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錢全要出來,本身是不合規矩的,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印象中,這種有中間人蔘與的大單,中間人是要向僱主一方收取很多抵押,一方面爲了對受僱土賊做個承諾,一方面也是一個對雙方的保障。
當中任何一方破壞規矩,在下地的途中‘做了出格’的事情,中間人可就要出面解決,一部分錢在你那裡,這個責任推脫不掉。
李立明認爲這都是狗屁,中間人的作用必須建立在與僱傭雙方都熟悉的基礎上,否則,中間人的制衡作用大打折扣。地下的情況就是那樣,一旦有驚世駭俗的東西即將現世這種情況,誰會在乎有幾個錢在別人手裡,殺人滅口這種事隨時有可能發生。
“不合規矩怎麼要這錢?”邵軍問道。
李立明眉頭緊鎖,這時候不是想怎麼要錢,卻想着這個主意是誰想出來的!我們去找遠山信雄要錢,這個先決條件還真存在,五個人,就以有人不拿到所有錢不肯去爲由,讓遠山信雄妥協,反正大老闆做中間人,咱和他也不熟,你有多大勢力與咱無關,肯接你的單,全是錢說話,不給足所有錢不出發。
由我或者張春來提出來,邵軍在做個搭車的,五人中的三個都要錢,遠山信雄就不得不考慮。可李立明重點考慮的是,爲什麼是那個葫蘆腦瓜子的傢伙來說?全部錢都要出來,這是個影響全局的事情,遠山信雄全部款子都給你們,人家有什麼保證,誰來擔保我們拿了錢不會跑路!再說了,我們拿到錢,遠山會不會顧慮你們的情緒!這都是要談的事情,你鍾磊讓個小弟來傳話!
不是裝大就是裝傻。
先不去考慮鍾磊,主意打定,我們三個去找大老闆和遠山信雄,如果不給,下一步如何做都想好了。大老闆也是場面人,提出要全部款項,我們才肯下地,沒想到人家二話不說,直接叫遠山答應,但是前提,必須讓李立明做抵押人。
“那個人是福州蘇文的手下,能力非常出衆,在我見過的土賊當中,可是少有的高手”大老闆的語氣輕緩,難怪敢直接做這個中間人,人家知你根底,所以纔敢說話。
同時也印證了李立明的猜測,遠山一定是在等什麼時間,不然不會如此緊迫需要人手。
張春來眼中精光一閃,他說對了,李立明帶我們來這裡,一定是知道一些什麼事。然而邵軍在旁邊,張春來什麼都不能說。
一切條件談妥,我和丁曉東出發去福州,準備一些我們自己必要的物品,武器由遠山提供,但是丁曉東的秘藥,他要在這裡準備。出於周密考慮,丁曉東讓我帶一把黑星,畢竟這一次外人太多了,有把手槍關鍵時刻能頂一下。不知道這是不是他們時常住的民房,屋裡屋外一塌糊塗,酸臭熏天,香皂在池子裡泡透了像個大蟲子。
第一次來福州,還沒安靜下來兩天,丁曉東就急着出發,按照出發前的計劃,我們要提前在老爺廟水域等他們。事不宜遲,明哥現在可是人質。福州的美食,我還沒品嚐一番。
急忙趕往江西省都昌縣,就在老爺廟景區附近等待。
電話中瞭解到,遠山信雄的人也快到了,目標是在都昌縣西北二十公里的山中。大家心裡有點泄氣,山中土活,而且還是引路,這種情況跑路的希望很小。原以爲這些天李立明早將遠山信雄的根本目的打探地明明白白,現在一想天真了,人家沒到地方,一點有用的資料別想看到。
等待張春來的時間裡,我還在心裡盤算,既然錢全都拿到了,一旦和明哥會和,要不要大家找個機會開溜。這樣一看,被人盯着,目標的情況又不知,能溜掉的機會渺茫。
不管時間多緊也要雲遊一番,幾個旅遊區都走遍,張春來居然是被押着來的。身邊四五個黑衣人,開着麪包車,上車之後不由分說一溜煙開走。不管我和丁曉東怎麼喊,旅館還有自己的東西,麪包車沿着景區外的公路疾馳而去。
車開了不知多久,停在一處漁民碼頭。我幾乎是在睡夢中被叫醒,迷迷糊糊的下車。丁曉東和遠山信雄的人混在一起,美其名曰是去刺探情報,觀察半天才弄明白,他是在吃日本人做的生魚片。
來到鄱陽湖,不嚐嚐特色的水產怎麼能行,張春來一邊開導我,一邊拉着我坐下。這些日本人做的刺身還別說,在石頭上下刀,手都不碰肉,看人家隨身帶的精緻小調料瓶,那魚片口味真是一絕,同樣的魚,咱們的大廚做不出來的。
