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四人進門,姐妹們先是被一向面如冰霜今日卻這般搞怪的薛郎驚住,然後又見了一條怪模怪樣的魚,還要忙着和老吳鬥嘴,誰也沒有注意到洛雯兒,這會一見,頓時花容失色。
“是不是曬傷了?”
“這麼熱的天出去,也不說打把傘……”
“洛姑娘,女人最寶貴的就是這張臉……”
“是啊,無論再怎麼好看,終歸是要保養的……”
“天啊,這麼嚴重,也不知幾天才能養過來……”
二人唧唧喳喳,弄得洛雯兒莫名其妙。
她摸摸臉……沒什麼灼傷的感覺,而且她一向是最耐曬的。
見她迷糊,最愛美的婉清忙解下隨身攜帶的小鏡子。
洛雯兒接過一看……
“莫、習!”
莫習方轉了身,便見一物亮光閃閃的迎面飛來。
手剛接住小鏡,洛雯兒便殺至眼前:“你到底想怎樣?”
她記得臨出門時,二人唯一的近距離接觸就是莫習給她簪了朵花。當時,他的袖子拂過了她的臉……
可是怎麼會這樣?
其實也不是很難看,就是兩頰和額頭被塗成了薑黃色,還透着番茄的紅。如果按照現代的曬傷妝來看,也勉強過得去,她或許當真以爲是被曬傷了,可上面偏偏出現了幾塊指甲大的黃褐斑。
怪不得街上的人都拿被鬼嚇到的眼神看着她,這一身的柳綠粉白,再加上頭上的大花,整個就是一效顰東施,而她竟然渾不知情的招搖過市了一整天……
然而尤爲重要的是,今日翼王府的車馬恰恰擦過她的身邊……
不知道千羽翼有沒有在車上,他向來是只喜歡騎馬的,可若是爲了陪尚可頤……
她努力避開這個煩心事。
而若他當真在,而若她沒有被莫習弄成這個樣子,他會不會認出她,帶她回去?
而即便他不在場,那些駿馬上的侍衛,是不是也會認出她?可是……
“莫習,你這個混蛋……”
伴着這一聲怒吼,衆人只見自己的主子被一個女子追得滿園亂跑,然而即便是跑,依然不乏風度翩翩。
可是片刻之後,只見那女子忽然化作一道綠色的光影,而主子則旋即變作一縷白煙。
一綠一白,上下翻飛,一時間,竟是不相伯仲。
“小云彩,你還要怪我?若不是我,你豈非被那羣官兵捉走了?我救了你一命,還沒管你要銀子呢……”
洛雯兒不肯接話,只憋足了勁追他。
然而她畢竟沒有什麼功力,只轉了兩圈便氣喘吁吁,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她終於停下,怔怔的站了一會,慢慢蹲下了身子。
“怎麼了?”
莫習亦停在她身邊,試探的將手放在她的頭頂:“雲彩……”
洛雯兒埋頭膝上,一動不動。
莫習使了個眼色,衆人皆無聲的退下了。
他亦蹲在她身邊:“雲彩,你哭了?”
洛雯兒不動,也不吭聲。
“因爲……翼王府?”
肩頭一顫,緩緩擡了頭,露出一雙紅紅的眼,看他。
莫習一笑:“老吳早就同我說過,你在牢裡的時候,只問過翼王的事。”
頓了頓:“你認識翼王?你是他什麼人?”
洛雯兒垂了眸子。
她是千羽翼的什麼人?這讓她怎麼說?王妃?可是他們還沒有行過婚禮。毫無關係?可是他們已經……
她忽然有些茫然,她到底是千羽翼的什麼人?
“莫習,你說你是生意人,可你到底做的是什麼生意?”
“我嘛,”莫習收回探究的目光,索性坐在地上:“但凡賺錢的我都做!”
賺錢?包括劫獄?
對了,救的是自己人,是不需要錢的,唯有她……
洛雯兒不願再想,只撥弄着身邊的小草。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
指尖一滯,徐徐轉了頭,卻只見鳳眸深深。
“當然,你得付銀子。”他又是一笑。
“多少?”
“看你要做什麼了。如果是拿東西,五百。如果是放火。一千。如果是要揍什麼人,也得看目標是誰,如果是翼王……十萬。而如果是殺了他……”眸中精光一閃即逝:“呵,你可能真的要賣身了。”
她無奈的彎彎脣角:“想不到我還挺值錢的。”
“那是!”莫習話中帶笑。
“其實我只是想……”指無意識的在草地上畫着:“回去看看……”
“回去看看?”莫習似是沒有料到會是如此簡單的一個要求,不覺驚道:“你要看什麼?”
指繼續在地面勾畫。
是啊,看什麼?看千羽翼?他想見她嗎?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他找過她嗎?
還是去看那位翼王妃?看他們如何的恩愛?看自己如何的淡出他的生活,如同從來不曾出現過?
是啊,她本就不是這個時空的人……
莫習見她的指在地上移來移去,竟是勾出了個“翼”字,不覺眉心一緊,轉而笑道:“你這樣的生意我還真沒做過,尚不知需要多少銀子……”
“我有具棺材……”
莫習當即回了頭,表情似是受了驚嚇。
“我可以把上面的一塊寶石送給你……”
大如嬰兒拳頭的紅寶石,應該夠了吧?
“如此,我是不是賺了?”
“這些日子,我吃你的,穿你的,用你的,花你的,我還欠了老吳的診費,還有你救我出來……如果不夠,我還有……”
“夠了。”
“不過棺材也在翼王府……”
莫習一怔,轉而笑道:“你是要我親自去翼王府取我的酬勞?”
“如果你不願意……”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