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第一個返回去。和我預想的一樣,坍塌只發生在山空中部,四邊巨牆,果然沒事。之前還以爲需要五六支裝藥,就是怕威力過大選擇四支,有時候成敗就在一念之間,如此慘狀哪怕再多一支,此時牆邊也難有進身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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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中間望去,一大片石柱斷裂,塌下來的土石填滿前方,視線已被擋住。不得不感嘆,採石場的施工,絕對是古人智慧的體現,石柱哪怕再細一點,都是礦難。
離小石室越近,涓涓流水的聲音越發清晰。絲絲氣流從地下涌出,在薄薄的水中鼓起密密麻麻的氣泡。
顧不上炮煙嗆人,幾人都是心急,石室的簡陋小門不見了,此時成了個大拱門。
幾支燈光迫不及待照到牆上。
“我就說,肯定有聯繫”李立明嘴角漏出得意的微笑。
別說牆上的小洞,就連之前的平面都不見了,水槽石板在巨大的黑洞中,口朝我們栽倒,水就是從那涌出。
就在水槽的後面,十米不到的位置,濃煙越散看得越發真切,一道木板支撐的窄道出現在對面。
水槽石板被轟碎,栽倒在石牆後面的空洞裡。歪倒下來,正好一步遠,冰冷的空氣瞬間襲滿全身,水槽的水肯定來自山體之中,用手摸去冰涼刺骨。張春來全神貫注,收集四面的迴音。踩過石板就發現下面是一道很寬的深溝,能夠看見底部。李立明卻阻止我們大家,水槽栽倒的方向,說明它完整時,下面的深溝是不可能進去的,看下那邊的距離和情況就知道,如果當年蘇懷顧雪彤他們由這進入,一定到窄道上,不會留在深溝裡。
照着李立明的話,腦海裡似乎覺得正確。窄道就在洞口對面橫向伸開,兩邊都有去路,這是一道在崖壁側面開鑿的歇入式棧道,木架及其簡陋,只在幾處必要的地方釘入,這種能省則省的方法夠摳門的。李立明用刀削開一部分埋在土石裡的樹皮,木質部還很結實。
“有溼度,是保存木質器物的條件,木質要水”張春來道。
李立明又找出一張資料紙,在上面勾畫線條,看不出什麼東西,可能是從他註明的位置來看,好像是在繪製我們進來時的土洞羣。前後都是去路,最好的方法是分兵。而張春來主張向右先走,他從迴音中斷定,右邊是山洞無疑。兩張資料紙,在李立明的手中不斷翻轉,又重疊在一起,如此多次。
楠楠不斷催促,那邊是山洞就去看看呀!在這浪費時間。從李立明當面說叨我就能看出來,他與人相處,什麼事都是掛在明面的,你有不對不好,絕對不會藏着掖着,當面就是數落你一頓。這樣的人不記仇不背後使壞,一個不怕得罪你的人,根本不屑和你背後捅刀。面對楠楠的胡鬧,李立明只還了一個眼色。
只有楠楠可以這樣,丁曉東也只能四下查看,深溝裡的水槽一邊,斷了的石碴清晰可變。丁曉東指給我們看,石碴表面森白,剛剛斷開的。而深溝裡面,什麼都沒有。
“裡面或者上面應該有連接的部分”丁曉東道。
“去右邊”李立明說着就走。手上的資料紙重疊在一起,顯示進來的土洞羣就在剛剛那間石室的上方。蘇懷顧雪彤四人,應該不會在水槽那裡直接就沿着棧道繼續走,上下哪個方向都不可能,敢鑽過石洞,不代表他們敢向着黑暗深處前進。
他們必然會有爭議。一定是他們四人從石通道下來,就向左邊摸索前進,而上方土洞羣的方向,也指向那裡。
“對了,出來之前,明哥問蘇老他們四個人的性格,是不是就爲了這個?”丁曉東道。
四個人當中,只有蘇懷膽子最大。蘇懷是個木工學徒,喜好新奇活潑開朗,這個活潑開朗是和顧雪彤相同,這也是他們成爲好朋友的原因。他們是來自一個學校的校友,年齡不同並不是同學,只是一個學校。顧雪彤雖然活潑開朗,但是她心裡真心喜歡讀書人,那些學霸。另外兩個的名字李立明沒有用心記,但是性格特點卻在酒桌上特意向兩位當家的詳細詢問。
爲的就是這個。有膽小的人存在,一切都有變數。
水槽四面工整光滑,是人爲修造的東西,古墓機關無疑。擋在石洞裡面嚴絲合縫,水槽完整,說明蘇懷他們四個當初來到的時候,這個水槽的機關還在工作。出事之後村子裡的人在老支書命令下回來尋找,加上前幾次兩位當家的帶人回來,都沒有確定石洞裡有這個水槽。
根本沒有發現。
四個人中,三個是膽子不大的人,他們爬過石洞之後,不太可能繼續向裡面前進,也許只是好奇,留在那裡片刻。其間可能有人會提議回去,也可能會有人想去叫其他人。但是,時間沒有給他們機會。
水槽類的機關,水是關鍵,他們剛剛爬過石洞,機關就在之後發動。他們思考的機會都沒有,就再也沒有出去。
很簡單,他們進來不會走的太遠,顧雪彤和另外兩個人肯定不行,只有蘇懷差不多敢走出去。如果水槽機關在他們進來很久沒有落下,那就不會失蹤,另外三個一定會拉着蘇懷回去。
從目標的性格來判斷當時失蹤的過程,這個靠譜嗎?