“吃吃”丁曉東嘴塞得滿滿的也叫我吃。
遠山手拿精緻的小望遠鏡,看外形是日本貨,應該不高於八倍。十幾個日本人大多手拎着從船上買來的魚,吵着要回旅館。張春來偷偷地笑,這些日本人惹得遠山時常怒視,寄情于山水是人家的情懷,湖光山色,很容易讓人忘了現在什麼形勢。
在他們中間只有一個叫土屋的中年人負責聯繫。他在遠山的耳邊細語了一陣,遠山對土屋交代,裝備晚上就能到,先去山腳下,等最後一批人一到,立刻進山。
土屋帶兩個人先走了,我們和遠山留下等待。
晚上快九點了,大家也來了睏意,在車中合衣休息,鍾磊和光頭也在這個時候趕到。土屋的電話打來,大家立刻出發。
夜晚根本辨不清方向,車行一路都不知道哪是哪。月色中的山峰冷峻巍然,自然保護區的樹木茂密,這裡是禁止採伐的,不像東北好多地方的山都是光禿禿的。腦袋想了好久,纔想起來,網頁說這裡是國家溼地公園,都沒有日本人瞭解。
日本人一定先前在這踩點多日,很多事情都準備的很好。精確計算每個路段車輛到達這裡的時間,幾乎是每輛車到了就下人卸貨,結束就走,下一輛車兩分鐘之內準到。
李立明和葫蘆腦袋一輛車到達,他倆一下車,那兩臺麪包飛也似的消失在林中小路。扔在地上那些大包,看着就知道分量不輕,都留給遠山的人來背好了,一溜煙朝山坡上行進。明哥不停的埋怨,分批到達,儘可能疏散,這是他提出來的思路,結果還讓他捱餓。
我們哈哈大笑,光頭彪子笑得有些僵硬,李立明看他一眼,他急忙轉過頭去,他還是不能和李立明說上幾句話。哪怕你和明哥說幾句話也不會死,可見他還別不過彎來。我不免覺得他心眼有點小,不就是因爲打了你一頓嗎!
氣喘吁吁的上到老高,周圍也看不清景物,前方山坡只有幾支很小的燈照明。
樹下休息,李立明悄悄的告訴我,那個葫蘆腦袋叫阿約。幾天當中李立明一直試圖在他嘴裡套出來點東西。把錢全要出來,好像不是鍾磊的意思。等待我和丁曉東的時間裡,李立明觀察鍾磊,他好像對葫蘆腦袋和肖金彪,有些意見,那種撓糟的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
鍾磊做的事有點難以理解,要錢雖然也痛快,但是這事怎麼說也是不合規矩。我們能把錢全要出來,鍾磊可是出乎意料,可他表現出來的不是驚訝,更像是生氣。
“生氣那不就對了,難道別人拿到錢自己還能高興呀!”我道。
李立明瞪我一眼,這種事他也是受益人,他也可以藉此機會拿到所有錢。還有那個光頭彪子,鍾磊說的沒錯,這傢伙確實腦瓜子裡邊有梗,以爲到咱們屋裡去說黑珍珠歸他,算是給我一個面子,他是不知道這就是挑釁,說白了有點二。
“張春來鬼精鬼靈,邵軍心思呆板,丁曉東滿腦子都是沒用的”李立明道:“鍾磊這倆小弟還都不是善談之人,與人溝通這種事非你莫屬”。
“這麼多天,你就不能主動一些?”我道。這種事李立明是完全可以搞定的,套話對他來說幾乎沒有難度。猛然間回味過來,揍過光頭彪子,人家躲你遠遠的。
“下回,再有黑黑肉肉的嫂子,明哥你也別盯着了,歸我吧!”我道:“省着淨鬧出來是非”。
身後草叢路過的人漸行漸遠,前方大山黑影下,出現一塊地勢平坦的地區。回望山下,只有公路上的車燈急速駛過。林中行人嚴格遵守要求,首尾相接此時已不見燈光,所有人悶頭趕路。
越過山坡,來到一片小平地,前面先到的人把帳篷位置都選好,一個個大包裹放下,選擇的位置很怪,雙排波浪,既不平行也不相接。
“兩支自動武器,在那邊一頭就能全部擋住”光頭彪子說道。他的意思我理解,帳篷這種擺法,只要在突出的地方架起一支自動武器,完全都能壓制。直到目前,遠山老闆還沒給發放武器,我都懷疑他有沒有能力置辦!
話沒出口,光頭彪子就輕聲說道:“看到了,他們有自動武器,市面上少見的槍型”。
丟下一瓶清涼油,彪子就起身離開,想不到心思還挺細。打好地栓,只有個別帳篷裡出現一點光源,不久之後就熄滅。
排在靠後的帳篷裡,兩道人影越過矮叢,溜到營地右邊的土溝中。透過帳篷的開窗,看得特別清楚,月光下的兩個身影,是張春來和丁曉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