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在夜色下的長安,涼風吹過沒有夏日酷暑的炎熱與煩躁,只有絲絲的靜謐。這座世界上最壯麗的城市此時沉浸在夜色中,有着獨有的肅穆與安詳。李寬帶着兩個侍女漫步在長安街頭,從柴紹的譙國公府走出來已經許久,沒有騎馬的他們不過是剛剛走出永興坊,此時毗鄰東市,在這夜色下看着滿天繁星,李寬繼續講着他的故事。
“牛郎和他的那頭老牛,在一個月圓之夜,悄悄地來到了山間的溫泉邊上,等待這仙女的降臨。帶到月上中天,天上的雲彩變作了七彩之色,恍若圓盤的月亮灑下的不再是沉靜如水的銀色月光,而是絢麗的七彩之色。在這漫天七彩雲霞之下,一羣身穿彩衫雲綢的仙子從天空中凌風而降。她們身上的五彩霞衣在月色下飄蕩着,俏麗美貌的容顏恍然像是月中嫦娥一般。只見當先的是一個身着粉色衣裙的仙子,她們來着山間溫泉嬉水來了!”李寬講述着腦海中的閃現着的畫面,這一段難得的沒有插科打諢,只是淡淡的敘述着。只是他的一本正經的表情下那一絲惡意卻是隱藏的很深很深。
“主子,仙女來了,牛郎會去偷衣服嗎?”天香斜着小腦袋,一路上盯着李寬的臉頰,一臉的崇拜,在她看來主子居然會講這樣的故事實在是太厲害了。年幼的她可不知道在之前的那段故事李寬是何等的惡趣味,將一段美好的佳話給顛覆得面目全非。
“當然了,牛郎在仙子戲水的時候將岸邊上的那一件粉色的衣裙給藏了起來。然後就躲在一邊的石頭後面,大氣都不敢出。因爲這些都是仙女,比起凡俗的女子可是耳聰目明。絲毫的動靜都有可能引起她們的注意。要不是老牛幫他找了一個好位置,牛郎早就被發現了。”李寬回答道,然後笑着看了一眼正在嗔怪的剜了他一眼的紅袖。
“只是牛郎沒有想到的是,當他感到感到那些仙子慌亂起來,開始呼喊說是找不到衣服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剛纔太緊張了,再加上夜色朦朧,沒有發現自己偷的那一件並不是粉色的。而是一件紫色的衣衫,而且看起來相當的奇怪,因爲這一件衣衫實在是有些大了!”李寬說道,見到紅袖臉色又變了。
“什麼?紫色的,不是粉色的,那可怎麼辦啊?”天香好奇的問道。
“就在這個時候,老牛出現了,它帶着牛郎就跑,牛蹄子踩着虛空就這樣向着山外而去。在他們身後一羣身着彩色天衣的仙女在追趕着他們。而在那山間的溫泉池子裡,只剩下一個渾身都是肥肉的胖仙女正在呼呼的生氣!牛郎居然抓錯了衣服將一個肥仙女留了下來!就在此時山石後面跳出一個人來……”李寬說的是口乾舌燥,但是還是繼續將這個故事講完:“這個人居然又是牛郎,原來老牛帶走的不過是一個裹着牛郎的衣衫的稻草人。真正的牛郎還留在這山石後面,此時跳了出來,看到了水潭裡的那個胖仙女。他頓時大叫一聲:‘媽媽,我要回家吃飯!’然後轉身就飛一樣的逃走了!”牛郎織女的故事講完了。李寬心中的那一點點的鬱結也舒緩了,只是紅袖一路上的白眼卻讓李寬收集了起來。裝了滿滿的一筐。
長安城夜色下顯得很是安靜,腳步聲在身周圍不斷的迴響着,似乎在身後有着一個什麼樣的東西如影隨形的跟着你,這個感觸很多走夜路的人都會有,有人說這個時候全完別回頭,因爲人的頭頂和肩胛上有着三盞燈,這個時候一回頭就會因爲呼吸吹滅肩膀上的那一盞,會有不乾淨的東西追上來。其實這些大都是嚇人的,人嚇人才會嚇死人,腳步的回聲不過是自然現象,可是被這麼一包裝就變得神秘起來。很多東西就是如此,就像是牛郎織女的故事一樣,因爲人們將他們想得太過美好,纔會那麼的曲折動人,纔會那麼的讓人眷戀,可是真正的牛郎織女這樣的故事會有麼?恐怕不會吧,富家小姐和窮小子之間的愛情那是長久不了的,這東西其實就是人們心中的幻想,將自己得不到卻渴望得到的東西編寫出來,聊以自慰而已。
這些暫且不說了,李寬他們回到自己的府邸的時候,已經是亥時左右了,明日需要進宮面見李二,所以只能胡亂的洗了洗然後睡下,那些一直跟着李寬的百騎司的探子此時才舒了一口氣,這個楚網殿下實在是能折騰。這短短的一段路,他們這些人平日裡半柱香就能跑一個來回,但是今天晚上跟在他們身後足足走了兩個時辰,這算什麼?你帶着小美女散步,我們幫你攔着那些武侯?這還不算,這一路上還講了那麼一個故事,全然是糟粕,他們這些人當年可是知道這個楚王殿下的詩才絕世的。怎麼今晚會講這麼一個不靠譜的故事?
