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 (大結局)不負相思

得到消息的蕭耨斤又高興又不甘。她高興的是,這個權傾朝野的太后終於要離開皇宮,離開皇上了,她再也不用過得戰戰兢兢。可另一面,這些年,奪子之痛的傷疤在她心裡越來越深,每當看到自己的兒子和皇后、皇上、太后共度天倫的時候,蕭耨斤都恨得將嘴咬出了血。她覺得讓蕭燕燕和老情人一起雙宿雙飛簡直太便宜她了。此時,蕭耨斤又懷有身孕,於是她仗着有皇上的恩寵向耶律隆緒進言說,外面關於太后和韓德讓的流言蜚語傳得很難聽,如今皇上正是樹立威信,開創基業的時候,太后這麼做豈不是讓皇家成爲了百姓的談資和笑柄,也讓外國人看笑話。

耶律隆緒面露不悅之色,沒好氣地說:“你懂什麼!你是皇家的人,是朕的妃子,怎麼能和外面的人一樣沒有見識。怪不得母后喜歡皇后勝過你,皇后會跟朕說‘天子之德,以孝爲先’,又勸朕讓韓德讓歸入皇族,好來堵住那些叫嚷着遼漢不通婚的人的嘴,爲朕解憂。你就只講那些讓朕煩心的話!”

蕭耨斤聽到皇上說自己不如皇后,失子之痛又涌上心頭,冷笑一聲恨恨說道:“是啊,臣妾怎麼能和皇后比呢,不如等臣妾生下這個孩子皇上再把他給皇后養好了!”

耶律隆緒聽蕭耨斤這樣說,也於心不忍,於是語氣變軟說道:“朕又沒有這麼說。朕是說,你畢竟是太子的生母,想事情要長遠一些。”說到這裡,耶律隆緒輕輕嘆口氣,“母后和韓德讓統理大遼朝政二十餘年,只要他們留在上京,就會一直影響着朕、左右着朕。朕這麼做,既能成全了朕的孝道,又能加強皇權。這道理,你可明白?”

聽了皇上的話,蕭耨斤雖然心裡不甘,但還是點了點頭。她在心裡暗暗發咒:是的,誰也改變不了自己是太子生母的事實,蕭綽,我不會讓你稱心如願的!

對於太后要下嫁韓德讓的消息,大遼上下難免議論紛紛。只是關於兩個人的流言本就傳了三十年,這次又得到了皇上的的認可和祝福,而且契丹本來也有寡婦改嫁的傳統,所以衆人議論了幾日便也都消停了。韓德讓還特別趕到南京幽州,親自督檢行宮的修建,以求給蕭燕燕一個滿意的頤養天年之所。蕭燕燕之所以將終老之地選在幽州,而不是北方草原,一是因爲幽州天氣更適宜,但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爲可以時常和耶律凝敘舊暢談。

一晃十個月過去了,蕭燕燕收到了韓德讓的來信,信中說行宮已經完工,太后可以隨時啓程,並附上一句詩: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望着熟悉的字跡和語氣,蕭燕燕竟不覺臉龐有些發燙。她彷彿透過信紙看到了韓德讓期待的目光,這個目光陪伴了她三十多年,也黯淡了三十多年,現在終於明亮了。蕭燕燕對着鏡子裡那張美人遲暮的面容,喃喃道:“臘梅,你看我是不是老了很多?”

