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寧被劉黑闥說得亂了心神,手下一慢,一下子被劉黑闥發現了破綻。突然,劉黑闥大喝一聲,長刀一揮,直逼李秀寧下腹。李秀寧連忙回手一擋,但是還晚了一步,被劉黑闥劃了一道口子。
李秀寧用手捂住腹部,憤恨地看着劉黑闥。劉黑闥哈哈大笑,想要再強攻。李秀寧身邊的護衛發現公主受傷,急忙趕了過來,幾個人合力將劉黑闥打跑。
劉黑闥見打不過,掉頭就跑。李秀寧望着劉黑闥的背影,氣得直呼道:“不要管我,去追。”
“公主!”士兵們見李秀寧流血不止,還在逞強,不知如何是好。
“去追。”李秀寧一甩馬鞭,率先衝了過去。士兵們無奈之下,只得跟隨平陽公主,追擊敵人。
遠方李建成見三妹去追了,有些擔心,於是急忙對騎將劉弘基說道:“你帶一路人馬,快去追劉黑闥,務必將他擒住。”
“是。”劉弘基領命,帶兵向劉黑闥竄逃方向追去。
李秀寧一手捂着傷口,一手持着繮繩,第一個衝了過去。劉黑闥見這個小娘子怎麼這般煩人,居然緊追不捨,於是取出弓箭,向後射去。可李秀寧也不是吃素的,她身形靈巧地躲過了箭矢,離劉黑闥越來越近了。
兩個人疾馳在運河邊上,一個追,一個逃。就在此時,李秀寧大呼道:“哪裡逃!”而後用力擲槍,朝劉黑闥投去。
只聽“嗖”的一聲,長槍朝劉黑闥飛去。劉黑闥大驚,急忙向右躲避,馬速不得不減了下來。李秀寧俯身將插在地上長槍抽回,轉身立刻纏住劉黑闥,兩個人再次交手。
李秀寧穿着紅色鎧甲,手持長槍,橫劈向對方面門。劉黑闥拉緊繮繩,向後仰躺,堪堪避開了。
這次是劉黑闥心神亂了,他看見後面跟隨李秀寧的士兵逐漸逼近,心想自己恐怕難以脫身了。他不願戀戰,邊打邊退,等到退到了大運河邊上時,劉黑闥心生一計,突然不退了。
“逆賊,哪裡走。”李秀寧不顧身上的傷,快速逼近。眼見就要生擒敵人,劉黑闥深知李秀寧身負重傷,體力肯定跟不上,他便加速攻擊,讓李秀寧疲於應付。
李秀寧果然累了,槍花從九個變成了四個,她感覺眼前漸漸發黑,不過是拼着不服輸的勁,想着再撐一會,待會援軍就來了。
可是沒想到劉黑闥卑鄙小人,就是在等李秀寧累的這一刻。他突然拿着刀反手逆斬,李秀寧心頭一震,忙騰出右手護住要害。劉黑闥放棄自己的馬兒,騰空飛起,而後撲向李秀寧。
李秀寧大驚,想要躲開。可是劉黑闥帶着決絕的攻勢,根本不給她反應的機會。李秀寧翻身落馬,還未起身之時,劉黑闥的刀已經劈向了李秀寧。
“公主!”追隨而來的士兵們大呼,之間李秀寧在地上打了幾個滾,雖然躲過了刀鋒,但是她卻滾到了運河岸邊。劉黑闥大笑一聲,舉刀欲砍,李秀寧眼睛一閉,翻身落入滔滔河水之中。
此時劉弘基也趕來了,眼睜睜看着李秀寧落水。他顧不上追劉黑闥,急忙讓士兵下去救人。可是湍流的河水很快將李秀寧淹沒,消失不見了。劉弘基悲哀地看着岸邊李秀寧腹部流下的紅色血跡,不知該如何向皇帝陛下交代。
李建成直到戰役結束了,纔來到永濟渠河邊。劉弘基一臉悲傷的告訴他,自己的妹妹墜河身亡。而李建成眼中已無淚可流,他沙啞着說道:“務必追到劉黑闥,爲平陽公主報仇!”
“末將領命!”劉弘基悲痛道,而後帶着士兵,帶着憤怒,朝劉黑闥逃走方向追去。
餘輝灑落在滾滾長河之上,爲河水添了一絲絢麗的顏色。只不過一半是水,一半是血。血染殤水,屍堆如山,真是人間慘象。
搜救的人找了整整幾天幾夜,還是沒有找到平陽公主。誰都知道,平陽公主受傷落水,是凶多吉少了。看着奔流不息的永濟渠,李建成感覺到胸口中有東西在翻滾着。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可是他,卻連妹妹的屍體,都無法找回。
“陛下已知道了,剛得知噩耗,就悲痛得昏了過去。”魏徵說道,“還有一事,劉黑闥逃到饒陽,劉弘基將軍正與其交戰。”
“給孤活捉他。”李建成也是幾日沒睡,雙眼熬得通紅,他憤怒道,“我要問問他,爲什麼要殺我的妹妹!”
“殿下節哀。”魏徵即使神算如諸葛孔明,也料不到戰場上的千變萬化。李秀寧死了,這對李建成不止是喪妹之痛,還失去了李淵對他的好感。要知道,李淵是最疼愛平陽公主這個女兒的。
李淵將平陽公主交給了李建成,李建成卻令她身亡。當年李玄霸之死,雖然莫名其妙,但李淵還是有意無意的疏遠了同在現場的李元吉。現在李秀寧死了,魏徵猜想,陛下明着不會說什麼,恐怕會在心裡怪罪太子李建成的。
天要亡太子啊。魏徵無奈,難道太子真沒有天命嗎?
長安皇宮中,李淵已經連續幾天沒有接見大臣,更沒有上早朝了。他腦中一直回想着和李秀寧的點點滴滴。小時候的李秀寧調皮但聰明,學文學武都是一點就通。後來嫁了人,也經常回孃家,看望李淵。太原起義之時,李秀寧主動召集人馬,爲大唐立下汗馬功勞。這些都不是平常女子能做到的,李淵每次看到李秀寧,都由衷的感到自傲。
可是現在李淵不僅悲痛,還有自責。自己當時就應該立馬阻止李秀寧出征,否則她也不會命喪運河。至於太子,李淵沒有降罪,畢竟沙場上刀槍無眼,誰也不能保證誰的安危。
然而李淵沒有責怪,但李世民卻在怨恨大哥,沒有保護好三姐。
秦王府中,李世民和長孫無垢也陷入悲痛之中。李世民這幾年來東征西討,竟然沒有和三姐好好聊聊天。他想起當年三姐出嫁時,一身紅裝,明豔動人。他多想回到三姐未出嫁的時候,多多和三姐騎馬射獵。
而最爲悲痛的人,莫過於平陽公主的丈夫柴紹。他和李秀寧結婚以來一直琴瑟和諧,後來李淵起義,夫妻二人一唱一和,攜手作戰,共建大唐。可是現在妻子戰死,柴紹怎能不痛。他不止一次自責道:“早知她要去前線,我就應該跟去的。我不應該因太子和秦王之間的恩怨,放任她一個女子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只可惜人生沒有如果,逝去的終將逝去,再惋惜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