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九年,李淵和高家議親,李世民和長孫無垢的婚事正式被確定了下來,只等着三書六禮過後,就可以迎娶了。
這是李淵第三次爲子女辦理婚事,比起李秀寧和李建成那兩次,這一次李府上下的氣氛,卻顯得有些死氣沉沉。畢竟前兩次都有竇清薇忙前忙後的操辦着,如今主母多病臥牀,給李家每一個人心頭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雲,連世民娶妻的喜事都無法沖淡了。
而竇清薇,每天堅持吃藥,沒有一點沮喪的樣子。她還時常安慰着丈夫,儘量幫着李淵,一起準備着兒子的婚事。
李秀寧帶着她的丈夫柴紹也回孃家,看望母親了。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了,嫁到了柴家後,也慢慢長大,近幾年和丈夫柴紹恩恩愛愛,讓竇清薇和李淵也鬆了一口氣。柴紹不僅疼愛妻子秀寧,對老丈人家的事情,也格外上心。竇氏一病,柴紹立馬派人送來名貴的藥材,一有空便帶着妻子回孃家探望。這次李世民的婚事,柴紹也忙裡忙外,指導着下人們把府邸喜堂布置出來。
柴紹帶着李世民去外亭說話,囑咐他迎親時注意事項。李秀寧陪伴在母親身邊,還未開口,已經紅了眼睛……
“這是幹什麼,你弟弟大喜的日子,應該高興。”竇清薇拉着秀寧的手,和藹地說道。
“母親……”李秀寧吸一吸鼻子,忍住了眼淚,強顏歡笑道,“看見二弟長大成家了,我是喜極而泣,替他高興呢。”
“看着你們一個個都成家了,我也就放心了。”竇氏說道。
“母親,說什麼呢。”李秀寧微微皺眉,“還有三弟,四弟,他們離成親還早着呢。”
“好,你們啊,一個個都是不讓人省心的。”竇清薇說道,“柴紹對你,還好嗎?”
“好好好。”李秀寧笑道,“我每次回家,母親總是問。”
“你是嫌我煩了?夫君對你好,你也要對他好。收起你的脾性,夫妻二人和和睦睦,才能白頭偕老。”
李秀寧依偎在竇清薇身邊,“我知道了,母親。”想起她嫁入柴家幾年,柴紹確實處處讓着自己,包容自己。李秀寧在柴家絲毫沒有收到什麼壓抑,照樣我行我素。這不僅是因爲柴紹愛着李秀寧,更是因爲孃家在朝中有威信。前不久,李淵遷衛尉少卿,從地方太守的任上,再度被調回朝廷之中。
自從駿馬事件後,這幾年李淵一直按照竇清薇的囑咐,每年都給楊廣進獻寶馬良駒,終於讓楊廣漸漸放下了成見,不在計較當年之事了。
竇清薇聽聞丈夫升官,又見次子李世民即將大婚,人逢喜事精神爽,病情漸有好轉。等到了李世民正式大婚的時候,竇清薇能夠下牀,親自看兒子成親了。
李淵見妻子好轉,也是喜上眉梢,心道沖喜果然有用。他扶着妻子從後堂出來,竇清薇看院內掛着紅綢布,貼着喜字,不由想起自己也是十幾歲,就嫁給了李淵。那年,李府也是這樣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長孫無垢穿着大紅喜服,乘轎而來。李世民騎着高頭大馬,在前面開路。李建成見世民一行已經過來,連忙讓元吉去通知父親。女婿柴紹也和李秀寧在門口相迎,看着新娘子進門。
李世民今天也穿着紅色喜服,臉上一直掛着笑容。他牽着長孫無垢,一步一步慢慢向正堂走去。
一路上,三弟李玄霸和四弟李元吉拍手歡慶,哥哥李建成面帶微笑,內心卻想起自己早逝的亡妻,神情有些落寞。三姐李秀寧和姐夫柴紹也是笑容滿面,李秀寧看着李世民的樂得合不攏嘴的傻樣,笑着對柴紹說道:“看來二弟對這門親事很滿意啊。”
柴紹摟着妻子,笑道,“岳父的眼光向來是不錯的,你看,你不也嫁對人了嗎。”
李秀寧打了一下自己的丈夫,“哪有你這樣拐着彎誇自己的,真不要臉。”
新人拜堂,李淵扶着妻子坐在主座上,李世民和長孫無垢在禮官唱和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最後夫妻對拜。竇清薇看着兒子成親,眼中不由泛起了淚花。李淵見狀,輕輕握住清薇的手,欣慰的看着兒子和兒媳。
“送入洞房,入洞房嘍!”李元吉和李玄霸在下面起鬨道。長孫無垢聽後微微臉紅,還好有紅蓋頭當着她的臉。路上她一直披着紅蓋頭,什麼都看不見。只能聽到周遭亂哄哄的說話聲、笑語聲,以及丈夫李世民堅定的腳步聲。
長孫無垢就這樣,一步一步,跟着李世民的腳步,來到了唐國公府邸。將來,她也會這樣,一步一步輔佐着李世民,開創貞觀盛世。
長孫無垢在洞房坐了很久後,李世民過來,忐忑不安的看着自己的新娘,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的丫鬟笑着提醒李世民,“二公子,吉時已到,還不挑開紅蓋頭。”
“對對對。”李世民欣喜的拿起挑杆,揭開了長孫無垢的蓋頭。長孫無垢微微擡首,就見到李世民一臉呆滯的模樣。
今日的長孫無垢一改以往淡妝樸素的樣子,濃妝豔抹的她,更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李世民一時間被迷住了,從沒見過這樣美的長孫無垢。
“請新人飲合巹酒。”侍女出聲,提醒已經看傻了的新郎官。
李世民和長孫無垢同時端起酒杯,共飲合巹酒。
良辰苦短,侍女們相視一笑,輕輕的退出房間,留給這對新人單獨相處的時間。
“你今天,真美。”李世民想了半天,只想出了這一句話。
長孫無垢微微一笑,笑而不語。
李世民興奮地說道:“自從父親告訴我,你同意親事後,我激動的幾天沒睡好,彷彿還在夢中。”
長孫無垢調侃道:“或許就在夢中,要不,你掐一下自己,看看疼不疼?”
“我纔不要。”李世民笑道,“如果真是夢,我希望一輩子都不要醒。”
“油嘴滑舌。”長孫無垢笑道。
李世民看着長孫無垢,鄭重的承諾道:“我李世民發誓,這一輩子都會對你好。這一生,我李世民只有你一個正妻,定與你白頭偕老,同寢同穴。若違背此誓言,天打雷劈。”
長孫無垢急忙捂住李世民的嘴,“大喜日子,說什麼不吉利的話。我信你,就是了。”
李世民笑道:“幸虧那日我去了高府後院,幸虧那日能夠遇見你。否則,我可能會錯過你,錯過這段姻緣。”
長孫無垢也想起當日之事,沒想到李世民冒冒失失,竟然成就了一段緣。
可能,這就是天意吧。
李世民突然想起一事,問長孫無垢,“那日我學狗叫,你怎麼沒有走,反而過來了呢?”
長孫無垢捂嘴輕笑,“你真不走運,學什麼不好,偏偏學狗叫。我舅父最討厭小狗,府中從來不養狗,怎麼會有狗叫呢?”
“原來如此!”李世民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學那麼像,居然還是沒有騙過長孫無垢。看來,是上天註定要他們倆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