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江都政變

“等一等。”突然,有一個女人從人羣中衝了出來,只見此女貌美如花,衣帶翩躚,輕易地躲過了刑場周邊護衛的阻攔,奔向李靖。

李世民見此女輕功不錯,立刻抽出長劍,保護在父親身邊,他大聲喝道:“什麼人?”

“民女張出塵,乃是李靖之妻,特來送行。”張出塵傲然說道。

李靖也是一驚,沒想到妻子會追隨而來。他低聲勸道:“紅拂,爲何不走。”

“你是我的丈夫,我爲何要走?妾無能,無法救出夫君,只能送夫君最後一程。”張出塵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她早已有和李靖同生共死的念頭了。

李世民饒有興致地看着李靖和他妻子告別,他沒想到李靖居然有如此美麗的夫人,只可惜,他們夫妻無法白頭偕老了。

李靖知道妻子不是輕易認輸之人,全場只有他聽懂了張出塵的話。李靖低頭,瞧見張出塵腰間纏有軟劍,頓時明白了她的用意。恐怕她直到最後一刻纔來刑場,不是爲了送行,而是爲了劫囚。

李靖微微環顧四周,果然見到幾個眼熟之人。的確,張出塵久久不現身,正是去找武林高手救助,她一不做二不休,哪怕拼死,也要救出李靖。

張出塵抓住李靖的手,緊緊捏了一下。李靖心道不妙,急忙大喊道:“公起義兵,本爲天下除暴亂,不欲就大事,而以私怨斬壯士乎!”

這一喊,把李淵和李世民都驚呆了,事到臨頭,刀斧手已經準備就位,李靖這才突然喊出,要投靠李淵。而張出塵,也震驚的看向夫君,沒想到夫君爲了她,竟然投降了。

李淵雖然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順着臺階下了。他笑道:“我早已仰慕將軍許久,將軍能夠投誠,甚爲欣慰。”

“來人,鬆綁。”李世民急忙說道,“將軍受驚,先去我府裡休息片刻,如何?”

“多謝。”李靖緊緊地拉着張出塵的手,生怕她做出什麼危險的事來。李淵和李世民對視一眼,沒想到李靖的弱點竟然是他的夫人,一個絕色美女。

果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再說隋煬帝這邊,自從李淵進入了關中,擁立代王后,他再也坐不住了。隋煬帝本是不想理會外間紛擾,只想享樂之人。可是李淵佔據的是長安,隋煬帝手下的精兵驍果軍都是關中之人,他們聽聞自己的家鄉已經被李淵佔據了,軍心開始浮動。很多人想要回關中去,可是隋煬帝一點也不想回去,他只想待在江都。隋煬帝很明白這些驍果軍想要回家鄉去,他斷然拒絕了他們,沒想到卻因此埋下了禍患。

大業十四年,三月十日夜,隋煬帝獨宿寢宮,卻是孤枕難眠。天下的局勢,讓他不能再裝聾作啞,躲在宮中不聞不問了。他這一生,也有過輝煌的時刻。當他登上帝位的那一刻,當他帶領文武百官,浩浩蕩蕩遊覽運河的那一刻,那些時候的隋煬帝,意氣風發,睥睨天下。

可是,自從三徵遼東失利後,農民紛紛起義,天下大亂。現在不僅是那些農民,就連他的表哥李淵,都要造反了。隋煬帝聽到李淵擁立了代王,心中不由冷笑,說什麼“尊隋”,不過都是騙老百姓的假話。

隋煬帝披衣,起身想去殿外轉轉,此時在殿外值勤的裴虔通看見楊廣出來,緊張地問道:“陛下,夜已深,應早些安寢。”

“朕想做什麼,何時輪到你管了?”隋煬帝冷冰冰地說道,他沒想到裴虔通今日怎麼如此多話。

“臣……失言。”裴虔通趕緊道歉,心中卻暗暗焦急。

隋煬帝沒有走多遠,只是在殿門口轉了幾步,他看見遠處本該漆黑一片的宮殿突然涌現出點點火光,他疑惑道:“那邊發生了何事,怎麼有火光?”

“草坊失火,外人共救之耳。”裴虔通擦擦額頭上的汗滴,機智地回覆道。

楊廣生氣道:“侍衛都是幹什麼吃的,今日誰當值,拉出去打四十大板。”

“是,是!”裴虔通急忙寬慰道,“陛下放心,火勢不大,一會兒就能撲滅。”

隋煬帝不再關心小小殿宇起火一事,天下那麼多大事,他要操的心很多,哪裡會管些許小事。

可沒想到這一忽略,隋煬帝錯過了唯一的生機。

隋煬帝再次返回成象殿,準備就寢了。裴虔通見隋煬帝進去後,心口懸着的大石頭終於放到肚子裡了。其實,那些火光並非真的是草場起火,而是司馬德戡調兵遣將的信號。原來,隋煬帝的驍果軍想要逃跑,回關中老家。可是被司馬德戡等人一煽動,說陛下聞驍果欲叛,多醞毒酒,欲因享會,盡鴆殺之,獨與南人留此。

驍果軍一聽,一下子慌亂。此時司馬德戡登高一呼,說要發動政變。驍果軍的軍吏們都說:“唯將軍命!”

於是在三月十日下午,驍果軍厲兵秣馬,在司馬德戡的指揮下,聚集在了東城。直到夜半三更,司馬德戡點燃了火把,裴虔通便知東城已是萬事俱備。

三月十一日凌晨,叛軍兵分兩路,進入江都皇宮之中。一路由裴虔通率領幾百騎兵,直至成象殿。另一路,乃是司馬德戡指揮,帶領驍果軍從玄武門入後宮。

裴虔通帶兵殺過來時,遇見了右屯衛將軍獨孤盛。獨孤盛見狀,警惕地問道:“何物兵勢太異!”裴虔通此時也不再隱瞞,亮出刀劍,對獨孤將軍說:“事勢已然,不預將軍事;將軍慎毋動!”

換做一般人,看到來勢洶洶的叛軍,恐怕早就躲得遠遠的了。可是獨孤盛是忠臣,他大罵裴虔通“老賊”,顧不得披上鎧甲,直接拿起兵器,帶着幾十人就衝殺過去。

裴虔通有着幾百精銳騎兵,自然不費吹灰之力,將獨孤盛和其手下斬殺。他擦拭着手中長劍上的鮮血,遺憾地看了一眼馬下屍骨,默默嘆口氣,“將軍何至於此。”

解決了獨孤盛之後,裴虔通闖宮之路通暢無比,再無人敢阻攔他們的腳步。而司馬德戡帶領的另一路兵馬也很順利,完美的避開隋煬帝的給使,成功進入後宮。兩路大軍終於在隋煬帝的寢宮成象殿彙集。

眼看勝利在望,裴虔通按捺住激動的心情,率先進入寢宮。可是令人吃驚的是,剛纔還在這裡的隋煬帝,卻憑空消失了。

“沒有人!”裴虔通大驚,“陛下不在殿內。”

在此守衛的元禮見狀也是一臉莫名,他訥訥道:“剛剛陛下還在此。”

“陛下定是發現兵變,逃走了。”裴虔通大聲喝道,“來人,給我搜。陛下不可能逃出宮,先去永巷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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