臘梅笑說:“太后一點都不老,您看上去和二十歲的時候一樣。”

蕭燕燕啐了臘梅一口,笑着搖搖頭說:“我今年五十八了,要是和二十歲一樣不就成老妖怪了!”看着鏡子裡自己臉上清晰的細紋、下垂的眼角和髮髻裡的白絲——她應該慶幸,雖然時光沒有留住她的容貌,卻留住了一個人。可是不知爲什麼,蕭燕燕心中卻有隱隱的不安,似乎一切來得太快,又太順利了。她只希望是自己顧慮得太多了。

蕭燕燕正想着,便皇上帶着太子來向她請安。剛滿三歲的耶律宗真長得像極了他的父親,他仰着白嫩的小臉搖搖晃晃走向蕭燕燕,奶聲奶氣地說道:“孫兒給皇祖母請安。”蕭燕燕臉上洋溢着慈愛,她一把將耶律宗真抱入懷中,親個沒完。

耶律隆緒忙在一旁呵道:“真兒快下來,別累到皇祖母。”

耶律宗真卻不理他父皇,而是向蕭燕燕問道:“皇祖母,父皇說你要離開真兒,這是真的嗎?”

蕭燕燕眼角有些溼潤,這上京裡她最捨不得的就是這個皇孫。“是的,皇祖母要去南京了,真兒會想皇祖母嗎?”

耶律宗真立刻哭了出來,在蕭燕燕懷裡撒嬌說:“不,真兒不要皇祖母走,真兒不要皇祖母走!”

“真兒乖,真兒要是想皇祖母了可以來南京看皇祖母啊。”蕭燕燕一邊替耶律宗真擦眼淚,一邊安慰說。

聽蕭燕燕這樣說,耶律宗真這才停住了哭,一邊抽泣一邊重重點頭。

“真兒,皇祖母問你,皇祖母不在你身邊,你會聽話嗎?”

“恩,真兒聽話!”耶律宗朕認真地說。

“好,那真兒要答應皇祖母一件事。真兒,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對皇后娘娘好,像男子漢一樣保護她,你能做到嗎?”

一旁的耶律隆緒臉色一變,耶律宗真卻滿臉疑惑地問:“真兒能做到,可是皇祖母,母后不是有很多人保護嗎?”

蕭燕燕緊緊盯着耶律宗真,認真地說:“是,可是也許有一天,他們都保護不了你的母后,只有你能保護她。你要保證任何人都不能欺負她,任何人,知道嗎?”

耶律宗真望着一臉嚴肅的皇祖母,雖然懵懵懂懂,卻還是重重點頭說:“恩,真兒答應皇祖母,不讓任何人欺負母后!”

“乖,真兒真乖。”

站在一旁的耶律隆緒忍不住開口說:“兒子不孝,讓母親操心了。母親還有什麼要叮囑,儘管吩咐兒子。”

蕭燕燕將懷裡的太子交給奚奴,說:“帶太子出去玩一會吧。”待耶律宗真出了殿門,蕭燕燕才

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正色說:“皇上,剛纔我對太子說的話你聽清了吧。我老了,這後宮也該交給別人了,但是我不管你納多少妃子,你要記住,皇后是你的結髮妻子,是後宮之主,她爲你受了罪,你不要辜負她。”

耶律隆緒忙頷首說:“是,兒臣記住了。”

蕭燕燕點點頭,面容也比剛剛放鬆了不少,繼續說:“還有慶兒,他從東京回來之後也沒安排什麼官職,倒弄得他整日和道士們混在一起。”

耶律隆緒忙解釋說:“母后,是慶兒跟兒臣說想休息一段,所以兒子才——”

“我知道,我不是在埋怨你,我只是想說血濃於水,你們纔是最親的人。你這個弟弟是個有才華的人,你要用好他。如果…如果他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你…你也要多擔待他。”

“是,兒子知道。”耶律隆緒猜不透這話的意思,但他知道母親的話一定有她的道理。

蕭燕燕滿意地點點頭,嘆口氣說:“緒兒,你是一個好皇帝。和趙宋議和後,國家太平,國庫充裕,百姓安穩,你頒佈了很多好的政策,母親很放心。你只要記住,宋國已經不是我們的敵人,與宋爲友,保持通商,大遼纔會長治久安。”

