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兵臨城下

雁門城下,始畢可汗率領着突厥鐵騎,虎視眈眈地盯着雁門城樓。始畢可汗騎着馬兒,走到軍隊最前方。他高傲地仰起頭,望向近在咫尺的城樓,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

在始畢可汗看來,雁門這樣的小郡縣,根本抵擋不住他的幾十萬雄獅,攻克城池不過是早晚的事。但草原上的獵人,最喜歡看到手的獵物垂死掙扎時的模樣,明明已經落入網中,還有不斷求生,最終漸漸走向絕望。

現在,隋煬帝就是始畢可汗網中的獵物,他不着急弄死楊廣,他還沒有玩夠。他一想起楊廣之前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便心生怨恨。尤其是楊廣還要扶持西突厥跟自己對着幹,讓始畢可汗怒髮衝冠。如今楊廣落入了他的手中,他一定要讓楊廣醜態百出,丟盡顏面。

始畢可汗雖然沒有急着攻城,但楊廣內心卻是煎熬萬分,就算城外敵軍沒有衝進來,楊廣他們也活不了多久了。糧草,是一個重大的問題。而且楊廣還帶着自己的皇子愛妃、魚龍百戲、太監宮女……這些人打仗沒什麼用,可是他們要吃飯,耗費糧食。隋煬帝聽底下人彙報,糧食最多再能堅持四十天。

這也就意味着,無論是始畢可汗殺進來,還是圍困雁門,二十天後便是死期。

楊廣惆悵地眺望遠方,心想勤王的部隊怎麼還沒有消息,二十天內能不能趕到呢?

楊廣心中不安,召集文武大臣,討論當下危局,該如何解決。

該說的,文武百官早就說了。該做的,侍衛大臣也早就做了。義成公主也聯繫過了,勤王詔書也已經發到全國各地,現在他們唯有聽天由命,誰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了。

可楊廣不願意在這裡等死,他看着諸位大臣,“還有什麼辦法,只要誰能讓朕脫離此等困境,朕將來一定封官加爵,賞銀百兩。”

隋煬帝的賞賜不是不豐厚,可惜下面的人面面相覷,沒有人敢搭話。宇文述左思右想,提議道:“陛下,不如率數千精銳輕騎,趁着天黑,從雁門突圍。”

“不可。”老臣蘇威立刻否決了,“城守則我有餘力,輕騎乃彼之所長,陛下萬乘之主,豈宜輕動?”

民部尚書樊子蓋也說道:“陛下乘危徼倖,一朝狼狽,悔之何及!不若據堅城以挫其銳,坐徵四方兵使入援。陛下親撫循士卒,諭以不復徵遼,厚爲勳格,必人人自奮,何憂不濟!”

“你們……”宇文述看諸位大臣都不同意自己的建議,憤憤道,“陛下,蘇威固執保守,眼下突厥還沒發起總攻,陛下不可錯失良機。要是到了那一步,想跑也跑不了了。”

“胡說,誰說朕要跑?”隋煬帝雖然心裡害怕,面上還要表現的臨危不懼,“區區突厥,有何可懼?朕不跑,就要在雁門和突厥決一死戰。”

“陛下……”宇文述真沒想到,隋煬帝現在還不願意放下驕傲,難道連命都不想要了?

“閉嘴!”隋煬帝一揮手,打斷了他。

正當隋煬帝要破口大罵之時,內史侍郎上前一步,準備開口了。

此人不是別人,乃是蕭皇后的弟弟蕭瑀恭謹的說道:“陛下,如今人心浮動,軍心不穩,陛下應該安撫人心,讓將士們能夠衆志成城,守衛雁門。”

“如何安撫人心?”隋煬帝問道。

蕭瑀答道:“赦免高元。”