且不說這些,一夜無話,第二天天光剛剛泛白,李寬就已經在院子裡開始了晨練,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馬步微蹲,腳趾像是蒼鷹的爪子一樣緊緊的抓着地面,哪怕隔着一層鹿皮短靴,但是那股子勁道卻仍就像是生根了一樣扎進了腳下的大地裡。雙手微微合於胸前,虛抱成團,像是掌心中有着一個圓球一樣。五指箕張一條條的青筋在手背上凸起,像是虯結的蛟龍,一條短衫披於身上,露出精壯的胸膛。
額頭上汗水潺潺而下,他緩緩的收身,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一道白氣隨着他這深深一吐,像是一匹白練噴出了足足兩尺之遠。這段時日他的武藝越發的精深了,這些年的不間斷的練習,讓他深深感覺到這一趟心意拳的博大精深,沒一個不經意的動作都飽含深意,當初創出這套拳法的絕對是一個天才。相傳這一套拳法最初的創始人是南宋時期的嶽武穆,因爲是軍人出身,所以這趟拳法講究的是直進直退,千軍萬馬中難以輾轉騰挪,心意拳之短打直進用於戰陣中最爲適合,無花俏之招法,長勁亦是最快。
總之,現在李寬已經差不多走完了可以按部就班的練習的時候了,以後的路靠的就是悟性了,只要悟道了,那麼就是一片新的天地,要是悟不到,那麼就只能原地踏步,一直受困於現在的境界,他已經到了暗勁大成的地步,一身的武藝,在大唐三軍之中也是近乎無敵了,除了尉遲恭還有程咬金這樣的絕世猛將還能和他爭鬥一番甚至生物難分之外,像是柴紹,李世績之輩在他的手下也定然不是十合之敵。現在練這套拳法,不過是一直以來的習慣,他將來的路只有自己去摸索了,每一個成爲化勁宗師的武術高手都有着自己的獨特的理解,只有自己的路才能到達彼岸。
李寬收了拳架,然後回屋穿衣,不一會兒就穿着一身的華麗鎧甲走了出來,身上的這一身鎧甲可是華麗至極,不是他在戰場上身穿的那一身黝黑的重鎧,而是一種特別的禮儀使用的鎧甲,沒有那些厚重的甲葉,只有一個大體的架子,赤銅鑄就的甲葉就那麼薄薄的一層,哪怕是一個普通的農夫用鋤頭輕輕一敲都能敲出一個凹坑來。這一身戰鎧的肩膀上是兩隻猙獰的龍爪,尖銳的爪子尖端向外舒張着,顯得無比的威猛。頭上的頭盔也是如此,輕飄飄的,但是卻雕刻着一條四爪蛟龍的形象,龍頭張開,那裡是露出臉來的地方,兩顆長長的龍牙護衛着他的耳際,頭頂上插着紅纓。下身一樣是華麗的戰羣,用的是明黃色的絲綢製作而成,上面繪着猛虎。身後大紅的披風在後背上飄揚,這一身鎧甲上身,李寬多出了無盡的威武,少年自身的稚氣也被全然掩蓋住了,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個真正的百戰百勝的無敵的統帥,率領三軍征伐天下不臣,有着一種蓋世的鋒芒。
翻身上馬,向着朱雀門而去,這是這一年李寬第二次上早朝,這一天在長安城中的所有的官員都收到了李二的傳召,這位大唐的聖天子很是興奮,所以哪怕是在長安府尹手下當差的從七品的捕頭都被准許上朝面聖。
李寬能理解李二此時的心情,因爲在他們歸來的同時,邊關傳來的消息也到了,倒不是來得遲了,而是這消息柴紹給攔下來了,當做自己此次回京的一個重要籌碼,他這一次準備回京享受生活,不再回邊關去吃西北風了。所以一定要有進身之階,不然他這山南道行軍大總管就這麼說不幹就不幹的?
天光放量,整個長安城復活了過來,無數的先行者在街面上行色匆匆的走着,他們或是騎馬,或是乘車,有的乾脆自己小跑着,這些人有些是這一輩子第一次面聖,所以都激動得不行,但是不管是誰,見到一身金色鎧甲,身披猩紅披風的李寬,都不自覺得讓開了道路,穿着這麼騷包的定然是他們惹不起的大人物。哪怕那些當朝大員,也是讓了路,除了有限的幾個人,還沒有誰敢攔着這位爺的去路,那些小官小吏不認識這位,他們這些人還不認識?今天連這位都來了,還穿的這麼正式,看來又有波瀾將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