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期待的最大變故,出現在九月底。
這一天,羅汝才和李自成兩人,着急諸多的頭目,儘管說這些頭目,已經失去了指揮權,沒有什麼地位了,但衆人的影響還是在的。
這是一次劍拔弩張的會議,李自成和羅汝才,相互都不相容,看樣子意見撕破了臉會議最後出現的變故,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羅汝才的幾個手下,關鍵時刻反水了,就在會議上,羅汝才被擒獲了。
眼看着衝突就要爆發了,羅汝才的親兵已經拔出了鋼刀,準備開戰了,李自成拿出來了高迎祥的親筆信,不慌不忙的念出來了。
正是因爲這封信,避免了義軍內部的血戰。
高迎祥在信中,明確指定了繼承人是李自成,而且分析了李自成與羅汝才兩人之間的優劣,高迎祥認爲,羅汝纔是將才,能夠帶兵打戰,但李自成是帥才,做首領是最爲合適的,所以說義軍各頭目和所有軍士,要聽從李自成的指揮。
不過大半個月的時間,李自成兵不血刃,統一了義軍的指揮權,將二十萬大軍,牢牢的抓在了手裡,他按照明朝軍隊的建制,設立了都、衛、所、千戶、百戶、總旗、小旗等等,他信任的親兵,開始擔任各級的指揮官,至於說羅汝纔等人,一律都被軟禁起來了,李自成可不會殺他們,爲自己留下不好的印象。
這段時間,蘇天成一直都很忙,高迎祥已經被押解到廄去了,跟隨到廄去的,還有李一川和劉國能,對於這兩人,他的態度是很明確的,江寧營不會留下兩人,朝廷最好是將兩人養起來。不給什麼實權,放在廄裡面。
蘇天成已經寫了密摺,上奏給皇上了,當然,他沒有忘記,給內閣次輔孫承宗寫信,詳細說明了所有的情況。
至於說投降的五萬軍士。經過了仔細的選拔之後,就地看管起來了,能夠進入江寧營的,必須是出身清白,至少是能夠教育過來的,挑選的工作已經結束。有兩萬人進入了江寧營,其餘的三萬人,等到局勢稍微平靜一些,就地遣散。
蘇天成的主要精力,已經轉移到陝西省的諸多事情上面了,各級的官府,已經接到了巡撫衙門發出來的告示。不準藉機敲詐百姓,儘量緩解百姓和官府之間的對立情緒。
洪承疇代表江寧營,到廄去了,所以說,江寧營的事情,蘇天成還要花費一些精力,特別是面對兩萬新近進入江寧營的軍士,必須要加強訓練和教育。
最大的問題還是在錢糧方面。這是蘇天成一直都有些頭疼的,宋思軍已經非常努力了,可隨着將士人員的增加,這種壓力必將越來越大,銀子不可能憑空出來,必須要找到很好的路子,如今的朝廷。依舊是窮的傷心,不可能解決很多的軍餉,大頭還是要自己想辦法。
就在蘇天成考慮調整諸多知府人選的時候,暗線報來了消息。有關流寇的消息。
渠清澤興高采烈的拿着情報,進入了巡撫衙門。
“大人,好消息,流寇出現了內訌,賀一龍、馬進忠都被李自成殺掉了。。。”
蘇天成拿起了情報,仔細看起來了。
一邊的渠清澤,漸漸收斂了笑容,他發現,蘇天成的神情越來越嚴肅了,顯然蘇天成的想法和他不一樣。
蘇天成終於看完了情報,擡起頭。
“老渠,你爲什麼這麼高興,說說你的理由。”
“大人,流寇發生了內訌,這肯定是好事情啊,江寧營這次剿滅了流寇十萬大軍,生擒了高迎祥,本來就令流寇喪膽了,這樣的情況下,流寇內部自然出現了問題,高迎祥以前是流寇表面上的首領,首領被擒獲了,他們當然要爭奪指揮權了,誰都想着成爲首領,內部出現爭鬥,很是正常,他們如此的鬥爭,只能夠削弱實力,對我們是有利的。”
蘇天成輕輕的搖頭。
“老渠,這次你的分析錯了,李自成確實厲害,抓住了關鍵,不客氣的說,經過了這次的內訌,流寇的力量開始強大了。”
“大人爲什麼會這樣認識啊。”
“流寇以前一直都是各自爲戰,有着大大小小几十個首領,從王嘉胤開始,到紫金樑,到高迎祥,沒有一個真正的首領,這種所謂的首領,不過是名義上面的,真正作戰的時候,還是各顧各,有些時候,甚至爲了保全自身的實力,消極應對,只不過流寇一直都處於劣勢,這樣的情況不明顯罷了。”
渠清澤有些明白了。
“大人,您的意思,流寇這次的內訌,其實是統一指揮權的。”
“是啊,二十萬大軍,要是各自爲戰,你想想,羣龍無首,會是什麼情況,但二十萬人思想和行動統一了,爆發出來的力量,就不能夠小視了,李自成能夠在短短十幾天的時間,降服了所有的小頭目,甚至不惜斬殺個別的頭目,足見他是有着不一般魄力的,這樣的人,纔是我們真正的對手。”