“可是,可是如果宋人來犯呢?”耶律隆緒問。

“不會的,宋人很聰明,他們要的是安穩,不是土地,而我們要的是金帛,也不是土地。所以,保持兩國安定互商,是遼宋的共同利益。”說到這,蕭燕燕忽然目光一沉,“我不擔心趙宋,我反而擔心的是女直。”

“女直?女直一直是大遼的附屬國,論實力要比大遼差很多。”耶律隆緒不解地問。

蕭燕燕搖搖頭,說道:“熟女直因爲距離我門近,這麼些年已經漸漸同化。但是,遠在混同江之北的生女直雖然表面上也對大遼臣服,但實際上大遼對他們的控制很有限。皇上,你還記得完顏石魯嗎?”

“兒臣記得,他是生女直完顏部的酋長。兒臣上次臨幸東京見過他,他對兒臣很是恭敬。”

“那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我雖然只見過他一次,卻在他的臉上看到了野心,也許他會成爲那個統一生女直的人。皇上,你可以利用他幫助你管理生女直,但是一定要防備他。因爲女直人和宋人不同,他們不要穩定,也不要金帛,他們要糧食,要活下去。這樣的人更可怕。”

大殿裡的燭火燒得只剩下一半,蕭燕燕的臉沉在忽明忽暗之中。耶律隆緒望着母親捉摸不定的面容,心情複雜。他這時才發現,原來自己很怕母親離開。三十年來,他已經習慣了在母親的庇護下,聆聽她的智慧。她是指引自己的光,可是現在,這個光卻要滅了。

統和二十九年,蕭燕燕離京赴幽。臨走之前,她最後一次來到元和殿。這個她再熟悉不過,幾乎見證了她一生的大殿此時空蕩蕩的。四十多年前,十六歲的她在這裡,在衆人的矚目下走向殿臺上的耶律賢,開始了她的皇宮生活。二十九年前,她和八歲的耶律隆緒一同坐在這裡,面對殿下各懷心思的羣臣,那年她三十歲,她是承天太后。平內亂、理朝政、輔新帝、戰外敵......這一切好像就發生在昨天,可如今物是人非,只有這大殿一如既往地莊重寂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緩緩走在甬道上,恍惚中蕭燕燕彷彿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她那永遠帶着高深莫測表情的父親、陰鬱狡黠的高勳、瞠目怒視的耶律喜隱、滿臉戲謔的耶律賢適、冷漠的舜姬、冷笑的鸚哥、面無表情的阿依古,還有阿離、室昉、耶律休哥、耶律斜軫和蕭懷義。他們的面孔忽遠忽近,卻都越來越暗,越來越暗......忽然,一束刺眼的光射到蕭燕燕蒼白的臉上,她驚得擡起顫抖的手擋在額頭前,是陽光,原來她已經走了出來。蕭燕燕只覺得臉上溼漉漉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淚流滿面。

在耶律隆慶的護送下,蕭燕燕及三千餘侍衛、宮女踏上了南京之路。她坐在輦轎裡,卻不肯回頭再看一眼這個她生活、奉獻了五十多年的城市,她是怕自己後悔。

第五日,蕭燕燕一行人到達了XX下的XX縣,便駐蹕下來休息。這日晚上,蕭燕燕正要就寢,卻忽然聽到外面的侍衛慌慌忙忙來報,說慶王爺居住的房子走了水,加上十一月的夜晚北風急烈,火勢發生蔓延,而慶王爺下落不明。蕭燕燕又驚又急,要自己披了衣服出去看,被奚奴攔住。在衆人勸說下,她才讓奚奴帶着屋外的所有侍衛去救火,又讓臘梅去打聽消息,只留下白梅和冬梅留在屋裡陪着自己。

蕭燕燕等得心急如焚,坐立不安,見遲遲沒有消息來報,又讓白梅再去打探。正焦急着,忽然聽見屋外有人說:“回太后,小道奉王爺命來向太后保平安。”

