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最壞的打算

松山和大淩河外圍的據點接連失守,這些都在嶽託和孔有德的預料之中,但時間上面,他們的確是沒有料到的,明軍二十八日凌晨開始發動進攻,到了四月二十九日,就拔出了外圍的據點,這樣的神速,還是有些令人擔憂的。

從一定的程度上面說,外圍據點的失守,與嶽託的安排有着一定的關係,這一次的重點,是駐守大淩河城,外圍的據點,只不過是爲了給城內駐守的軍士,爭取到一些準備的時間,再說了,長期駐守在外圍的據點,糧食補給方面,也存在一些困難。

關寧軍攻打外圍的據點,嶽託觀戰了不短的時間。

也正是因爲關寧軍的表現,令岳託放心了很多,他甚至以爲,有着接近三萬的軍士駐守大淩河城,明軍根本不可能攻下來,萬不得已的時候,自己甚至可以領着大軍,衝出去廝殺一番,就關寧軍的表現,估計不夠自己帶着八旗軍衝鋒的。

大淩河城城池堅固,還有二十門紅衣大炮,這些都能夠給予明軍沉重的打擊,只要自己固守城池,加之皇上派出八旗軍增援,說不定能夠一舉殲滅十數萬的明軍,到了那個時候,順勢拿下錦州、寧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旦八旗軍拿下了關寧錦防線,大明的京師就在口袋裡面裝着了。

嶽託放心了,但孔有德不放心。

他和嶽託的身份不同了,大明的叛徒,若是這次大淩河失守了,他將死無葬身之地,絕對不要想着能夠善終,目前的情況來看,唯有死守大淩河城,同時等待皇上派出八旗軍增援,想着能夠衝出去。目前看是可以的,但丟掉了大淩河城,估計回去也保不住腦袋了。

嶽託和他兩人想到的計謀,是切實可行的,現在的情況看,大淩河城的周圍,好多大明的軍士。黑壓壓的,這說明了,蘇天成是傾盡全力的,調集了十數萬的明軍,想到的就是拿下大淩河城,既然明軍出動了這麼多的軍士。駐守錦州、寧遠和山海關的明軍,肯定就不是那麼多了,這是最好的攻打機會,一旦八旗軍佔領了錦州,明軍將被迫撤退,繞過錦州,回到寧遠去。這個時候,大軍一路追殺,將獲得難以置信的勝利。

當然,這一切都是孔有德的想象,到底能不能實現,還說不清楚的。

孔有德也清楚,錦州一定還駐紮有不少明軍,短時間之內。攻打下來的可能性是不大的,何況蘇天成帶領的江寧營,還是有些名氣的,至少皇上經常說到的。

在孔有德看來,唯有大清國取得勝利,自己纔算是有出路的,才能夠真正過上高枕無憂的日子。否則是不可能安心的。

文人墨客的痛罵,包括歷史會怎麼書寫,這些東西,孔有德不會去考慮了。過好當下的日子,纔是最爲關鍵的。

孔有德還在擔心的時候,親兵進來了,說是嶽託大人有請。

孔有德急匆匆的趕過去了。

他和嶽託沒有在一個房間裡面,嶽託居住的地方,是總指揮部,他居住的地方,算是參謀部的作用,主要是傳達作戰命令,及時做好協調等等,這樣的安排,孔有德認命了。

孔有德進屋的時候,嶽託正在聚精會神的看着沙盤。

孔有德沒有打擾,站在一邊,也仔細盯着沙盤看。

這是習慣性的動作了,大戰之前,一定要通過地圖、沙盤和斥候的偵查,全面瞭解情況。

“孔有德,你來了。”

“不知道大帥召喚末將,有什麼事情。”

“不是很大的事情,明軍兩日的時間之內,拿下了松山和大淩河城外圍的據點,我還是有些擔心的,明軍的進展是不是過於的迅速了一些,今日見到了明軍的進攻,我感覺到奇怪,按說這樣的戰鬥力,怎麼可能有着如此快的速度啊。”

“大帥,末將以爲,這一切可能都是大明薊遼督師蘇天成到遼東上任不久,要求明軍必須盡全力攻擊,否則不會有如此的效果的。”

“哦,你詳細說說。”

“據末將知道,明軍的軍官都是很跋扈的,比如說着駐守遼東的總兵官,個個都有着自身的勢力,也有着自身的利益,更有着自身的考慮,他們在進攻的過程中,往往是不會全力以赴的,除非是自身的利益受到了致命的威脅,若是不反抗,就可能遭遇到毀滅的命運了,蘇天成到遼東的時間不長,不一定了解這些情況,貿然的組織大軍,攻打大淩河城,就犯下了這樣的錯誤,今日的進攻,末將注意觀察了,明軍並未遭遇到多大的損失,卻都是後退,不願意賣命,可能是蘇天成想着要行軍法了,纔有了後面的攻擊的。”

