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過去一樣是什麼意思?
沒等得及她多想,她身上的禮服就被扒得差不多了,沁涼的空調寒氣瞬間侵襲,激起了陣陣雞皮疙瘩。
她躲閃着軟音糯糯,“不要,就放過我一次吧”
“我放過你誰來放過我?”
沅夏安是第一次看到洛謙這麼痛苦隱忍的模樣,心臟驀然一緊,沉默了下來。
他在被他咬破的殷紅脣瓣上輕啄了一下,嗓音喑啞暗沉,“安安,可是你把我拉到了背離倫理的道路上來,現在你想抽身看着我越走越遠嗎?”
“……”大眼眨了眨,懵懂而無知。
不願意被那雙清澈透底的眼睛盯着,好像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罪孽,遮住了她的雙眼,隔着手輕輕吻了一下,格外珍惜。
“就跟過去一樣,就算結婚了也不會改變,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不會強迫你,但是安安你別想着退縮,你退縮了我一個人面對會瘋的”
原本就不願意踏出這一步,窺探到自己對她陰暗又齷齪的心思,才避之唯恐不及。
她以爲自己是在躲她?
不,他是在躲避自己,躲避那個壞了心思的自己。
沅夏安將他拉到了這條路上來,在他終於不願意當縮頭烏龜踏出這一步的時候,還沒到盡頭,她就想放棄想離開了。
讓他怎麼辦?他還能怎麼辦?
頂着輿論和壓力,不顧及社會上的各色眼光跟她在一起,現在她走了,留着他一個人去面對嗎?
卑劣的心思像是藤蔓慢慢從心臟裂開的縫隙衍生攀爬,纏繞住搏動的心臟,瘋狂取代了理智。
溼濡的舌一點一點舔/舐着小巧耳廓,含糊不清,“安安,我們兩個人誰都不可能回頭,也來不及了”
被控制住雙手掙扎也是徒勞,洛謙的話她聽了個大概,但是沒怎麼懂。
誰要退縮了?
來不及細想,破碎的嚶/嚀代替了原本想要質問的話。
他本不想這麼早讓沅夏安懷孕,因爲她不願意所以也不想強迫她,可是這種聽之任之的念頭在剛剛那一刻戛然而止。
不管她要不要,都一定要懷上孩子。
是,她還年輕,而自己正在漸漸老去,生平第一次對待一件事這麼沒有信心。
他沒有把握沅夏安會一直相依相伴左右,更沒有自信可以綁住她一輩子,至少現在兩個人的僵局要用第三個小生命的出現來打破。
休息室內一世冷清,原本推門而入的人在環顧了一圈確認了屋子內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在的時候,才壓了壓帽檐,快步抽離。
顧詩若一眼便看到了衣香鬢影間那抹清挺的身影,緩緩踱步靠近。
他自然的伸出手握住她的手,體貼的幫她撫了撫鬢髮,“洛謙過去了?”
“嗯”想起剛剛的事,她漾開柔媚笑意,“我估計短時間內他們不會出來,訂婚宴開始前,你可能要幫忙多擔待着點了”
她眼底流轉着狡黠笑意,活像是隻偷了腥的貓正在竊竊自喜,心臟驀然柔軟下來,捏着她的手緊了緊,細細把玩,“看樣子要安排人都給他們備身衣服了”
“估摸着也差不多,有備無患,還是先安排下去,免得等訂婚宴開始男女主人公卻還沒有出現”
柔柔的嗓音聽着令人格外心靜,攬着纖細腰肢,沉沉出聲,“什麼時候傅太太能夠對自己的事上點心?”
“我的事?我的什麼事?”
“當然是結婚,傅太太打算什麼時候將婚禮提上日程?”
婚禮確實是一個女人這一輩子最大的念想,但是她經歷過一次糟糕的結婚典禮,本能的就開始排斥了。
懨懨的嘟囔了一句,“再說吧”
深知她心中所思,傅雲墨難得沉默嚴肅下來,板着臉神色冷冽,令原本想要上前來攀談的人都生生止住了上前的腳步。
人羣間一陣騷動,引得顧詩若回頭去看,在看到閒然踱步進來的人時,愣了幾秒,“他們怎麼會來?我記得洛先生沒有邀請他們來”
他們指的是傅霆彥和顧晴菁,現在看到他們兩人出現在洛謙的訂婚宴上,除了驚悚以外更多的是擔憂。
不自覺的往傅雲墨身邊靠,輕聲問,“他們來了,不會出什麼亂子吧?”
“別擔心,洛謙肯定安排妥當了”
不請自來的人成爲了一顆不定時炸彈,就好比將一粒石子投進了平靜的湖面,激盪起了陣陣波瀾。
傅雲墨站在她身邊,她才安穩了些,倒是在看到一段時間不見的顧晴菁後,她不自禁蹙起了秀眉。
較比之前,現在的顧晴菁好像老實了很多,亦步亦趨的跟在傅霆彥身邊,總覺得她似乎很害怕。
怕?她怕什麼?連人都敢殺,還有她會害怕的事兒?