蕭燕燕一聽是圓璣的聲音,忙對外面說:“快進來。”

圓璣一手拿着拂塵,一邊快步走入屋內,頷首說道:“太后,晚上小道和王爺出去賞月,不在房間,所以王爺現在安好,請太后放心。王爺現在正率人救火,特讓小道先來給太后保平安,王爺隨後就到。”

蕭燕燕長長舒了一口氣,忽然覺得一陣乏累,於是閉起眼睛說:“沒事就好,你去告訴他不用來了,我沒事。”

圓璣卻不離開,晃了一下手中的拂塵,輕聲說:“小道看,太后有些受到驚嚇了,不如讓小道給太后按揉幾下,去去乏。”

蕭燕燕本想拒絕,可不知道爲什麼,她忽然覺得眼前一片迷濛,腦袋發漲,便說:“那好吧。”

圓璣走到蕭燕燕身後,伸出青蔥般的雙手在天柱、風池、合谷和太沖幾個穴位上輕輕按壓。蕭燕燕頓時覺得似有涼風襲來,頭清目明。

“圓璣,你可願意隨本宮去幽州,本宮可以爲你建一座道觀。”蕭燕燕閉着眼睛,輕聲問。

“多謝太后擡愛,小道斗膽,太后…是不想小道再跟着王爺吧。”圓璣說道。

蕭燕燕

微微一笑,依然閉目:“圓璣,你是個聰明人。可是,你一定知道物極必反的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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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道明白,太后之所以歸政於皇上,也是因爲至盈則虧吧。”

“至盈則虧?”蕭燕燕沉吟道,“說的好,本宮信佛,對道家知之甚少,你以後就留在本宮的身邊給本宮講道吧。”

圓璣平靜地說:“其實佛家裡也有差不多的話,道家叫盈虧,佛家...則叫因果。所謂‘善惡之報,如影隨形’,人一旦種下惡因,就終生都無法逃離惡報。哦,小道的養母信佛,這是她告訴小道的,她曾經在宮裡伺候過,說不定太后會認識她。”

蕭燕燕猛地睜開眼睛,她忽然意識到,圓璣今天是準備告訴她一些事,而這件事和她有關。

“她叫什麼?”蕭燕燕冷靜地問。

圓璣並沒有停下按摩,依然笑着說:“她叫弗奴,太后可認識?”

蕭燕燕在腦中搜索着這個熟悉的名字,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忽然,一個女孩閃入她的腦海,蕭燕燕兀地渾身一顫,剛想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脖子被什麼東西緊緊纏住,勒得她說不出話!

一旁的冬梅見圓璣用拂塵勒住了太后的脖子,嚇得魂飛魄散,剛想尖叫,就被圓璣從袖子裡射出的短鏢一刀割破喉嚨,失聲倒地。

蕭燕燕被拂塵勒得臉色煞白,她一面用力扒住脖間的拂塵,一面對圓璣說:“你…你是封兒?”

圓璣冷笑一聲,將拂塵放鬆了一些,陰聲說道:“是,我是鸚哥的兒子,應該叫你一聲姨母吧。”

蕭燕燕咳嗽了數聲,終於想明白爲什麼第一次見到圓璣的時候就覺得那張臉如此熟悉,那青白的面孔,細長的眼睛和清冷的眼神,不就是自己的二姐鸚哥嗎!沒想到,自己尋找了他這麼多年,今日卻是以這種形式相見。

“外面的火...火是你放的吧?”蕭燕燕虛弱地問。

“是,屋子外面的人也已經都被我殺了。我費盡心機接近王爺,再到接近你,都是爲了今天。”圓璣惡狠狠地笑說。

“你,是要爲你父母報仇嗎?”

“蕭綽,你應該早就想到會有這天吧,你以爲隱居起來,你手上的血債就會消失嗎!?”說着圓璣又將手中的拂塵勒緊。

蕭燕燕被勒得面目扭曲,可目光卻異常平靜,她搖搖頭,痛苦地說:“封兒,我…我找了...找了...你很多年,我以爲...以爲......”

