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治社會,整頓並不需要選舉議員,召開代表大會,進行立法,建章健制,只需要從人事上着手即可。
看到時機逐漸成熟,明**任命黃龍爲皮島總兵官,此舉變相剝奪了劉興治對皮島的實際控制權。
崇禎四年(1631)年三月,劉興治被皮島舊將張燾和沈世魁所殺,劉興治的家人和他手下數百女真人親兵也被全部屠殺。
關於劉興治被殺的過程,各種史書記載大體相同,但又缺乏細節和內幕。
雖然沒有證據顯示黃龍參與了此事,但是劉興治的死因與黃龍被任命爲總兵官有直接關係。
黃龍的到來使劉興治感到了壓力,他控制皮島,在明、金之間騎牆的政策無法實施,而他本人也擔心將來會受到清算,前途黯淡。因此他必須採取果斷措施,剷除異己,排除阻力,加強對皮島的控制,以便隨時根據形勢的變化採取下一步行動。
島內以張燾和沈世魁爲代表的毛文龍舊將與親女真的劉興治的關係就像油、水一樣難以融合,他們一直在琢磨研究劉興治,因此當劉興治開始找碴收拾他們的時候,他們輕易看破劉興治的意圖,並採取以快打慢的策略,迅速進行反擊。
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他們“乘夜突入興治宅,仍縱火鼓譟,殺降達無遺類。”
劉興治死了,沒有利用價值了,屢次海誓山盟的皇太極露出了本來面目,將留在後金的劉氏兄弟子侄全部殺死。
劉氏兄弟有民族大義,事易時移,環境變化,他們又貪戀權位,他們有捨生忘死迴歸故國的壯舉,也有爲權利明爭暗鬥的陰暗面,最終以悲劇收場,遭明、金兩朝分別殺害。
對此我不想發表任何評論!
只是想起了杜甫的一首詩。
《夢李白》
浮雲終日行,遊子久不至。
三夜頻夢君,情親見君意。
告歸常侷促,苦道來不易。
江湖多風波,舟楫恐失墜。
出門搔白首,若負平生志。
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
孰雲網恢恢?將老身反累。
千秋萬歲名,寂寞身後事。
這首詩似乎能夠表達我想說的話。
劉興治死了,黃龍來了,皮島的亂相似乎可以結束了,然而“水深波浪闊”,又一條“蛟龍”浮出水面,一場更大的變亂即將發生。
這條“蛟龍”就是明末第一漢奸——孔有德。
孔有德,鐵嶺礦工出身,後投效毛文龍,與尚可喜被稱爲“山東三礦徒”,因驍勇善戰,被毛文龍視爲親信,毛文龍被殺後,孔有德無所歸依,在皮島亂相叢生的時候,他毅然離去,轉投登萊巡撫孫元化。
對於孔有德離開皮島去登萊,我有兩點看法。
一、孔有德離開皮島,並不是因爲看破紅塵,而是因爲看透了問題。
皮島本是一個鳥不拉屎的荒涼地方,開啓年間毛文龍敗逃此處,以此爲抗金基地,一手拿槍一手拿鋤,開荒種地,發展生產,後來又開展貿易,賺了不少錢,皮島從此繁榮昌盛起來,成了一個世外桃源。
島上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對於那些有意建立獨立王國或是在明、金之間騎牆的人來說,這裡是一個理想的場所,因此吸引了不少“疑能者”的注意。
但是那些對皮島有想法的人們忽視了一個問題,皮島成爲香餑餑是有條件的,它必須要取得明朝的支持。
皮島地處北方,不像熱帶和亞熱帶地區的小島那樣一年四季物產豐富,皮島冬季嚴寒,草木難生,糧食產量低,很難供養大軍。
如果島兵不聽話,明**只要斷其糧餉,並進行封鎖,使其不能開展貿易,皮島就像是哈密瓜斷了瓜秧、冬不拉掛上了牆頭,失去了存在的基礎,沒有任何價值。因此,當年袁崇煥對皮島搞小動作的時候,毛文龍就是像被踩着尾巴一樣跳得很高。
後金在經濟上也幫不了皮島的忙,甚至還想從皮島上揩點油,如果皮島上沒有了油水,連後金都會對其失去了興趣,因此既使投降後金也難以繼續生存。
皮島沒有經濟上的獨立性,還處於對金斗爭的前線,連一個可以依傍的大腕都沒有,實在是一個食之無肉,棄之可惜的雞肋。
二、孔有德去登萊一開始就包藏禍心。
登萊地區地理位置優越,可攻可守,進可攻打內陸,退可躲入海島。登萊地區糧餉供應充足,是皮島等海上軍事設施的後勤供應基地。登萊地區遠離遼東前線,沒有打仗的風險,可以安心吃餉過太平的生活。
從毛文龍時代開始,島兵就對登萊牽腸掛肚,當年袁崇煥卡毛文龍脖子的時候,毛文龍就派人到登萊搶劫,孔有德很可能參與此事。劉興治兵變之後,一部分人也希望乘勢攻下登萊,總之,島兵一旦日子不太好過,就會想起登萊。
就在劉興治、陳繼盛、黃龍等人爲了皮島這塊雞肋咬得頭破血流,鬧得烏煙瘴氣的時候,孔有德等毛文龍舊部早就看不下去了,但他們對這幫瘋狗的行徑非常鄙視,他們把目光投向了心儀己久的登萊。
對於孔有德來講,如果在登萊日子過得可以,他們就好好享受生活,如果日子過不下去,他們就不過了,直接佔據登萊造反。
可以說孔有德造反的主觀因素早己俱備,如果再有天時、地利、人不和等客觀因素,他就會毫不猶豫地興風作浪。
不幸的是,這些客觀因素很快就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