“大人,下官以爲,是不是趁着這個時機,對流寇展開全面的攻擊。”
蘇天成臉上出現了苦笑。
“說的容易啊,我們剛剛到陝西,一切的情況都不熟悉,最簡單的一條,我們不熟悉地形,更不用說其他的方面了,這段時間,難道你沒有發現,這裡的老百姓,和官府之間,都是對立的嗎,官府將絕大部分的老百姓,都看做是刁民和暴民,隨時都可能加入到流寇隊伍中間去的,江寧營剿滅流寇,取得了重大勝利,但在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反應。”
“出現了這樣的情況,說明老百姓根本不支持我們,要是繼續對流寇展開大規模的攻擊,會是什麼情況,天知道啊。”
渠清澤張了張嘴,想着說什麼,但沒有說出來。
“現在想着進攻流寇,不是好時機,必須要用最大的力量,關注民生問題,要讓老百姓安頓下來,要讓老百姓有飯吃,要解決官府和百姓之間的矛盾,否則,江寧營可能會遭遇到真正的失敗。”
“大人,沒有這麼嚴重吧。”
蘇天成瞪了渠清澤一眼。
“你這是什麼話,難道我們能夠拿江寧營將士的性命來做不能夠把握的事情嗎,陝西各地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民不聊生,到處都是流民,到處都遭遇到破壞了,全省看不到大的商賈,絕大部分的士紳富戶,都搬走了,這樣一個窮苦至極的地方,我們首要解決的問題是什麼,難道還要我多說嗎,你馬上就要擔任知府了,這樣的認識都沒有,怎麼能夠做事情。”
“大人,下官的意思,江寧營不畏懼困難的,就算是面臨最爲困苦的境況,江寧營也能夠取得勝利的。”
“這邪就不要說了,如今到處都在吹噓江寧營,似乎江寧營真正的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了,其實江寧營還沒有那麼厲害,將如今的七萬多將士拉出去,也不可能完全戰勝後金韃子,再說了,江寧營面臨的困境,你我都是清楚的,軍餉直線上升了,以前在江寧縣的時候,能夠想到辦法,就是在河南府,也可以解決,可到了陝西,根本就沒有辦法了。”
渠清澤點點頭,這是實話,陝西太窮了,根本養不活軍隊,看看駐紮在陝西的衛所軍士,打扮和叫花子差不多,大都是老弱病殘,這些衛所軍士,不可能對付流寇的。
“大人,李自成統一了指揮權,下官以爲,總是要想辦法應對的,難道就讓流寇再次的壯大起來啊。”
“這也是我需要仔細考慮的問題啊,目前的情況下,繼續對流寇發動攻擊,肯定是不合適的,哀兵必勝,流寇遭遇了重大的打擊,這個時候,我們連續發起攻擊,可能將流寇逼到絕路上面去,他們沒有出路了,只能夠拼死抵抗,就算是江寧營取得了勝利,也將付出慘重的代價,何況還有後金韃子虎視眈眈啊。”
渠清澤搔了搔腦袋,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老渠,我還是那個意思,在江寧縣、河南府,我們都是關注民生,讓老百姓的日子好起來,至少老百姓能夠吃飽飯了,這樣的情況下,老百姓絕對不會想到造反的,這樣做,等同於釜底抽薪,斷絕了流寇的後路,流寇得不到老百姓的支持了,他們不可能長久。”
“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可這樣的措施,不知道朝廷是不是准許啊,下官覺得,江寧營這次剿滅十萬流寇,朝廷裡面的某些大人,恐怕恨不得江寧營馬上發動進攻,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剿滅流寇。”
“是啊,所以說,你說到了,流寇內部發生了內訌,可他們的內訌,使他們更加的強大,我們的內部,是不是也會發生內訌啊。”
渠清澤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他明白蘇天成這句話的意思。
“算了,不要想那麼多了,老渠,你要做好準備,隨時準備上任了,這段時間,多看看,思考接下來該做些什麼事情,只有將陝西建設好了,我們纔有可能真正的剿滅流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