“原來是這樣啊,那明軍攻城之時,蘇天成也可以這樣做啊。”

“末將以爲,攻城就不同了,大淩河城如此的堅固,地勢如此的險要,明軍進攻之時,必然要付出巨大的傷亡,在這等巨大傷亡的面前,明軍是無法承受的,蘇天成若是逼迫的太緊了,說不定下面的軍官和軍士都會譁變的。”

“你說的有些道理,不過我們還是不能夠輕視了,畢竟有這麼多的明軍,我們一定要固守大淩河城,相信只要我們能夠堅持一段時間,皇上一定會做出來安排的,到時候,說不定我們還要帶領軍士殺出去啊。”

說到這裡,嶽託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的微笑。

但這一絲的微笑,很快就消失了。

“孔有德,你估計,明軍會在什麼時候開始進攻啊。”

“依照末將的判斷,明日或者是後日,明軍就會發動進攻了,十數萬的大軍,糧草的消耗是巨大的,蘇天成不得不想到這一點,他也拖不起。”

嶽託頻頻點頭。

“是啊,皇上曾經囑託過,根據情報分析,蘇天成並未集聚大量的糧草,我倒是不明白了,十數萬大軍,需要消耗的糧草有多少,難道蘇天成不知道嗎,難道他以爲,幾日的時間,就可以攻下大淩河城嗎,這豈不是過於的狂妄了。”

“大帥說的是,只要固守大淩河城,末將覺得,不要多長的時間,明軍自然就會崩潰的,到時候,就是大帥立功的時候了,若是打敗了十數萬明軍,大帥的功勞巨大啊。”

嶽託看了看孔有德,這樣的話他還是愛聽的。

“不要光說我了,要是能夠立下這樣的功勞,你也是功不可沒的,今日我見識了紅衣大炮的威力,看來守城之時,還要依靠紅衣大炮啊。”

這個話題,孔有德不好深入說,努爾哈赤和皇太極曾經攻打錦州城,也就是因爲當年的袁崇煥,使用了火炮,導致兩次大規模的攻擊,均以失敗告終,這成爲了大清國的恥辱,所以說,除開皇太極高度重視火炮的作用,其餘的大清將軍,對火炮都有着一定的成見。

“孔有德,大戰在即,不管怎麼說,我們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萬一城池被明軍攻破了,該作何打算啊。”

“末將以爲,就算是城池被攻破了,也有迴轉的餘地,明軍不熟悉城內的結構,軍士可以依託對地形的熟悉,與明軍展開廝殺,將明軍斬殺在城池之內。”

“好,你有了這樣的信心,本帥就沒有多少可以擔心的,呵呵,若是明軍明日開始攻城,本帥一定讓他們血流成河。”

“末將在這裡提前恭喜大帥了。”

“好好,下午就在這裡吃飯,本帥和你痛飲一番啊。”

孔有德張口結舌,怎麼滿八旗的將軍,都有這樣的德行啊,大戰之前,都愛喝酒,而且喝的越多越好,當然,這類喝酒的形式背後,也有着輕視和壯膽的意思了。

孔有德還是有着自己的擔心的,萬一明軍攻破了城池,眼看着收不住了,他就只有自殺了,萬萬不能夠被明軍活捉了,那樣會死的更慘,橫豎是一死,還不如自己了結來的痛快,當然,他也不願意出現這樣的情況。

手下的漢軍,早就被灌輸了這樣的理念,一旦遭遇了失敗,大家會拼死抵抗的,絕不會有人想着投降的,投降也沒有多大的出路的,何況這些軍士的家眷,悉數都留在了瀋陽,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投降了,意味着拋棄了家人,這輩子都不要想着團聚了,或許丟掉了自身的性命,能夠保住家人的安全,那也是值得的。

可惜這只是孔有德的想法,嶽託做出來了決定,讓家眷悉數都撤走了,這是正確的決定,但也讓一部分的漢軍,感覺到不舒服,他們本來就沒有多高的地位,現在家人留在了瀋陽,如果戰敗了,不知道家人今後靠什麼生活,就算是戰勝了,家人也不一定能夠得到多大的好處,在大清國,滿人永遠是高高在上的。

喝酒的時候,嶽託的興致很高,不停的說話,時常發出爽朗的笑聲,漸漸的,孔有德也收到了影響,開始放開膽量喝酒了。

不過嶽託還是知道控制的,不會喝醉,也不會讓孔有德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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