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瑩則更加憤怒,調門也越高,籠內籠外皆是敞開了叫,效果自是可想而知。
“婉潔,你可不要把事情都推在婉瑩身上。婉瑩從來不沒事找事,可是他呢?我只擔心他再這麼嚎下去,當真招了狼,咱們可怎麼辦吶?”婉瓏瞥了洛雯兒一眼,語氣甚是不滿。
看來“沒事找事”的那個人,卻是她了。洛雯兒想,不過也的確如此。
“你們先去歇着吧,我去看看他……”
洛雯兒說着,便拂開了婉清的手,往狼人所在的棲綠園“走”去。
“婉瓏,你看你,你都在說什麼啊?”婉玲看着洛雯兒單腿往棲綠園跳,當即給婉瓏使了個眼色。
“我自是知道我在說什麼。”婉瓏的調門並不見壓低,顯然是說給洛雯兒聽的:“其實沒事找事的倒是公子,好端端的弄了那麼個人,害得大家都不得安生!”
“婉瓏,”婉冰急了:“你怎麼敢對公子不敬?”
“我怎是不敬?我正是敬着他才替他着想,這話即便當着他的面,我也敢說!全不像某些人,只會賣乖取巧,忸怩作態,專使那狐媚子……唔……”
婉瓏被婉玉捂着嘴,婉晶亦是在旁幫着,忙忙的將她拖走了。
然而該聽的,不該聽的,洛雯兒已經都聽到了。
初時,她還可以假裝認爲,婉瓏口中害得大家都不得安生的“那麼個人”指的是狼人,這樣大家以後見面還好說話,可是現在……
婉瑩看看遠去的三人,再看看杵在原地不知該何去何從的幾個姐妹,跺跺腳,追上洛雯兒。
思慮片刻,扶住她:“姑娘,你別聽婉瓏胡說八道,她一向是有口無心的……”
一向有口無心的是婉瑩,然而她既是這麼說了,倒愈發證明婉瓏是有心有意。
洛雯兒也不是不明白,八朵花中,除婉瑩“心思堅定”,其餘七朵都對莫習有意,而婉瓏格外用情深重……且看別人即便在莫習不在的情況下亦尊稱他爲“公子”,單單婉瓏用了“他”便可知了,不過是不是也說明莫習亦是對其另眼相看呢?
而據她觀察,莫習似也格外對她偏愛些。八朵花雖大多數時間打扮一致,可婉瓏總是能在某個地方弄得出彩些,然後便得了莫習的讚賞,其他七朵花也總說公子最寵婉瓏了。
依仗這種另眼相待,婉瓏平日裡也沒少拿話敲打她,打神情裡鄙視她,得了莫習的禮物,會想方設法的跟她炫耀,但礙於身份,也算謹慎有禮。而如今,她與莫習消失這三日,婉瓏定是展開了一個屬於女人面對心上人與別的女人“比翼雙飛”所能展開的所有聯想,且莫習即便到了別院,竟是連車都沒下,憤怒便終於爆發了。
若是放在往日,洛雯兒難免要同她爭辯一番,可是今天,她什麼也不想說,滿心裡皆是莫習平靜的睡顏。
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到家,有沒有請大夫醫治……
“姑娘,你剛剛回來,又受了傷,還是不要……”
“婉瑩,你會不會點穴?”
“點穴?”婉瑩搖搖頭,忽的想起了什麼,眼睛一亮:“姑娘,你是要修理他嗎?”
然後一攥拳,目露殺氣:“殺雞焉用牛刀?若想讓他乖乖放倒,那還不容易?”
話說到這,又連連拍腦袋:“哎呀,我怎麼早沒想到?”
轉身就往回跑,邊跑邊回頭:“姑娘,你等着我啊,等着我……”
她這一通沒頭沒腦,倒弄得洛雯兒迷糊了。看着婉瑩跑遠了,她方繼續一步一跳的往棲綠園挪去。
尚未行上一半,婉瑩便興奮趕來,一手拎着兔子的耳朵在洛雯兒眼前晃了晃,笑眯眯,一手忽的擎出一條胳膊粗的棒子,秀氣的臉蛋頓擰得猙獰:“姑娘受了傷,稍後的事便交給我好了!”
“等等。”洛雯兒攔住她:“你去弄把剪刀和剃刀,再拿瓶酒,外加傷藥與繃帶,還有水……”
婉瑩皺眉不解,轉瞬豁然開朗……洛雯兒竟是比她還要狠,看來是想給狼人戳幾個窟窿,卻不讓他死,包吧包吧,待養好了再戳。
於是惡狠狠的一點頭:“明白!”
轉眼,一切用具備齊。
二人剛進了棲綠園,就聽見悶吼之聲低低傳來,狀似威脅,與之一同傳來的,是一陣陣的惡臭。
待走到跟前,洛雯兒不禁皺了眉……
因爲吃了餵了瀉藥的兔子,籠子裡面一片詭異的狼藉,且正值夏季,簡直臭氣熏天,引得蒼蠅成團亂轉。
狼人卻好似渾然不覺,長長的毛髮上粘着可疑的顏色,蜷在角落裡,目光自亂髮間透出,警醒而犀利。
“嗬,餓了幾頓,現在老實了吧?”婉瑩一邊捂着口鼻,一邊拿棍子狠狠敲了下籠子。
狼人嗷的竄起,直撲過來,將籠子撞得一聲巨響。
“敢衝我發威?瞧一瞧,這是什麼?”婉瑩拎着那隻一動不動的兔子,在他眼前炫耀了一圈。
狼人立刻目不轉睛的盯着兔子,鼻子不停抽搭,張了嘴,吐着舌頭,一會就流出一串口水。
“接着!”
婉瑩手一揚,兔子凌空飛起,落在籠頂。
狼人往上一竄,單手將兔子從縫隙裡扯下來。
然而縫隙太小,他的力又太大,速度太快,竟直接將兔子拽做兩半,然而不管不顧,張口便咬。
洛雯兒轉了身,不想看這幕血腥。
望着在枝葉間忽閃忽現的日光,心想,莫習現在應該已經到家了吧……
“嘿,倒了,倒了……”婉瑩拍着手跳起來。
洛雯兒回了頭,但見狼人已躺在籠底,手中還抓着另半隻兔子。
他似是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努力要把兔子送到嘴邊,可是手抖了抖,兔子竟是掉了。
“哼,”婉瑩叉了腰:“下了足以放倒十個壯漢的蒙汗藥,還怕收拾不了你?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狼人縱然不懂人語,但是見這架勢,也知道自己遭了算計,頓時繃起身子,想要攻擊,卻是動彈不得,只瞪着眼,發出一聲長嚎。
可是沒一會工夫,竟是連睜眼也變得困難,但依然堅持着,惡狠狠的盯着籠外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