天宇:“這事我怎麼不知道,是從星際動物園採的嗎?”
“不是,是出園後從火星荒原地帶採到的。爲了給您一個驚喜,在搜索寶石時,把與爺爺的聯絡系統特意關閉了一段時間。”
“我說呢?當時我和你爸還以爲是信號故障,也沒太在意。”爺爺笑呵呵地說。
“還是親兒子啊,到什麼時候都不會忘記媽,你看我就沒這樣的福分。”旁邊的小云拿天宿開玩笑。
“小云姐,我說給您也帶一塊,可哥卻猶豫了半天,還是沒好意思再採。”
天宇急忙接過話茬:“小云,真的很抱歉,火星藍寶石雖然不允許作爲貨幣替代品,不允許買賣,但它的故鄉畢竟在火星,開採它時我總感覺像在做賊,思量好一陣還是放棄了。妳能原諒我吧?”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我只是開玩笑。自我到家裡工作,咱們朝夕相處好幾年,難道你還不瞭解我嗎?”小云聽了天宇的話,反而有些生氣了。
“哎呀,瞧你們,這事過去就過去唄。天宇、小云,你們說的都沒錯,我們還是趕快回家吧。天宇、天宿,你們還要好好休息一下呢。”奶奶在一旁爲天宇開脫道。
其實天宇也知道小云是跟天宿開玩笑,只不過想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沒想到還把她惹着了,感覺也不便再說什麼,就和大家一起上了電梯。幾個人說笑着回到家中。
進了屋門,卸下行裝,除了休息外,天宇什麼也不想做,他簡單洗漱一下,進到自己的房間倒身便睡,而此時天宿早已在另一間屋內的牀上進入了夢鄉。
爲了讓孩子多睡會兒,中午母親並沒有喚醒他們用餐,兄弟倆一覺醒來,已將近傍晚。天宿睡醒後就喊餓,纏着媽媽趕快開飯,而母親早已和小云將晚飯準備妥當,不多時,佳餚便擺上飯桌,也算是給天宇和天宿洗塵。
爺爺、奶奶並未回郊區別墅,一家7口又聚到一起。他們一面興趣盎然地談論這次海王星旅遊一面進餐,此時的艾家其樂融融。
不過在這輕鬆、歡快的氛圍中,有一個人的心裡卻始終掛念着一件事情放之不下,爲了不煞風景,他努力剋制着自己。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天宇,而令他掛念的事情並非出自小云,卻是另有其故。
晚飯過後,一家人又聚到電視機前,觀看了第232世界盃足球賽巴西對陣古巴的決賽直播。雖然中國隊在半決賽被淘汰,但畢竟賽事是在中國舉行,還是很受大家關注的。看完電視,便各自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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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天的假期很快結束,今天是天宇回國家宇航局報到的日子。清晨醒來,吃過早餐的天宇收拾打理後正欲出門,門鈴卻響了起來。
小云前去開門,看到來人是一位身穿警服的中年女警官,她打量着小云,禮貌地問:“請問艾天宇在家嗎?”
“天宇,找你的。”小云提高嗓門,向屋內叫道。
天宇忙來到門口:“請問您有什麼事?”
“你是艾天宇?”
“是的。進屋坐吧。”
“哦,謝謝,不了。”警官說罷,從腋下抽出筆記本,翻開了黑色封皮。筆記本第一頁是一塊顯示屏,她用熒屏筆在屏上點擊兩下,屏幕出現了艾天宇的照片,警官翻着眼皮比對過照片後,端詳着天宇道:“你家的太空船是××號?”
“沒錯,警官。”
女警官沒再說什麼,依舊擺弄着筆記本,當他觸捏了最後一個確認鍵後,一張紙箋從本的前端“吐”出來。天宇接過遞來的紙箋看了看,上面寫着:
姓名:艾天宇 身份證號:××× 家庭太空船號:×××
艾天宇與艾天宿在2880年×月×日×時,未經提前申請擅自闖入火星官方航道。根據相關條例屬嚴重的太空交通違章行爲。依據《太空交通安全法》相應處罰規定,被處以治安拘留10天的處罰。
另:鑑於艾天宇本次違章有特殊情況,因此拘留日期減免3天,最終裁定爲7天;艾天宿由於屬未成年人,又未親自駕駛飛船,免予處罰。
請於接到本傳喚單2日內,自覺到北京市公安局太空交通管理局報道並接受處罰。
拘留地:月球—中國監區第××號看守所。
…………
看完傳喚單簽字後,天宇表情很平靜:“好的,您放心,我會按照相關規定接受處罰。”他並不感到意外,前幾天心中一直掛念的事情總算有了個結果,反而覺得坦然了。
警官告辭後,天宇本想把被處罰的事和家裡人說一聲,但轉念一想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何必讓家人多操一天的心,於是直接出門去了單位。
晚上回來,天宇將早晨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父母,他們好像也有預感,並未大驚小怪。父親還平和地說這沒什麼,人的一生本來就要經歷很多不同的事情,就算是爲挽救“橫寬”的性命而違章,但國有國法,我們任罰。
父母的態度讓天宇心裡的又一塊石頭也落了地,他同樣若無其事地說:“您不必爲我擔心,明天我就去‘太空交管局’報到。無所謂,以7天囹圄之苦的代價換回一個生命,值了。單位領導和同事已經知道此事,他們很理解我,相信其他人也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