這個李立明的思維不錯我承認,要是說此時從人的性格猜測做事的過程,我咋這麼不認可呢!
“應該不是這邊”李立明道。
窄道每前行一段,都在向下深入,轉彎也是大角度。李立明的猜測,他們四個踏上窄道不久,水槽機關就啓動關閉,他們也不會離開那裡,而是急於呼救,但那種環境因素決定了,呼救一點用也沒有。水槽落下關閉之後,加上水槽後面就是石室山空的邊緣岩層,呼救的聲音根本進不去。所以呼救沒有用之後,本能讓他們尋找向上的路,他們就在這條窄道上,而且是向上走。
“本能,想想他們的情況,第一次進入地下世界,遇到險情,本能會讓他們上高,越高越好”李立明道:“就這邊,出發”。
北坡牙子,在龍象村北面,是一座山脈的南麓。李立明根據蘇老鬼給的簡要地圖,加上自己繪製的兩張畫紙,我們現在的方向,應該是朝着北坡牙子的東面山腰前進。然而越往前走,地勢急劇下降。李立明猜測,蘇懷顧雪彤四個人,也許沒走到這麼遠,就回頭了。
李立明下的定論,他們四個,不可能到這。
但是來都來了,大家還是盡一點心力,不管有沒有,地圖都給他掃一遍。
窄道修的並不好,有些地方就能看出來,只是簡單加固一下,能過人就行,更有甚者,幾處應該妥善處理的地方,都沒有動手。可見當初修整窄道的人,貌似急於趕路。就在大家幾乎體力不支的時候,窄道消失,前面出現空曠的山洞。
隱隱流水的聲音傳來,大家心裡不免緊張,生怕是地下河。如果蘇懷顧雪彤他們走到了地下河,地下暗流這個東西很要命的,屍骨無存的那種。好在山洞並不高,只在上面十幾米,突兀的岩石掛在上面,頂部略成拱形,四周空曠。藉助走路發出的聲音,張春來警覺地注意周圍。這傢伙炫耀的很,流水的聲音他都能聽出來哪裡深哪裡淺。
忘了昨夜你五官挪位的臉了吧!
水流去的方向,那邊應該是山洞深處,李立明叫大家向水上方查找。
蘇懷他們絕對不會來到這裡,李立明定下的結論就是這樣。但是仍然不放過那萬分之一的可能。
的確是河水沒錯,卻感覺不是地下河,而是由地表滲下來的明流河水。想要證明,只能下水找找魚蝦。河牀極窄水流很快,水中和水邊滿是大塊巨石,伴着河水蜿蜒前行。李立明不太出力,只是低頭慢慢地走。
‘啊!’
王宇的驚叫嚇得我一激靈。
數道矯健的身影脫兔一般聚到一起,連印象中最不利索的丁曉東,這時候都神勇無比,步法速度不如邵軍,但也不是平平之輩。這些傢伙,都有一身不俗的本領。想想也對,敢下地,必然有底氣。連楠楠都不弱,長跑雖然不濟,但這時候的爆發力很驚人,圍着大石頭不斷閃躲。
王宇面對一處凹地嚇哭了,這是山洞裡的邊緣地帶,一塊大石頭邊,兩具骷髏偎依在一起,身上被一些爛成泥土的東西包裹,應該是生前的衣物,頭上也有一團爛成土的東西,看不出什麼式樣,應該是帽子。
兩具骷髏緊緊相靠,一具顯得十分瘦小,躺在略大一些的懷裡。
“身下有東西”邵軍眼尖,看到了略大一些骷髏身下有個很像扁盒子似的東西。
輕輕取出來,居然是槍殼子。
“****”楠楠驚叫道。
外面的皮質爛沒了,裡面的薄鐵也不成樣子,盒子炮也是鏽跡斑斑坑坑窪窪,握把只剩一條彎彎的鐵片,這槍的準星被磨掉了。
告訴楠楠,這不叫****,那是小本子的南部滋水槍。這個上彈部位平整,是大沽自來得,貨真價實國產槍,上彈部有車紋表面的纔是正宗盒子炮,德國毛瑟。
“這個叫鏡面匣子”我道。
“那個呢?”楠楠問道。
在楠楠的位置,瘦小的骷髏身下有一支爛的發紅的鐵管,木質部分不見,鐵管前端的小喇叭開口十分明顯,槍機也成一坨。這種喇叭開口的步槍與盒子炮一同出現在抗戰戰場上。我告訴楠楠,現在很多人都認爲‘漢陽造’是一種槍,但漢陽兵工廠從張之洞創建之初開始,並非只造一種槍,而是當時很多列強的槍都有所仿製,這是英七七,李恩菲爾德。它比三八大蓋強很多,輕便兇狠,精準快捷,只是在當時戰場上,中國人手裡的英七七太老了,膛線都磨平了,所以嫌棄它。
“有東西”張春來大叫一聲。
本想在幾個人的注視中多顯擺顯擺,張春來的大叫讓大家都驚轉過去,朝着張春來死盯的方向。燈光打過去,黑暗中不見任何東西,數支光束向四面不停地遊走,不知是誰的光點一抖,在一塊大石頭後面,棕紅色的一團毛在那裡扭動轉身。
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那東西的個頭不小,棕紅的毛在燈光中隱隱發亮,顯然十分油膩。
而且扭動轉身,異常敏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