“你說什麼?”隋煬帝大怒,他自從登基之初就一直和高句麗打戰,至今已經發起三次攻打高句麗的戰役了。雖然每一次征討的結果都是那樣的不盡如人意,但隋煬帝是百戰不屈之人,非要和高元一爭高下。戰士們因爲連年征戰,死傷衆多,不想再沒完沒了的打仗了。可是隋煬帝對了自己的顏面,還是勞民傷財,傾盡舉國之力,攻打高句麗。

朝中的大臣們,自然也不想讓隋煬帝無窮無盡地打下去,可是每次進諫,隋煬帝從來不聽。現在蕭瑀舊事重提,隋煬帝果然大怒,不想和他再說話了。

可是蕭瑀仍然不卑不亢地說道:“陛下,將士們怠不肯戰,皆因朝廷連年征戰,將士們害怕平定突厥之後,陛下又再次攻打遼東。願下詔赦高麗,專討突厥,則人自奮矣。”

楊廣陰沉地看向自己的小舅子,“若朕下旨赦免高元,將士真能奮勇殺敵?”

“若陛下能夠親上城樓,激勵將士。士兵們必會感激陛下,爲陛下效命。”蕭瑀說道。

隋煬帝想了想,不情不願地說道:“下詔,赦免高元。”

“陛下聖明。”蕭瑀躬身說道。他的心中十分得意,自己終於勸動隋煬帝放棄伐遼了。可是他沒有看見,隋煬帝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

隋煬帝聽從蕭瑀的建議,親自登上了城樓,去城樓犒勞守城將士,在此之前是他根本不可能去做的事情。他看見將士們幾天幾夜沒閤眼,雙眼通紅,心中卻毫無觸動。只有在隋煬帝向下望去,瞅見了突厥數萬騎兵之時,才覺得心驚膽戰。

將士們見到皇帝,急忙下拜,高呼外歲。在城下等待的始畢可汗發現隋煬帝來了,頓時激動起來。

“射箭,往城牆上射箭。他們的皇帝來了!”始畢可汗大聲呼道。

“傳令,放箭!”無數傳令官齊聲喊道。一時間,箭羽紛飛,不管準不準,都往雁門城牆上亂射。

隋煬帝大吃一驚,心中直罵蕭瑀迂腐,居然想出這種餿主意。還好身邊有守衛自己的將士,他們護送着楊廣向城下退去,並用盾牌阻擋着射來的箭雨。隋煬帝兩股戰戰,他雖然發動過很多次戰爭,但從來沒有親自到過戰場。

“陛下小心。”侍衛們一邊防守,一邊提醒皇帝。隋煬帝看見很多士兵驀地被箭射中,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倒地身亡了。他嚇得挪不動步子,甚至不知道該往哪裡逃。

箭頭“噼噼啪啪”的射進來,就算沒有射到隋煬帝身上,還是落到了他的腳底。有一支箭差點就射中了楊廣的喉嚨,差點就要去見閻王爺了。隋煬帝六神無主,身邊的將領急忙說道:“陛下,我軍士氣不振,敵人要攻上來了。”

“這……要什麼辦?”

“陛下乃九五之尊,向將士們喊話,鼓舞士氣。”

“對對對。”隋煬帝這纔回過神來,眼瞅着情勢危機,急忙對士兵們許諾道,“守城有功者,無官直授六品,賜絹百段;有官者,官階和賜物依次增長。”

這個封賞可以說很豐厚了,果然士兵們一聽心動不已,如同打了雞血,開始大吼着:“殺殺殺!”

頓時,士兵們勇氣也足了,雖然沒吃飽飯,但是爲了爭功,還是拿出吃奶的勁,對着城下扔石頭的扔石頭,射箭的射箭,猛地發起一波攻擊,把底下的突厥人給打懵了。

趁着我軍此時形式正好,隋煬帝不敢留在城樓,在侍衛的保護下,急忙逃離了。

“可汗,他們攻勢太猛,我們的人衝不上去啊。”突厥這邊也慌了神。

始畢可汗憤恨地看向城樓,估計隋煬帝這會兒早已逃跑了,於是可汗不得不無奈地下令道:“撤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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