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勤王之軍

雁門之外,勤王軍隊正在向這裡趕來。李世民應徵入伍,隸屬在將軍雲定興麾下。雲定興自然知道李世民是唐國公李淵的第二子,自然不會像普通士兵一樣對待他。李世民也不推辭,一直在雲定興身邊,能更快了解到前線的消息。

不過雲定興,也樂得遇見李世民這樣的人。畢竟李世民的將門之後,就算年紀尚輕,也是常年在李淵**下,兵法自然熟悉。

而云定興呢,雖然有着將軍的頭銜,但他根本不會行軍佈陣。他本是廢太子楊勇的妾侍雲昭訓之父,也就是楊勇的岳父。本來楊勇奪嫡失敗,被楊廣殺了後,他這個岳父也沒幾天好活的。但是雲定興是一個投機取巧的小人,他立刻用財物賄賂宇文述,讓宇文述給自己在聖上面前美言幾句。他本人還會製作些精美的小玩意,以取悅隋煬帝。

果然,隋煬帝對此人放鬆了警惕,也不再排斥雲定興。雲定興漸漸從少府丞慢慢升官,直到現在的屯衛大將軍。不過李淵早就給李世民說起過此人背景,李世民對他是知根知底,根本不指望以雲定興的才能,能夠解救出隋煬帝。一切,還得靠自己。

雲定興見李世民來了後,如同對待上賓,溫和有禮,一口一個“賢侄”的叫着。李世民大方接受,他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一心只想着如何化解雁門之圍。

雲定興拉着李世民來到地圖前,惆悵的解釋道:“賢侄你看,突厥騎兵把雁門團團包圍了,雁門四十一城,突厥克其三十九,唯雁門、崞縣沒有攻下。現在陛下被困雁門城中,該如何是好?”

聽到形勢如此嚴峻,李世民並沒有慌張,他沉着冷靜地問道:“雁門城中糧草還有多少?”

“這個……本將不知……”雲定興來此一兩天了,居然連城內情況也沒有打探到。

李世民深深吸口氣,又問:“如今城中情形如何?”

“好像……很艱難……”雲定興說着說着,越來越沒底氣了。

“陛下身邊,有多少侍衛護駕?”李世民又問。

“本將怎麼知道……”雲定興果然是一問三不知。

對於這樣的將領,李世民真的服氣了。他看向地圖,對雲定興說道:“如此看來,現在陛下情況危急,突厥人多勢衆,今勤王大軍還未趕到,我們只能以少勝多了。”

“如何以少勝多?”雲定興滿臉不確信,他一想到雁門城外密密麻麻的突厥士兵,就嚇得屁滾尿流了。

“始畢敢舉兵圍天子,必謂我倉猝不能赴援故也。他們小小突厥,怎麼能抵擋我泱泱大隋?只要勤王兵馬一到,始畢可汗必然會撤兵。”

“萬一始畢可汗將陛下殺了……”雲定興驚恐地問道。

“所以,雁門城是最後的屏障。我們一定要在始畢可汗攻下雁門之前,營救陛下。”

“只有……我們?”雲定興一算,好幾路勤王大軍還未到來,而他只帶來了幾萬人馬而已,如何抵擋幾十萬敵兵。

“用疑兵之計。”李世民建議道,“宜晝則引旌旗數十里不絕,夜則鉦鼓相應,虜必謂救兵大至,望風遁去。不然,彼衆我寡,若悉軍來戰,必不能支矣。”

“妙極妙極。”雲定興立刻拍手稱讚,“世民賢侄,果然聰慧。真是虎父無犬子,李家出人才。”

李世民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與此同時,遠在塞北的義成公主,向自己的夫君始畢可汗傳了一份家書,上面只說了一件事,北方有急。突厥是遊牧民族,爲了爭奪地盤,北邊連年征戰,義成公主的話,始畢可汗不得不信。聽到了後院起火,始畢可汗果然着急了,於是連連下令,勢必儘快拿下雁門城。

雁門城下,突厥的士兵一波又一波的向城樓上攀爬,而隨軍則用石塊、箭羽向下射擊,雙方終於展開了兇殘的較量。在皇帝許下承諾後,雁門的士兵們鬥志昂揚,城中百姓也將自己家中房屋拆掉,讓隋軍拿去修建城池,防守敵人的進攻。城內終於團結一致,對抗外敵,但楊廣的內心已經快絕望了。隋煬帝現在不敢再去城樓上鼓舞士氣了,他抱着自己的小兒子趙王楊杲,躲在殿中,日日垂淚,連眼睛都快要哭腫了。

“父皇,我們會死嗎?”年幼的楊杲問道。

隋煬帝抹抹眼淚,低聲問道:“如果會死,你怕嗎?”

“我怕,我不想死。”楊杲自然不想死,他還沒有看夠這個世界。

楊廣同樣也是,他顫抖地抱着兒子,“朕也不想,可是,沒有人救我們。兒子,記住,我們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尊嚴。”

隋煬帝也算是驕傲了半輩子,雖然他不是一個好皇帝,但他七歲就能夠吟詩作對,可謂是才華橫溢,風流倜儻。隋煬帝恃才傲物,自命不凡,三徵高麗就能看出他是多麼的在意自己的顏面。剛開始被圍時,他還能嚴厲地訓斥大臣,懊惱勤王之軍太過緩慢。可是現在,在突厥猛烈地攻擊下,隋煬帝的自尊被人狠狠地踩在地上,他終於意識到,在生命面前,自己是多麼的渺小了。

聽着外面箭羽“嗖嗖”飛過的聲音,看着宮內侍女流淚哭泣,隋煬帝一下子癱在地上,他再也不是那個在皇位上肆意妄爲的君主了。他每一天將匕首藏在自己的懷中,每一天擔驚受怕地看向外邊戰火連天。他想到了自盡,可又不敢自盡。他不想受辱,可這也由不得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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