遙想起最後一次見面,顧晴菁跪在地上求她的情形,心口一堵,悶悶的鬱郁不得紓解。
“雲墨,我想去趟洗手間”
傅雲墨垂眸定定看了她一眼,“我陪你去”
制住了他要往外走的動作,手在他臂上輕輕拍了拍,搖頭道,“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即應允了下來。
遠離了會廳喧囂,到了洗手間後,她按了洗手液,任由水流順着指縫流下。
剛剛纔從廁所出來的人,看到顧詩若時,愣了一會兒,悶聲不吭的洗手。
“你怎麼會過來?”
手微頓,顧晴菁斂下眼睫,“他帶我來的”
拿過一旁的乾毛巾慢慢悠悠的擦着手上水珠,看着鏡子里正低頭洗手的女人,“你去看過他了?”
“看過了”到了以後才知道,顧詩若將秦曼婷和顧森山安葬在一個地方,那天她在墓地站了很久,看着黑白相片裡那張年輕漾着笑意的臉。
她迷茫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這個世界上對她好的人相繼離開,傅雲墨走了,現在連唯一的支柱顧森山也離開了她。
做了這麼多究竟有意思嗎?
麻木不仁的活着,忽然間喪失了過去的熱情,那些念頭也隨之泯滅。
“顧詩若,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這段時間不要離開傅雲墨身邊更不要一個人待着,他準備對你下手了”
“爲什麼要告訴我這個?”盈澈眼眸微微沉着,陰晴不定的盯着顧晴菁看。
她淺淡笑了笑,笑意涼薄眼底卻茫然一片,“我也不知道我告訴你這些幹什麼,以前我認爲你搶走了我的一切,要是沒有你的話,顧家長女的身份就應該是我,我和我媽也不用活在道德淪喪的指責裡,也不用連脊樑背都擡不起,被人戳着後脊樑骨罵”
水聲止,顧晴菁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水可以甩掉可以乾涸,可是一旦沾上了血就洗不掉了,我是回不去了”
她也明白殺了人就要償命,做錯了事就一定要付出代價。
事後得知了顧森山的死亡時間,她幾近崩潰,那天晚上顧森山還給她打了電話,好心勸導她。
她還犟嘴,決絕的掛斷了電話。
到現在她還記得顧森山的話,“菁菁啊,我不是一個好父親,我對不起你姐姐也沒有保護好你,你們姐妹兩不要這麼鬥下去了,你也不要一條路走到黑,孩子,做錯了事情不要緊,怕就怕明明知道錯了還要執着的不願意回頭”
他在勸她回頭,告訴她知錯就改,還來得及。
來得及?
呵呵…
哪裡還來得及…
從往事回首,她轉過身平靜的面對顧詩若,“我仍然憎恨你,打從心底裡厭惡你,但是沒了非要你過不下去的理由,現在他死了,無論我們多反感彼此都改變不了這個世界上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是血脈相連的事實。”
顧詩若不自覺緊了緊握着毛巾的手,指節微攥,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紅痕,美眸一滯,“你…”
察覺到了她的目光,顧晴菁像是被扒露了醜陋的事實一般慌忙捂住,“你看到了,我現在也算是惡有惡報了”
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顧詩若精神恍惚,她還記得顧晴菁走之前淒涼的笑意,她說,“我總以爲是你的錯,因爲你,我身邊的人才會一個一個的離開,將自己逼到了死路,你搶走了傅雲墨,而我搶走了原本屬於你的父愛,也算是咱們兩扯平了,我沒輸”
“顧詩若,我沒有輸給你,但…”微啞的嗓音卷着自嘲,“我也沒有贏過你,我用了太久的時間去跟你爭跟你搶,到頭來我也沒有贏”
試問作惡多端的人,一個傷你至深讓你恨之入骨的人忽然間洗心革面,大徹大悟了,你會怎麼面對?
她不知道,她本就經歷了一次死亡,所以對這種報復來報復去的遊戲很疲倦,對憎恨也看得很淡。
但——
這不代表她在看到一個罪孽深重的人忽然間徹悟後還能夠保持平靜。
精神不濟的顧詩若連邁開的腳步都格外沉重,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跟着。
等到她反應過來回頭時,看到的就是朝着自己掄過來的榔錘。
受驚過度連聲音都發不出,眼睜睜的看着榔錘逼近。
悶哼一聲,軟軟倒地。
顧詩若看着倒在面前的男人,心臟驟然停了一拍,溼漉漉的眸子如同受驚的小鹿不安的看着四周。
“你…”紅脣微啓,安定下心神,看向忽然出現在眼前穿着保潔服的男人,戴着鴨舌帽,整張臉被口罩遮住,只留下那雙漆黑似寂寥暗夜的眼睛,晦澀莫深。
那雙眼睛…
剛欲伸手去拉對方的帽子,那人就躲開了一步,視線落在她身後由遠及近的身影時,轉身就跑。
顧詩若剛想動,就聽見沉潤的嗓音自背後響起,“詩若,發生什麼事了?”
她整個人被拉了過去,傅雲墨仔仔細細的將她掃量了一遍,他過來了,原本還動盪不安的心臟才徹底平復下來。
揚手一指,神色格外凝重,“這個人剛剛跟在我身後現在被打暈了,是他們已經按捺不住要對我下手了嗎?”
看了一眼地上躺趴着暈死過去的人,墨沉眼眸裡戾氣凝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走廊盡頭。
他沒看錯的話,剛剛是有一個人在他來之前就轉身跑了,同夥?還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