“以爲我死了是嗎?我命大,也是老天要留我一命,爲我父母報仇。”圓璣眼中露出兇色,“當年,弗奴被逼無奈,預備抱我跳崖,幸好我們被半山腰的樹枝攔住。後來,天一觀的天一道長救了我們,還收我爲徒,教我道術,也因此才躲過了你一次次的搜查。今天,我就要要你的命!”說罷,圓璣將手中拂塵緊緊勒住,獰笑着看着蕭燕燕一點一點失去氣息。

“住手!”忽然,屋門被推開,圓璣擡頭一看,見耶律隆慶推門而入。

“王爺?你不是…不是......”圓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耶律隆慶用劍抵住圓璣的胸口,痛苦說道:“你平日滴酒不沾,今日卻找我飲酒賞月,我覺得蹊蹺,所以只喝了兩杯,剩下的酒我都假意倒在了草叢裡,沒想到,沒想到你居然意圖...你快住手!”

圓璣的手不自覺鬆開了一些,卻很快又勒緊。他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忍着淚水說:“王爺,對不起,我不能,我不能......”

看着母親已經奄奄一息,耶律隆慶大喊一聲,一劍刺向了圓璣,一股鮮紅色的血從圓璣的胸口涌出。耶律隆慶自己彷彿也嚇了一跳,他猛地鬆開手,卻看着圓璣正笑着望着自己,沒有一絲怨恨。來不及多想,耶律隆慶立刻將母親脖間的拂塵解下,見母親已經面無血色,氣若游絲,不禁痛哭道:“母后,您醒醒,母后!”

另一邊,圓璣已經坐倒在了地上,他的胸口早已經被紅色覆蓋,本來就蒼白的面孔更是如死人一般。看着耶律隆慶懷中的蕭燕燕已經昏死過去,圓璣的眼中流下淚水,他彷彿自言自語,又好像在對耶律隆慶說一般:“真…真好,我這輩子最大…最大的兩個願望,一個…一個是親手殺了蕭綽替...替父母報仇,一個…一個....一個就是…就是死在你的...手裡。慶,對不起。”說完,圓璣忽然周身一顫,嚥了氣。

耶律隆慶望着死去的圓璣,雖然心痛如死,卻不知該如何表述,只得將頭埋進母親的胸口低聲抽泣。忽然,他感覺母親似乎在說話,忙擡頭看,果然見蕭燕燕微微睜開了雙眼,嘴中似乎在說着什麼。

“母后,您挺住,我這就去叫太醫!”耶律隆慶剛想起身,發現母親正抓着自己的衣角。他忙將耳朵貼在蕭燕燕嘴邊,聽見她說:“告訴...告訴皇上,不要...不要追究。”

“是,母親。”耶律隆慶失聲說。

蕭燕燕輕輕喘着氣,似乎在動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在她五十九的一生中,有很多次瀕臨死亡,生平南的時候難產、高勳的叛亂、鸚哥的毒藥、還有無根的刺殺......她都倖免於難。原來,當死亡真正到來的時候,人會出奇的平靜。她都伸出蒼老的手撫摸着耶律隆慶的臉龐,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慶兒,好好…好好活着,答應我,要…要好好輔佐…輔佐你皇兄,嗯?”

“母后,母后,母后!”

門外忽然下起了大雪,好像要遮蓋什麼似的,下得無邊無際。

統和二十九年十一月,蕭燕燕死於南下的途中,終年五十九歲。三個月後,韓德讓因病逝於南京,病因不詳,終年六十四歲。耶律隆緒將韓德讓葬入皇陵,與蕭燕燕比鄰。他的碑上按照死前的遺願,只刻着四個字:不負相思。

(本章完)

本書完結,看看其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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